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兄弟情
“所以,現在已經沒有北風部落了?”
北風問出這話之後覺得自己犯蠢,自嘲地笑了一聲,“我傻了,我都沉了,怎麽還會有北風部落。”
他旋即捏了捏自己的臉,疑惑起來,“對啊,我不是沉了嗎?”
白義看著現在的北風島神。
上一次見北風的時候他還是個耄耋老人,臉上皺紋層層疊疊;現在的北風是個看起來最多只有五歲的小孩,臉蛋圓嘟嘟還帶著點嬰兒肥,腦袋鋥光瓦亮,比最初的辰還要光滑。
白義按捺住自己摸一摸頭的衝動,耐心解釋:“雲……雲貝島神把你的核心石頭撈了出來,後來埋在了辰這裡。辰提供了生命力給你,你就慢慢活過來了。”
北風詫異地歪頭看向了辰,好一會才喃喃地道:“我還以為我在做夢。”
他從椅子上跳下來,對著辰認認真真地道:“謝謝你,辰。”
辰擺擺手:“小事,我也是為了自己——既然你已經活過來了,作為功臣,我提個要求不過分吧?”
北風疑惑地道:“你說。”
辰走到北風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北風,嚴肅地道:“以後要叫我‘辰哥哥’。”
白義:“……”
北風臉上也露出了無語的表情:“你幼不幼稚?”
辰做了這麽多年最小的弟弟,這次終於算得上有了比他更年幼的,絕不肯放過這次機會:“不管怎麽說,你現在就是我們之中年齡最小的,理所當然應該叫我哥。”
北風扯了扯嘴角:“你以前也沒叫過我‘北風哥哥’。”
“因為太肉麻了。”辰撇撇嘴,“但你還是個幼崽,叫起來肯定沒問題。”
北風:“……行,辰哥哥。”
辰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白義有些好笑地跟著叫了一聲:“喲,辰哥哥!”
辰轉過頭來看著白義。
白義一開始還在笑,後面感覺不大對:“怎麽了?我叫得太惡心了?”
辰搖搖頭,表情凝重:“你可以一直這麽叫。”
北風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辰哥哥,你是不是想所有人都這麽叫你?”
辰轉過頭看了北風一眼,沉思片刻,忽然道:“你以後還是別這麽叫了。”
北風:“?”
玩他呢?
黑岩伸了個懶腰,站起身:“時間不早了,食堂好像要開門了。”
北風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不懂食堂開門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白義聞弦歌而知雅意:“在這裡吃吧,我來做飯。”
黑岩好像就在等這句話:“那就打擾了。”
辰冷笑了一聲。
黑岩來到辰身邊,看著外面遼闊的天空,微微歎了口氣:“辰,看來只要把島神的核心石頭撈出來,還是能救活的。”
辰哼哼一聲:“這和你蹭飯吃有什麽關系?”
“別打岔。”黑岩轉頭看了他一眼,漂亮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確定,“我只是在想,海的下面是什麽?”
辰皺眉:“海的下面當然是深海。”
“我們只能在海平面上飄蕩,下潛太深的話會承受不住。唯一一次真正進入深海,就是我們死亡的時刻。”黑岩拍著竹欄杆,輕輕歎口氣,“我只是在想,之前沉沒的那些兄弟,他們的核心石頭是不是還在海底?如果把他們撈上來的話……”
辰的表情怔忡了一下,也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他猛然意識到什麽,沉聲道:“你最好不是想犯傻。”
黑岩學著辰的姿勢挑了挑眉:“什麽?”
“你身體確實夠硬,但是想要潛入深海恐怕還不夠。”辰道,“我好不容易給你的生命力,拿去浪費不如還給我。”
黑岩無奈地笑了笑:“好吧,我只是想想……也許以後有辦法把他們撈上來呢?”
北風蘇醒之後,辰和黑岩都來確認了一下他的狀態。
黑岩摸了摸北風的光頭:“北風現在和剛出生時其實不太一樣。我們剛出生的時候就是一片島嶼,在核心石頭之外自然擁有著軀體。現在北風只有核心石頭。”
他低頭看了眼北風,感歎道,“如果打比方的話,現在的北風應該處於還沒出生的狀態……不過我也不知道還沒出生的島神什麽樣子就是了。”
白義問:“所以北風島神現在相當於沒有軀體?”
“嗯,現在你看到的北風是用島神之力捏出來的獸人身體。”黑岩有些疑惑地揉了揉北風胖嘟嘟的臉蛋,“奇怪,沒有軀體是怎麽能用島神之力的?”
辰挑了挑眉:“也許是因為北風本質上是成長後的島神重生,所以會比較特殊?”
“這也是我擔心的……”黑岩輕輕歎了口氣,“北風除了核心石頭之外沒有軀體,但是沒有表現出對軀體的需求,反而相對完整——我怕北風都沒法再擁有自己的軀體了。”
白義和辰對視了一眼。
沒有軀體就意味著北風無法像其他的島一樣飄在海上慢慢成長,背負背上的獸人。
北風被黑岩攬在懷裡,拍掉了黑岩揉捏他臉蛋的手,童稚的臉蛋上出現了和年齡不相符的老成:“你們說歸說,為什麽要捏我?”
黑岩輕笑了一聲:“因為你可愛啊。”
北風躲開黑岩的手,從黑岩膝蓋上跳下來,走到了白義旁邊——這是唯一一個不會逗他玩的人。
他對自己以後可能無法在海上漂流的結果表現得很平靜:“能活下來已經是幸運了。現在的狀態也不錯,至少不用擔心因為生命力不夠而沉沒。”
白義看著他的小光頭,再次忍住了摸一摸的衝動:“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北風仰起頭看著白義和辰:“以後就只能留在你們這裡了。”
他伸出稚嫩的小手,一團無形的風在他手指之間浮起,吹得白義的衣服獵獵作響。
他放開那些風,“只能用這點能力了,希望對你們有幫助。”
辰撇了撇嘴:“就算沒幫助,難道我還會養不起你?”
北風露出一絲笑容:“嗯,辰哥哥。”
辰:“……都說了以後不要這麽叫我。”
黑岩忍不住笑了一聲。
白義思考片刻之後道:“我找原來北風部落的人帶你一起生活?”
北風皺了皺眉:“我可以自己生活的。”
辰比劃了一下他的腿長度:“算了吧,你現在飯桌都夠不到。”
北風反駁道:“島神不需要吃東西,就算我變成這樣,也不需要。”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同一種笑容。
北風看得很不爽:“我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嗎?”
白義想起自己見過的所有島神在面對美食時驚人的一致,忍住了笑:“沒有,沒有。但是還是有人照顧方便一些,至少趕路之類的,不然每次找你都麻煩是不是?”
北風想了想,點點頭:“那最好能住在花朵旁邊。”
辰意外地道:“你不是喜歡雪嗎,怎麽又開始喜歡花了?”
北風歪了歪頭:“誰知道呢,我只是覺得花也不錯。”
他從深沉的黑暗中蘇醒,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初升暖陽與花團錦簇。或許重生和誕生的意義是一樣,第一眼看到的東西都會成為內心抹不去的記憶。
所以北風莫名地很想和那些色彩各異的花兒們住在一起。
給北風挑選收養的獸人家庭的時候,白義沒有隱瞞北風的身份,告訴他們這就是新生的北風島神,只不過已經不再是島神了。
獸人們對於收養失去家人的幼崽一向秉持著“能養就養”的積極態度,聽說這是島神之後更加積極,幾個條件合適的家庭差點打起來。
經過一個富足的冬天、尤其是新年祭典的熱鬧,部落裡許多年輕亞獸的肚子都鼓了起來。而更早一批懷孕的亞獸則陸續到了生產的月份。需要照顧懷孕亞獸、或者照顧剛出生幼崽的人家全都被白義排除,免得他們分身乏術。所以實際下來符合條件的沒有幾家。
最後還是白義挑了一個合適的——因為這家的亞獸很喜歡花朵,所以他們家的小菜園裡沒有種蔬菜養雞,反而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
安排好北風之後,白義就把精力投入到了春耕之中。
冬天消耗了部落大量的糧食,還要算上拿去給四季部落和其他部落交易的,白義前兩天去檢查了一遍,發現存糧還剩下一半。
“還以為會接近用完,沒想到還有這麽多。”白義頗有些意外,“看來食物的來源還是挺多的。”
除了倉庫裡的糧食,還有獸人們閑來無事下海撈的魚、種在洞窟裡的厚蘑菇等等,獸人們在自然環境下生存的經驗讓他們即便擁有足夠多的食物,也不會停下尋找食物的腳步。
讓白義比較意外的是大豆的消耗量居然驟增,居然已經變成存量最少的糧食——要知道,在白義研究出豆腐之前,大豆一直是儲存量最多的食物。
看來獸人們真的很愛吃豆腐。
不太愛吃豆製品的白義歎息著默默將種植計劃調整了一下,增加了大豆的種植面積。
銳認真地聽白義分配完現在農田的耕種內容,不由得有些疑惑:“首領,這樣聽起來,好像還剩下一部分田地沒種東西?”
白義點點頭:“對,這部分用來種新的作物。”
銳眼前一亮:“是什麽,好吃嗎?”
白義點點頭:“當然好吃——是水稻。”
沒錯,白義打算開始種水稻了。
麵包果的麵粉產量不低,而且隨著部落裡對製麵粉的工藝愈發熟練和改進,產量還在繼續增長。再加上麵包果樹本身不需要太多的照顧,所以麵粉基本不需要白義操心。
白義開始饞米飯了。
之前不種水稻,是因為海島的氣候環境和鹽鹼問題可能會大幅度影響水稻的收獲,他們部落的耕地和人手都有限,必須保證先吃飽;而現在辰成長了兩次,可以微操局部的氣溫和降水,部落的人數也壯大了許多,完全有能力承擔可能種植失敗的後果。
銳把種植作物的類型記在心裡,隨後又道:“之前首領要我特訓了獸人們松土的操作,後來又讓我們暫緩,現在要按照之前的流程繼續嗎?”
白義想了想道:“可以先開始,因為鋤頭還沒做好。”
他原本計劃是用黑岩提煉出的鐵打造農具,投入這一次的春耕。但是現在煉鐵打鐵的效率太慢了,辰靠島神之力才能很快做一把,普通獸人得好幾個合作,一天才能做出兩把鋤頭。
好在白義之前還沒考慮農具的時候,想的是靠獸人們的獸形來替代農具的作用。現在鋤頭一時趕不上,獸人們依然可以開工。
銳拿了幾個問題和白義確認,白義一一解答,最後頗有些意外地看著銳:“你考慮得還挺周全。”
銳有些不好意思:“我和重商量的,重給我列的要和你確認的這些問題。”
重以前是白沙部落的首領,雖然獸形是隻熊,但是一點都不笨,腦子相當靈活。
本來白義是希望重加入白光部落之後能夠很快建立威信,從而成為管理部落的左膀右臂——結果重和銳住到一起之後,白義甚至沒怎麽看到重,只知道重加入了農耕隊。
除此之外,這隻黑熊獸人的存在感很低。
白義不由得有些好奇:“重最近在做什麽?”
銳表情有些尷尬:“他幫我調整一些農耕隊的管理,此外就是在布置我們的家。”
白義隨口問道:“他不打算自己單獨住?”
他記得最初重和銳住一起是圖個方便,以他們兩個人在部落的貢獻,足夠換自己的房子住。
說到這裡,銳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吭哧了一會,才道:“我和重結對了。”
白義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啊?”
他怎麽記得銳一直心心念念要找個亞獸成家來著,怎麽突然就和重結對了?
銳的表情也有點尷尬:“不是真的結對,只是假的而已。”
白義好奇了:“為什麽?”
他是不想在這個世界留下感情,萬一將來能夠回去的話會讓人遺憾,銳和重又是為了什麽?
這個問題銳回答得倒是很快:“重說這是為了幫助我篩選優秀的亞獸。”
白義的臉上冒出了問號。
“我不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亞獸嘛,之前和重聊起來,重說像我這樣優秀的獸人應該找一個聰明又主動的亞獸,便提議和我假結對,這樣不夠聰明的亞獸看不出我們之間是假的,不夠主動的亞獸也會因為結對而不接近,剩下能夠看出我和重並不是真的結對、並且願意主動接近我的就是符合標準的。”
白義:“……”
這個邏輯怎麽感覺很有道理又有點離譜。
“你們結對之後有亞獸接近你嗎?”
銳的表情沮喪了一些:“沒有。”
白義心想他就知道。
這詭異的說辭也就銳這種單細胞的人才覺得靠譜。
不過既然重這麽說,白義不禁有些好奇:“重怎麽看我和辰?”
銳回答:“重說你們是一對心心相印的獸人,如果我找伴侶,也要找和你們一樣的。”
白義:“……哦。”
難怪都說熊瞎子,連腦子好使的黑熊重也是瞎的,
都看不出他和辰是假結對。
想到這一點,白義忽然感覺銳和重有種他和辰的鏡像既視感。
他們是一樣的啊。這麽一想,白義驟然感覺到了親切感。
這種親切感一直持續到了重來接銳回去。
重手裡拿著一條毛巾和一個竹杯,遞給銳,還幫銳擦了擦汗,最後牽著銳的手,對白義點點頭,一起回去了。
白義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著他們倆的背影。
他立刻推翻了之前的結論:誰跟我說這是社會主義兄弟情,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重都抱上銳的腰了!
他和辰之間哪有這麽……
想到這裡,白義卡了卡。
仔細想想,好像、似乎、可能……辰不止一次抱過他的腰。
別說腰了,辰把他全身上下都抱過,白義甚至已經習慣了每天在辰的懷裡醒過來。
——沒事沒事,睡著了而已……好兄弟抱在一起睡覺有什麽難以理解的?這麽一想,銳和重也確實是好兄弟嘛。
白義滿是心虛地想。
就在這時,他看到重低頭在銳耳畔蹭了一下,不知道是說了句話還是親了一口,只看到銳的側臉倏然紅了。
白義:“……”
媽的,這他真的沒法騙自己了。
白義來到打鐵隊的根據地。
辰挖了好幾個適合打鐵煉鐵的窯,裡面熱得很,只有少數幾個獸形耐熱的才能長久地待在裡面。
黑岩島合並之後,白義就組建了兩個新的隊伍:一個是打鐵隊,一個是巡邏隊。
巡邏隊的主體是曾經在黑岩島上和納塔戰鬥的那些。有幾個有家可歸的,白義都送他們回去了,還附贈了不少食物和禮物;還剩下十幾個已經無處可去的,都留在了白光部落。
白義和他們私下聊過,發現他們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戰後PTSD。
敏[gǎn]、焦慮、麻木、遠離人群……只有和曾經的戰友們湊到一起,才會有些活躍。更讓白義擔心的是,他們甚至不覺得自己心理有問題——又或者這個時代根本沒有人關心什麽心理問題。
為了讓這些獸人們能夠慢慢自我治愈、融入正常的生活,
白義特意組建了巡邏隊。
白光部落其實沒什麽需要巡邏的,但巡邏隊一方面能夠讓這些除了戰鬥和狩獵之外什麽都不會的獸人們使用過去的經驗,讓他們能夠感覺自己“有價值、被需要”;另一方面也能讓他們在合適的距離接觸白光部落的普通人,從而一點點恢復普通人的狀態。
巡邏隊的隊長就是破,珊瑚和破現在住在同一個房子裡,但是狀態顯然沒有恢復成真正的結對伴侶。但有珊瑚和悠悠,想必破會是恢復最快的那個,也能讓其他的黑岩獸人們慢慢恢復正常。
第二個組建的隊伍是打鐵隊,包括開采和冶煉兩個部分,負責從黑岩島上采礦然後提煉做成各種各樣的金屬工具,現在正在全力製作鋤頭等農具。
可惜耐高溫的獸人種類太少,導致打鐵的部分實際上只有辰主導,其他獸人的效率低了太多。
而辰之前負責的燒陶和燒磚,則交給了木工隊。
木工隊中單獨劃分了一個小隊來捏磚和陶器,在有胚模的情況下不需要太高的技術含量,能夠滿足部落現在的需求。
老實說現在部落裡各種隊伍的劃分已經開始變得複雜,就算是白義也時常得回想一下才能確定對應關系。
“感覺是時候教文字了……嗯,還是說先把紙造出來?”白義琢磨起來,“現在能不能滿足造紙的條件?”
紙也是相當好用的東西,不只是用來書寫,還能用來裝裱窗戶、擦拭髒汙。
之前成功種植苧麻的時候白義就考慮造紙,不過那時候對紙的需求不高,所以只是想了想。現在部落裡的機構開始變多了,文字和承載文字的載體的需求也開始迫切了起來。
白義站在打鐵的窯洞門口,瞅見了裡面的辰。
辰認真地捶打著一塊鐵胚,身上肌肉鼓漲、汗流浹背,和之前一樣讓白義覺得這個獸人真是該死的性感。
隨後他意識到自己有哪裡不對勁:他居然會用性感來描述辰!
白義記得妹妹在決定追妹夫之前對他說,她見過很多帥哥,如果只是覺得對方“好看”那也就算了;如果覺得對方“性感”,那八成是動了□□;如果覺得對方“可愛”,那就是動了感情了。
白義代入了一下自己,下意識咬了咬手指:他對辰動□□了?
呸呸呸!
什麽亂七八糟的!
白義下意識想跑,就看到辰轉頭向這邊掃了一眼,放下已經打好的鐵胚,從窯洞裡走了出來:“找我?”
被高溫烘烤過的辰說話聲音都帶了點沙啞,額頭上的汗珠從臉頰一側淌下,從下頜滴落在光裸的前胸,又繼續流淌了下去,在辰線條分明的軀體上描摹了一路肌肉的輪廓,最後沒入了獸皮包裹的人魚線中。
白義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這麽關注那滴汗水,張口結舌了好一會,才找到一個理由:“哦,我、我是想問問,打鐵隊合適的人太少了,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辰抹掉額頭和下巴上的汗水:“耐熱的獸人太少了吧?要去焰那邊借幾個嗎?”
“焰是誰?”
“一個島,他的島以火山為主。”辰回答,“在這片海域再往北的地方。如果你需要,我們現在就可以動身了。要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