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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男主做母后》第十八章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第 18 章

  ◎百感◎
  當晚, 坤澤宮發生了什麽,眾人不得而知。

  大部分宮人都被支走了, 唯有郝公公、南溪這等守在門口之人, 聽到殿內傳來女郎軟糯的嬌吟聲,與往日雲蓧那略顯清冷的聲線大不相同,讓人骨頭都酥了大半。

  這時, 郝公公有種認命般的無奈。該來的,總是躲不過啊, 看樣子,雲小姐與宸王注定是有緣無分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若是雲小姐當真與昭睿帝在一起了, 興許昭睿帝能為了雲小姐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念頭呢?雲小姐正是花骨朵般的年齡, 皇上總不至於這般狠心,佔了人家的身子丟下人就走, 直接讓人守寡吧?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 雲蓧便坐著馬車離開了皇宮。入宮時,她面上尚帶著笑容,離去時卻是面若寒霜,若是盯著她細細打量一陣兒, 便可發現她眸色渙散, 顯然已是心神大亂。

  不明就裡的宮人們都覺得頗為奇怪,雲家小姐奉太后懿旨入宮,如今怎的太后尚未發話, 她就自說自話離開了, 竟也不怕太后怪罪麽?
  好罷, 這些日子皇上對她青眼有加,有皇上替她擔著,她應該是不怕太后的責怪的。可她不是昨日才在坤澤宮中傷了腳麽,又是皇上親自為她找藥又是太后專程派人為她送藥的,動靜鬧得可不是一般的大。

  按說宮中兩位主子都對她這般恩寵有加的,她該好生在宮中養傷並抓住這個機會讓太后與皇上對她愈發憐惜才是,她怎麽還反其道而行之了?

  宮人們異樣的眼神,雲蓧不是沒有注意到,只是她卻顧不得了。

  回想起昨夜零星的畫面,她就不由面紅耳赤,覺得再也無法直面昭睿帝。

  最讓她覺得難堪的,不是他們那過火的親密接觸,而是在這接觸的過程中,昭睿帝還隱隱將她當成了先皇后。

  在意亂神秘之時,人會潛意識地露出最真實的一面。昨日,昭睿帝在為她上藥乃至紓解之時,看向她的眼神,染上了些許愛戀和情古欠,分明是將她錯認成了先皇后!早些時候他們相處時,他看她的眼神分明不是這樣的。

  從她將那個藏著臘梅熏香的香囊遞給昭睿帝之時起,一切似乎就都亂套了……

  坤澤宮中,昭睿帝站在廊柱前,望著雲蓧離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手中似乎還留存著那溫軟的觸感,鼻翼間仿佛充盈著女郎身上的馨香,只是人已遠去。仿佛昨夜那一幕,不過是旖旎而又荒誕的一個夢。

  太后命王嬤嬤來的藥膏中加了料,是他未曾想到的。

  他更未想到的是,明明已經竭力提醒自己,那不是他的蓧蓧,可當她清麗的小臉上綻放出動人之姿時,他過去與蓧蓧親昵的畫面便不由自主地浮現在腦海之中,而後,他便情不自禁地將雲蓧當做了蓧蓧。

  那些清醒之時絕對不會對雲蓧做出的親昵舉動,此時一一展現。

  盡管他只是為雲蓧紓解了一番,兩人之間的關系並未發展到最親密無間的一步,但他終是唐突了雲蓧,同時,也背叛了他的蓧蓧。

  醒來後,深重的愧疚感如一塊巨石一般,壓在他心頭,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從前他還想著,若是哪一日撐不住了,他便下去找蓧蓧,可如今,他卻不敢去找蓧蓧了。

  若是蓧蓧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幕,怕是再也不會原諒他了吧?
  雲蓧於他而言,便如罌粟一般,越是想要遠離,越是沉迷其中;越是沉迷其中,便越發難以割舍。

  昨日他還能對雲蓧說出趕人的話,可今日,這些話,他卻是再也無法輕易說出口……

  “皇上?皇上?”

  耳邊傳來郝公公的呼喚,由遠及近,從朦朧變得清晰,昭睿帝放空的神色也漸漸恢復正常。

  “何事?”昭睿帝微微側頭。

  郝公公道:“方才太后娘娘派身邊兒的人來傳話,娘娘在萬壽宮中備下了午膳,邀您共進膳食。太后娘娘知道您才剛醒,脾胃虛弱,命人備的都是較為清淡的食物。”

  “朕這母后,昨兒個才給朕送了這樣一份‘大禮’,今日就來跟朕邀功了,果真是好得很!”

  如果說在提到雲蓧時,昭睿帝是百感交集心情複雜,那麽提到太后,他便只剩下譏誚與冷漠。

  “朕不想見她,你直接替朕回絕了吧。往後,若不是太后重病垂危這等大事,萬壽宮中一應消息都不必通知朕,萬壽宮的宮人也不必再到朕這坤澤宮來!太后年事已高,日後不許再拿閑雜之事去叨擾太后,誰若是打擾了太后的清淨,使得太后無法頤養天年,朕便要將其嚴懲!”

  這話就差沒直接說太后老邁昏聵管不得事,誰要是再敢給太后通風報信,讓昭睿帝知道了,自己掂量掂量後果。

  太后雖說地位尊崇,但在太后與昭睿帝之間,相信底下的宮人們該知道如何選。

  昭睿帝說得似乎有些絕情,郝公公卻很能理解昭睿帝的感受。

  萬壽宮那位娘娘,雖說本意不壞,但總是喜歡自作主張,做些讓人倍感為難之事,又聽不進人勸。單說這回,她的任意妄為,就打破了昭睿帝與雲蓧之間的平衡,且幾乎改變了雲蓧的人生軌跡。原本雲蓧在宮外自有眾多大好男兒可選,如今出了這等事,她不嫁入宮中,日後還能如何?
  就是昭睿帝,也因為太后的所作所為,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之中。他本可以與雲蓧以長者與晚輩的身份自如相處,偏生因為太后的自作主張,而落入了這麽個不尷不尬的境地之中。

  偏生太后對於自己給昭睿帝與雲蓧帶來的麻煩絲毫未曾察覺到,竟還覺得自己給昭睿帝幫了多大忙似的。

  面對這樣的親娘,昭睿帝還能如何?也唯有高高供著、敬而遠之,想法子避免她再插手自己的事罷了。

  “這不是第一次了。”昭睿帝疲憊而又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當初,她害了蓧蓧;如今,她害了雲蓧,若是再給她機會,她還會害誰?朕實在不知。她以為她這麽做是在關心朕,殊不知,朕寧願她對朕冷漠些,寧願不要這樣的關心。”

  郝公公知道昭睿帝這只是有感而發,並不需要旁人出言安慰,在為昭睿帝遞上一杯溫茶後,他默默地領命去了萬壽宮。

  不多時,侍奉過雲蓧的秋棠、秋菊等人來找昭睿帝回話了。

  雲蓧這次走得急,好些東西留在居安宮中,尚未來得及帶走,昭睿帝便命秋棠、秋菊等人將雲蓧的東西清點好了來回稟他。

  秋棠行事幹練,說話簡潔,在昭睿帝跟前絲毫不顯緊張怯懦,便由她來回話:“您先前賞賜給雲小姐的錦緞、熏香、夜明珠、珍珠粉、珊瑚樹等物已收拾完畢,分裝在兩口大箱子中。太后娘娘賞賜給雲小姐的珠寶匣子也裝在了一個小箱子中。另外,雲小姐在入宮時帶來的包袱也已收拾妥當。”

  昭睿帝聞言,點了點頭:“開朕的庫房,取一些古玩字畫出來,再去太醫院配些藥膏,一並送去相府。”頓了頓,他補充道:“雲氏女這些日子侍奉太后有功,合該好生賞賜一番。”

  秋棠、秋菊等人聽了這話便明白,昭睿帝這是不打算將他與雲蓧昨夜之事公之於眾了。

  將這些賞賜盡皆歸於“伺候太后有功”,便可最大限度地保住雲蓧的名聲。
    只是,昭睿帝與雲蓧之間才那般親密過,他這麽做,會不會讓雲蓧以為他是不想負責?之後他到底是否打算將雲蓧迎入宮中?

  秋棠、秋菊等伺候雲蓧的時日雖不長,對這位臨時的主子還是挺喜歡的,為人寬和而又大方,一點也沒有嬌小姐的脾氣。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線,不做背主之事,雲蓧實在是好說話得很。且跟著雲蓧的這段時日中,她們也是受益匪淺。

  私心裡,秋棠、秋菊幾個也是盼著雲蓧好的。若是昭睿帝對雲蓧只是玩過就算……這到底算是怎麽回事?

  她們所不知的是,其實,昭睿帝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眼下昭睿帝沒法再將雲蓧單純地視為“雲蓧”來看待,可她又不是蓧蓧;他們做了極為越界之事,按理來說他該對此負起責任來,可雲蓧卻對此十分抗拒,以至於早上醒來後不顧一切地逃離了皇宮。

  昭睿帝也不知道,他究竟該拿雲蓧怎麽辦才好……

  秋棠想到擺在桌案上的那一遝用羅紋紙抄就的佛經,以及兩三個做到一般的香囊,想著甭管昭睿帝是否打算對雲蓧負責,總得讓昭睿帝知道雲蓧為他所作的一切。明明是昭睿帝先招惹她們小姐的,憑什麽招惹完之後就不理人了?縱使昭睿帝當真準備拋棄她們小姐了,也得讓昭睿帝產生些許愧疚感!

  於是,秋棠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道:“皇上,奴婢還有一事要稟。雲小姐自入宮後,便十分掛心您的龍體,日日天不亮就起來抄寫佛經為您祈福。還有那裝了臘梅熏香的香囊,是雲小姐為了替您緩解失眠之症而特意趕製的。那佛經與香囊如今還留在居安宮東偏殿之中,奴婢想請示皇上,那些東西該如何處置?”

  雲蓧為昭睿帝製作香囊一事,昭睿帝是知道的,可她每日早起為昭睿帝抄寫佛經祈福一事,昭睿帝就不知了。他隻隱約聽身邊兒的郝公公提過一嘴雲蓧為他祈福抄寫佛經一事,當時也沒往心裡去,以為雲蓧只是抽空抄上一會子。眼下聽了秋棠的話,方知雲蓧在他身上花的心思,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

  這孩子,實在讓人很難不去喜歡她。

  “將那些東西取來,朕看看。”昭睿帝對秋棠與秋菊吩咐道。

  總歸是雲蓧的一番心意,他便好生收在坤澤宮中吧。

  秋棠給秋菊使了個眼色,秋菊趕忙轉身回了居安宮。

  不多時,佛經與香囊便被呈到了昭睿帝跟前。香囊倒也罷了,好歹昭睿帝是見過的,縱使再見到時仍然心有所感,也不至於像初見時那般失態。然而,雲蓧親手抄寫的佛經,卻是再一次讓昭睿帝心頭大震,整個人呆愣在原地,甚至連握著那佛經的手都開始顫唞起來。

  “皇上,皇上?”秋棠見昭睿帝半晌沒反應,不由擔心地喚了幾聲。

  昭睿帝仍是低垂著頭,不知是不是秋棠的錯覺,似乎有什麽東西滴落到了地上。

  待昭睿帝抬起頭來,秋棠才發現,原來這位帝王早已不知在何時淚流滿面。

  昭睿帝扯著嘶啞的嗓子對秋棠與剛剛去萬壽宮傳完話趕回來的郝公公道:“雲蓧……她就是朕的蓧蓧!朕之前的感覺沒有錯!皇后可以托夢給雲蓧,告知她香囊之事,卻決計不能將她的字跡也變得跟自己一模一樣!你瞧瞧,你瞧瞧,雲蓧的字是不是與皇后的字一模一樣?”

  說著,昭睿帝便把雲蓧抄寫的佛經塞到了郝公公的面前。作為貼身伺候昭睿帝多年的老人,郝公公也是見過先皇后的字跡的。

  郝公公仔細辨認了一陣,而後面上露出驚駭之色來:“這、這這,竟真的是先皇后的字跡!”

  難不成,雲小姐當真是先皇后還魂?郝公公被自己的這個念頭給駭住了。

  可若非如此,實在難以解釋雲小姐的字跡為何會與先皇后一模一樣!
  在得到郝公公肯定的回答後,昭睿帝笑一陣哭一陣,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昭睿帝這般模樣,定會以為昭睿帝是得了瘋癲症。

  昭睿帝此刻卻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儀容了,他隻覺得今日是他這十年來過得最快活的一日。

  難怪他覺得雲蓧與他的蓧蓧那麽相像,難怪他總是在有意無意間將雲蓧與蓧蓧弄混,難怪雲蓧會為他抄寫佛經祈福、會為了他的失眠之症而製作香囊……卻原來,她就是他的蓧蓧!

  有什麽,比小心珍藏多年卻丟失的寶物失而復得更讓人歡喜的?
  若是早知道雲蓧就是蓧蓧,說什麽,昭睿帝也不會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任由她離開皇宮,他該將她牢牢地鎖起來,死死地護起來才是!

  至於他的蓧蓧為什麽會成為雲蓧,為什麽不肯認他,這已經不重要了。她還在,她還在這個世間,她還與他處在同一片蒼穹之下,這個事實,便比其他任何事物都重要!

  昭睿帝一想到這,就心中焦躁難耐,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到雲蓧身邊去。

  “擺駕,朕要前往雲府!”

  “皇上,使不得啊!”郝公公趕忙抱著昭睿帝的大腿阻攔道:“雲小姐究竟是不是先皇后還魂,眼下還暫且不能確定呢……”

  他這話頭剛出,就被昭睿帝那雙通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瞪住了:“她就是朕的蓧蓧,朕說她是她就是!朕難道還會認不出自己的妻子嗎?”

  眼見昭睿帝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又有要昏厥的跡象,郝公公趕忙安撫道:“好好好,您說是就是。可即便雲小姐當真是皇后娘娘還魂,此事也唯有您可以確定,旁人是不知曉的,雲相更是不知。您就這麽直接找上門去,對雲小姐怕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啊!時人多畏鬼神,您這樣……讓雲小姐日後該如何自處?”

  聽了郝公公的話,昭睿帝幾乎要被洶湧而出的情緒壓垮的理智終於堪堪被拉了回來。他在房間內不斷焦躁地踱著步:“你說得對,朕不能直接去找蓧蓧……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她就是朕的蓧蓧。朕要保護好蓧蓧,不能讓其他人傷了她。迎蓧蓧回宮一事,還得從長計議……”

  說著,他冰冷的眸子便掃向了殿內之人:“你們在這宮中也伺候了這麽些年了,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想必也不需要朕來提醒你們,對嗎?若是你們管不住這張嘴,朕不介意讓你們永遠閉嘴!”

  方才他那又哭又笑的瘋癲模樣,讓人實在難以把他與一國之君聯系在一起。眼下,他的理智回來了,那份屬於帝王的殘酷也跟著回來了。

  在場之人毫不懷疑,他們若是敢將今日聽到的話外傳一個字,他們將體會到比死更為可怕的體驗。

  好在因著事涉雲蓧,昭睿帝早早便命不相乾的閑雜人等退了下去,眼下殿內只剩下郝公公與小錢子師徒,以及秋棠、秋菊兩個。這四人中,郝公公是昭睿帝身邊伺候多年的心腹,其可信度自然不消多說,小錢子、秋棠、秋菊幾人在昭睿帝身邊雖不算那一等一的心腹,但能夠被派去伺候雲蓧,足以證明他們還是較為可信的。

  如此一來,封口的難度倒是不算十分高。不過,為了確保雲蓧的安危,昭睿帝還是逼著他們挨個兒發下了毒誓,且私底下加強了對他們家人的控制。

  能夠坐到如今的位置,昭睿帝自然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該狠心的時候,他自然也狠得下心。

  他的柔軟,隻給了身邊兒極為有限的人。

  而這幾位有限的人之中,他的蓧蓧,是唯一一個能讓他放松警惕、全然信任的存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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