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十分的合理。
5:39PM.
太陽還在炙烤大地,公路被照得白茫茫的,陳翡抓著周渡剛遞過來的水,然後用掌心碾了下,濕漉漉的寒氣被擠成了水珠。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剛感到涼爽,水珠就從他指縫裡溢了出去。
周渡順著陳翡目光看,陳翡攤開了掌心,雪白的皮肉被日光晃得有些晶瑩,又隱隱透著紅,那抹紅豔的像在紛揚大雪裡盛開的梅,刺啦啦地灼人眼眶。
被冰紅的皮肉上還殘留著水珠。
周渡頓時生出了難以抑製地舔舐的欲望,但,他總歸還是個人,不能真的去舔。再說,剛確定關系,就對人家動手動腳,難免有失風度。
他靠近:“看什麽。”
也沒看什麽,就是太冰了,陳翡都看到了水裡面漂浮著的冰塊:“你從冰箱裡最裡面翻出來的?”
周渡嗯了聲:“這樣冰得久一點。”
夏天,礦泉水就是太陽晃一下就會熱,陳翡沒想到周渡還心還挺細的:“哦。”
陳翡不跟別人喝一瓶水:“渴了你自己買。”
陳翡能聽就見鬼了:“你管我。”
他的了。
沒什麽,就無語,陳翡甚至都懶得跟周渡再計較:“打車。”
原也不是想喝的周渡聞言又把眼皮掀了起來:“你給我喝一下又怎麽了。”
陳翡就看周渡嘴硬:“那你看什麽。”
舔不可以,真的不可以,周渡想著,只是默默地站著。
只是被靠近,陳翡就有點熱,他睫毛很長,平常都只是散懶地聳著——他得仰頭才能看到周渡的臉。
他又感到了熟悉的焦灼,陌生的情緒湧上了上來,心臟狂跳。
“我不渴。”周渡。
周渡見陳翡看他:“怎麽了。”
被喊了一聲的周渡抬起了眼,他覺得陳翡不至於知道他在想什麽,應該不會罵他變態:“怎麽了?”
陳翡犯錯=他可以罰陳翡=他可以獎勵他自己。
摳死你得了。
周渡又問:“我幫你?”
陳翡最擅長的就是裝聽不見。
他沒辦法控制地去想,周渡要做什麽?
周渡抽走了他的手裡的水。
周渡跟陳翡說過好幾次了:“能不能有點禮貌?”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覺得要抬頭看人不爽,扭過臉:“有事?”
周渡說:“你得有禮貌點。”
周渡確實很喜歡陳翡。
“……”陳翡,“。”
剛就眼巴巴地看著了,陳翡:“你想喝買兩瓶行不行?”
周渡胸膛抵到了他面前,他無法回避,只能對視,年輕人的小臂都隱有鍛煉的痕跡,胸膛更是寬而闊,看起來就很結實。
周渡想了下,覺得不能說:“好吧,我渴了。”
陳翡的睫毛動了下,又動了下,有些悶氣又不知從何說起:“你幹什麽。”
陳翡只是動了下眼睫毛,就把頭扭了過去。
陳翡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睫毛抖了幾抖,最終像是雛鳥的羽翼乖順地垂了下去,不像是恐懼,也不是緊張。
換了隻手拿,他擰開喝了幾口,見周渡仍看著他:“看什麽。”
十分的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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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師傅接到單的時候,著實猶豫了下,就幾公裡的小單,要說就能順手接了,但5:52。
陳翡心想:您誰?
周渡往前走了兩步,他個高,五官尤為的鋒銳,受傷的腿只要不做大幅度動作,看不太出來瘸。他在烈陽下站了許久,黑T都沾染了太陽的氣息。
周渡也沒幹什麽:“不講禮貌,沒收了。”
陳翡也看了一眼,但沒在意,他天生就這樣:“哦。”可能是皮薄,冰一下容易紅,燙一下也容易紅,“被冰到了吧。”
也沒看什麽,周渡提醒道:“你掌心紅了。”
周渡喊陳翡:“陳翡。”
陳翡看向周渡,他就是被人伺候慣了,不至於連瓶蓋都擰不開,換而言之,他就是單純的作而已:“這次不用了。”
非要形容就是燥。
陳翡被盯得有點煩:“周渡。”
周渡拎著陳翡喝過的水:“嗯。”
“我要回去。”
離得太近了,他都嗅到了被暴曬過的狂烈。
這會兒是高峰期,就算是不遠,怎麽也得個半小時。
要問海市的交通有什麽特征。
那就是嘟嘟嘟嘟嘟——堵堵堵堵堵。
他是開出租車的,不算別的,一個月光是租出租車的錢就得一萬多。哪怕都說海市的收入高,他一個月光是租出租就保底一萬的消費也撐不起啊。
所以他們這行都是兩個人租一輛車,黑白班來回倒。
張師傅得跟人換班了。
他正想著,落在手機上的目光頓時一頓,得,也不用糾結了,這會兒就他這一輛出租在這,系統給他強製派單了。
雖然約好了換班時間,但有時候就是避免不了不及時。
張師傅方向盤一轉,開到了廠區口,還沒等他給顧客打電話,後車門就被人給拉開了:“手機尾號報一下……哎喲,是你啊。”
陳翡有點臉盲,最起碼是不太記得出租車司機的臉:“嗯?”
這麽帥的小帥哥可不容易見,張師傅印象還是挺深的,愛情到底是什麽,這麽帥還會被渣:“忘啦?我還幫你罵了聲渣男呢,那啥,勞駕,手機尾號報一下?”
被忽視的周渡報了手機尾號。
“得咧。”張師傅輸完了後才看到周渡,哎喲呵,帥得咧。要說還是得現在的日子好過,別的都不說,就光是營養跟上了,個兒高就顯得精神。
他就是健談,“你們這會兒去水立方可是堵得很啊。”
水立方算是寶定區最熱鬧的地兒了。
什麽渣男……陳翡想起來這事了,他的目光嗖一下扎到了周渡身上,並且開始冷笑。
周渡不知道這事,但聯系一下司機一說渣男,陳翡就開始了,這渣男應該說的是他。
張師傅也不故意尋顧客的不開心,只是人的本質就是八卦:“那渣男呢?”
他還記得陳翡是尋仇去了。
周渡主動認領了:“在這兒。”
他是陳翡的男朋友,就算是渣男,那也得是他。
張師傅張嘴又閉嘴。
刹那間,車裡只有車載空調的嗡嗡聲。
陳翡都快忘了那事了,但既然舊事重提,這帳就必須得算一下:“你有什麽想說的嗎?”他瞥了周渡一眼,著重道,“渣男。”
周渡不知道什麽事,但他知道這肯定不是他的錯:“你就沒問題嗎?”
吃飯不付帳就跑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指責他,陳翡都不知道周渡怎麽開得了口的:“你都不羞恥嗎?”
周渡想了下,又想了下,他其實也沒幹什麽事,能數得上來的也就是蹭了兩頓飯,火鍋那次陳翡當時沒有翻臉應該沒事,剩下就是那次吃早餐了:“誰叫你不理我。”
陳翡至今覺得他沒錯:“我不理你又怎麽了?”
周渡也不覺得他有錯:“我不結帳又怎麽了。”
張師傅覺得吧,這是要是論起來,他倆都有毛病。
陳翡就不明白了:“你還敢強?”
周渡沒說話。
“你怎麽不說話?”陳翡。
周渡說話了:“我不理你又怎麽了。”
“?”陳翡,他都不能信,“你說什麽?”
周渡沒有再說:“你看,你都覺得有事。”
他跟陳翡講道理:“做人得有文明,講禮貌,別人說話……”
陳翡的肩都在抖:“——閉嘴。”
周渡還沒說完:“我還沒說完。”
陳翡猛地扭頭,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踹了下周渡的腿,陳翡踹是真踹,饒是周渡都感到了疼痛,他的臉沉了下:“你知道你踹的哪嗎?”
“知道。”陳翡。
“你踹的是……”周渡覺得陳翡不知道。
陳翡打斷了周渡:“我知道!”
周渡安靜了下。
終於清靜了。
陳翡靠著車窗,閉目養神,開始反思跟周渡在一起是不是就是個錯誤。
過了會兒。
“瘸子的瘸腿你都踹。”周渡。
陳翡根本就無所謂:“踹瘸子就得踹他的瘸腿。”
周渡又安靜了下。
就當陳翡以為周渡不會說話的時候。
“你真惡毒。”
陳翡扭頭:“什麽?”
周渡:“你還刁蠻。”
“?”陳翡。
他都氣笑了,“你再說。”
周渡確實還能繼續說,但他也不是那麽沒眼色:“你生氣了?”
陳翡覺得生氣就是他輸了,他又一向要面子:“沒有。”
“你肯定生氣了。”周渡。
陳翡頂回去:“沒有。”
周渡:“你那麽小心眼,我就不信你不生氣。”
“?”還敢說,陳翡看向周渡,“你是不是想死?”
周渡:“你看,你就是生氣了。”
“……”陳翡。
他終於知道炸裂的感覺了,“我是生氣了,所以呢?”
周渡倒不是不知道說這些陳翡會生氣,他看了下自己的腿:“你都不心疼我。”
陳翡已經惱了,他只是冷笑。
周渡看到了,他垂眼:“沒關系,氣到心疼也算是心疼。”
“……”陳翡,“?”
他真的不能明白,“你到底有什麽大病?”
周渡沒說話,他知道陳翡能跟他在一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沒有地方去。
這沒什麽。
之前的事,也都沒什麽,周渡摸了下腿:“我難過了。”
“我的腿都瘸了,你還踹,你一點都不在意我。”
陳翡根本無所謂,他的疤不也一次又一次地被掀開:“你就沒有揭我短嗎?”
周渡看向陳翡。
陳翡也看向周渡:“誰讓我難受,我就一定讓他也難受。”
周渡也不是第一次說:“那之前。”
之前那是陳翡不關心:“又不止你一個人說。”
誰說他都要難受,他早難受死了。
一直都是只有在意才會受傷啊。
周渡想了想:“因為我是你男朋友,所以我不能說是嗎?”
陳翡沒出聲。
周渡也不需要陳翡再出聲了。
之前都對他愛理不理,現在竟然會難受,他真的沒辦法不興奮。
“你開始在乎我了,你才踹我的是嗎?”
周渡笑了下,“踹我也就算了,還踹得是我瘸的腿。”
他說,“你好在意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