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情理
  有那麽一瞬間，苗滾滾以為自己掉進了火爐裡。

  薑九易明明看著清冷孤傲，看著自帶降溫效果，沒想到懷裡總是滾燙火熱的。

  突然被人摟抱住，苗滾滾下意識地掙扎了下，薑九易反而摟得更緊：“別動，那妖物出來了。”

  膽子好大，竟是直奔著他們這邊來的。

  這樣也好，省著他浪費時間，早收拾完回去，他娘子好早些休息。

  他以單手之力（另一隻手還要抱穩他娘子），帶出一串連環波光，迎著那寒嘯的妖風擊上。

  那妖風不敵薑九易的掌力，成螺旋狀的妖風潰散開來，妖風裡面的妖物也顯露出來。

  竟是一個長著嬰兒面孔的女妖，那女妖穿著一襲紅裙，披散著銀白色的長發，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慘白慘白的，偏偏五官都往外滲出血來。

  “你這般慘狀是做給誰看的，本尊沒有出死手破你修為，已是給十世善人一個面子，本尊勸你早日放下執念束手就擒，還有一線生機，若不然……本尊手下不會再留情面。”

  “哈哈……”那妖物先是一陣狂笑，隨後說道：“你果然有幾分功力，竟然能看出我是十世善人投胎，可惜我十世積攢來的善念，最後落得個不妖不鬼，這個仇我必須要報。”

  紅衣妖物的反問，他們都回答不出來。

  在場的幾個人都是仔細研究過五陰還魂陣的，他這話到是說得沒錯。

  誰會去關心死者的私生活呢，何況前三位死者和後兩位被盯上的學生還不到二十歲是正在念職業中專的孩子，誰能想到他們的私生活會有不妥？
  薑九易掃了一眼後面趕來的葉天魁，葉天魁迅速抬頭望天，這個動作足以說明紅衣妖物說的有可能是真的。

  “我腹中胎兒本是十世善人轉世，我前世今生亦沒做過惡事，從未想過害人，結果卻被他人所害，你們是不是以為我是自己跳樓的，哈哈哈……若是那般，我又怎麽會有如此衝天怨氣，是那個混蛋，是他……是他把我推下去的……”

  紅衣妖物笑得越發狂妄了：“哈哈……哈……無辜嗎？不過都是渣男罷了，我為什麽要選周五的子時，五陰還魂陣又不是一定要這個時辰，”

  “無論選哪個時辰做引子，只要對應出五個附合這個時辰的全陰命格就行，我偏選了周五子時，你覺得那幾個人會是無辜的嗎？”

  說到‘撕了’兩字的時候，紅衣妖物仿佛感受到了天大的樂趣，雙頰浮出了一絲淡淡的紅暈，沒什麽黑眼球、幾乎全是眼白的雙眼竟還露出興奮的光芒來。

  苗滾滾有一說一：“冤有頭、債有主，誰與你有仇，你找誰去好了，害死無辜的學生做什麽。”

  薑九易語氣淡淡地問：“你不是已經用同樣的辦法還回去了嗎？林副校長的魂魄在哪裡？”

  “撕了，他都不配被我吞噬。”

  紅衣妖物說到此處，眼睛淌出的血淚更甚，殷殷兩道紅與慘白無血色的臉色相對比，看起來更加瘮人了。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施主本是好人，又有十世善人投胎於身，若不是……”

  “用你個老和尚廢話，你沒聽過莫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嗎？你要成了我，沒準想把天捅漏了，我既已經做下了，就不怕報應，我現在就取了那兩個陰男的魂魄助我兒還魂投胎。”

  那紅衣女妖用嬰兒的面孔說著成人的話語，怎麽看著都詭異，怒瞪老和尚時一點黑眼球都見不到，翻白成死魚眼，更是醜出天際。
    “施主勿要如此執迷不悟，你以為這樣是對十世善人好嗎？大錯特錯，逆天之事本不可行，何況是背上如此罪孽，你這是在毀他。”

  清虛道長此話含著幾分慈悲之意。

  可是紅衣女妖早已生了心魔，哪裡還留有清醒，她甚至都沒有分辨出來，此時的周五子時是清虛道長用鎮觀之寶營造出的假象。

  苗滾滾直視著紅衣女妖那醜出天際的造型，面對那張明明該是最純真偏偏沾染上妖邪鬼詭的嬰兒面孔，忍不住一聲輕歎：“你被青梅竹馬一般大的愛人推下樓時不過二十年華，正是人生最好的時候，何況腹中還懷有三個月大的胎兒，怨氣橫生化為厲鬼，鬼物為人間正道所不容，本來不應久存的，你能存在這麽長時間，還能悄無聲息地附於人身，第一次連我都沒有看出來，你以為……這是為什麽？”

  要不是這妖物附身的同桌引她去女衛生間，在那汙穢之地，女妖的附身術功力顯弱，她那次也算是著道了。

  女妖神智不甚清楚，被苗滾滾問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你自覺厲害，與我們眾人相比實在不算得什麽，就如我身邊之人，他真是看在十世善人的面子留你這一息半刻的，而你之所以落地成鬼又修成鬼妖，不是你自己如何功力了得，只不過因為你是十世善人的母胎，我勸你別在執迷不悟，繼續行逆天之事，別說是你……怕是連十世善人都沒再投胎轉世的可能。”

  苗滾滾難得沒犯懶，和個影響視覺辣眼睛的女妖物說這麽多竟然還沒有嫌棄，也是出於對十世善人修行不易的憐憫了。

  女妖的聲音微微發顫：“會影響我的孩子……可我明明做的都是報仇的事……”

  女妖的不解，苗滾滾不知道從何解釋，說起來她也是可悲之人。

  薑九易：“你把之前吞噬的魂魄都交出來，本尊可保十世善人正常步入輪回，續他之前斷掉的福報。”

  否則胎死腹中且是橫死，基本斷了正常投胎的可能。

  “我憑什麽信你的話，你們男人沒有好東西，都是騙人的，”

  紅衣女妖原本平定下來的情緒，轉而又暴燥起來，披散著的銀發都炸了起來，離遠處看像是觸了電門，和炸開的水母似的。

  這是對男人有多大仇多大恨。

  薑九易：“……”

  他很想說本尊從不騙人，更不會騙女人，但又一想和個女妖解釋完全沒必要，轉頭對苗滾滾表示：“娘子，你要相信為夫，為夫是絕對不會騙你的，一個字都不會，有違此誓……”

  “信……我信，千萬別發誓！”

  苗滾滾本來都對‘娘子’這個身份懷疑不定，實在不想再聽到‘天打雷劈’這樣的誓言來。

  鳴呼哀哉，她可承受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