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蘇醒
一個月光溫柔的夜晚,荷葉飄蕩的池塘裡忽然無風綻放起漣漪,隨後水下冒出了一串氣泡。
過了幾分鍾,水面上冒出一個腦袋。
水洲浮在水面上,迷茫地打量著周圍的風景。
他最後留存的記憶是自身分崩離析,被海水吞沒,直到眼前一片漆黑。
換句話說,他應該死了才對。
水洲疑惑地看著星空:“這裡是死後的世界?怎麽看起來和死之前差不多?”
水洲從水裡慢慢遊上岸,到岸邊之後習慣性地低頭看了眼水面,嫌棄地皺眉。
水面倒映出的是個漂亮的小孩,水藍色的頭髮與眼珠,圓潤的臉蛋,皮膚白皙,眉目精致。
水洲卻很嫌棄這樣的自己:長大之後的他才是最漂亮的!
不過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後的世界是什麽樣的,隻好慢慢地向前走。
“死後世界的地面倒是很平。”水洲走了兩步察覺到和以前自己的背上地面的不同——地面平整如湖面,甚至連小石頭都沒多少,好像經常有人來打掃一樣。哪怕他光著腳丫踩在地上,也沒有硌腳,反而覺得很舒服。
水洲仔細觀察之後發現這種平整的“地面”只有一部分土地才有,看起來似乎是一條路,在兩側茁壯的樹木圍繞中綿延向了遠處。
兩側的樹上長著嫩綠的葉片,葉子的形狀好像一顆顆心。
水洲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不是因為這些樹有多漂亮,而是因為這些樹種得非常整齊,沿著道路對齊,樹和樹之間的距離也一樣寬。
水洲一直都很喜歡這種看起來很有美感的東西,對自己死掉也就不覺得難受了。
也許在這個世界還能再見到他身上過去那些漂亮的獸人亞獸、甚至是清河呢?
水洲沿著路走了好一段距離,冷不防天上落下來一個黑影,把他嚇了一跳:“誰?”
那隻鷺鷥一樣的鳥變成了獸形,詫異地看著水洲:“這是誰家的幼崽,怎麽這麽晚了還在島上閑逛?”
水洲打量了一下這個獸人的臉,發現對方不符合自己的審美,頓時高傲地抬起頭:“你不配和我說話。”
可惜他現在的身高連這個獸人的大腿都夠不上,原來表示傲慢的姿勢就好像仰頭說話一樣。
那個獸人看到這麽可愛的幼崽仰著頭跟自己說話,心都軟化了,蹲下來揉了揉水洲的腦袋:“你家在哪?或者記得父親或者亞父的名字嗎?”
水洲冷不防被揉了腦袋,頓時勃然大怒。
他以前可是高高在上、眾星捧月的島神,誰敢來揉他的頭髮?
他下意識就想把眼前這個大不敬的獸人丟進湖裡懲罰,結果伸出手抓住獸人的胳膊,用力一扯——沒扯動。
水洲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好像用不出島神的力量來了。
這是死後世界的特點嗎?
那個獸人以為水洲害怕才抓緊了他,安撫地道:“我不是壞人,是島上的巡邏隊……嗯,可能你沒見過我。不過你應該知道家在哪裡,我送你回部落,你就能找到家了吧?”
水洲還停留在自己失去了之前引以為傲的力量中,等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這個陌生的獸人扛到了肩膀上,向前面走去。
他掙扎了一下,惱怒地道:“放我下來!臭烘烘的獸人!”
那個獸人哈哈笑了一聲,看他掙扎得太激烈,拍了一下水洲的屁股:“小心別掉下來!什麽臭烘烘,等你長大變成成年的獸人,也會有自己的氣息,這可是用來找亞獸的。”
我們島神才沒有這種味道!
水洲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屁股被打,氣得反而說不出話。
他更偏愛漂亮的亞獸,就是因為亞獸看起來更乾淨,而獸人因為狩獵之類的運動,身上總會有種大貓大狗之類的味道,雖然不算難聞,但並不討他的喜歡。
結果現在他居然被一個獸人打了屁股!
這要是換了水洲島,他至少要把這個獸人在湖水裡泡二天不許吃東西,最後再趕出島去!
結果他現在只能氣得臉紅,甚至罵都想不出罵什麽詞來。
那個獸人往他手裡塞了一個東西:“怕黑啊?給你個燈菇。”
水洲愣了一下。
手中的蘑菇散發著微黃的光,雖然不是特別明亮,但在深夜的道路上宛如一顆小小的星星,顯得唯美又夢幻。
水洲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燈菇,剛才的怒火平複了不少,矜持地哼了一聲:“用這個賠禮道歉,恐怕不太夠。”
“你這小崽子在說什麽呢。”獸人被他大人物一樣的口吻逗笑了,甚至又拍了一下水洲的屁股,“道什麽歉,這個嗎?”
水洲:“……?!”
他一時想不到該怎麽教訓這個獸人,找了一圈發現自己好像只能去扯他的耳朵:“大不敬!你知道我是誰嗎!”
“疼疼疼……”獸人被扯得齜牙咧嘴,“你這小崽子力氣還挺大——你是誰?”
水洲冷哼一聲:“我是水洲。”
這可是他的島神名字,如果不是為了震懾一下對方,他都不會直接說出口。
沒想到按個獸人把水洲從肩膀上摘下來,舉到面前,嚴肅地瞪著他,“不許隨便扯耳朵,扯壞了你賠?另外,你是個獸人幼崽吧?”
獸人在他腦袋和臉上捏了捏,有些遲疑,“為什麽起個亞獸的名字?”
水洲“呸”了一口,昂起下巴,傲慢地道:“我既不是獸人也不是亞獸,我可是島神!”
說完這句話,他等著對方震驚並立刻跪下來道歉的發展。
獸人臉上果然出現了吃驚,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水洲雖然不知道他在笑什麽,但想也知道不會是好事,頓時沉下臉來:“你懷疑我?”
獸人慢慢收住笑容,把水洲夾在腋下:“小孩子喜歡做夢是好事,但不能拿島神開玩笑哦,島神會生氣的。”
水洲掙扎了幾下沒掙脫,正要張嘴訓斥他,恰好嘴裡被塞進一個東西。
他下意識咀嚼了幾下,眼前一亮:“這是什麽?”
好甜,比水洲島上的任何一種果子都甜。
“糖。”獸人從口袋裡又摸出一個奇怪的東西,剝掉外面的紙,把另一塊糖塞進了嘴裡,隨後把那張紙小心地撫平折起來放回口袋裡。
水洲嫌棄地道:“葉子也要收起來?”
“這可不是葉子,是紙。”獸人笑呵呵地道,“現在紙還不多,得省著點用,首領說以後慢慢產量上去了就好了。”
水洲感覺口裡這種香甜的糖、薄薄的紙、平整的路面甚至獸人身上穿的奇奇怪怪的衣服都說明這個死後的世界和他認識的世界完全不一樣。
當即他也顧不上這個獸人大不敬的事,問:“你是怎麽死的?”
獸人茫然:“啊?”
水洲側頭努力去看獸人的表情:“你不會是蠢死的吧?”
“你已經睡著了嗎?”獸人摸了摸水洲的腦袋,疑惑地道,“什麽死不死的,我不是好好的活著嗎?”
“這裡不是死後的世界?”
“這裡什麽時候是死後的世界了?”獸人和水洲大眼瞪小眼,“這裡是白光島,你這崽子怎麽回事?”
水洲皺眉回憶了一會,才冷哼一聲:“沒有任何一個島神叫白光!你果然在騙我!”
“島神的事我不懂,但這裡確實是白光島。”獸人夾著水洲加快了腳步,“還是快點找到你的家人吧。”
水洲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夾在獸人胳肢窩裡跑路,顛簸得想吐。
等芎把他放下,他有些頭暈地扶住旁邊的樹乾。
芎問他:“你想起你家在哪裡了嗎?”
水洲環顧了周圍一圈。他沒有看到熟悉的帳篷,只看到表面灰白色平整的牆,道路也是整整齊齊的,牆體上鑲嵌著看不懂的木頭結構,還生長一些發光的蘑菇、盛開著的花朵……隱約還能聽到“咕咕”的鳥叫聲從房子後面傳來。
因為是深夜,幾乎沒有人出門,家家戶戶的燈光都熄滅了,只有門口生長的燈菇散發著靜謐的光,照亮了路。
水洲可以確定這裡肯定是死後的世界——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房子,也沒見過這樣的部落。
看水洲迷茫的樣子,芎犯難了:“你不記得你家在哪裡?那麻煩了,現在隊長和首領他們都睡了……”
他想了想,“這樣,你先在我家待一晚,明天我帶你去找首領。”
身為單身的獸人,芎的家很空曠,除了一張床之外別的幾乎什麽都沒有。
他平時吃飯都是在巡邏隊和戰友們一起吃,所以家裡也不開火。
看著簡陋的房間,水洲倒滿是新鮮感。他好奇地拉開櫃子的抽屜,對這個抽屜的活動方式非常感興趣。
芎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落了灰塵的水壺,連水缸裡都是空的。
他隻好對水洲道:“我去交接一下工作,順便打水,你不要亂跑啊。”
水洲已經開始研究那個陶水壺:“這個是用什麽石頭磨出來的?”
形狀非常圓潤對稱,很符合水洲的審美,水洲很想在自己那裡也擺一個。
他一抬頭,發現那個獸人已經離開了。
水洲嫌棄地看了眼那張床,但還是坐在了上面,琢磨起水壺的材質。
這麽圓、裡面還是中空的石頭,到底是用什麽技藝做出來的?水洲覺得自己就算動用島神的力量也難以做出這麽精細的東西。這麽看這個獸人還挺富裕的,家裡居然有這麽貴重的東西……
水洲開始想象自己怎麽才能要幾個、擺成什麽形狀,只是他很快就想起自己已經死了,原來他島上那個巨大、對稱、專門用來放置漂亮的裝飾品的大花園已經沒有了,頓時有些失落地垂下頭。
心不在焉想的時候,水洲的手一松,水壺從手中掉落,“啪”地碎裂一地。
水洲嚇了一跳,繞著那堆碎片轉了兩圈,可是想不出有什麽解決的辦法。
這麽漂亮又貴重的東西,打壞了怎麽辦?
水洲很難得地產生了心疼與心虛交雜的感覺,思考了片刻,小心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白義第二天聽到破的匯報,有些意外:“丟了一個獸人幼崽?”
破點點頭:“芎回去之後發現那個幼崽打碎了一個水壺,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白義問:“有什麽別的線索嗎,比如相貌和名字?”
“芎說那個幼崽長得很可愛。”破回憶了一下,又道,“名字的話,自稱是水洲。但這是個亞獸的名字,所以芎懷疑對方在騙他。”
“……”白義吐了口氣,“水洲的話,那沒事了,你讓芎不用擔心,那幼崽不會有事的。”
破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困惑,但沒有多問,隻把手裡放著的提籃放在白義桌子上:“這是珊瑚做的豆沙包,給首領嘗嘗。”
白義經常會收到獸人們送他的食物,一開始想拒絕,但獸人們寧願丟下就跑也不願意停下這種行為。白義知道這些淳樸的獸人是用這種形式來表達對他的感謝與敬仰,隻好都收下。
也幸好他家裡有個什麽都吃得下的辰,否則好多東西可能都要浪費掉。
白義看了看破的表情,笑道:“和珊瑚關系怎麽樣了?”
提到這個,破的臉上難得流露出一絲羞赧:“還、還好。”
白義揚了揚眉:“記憶恢復了嗎?”
“還沒有。”破搖搖頭,“不過會有一些印象,好像有些事情曾經發生過一樣……”
“既視感?”
破點點頭,“對。”
白義對珊瑚這個部落老牌成員能夠找回自己的家人也覺得很欣慰:“慢慢記憶會恢復的。”
提到家人之後,破的臉上便浮現出一絲柔和與溫馨的光,唇角也彎了起來:“謝謝首領。”
白義故意道:“這麽看來,悠悠是不是很快就要有弟弟了?”
破不自覺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應、應該沒這麽快吧……”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白義差點就要吹一聲口哨。
珊瑚好樣的啊。
破抬起頭,誠摯的灰色眼眸落在白義身上:“祝首領和島神也早點生崽。”
白義冷不防被砸了一臉:“……啊?”
“黑岩島神跟我們聊過一些事。”破含蓄地道,“他說普通人、尤其是獸人如果生育島神的崽會比較辛苦,讓我們多照顧您。”
白義扯了扯嘴角:“……替我謝謝他。”
他和辰才確定關系沒多久,現在都還在嘗試新的生活方式。白義還完全沒有考慮過和辰生孩子這回事。
幸虧辰這兩天為了成長已經重新沉睡去了,不然肯定會被他嘲笑。
等破離開之後,白義去找了一趟金和彩陽,告訴了他們水洲島神已經復活的消息。
以前水洲部落的幾個獸人每天都會去水洲池塘轉一轉,順便掃一下路。他們也不知道這樣對水洲島神的復活有沒有用,但是看原來北風部落的人就這樣,他們也跟著學了起來。
堅在水洲島上被排擠,沒有多少美好的回憶,所以彩陽等人都沒有想拉堅一起,倒是有幾次看到堅在水洲池塘的路口往那邊凝視,但最後還是沒有過去。
彩陽得知島神已經復活,激動得手一抖,針扎進了手指。
金連忙放下手裡的線,變成了漂亮的大貓,將彩陽的手指含在嘴裡。
彩陽摸了摸大貓金燦燦的毛:“放心,沒事。”
他看向了白義,沒在白義身後看到人,遲疑地問,“島神現在不方便見我們?”
白義歎口氣:“他走丟了。”
他把水洲走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彩陽心裡的激動慢慢退去,表情有些茫然。
時隔多年,水洲島神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個美麗、高傲、有些任性的神靈,見過北風島神復活之後變小,他也考慮過水洲可能也變小了,但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要知道北風島神只是身體變小了,思維依然那麽成熟穩重,以前北風部落的那些人都得到他不少指點教誨,其他不知道實情的獸人也知道誰誰家的幼崽又聰明又懂事。
怎麽他們水洲島神一復活就鬧出小孩子才有的亂子?
白義也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辰現在還在,肯定會在水洲復活的時候就通知他,偏巧辰這幾天正在為了成長積蓄力量,而黑岩又一次出海,連雲貝都跟著一起去了——腦袋好使還有島神力量的幾個都不方便,白義只能退而求其次,找白沙幫忙。
北風嚴格遵循和黑岩的約定,定期去叫白沙起床,白沙被叫醒之後就想打北風一頓,可惜北風跑得快,他又懶得追。
白義找到白沙的時候,他剛被北風叫醒,正在面無表情地吃著用小刀切成人形的蘑菇。
白義用“一周不讓北風來打擾”為條件,換白沙去幫忙找水洲。
有島神出馬,不到半天,就從椰子樹林裡把水洲島神找了回來。
水洲看看白沙,有些吃驚:“你居然醒著?”
白沙把他放下,對白義打了個哈欠:“找到了,我去睡覺。”
白義道了一聲謝,才看向了水洲:“水洲島神,我是白義,現在白光部落的首領……嗯,白光部落所處的島的島神您應該認識,是辰。”
他自我介紹完,才發現水洲一直盯著他看,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麽。
白義手在水洲臉上晃了晃,才聽到對方興奮地道:“你要不要來我的島?我讓你做首領!”
白義:“……”
早就聽說水洲島神是個顏控,但是沒想到居然顏控得這麽厲害。
水洲下意識說完話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沒島了,惋惜地歎了口氣,回過神來:“嗯?辰?這裡不是死後的世界?”
“不是。”白義把水洲能夠復活的前因後果交代了一番,末了問,“不知道水洲島神有什麽打算?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先在部落裡住下。”
水洲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消化這些信息量,愣了好一會才道:“所以,以前我島上那些好看的人都死了?”
“……大部分應該都在海難中不幸罹難了。”
水洲情緒低落下來:“好吧。這也沒辦法……那我住在彩陽和金的家裡吧,他們可好看了。”
白義想起金現在毀了一半容,腿也跛了,稍微頓了頓:“彩陽家人口多比較擠,或者您考慮一下別人家?”
剛剛上島的時候,金明顯因為自己毀容而產生了很大的自卑心,隻麻木努力地賺錢,後來生活慢慢步入正軌才算好。彩陽自始至終沒有嫌棄金,兩人的感情一直都很牢固。
但彩陽不在意,不代表水洲不在意——倒不如說白義猜測水洲必然會嫌棄毀容的金。
這樣讓曾經是島神的水洲住在彩陽家裡,可能會給他們造成一些不方便。不過海珠和沉這對家裡才生了寶寶,也不方便帶島神……堅的情況和金類似更不用提。
那找誰合適呢?
白義斟酌之後,忽然問:“昨天晚上找到您的那個獸人芎,您覺得怎麽樣?”
想起那個被自己打碎的陶壺,水洲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我要住在他那裡?”
“我會給您準備一套家具的。”白義看水洲似乎不抵觸,趕緊拍板定下來,“回頭辰成長之後,讓辰再和您聊。”
芎得知自己要照顧那個有些調皮搗蛋的可愛幼崽倒是沒什麽反對——他隻擔心自己大老粗照顧不好,準備回頭多向其他人請教。
白光部落這裡的生活和其他部落有相當大的差別,水洲前期也在適應,倒是也沒出什麽亂子。
至於那個碎掉的陶壺,芎壓根沒想起來。
就這樣過了幾天,白義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感覺身邊多了溫度。
他習慣性地翻身落入對方懷中,蹭了幾下才慢慢清醒:“辰?你回來了?”
辰手指插在他的頭髮裡替他揉了揉腦袋:“嗯,再睡會吧。”
這白義哪裡睡得著,一骨碌爬起來,高興地抱住了辰。
辰對白義罕見的主動表示非常歡迎。
兩個人鬧騰了好一會,白義趴在辰的懷裡說起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辰在成長中也能看到,不過很願意聽白義再講一遍。
說完水洲的事,辰撇撇嘴:“放著他不管就行了。”
他不等白義回答,話鋒一轉,“這次我有新的能力,正想問你要不要。”
白義看辰似乎躍躍欲試,不由得好奇:“什麽新能力?”
辰在白義額頭親了一口:“孕育我們的後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