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蕭欽時睫毛微動，很輕地說了聲：“嗯。”

  嗯什麽嗯啊，他前幾天才學會自己穿衣服。穆雲間朝他走去，蕭欽時把支在凳子上的腿放了下來，老老實實地站起身，展開雙臂。

  穆雲間的手伸向扣緊的玉勾，試圖找點話來打破尷尬：“殿下，很喜歡黑衣？”

  他身上的，和正要穿的，都是黑衣。

  “黑色沾血，看不出來。”

  穆雲間只能點頭，“夏日裡穿，應該比較熱吧。”

  “夏日料子會輕薄一些。”蕭欽時看著他，道：“你喜歡什麽顏色？”

  “我……我喜歡藍色。”穆雲間不失時機地暗示：“天空的顏色。”

  蕭欽時若有所思，道：“也是大海的顏色。”

  穆雲間眼睛一彎，道：“不知道此生有沒有機會出海。”

  寬衣之後，少年結實而過分瘦削的身體露了出來，他常年習武，能看出肌肉雖薄，但爆發力很強，只是過於瘦了，肋骨根根分明，皮膚蒼白的像在福爾馬林裡泡過一般，沒有一點光澤。

  穆雲間停下動作。

  只剩最後一件，他實在下不去手。

  蕭欽時沒有讓他為難，自己寬下最後一件，穆雲間默默扭開了臉。

  入水聲響起，穆雲間松了口氣，來到池邊。根據以前拍戲的經驗，往他肩膀衝著水。

  他的鎖骨和肩胛骨也一樣突出，背部可以看到脊椎的形狀，穆雲間默默看著，很想勸他多吃點肉，但又清楚，心理陰影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好的。

  而且，他也不好過分關心蕭欽時，如果真的帶他走出了陰影，那不就跟小說裡常寫的那樣，他治愈了蕭欽時……到時候對方情根深種，一旦發現他的身份，定然更加接受不了。

  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穆雲間根據自己浸淫各種劇本小說的經驗，認為自己應該跟蕭欽時保持著合理的距離，不要過於親近的好。

  他心裡小算盤打的啪啪作響。

  忽聞蕭欽時笑了一聲。

  穆雲間：“？”

  “換個肩膀衝吧。”

  穆雲間後知後覺，急忙換到另一邊。又過了一陣，蕭欽時開口，道：“頭髮。”

  穆雲間起身去拿了盆，放在他脖子旁邊，拿掉他頭上的發冠，一頭烏發立刻傾瀉而下，撲簌簌地落在水盆裡。

  他的頭髮很黑，但依然是沒有什麽光澤，梳子一梳，斷了不少。

  穆雲間感同身受：“……殿下，還是要多吃些營養的。”

  蕭欽時自己拿了舀子，聽到聲音愣了下：“嗯？”

  穆雲間回神，道：“我說的是，黑芝麻什麽的，對頭髮好。”

  “嗯。”蕭欽時又笑了一聲，道：“好。”

  穆雲間拿過肥皂——這東西也是蕭不容帶來的變化，給蕭欽時塗在腦袋上，他道：“陛下真是個聰明人，發明了這麽多好東西。”

  “不是他發明的。”

  “那是誰？”

  “是天外人。”

  “……天外人？”

  “嗯。”蕭欽時毫不避諱地道：“他經常做夢，夢裡會去一個神奇的國度，那裡有很多神奇的東西，可以把生活變得更加便利，他便是從那裡學來的這些東西。”

  這些都是蕭不容通過給孩子講故事的方式告訴他的。穆雲間眼珠轉了轉，道：“說不定，他就是從天外來的。”

  蕭欽時不知想到了什麽，道：“倒也有可能。”

  他認真思索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神情看上去有些少年人的天真。

  穆雲間笑了一下，道：“頭往後些。”

  蕭欽時揚起頭，後腦浸在溼潤的水中，被穆雲間的手輕輕托住，這個姿勢讓他脖頸顯得分外修長，細瘦的脖子上，喉結也格外凸出。

  熱水衝在頭髮上，蕭欽時睫毛閃動了一下。

  他張著眼睛，從下方望著穆雲間的臉，逐漸發起呆來。

  洗完頭，穆雲間又幫著給他刷了背。身為現代人，他當然沒有乾過這種事，逐漸有些疲累。

  他已經洗完澡，實在不想再弄一身汗，便示意蕭欽時：“下面，你自己來吧。”

  蕭欽時嗯了一聲。

  穆雲間松了口氣，起身去把肥皂精油等物收拾好，坐在長凳上休息了一陣，便聞一陣水聲蕩漾，蕭欽時抬腿，跨了出來。

  穆雲間瞟了一眼，懵了兩秒，然後默默移開視線，去拿了大毛巾來遞給他。

  他保持著目光偏移的姿勢，道：“衣服，也要我幫你穿嗎？”

  蕭欽時：“可以麽？”

  穆雲間：“……”

  他征求蕭欽時的意見，就是不想給他穿，如今蕭欽時反問，又是把選擇交到了他的手上。

  如果他不肯，蕭欽時應該也不會勉強。

  但這樣，倒是顯得他這個通房很不懂事。

  穆雲間抿著嘴：“那你自己，先把裡衣穿了。”

  蕭欽時自己拿了衣服，老老實實地穿好。這也不是不會穿啊……穆雲間想著，目光飄向對方，察覺後者正靜靜望著自己，明顯是在等待他幫穿外衣。

  穆雲間在動和不動之間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遵從本心：“要不，你自己把剩下的也穿了。”

  商量的語氣，明顯不情願的姿勢。

  蕭欽時黯然，拿起外袍披在身上。

  悉悉索索的動靜從身後響起，穆雲間長舒一口氣，道：“好了，我們出去吧。”

  外面起了風，穆雲間一出去就打起了哆嗦。何孑匆匆捧著大氅過來，道：“起風了，殿下快快披上……這，頭髮怎麽還濕著？”

  一邊說，一邊瞪了一眼穆雲間。

  穆雲間能有什麽辦法，蕭不容又沒發明吹風機。

  “先回主屋。”蕭不容接過大氅，卻是抬手，披在了穆雲間身上，“走吧。”

  他一馬當先，身影邁入長廊。

  剛洗完澡，蕭欽時腰間沒圍玉勾，衣裳寬大的腰身被風吹得鼓起又收縮，來回晃蕩著。

  穆雲間裹著那厚重的大氅，毛毛領在脖子間圈的異常溫暖。與何孑等人一起跟上他的腳步，看著他包裹在衣服裡的瘦削身影，想起對方凸起的肋骨與脊椎，微微皺了皺眉。

  事情發展跟他想的完全不同，他以為自己可以拒絕得了蕭欽時，但事實上，這裡不是現代，上位者給的東西，無論他想不想要，都必須照單全收。

  正正應了那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蕭欽時雖然瘦，但並不虛弱。穆雲間裹著大氅都被穿堂的冷風吹得手腳冰涼，蕭欽時卻始終面不改色。

  回到主屋，穆雲間第一件事就是坐在了火盆前，搓了搓冰涼的手指。

  蕭欽時也坐，卻只是把頭髮往胸`前撥了撥，坐在火盆前翻起了書。

  溫暖的火盆驅散了寒意，穆雲間抬手揉了揉眼睛，便聞蕭欽時道：“去睡吧。”

  穆雲間如蒙大赦，道：“殿下晚安。”

  他把大氅放下，一路奔向自己的小屋。本以為裡面會比外面的溫度低上不少，卻意外發現床邊已經放了一個無煙的火盆，也是蓋了縷空的罩子，明顯是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燒傷。

  小屋裡起溫也快，這會兒就已經和主屋一樣暖和了。

  穆雲間去把窗戶推開半指寬的縫隙，然後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因為外面就是蕭欽時，穆雲間前半晚睡的不太沉，倒不是擔心蕭欽時會做什麽，只是他不習慣這種不安全的環境，外面隨時有人可以進到他的房間。

  到了下半夜，他的呼吸才綿長均勻下來。

  外面的床幃內，有人放輕呼吸，閉上了眼睛。

  日上三竿，穆雲間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發現天花板變成整齊的房梁，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現代。

  嗯，他現在好像是蕭欽時的通房……

  通房的職責是，照顧主人起居。

  起居……

  窗戶的縫隙射入一道光，在昏暗的室內投下一條明亮的不規則的條形。

  穆雲間猛地坐直，一出門就看到主屋床幃已經被卷起，裡面被褥折的整整齊齊。轉出屏風，外面一樣空無一人。

  穆雲間猶豫了一下，從側門走出，再穿過回廊，這才看到有下人正在修剪花枝，灑掃庭院。

  何孑從門外經過，見他披頭散發，一臉沒好氣：“公主殿下醒了。”

  穆雲間傻笑。

  “殿下走前還特別交代，不讓奴才們攪擾了您的休息。”何孑陰陽怪氣，道：“真不知道您是來伺候我們殿下的，還是來給咱們當祖宗的。”

  穆雲間沒接茬兒，另起話頭道：“趁著殿下不在，我想先吃個早午飯。”

  他一副很機靈的模樣，強調：“帶肉的。”
    等吃飯的功夫，穆雲間請青蛇幫忙打水來洗了臉，之後，他坐在梳妝台前，打開了一乾胭脂水粉。

  他拍戲的時候有特殊需要也會上妝，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差不多知道化妝的一些順序。

  倒不是他樂意花時間打扮，只是這樣做一來可以坐實他如普通女子一般，喜愛胭脂水粉的身份，二來，也是為了讓身邊人都習慣他上妝的樣子。

  妝容可以把臉部變得更加明豔動人，這樣每天上妝，等到時間久了，大家就會忘記他素顏是什麽模樣。等以後逃跑的時候，妝一卸，就能跟蕭家人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了。

  嘿。

  半刻鍾後，穆雲間對著自己臉上奇怪的妝容陷入了沉默。

  “嬌姑娘，用膳了。”

  青蛇的聲音傳來，穆雲間急忙取過手巾把臉擦乾淨，道：“知道了。”

  穆雲間吃著飯，擰著眉，思索著以前化妝師在自己臉上折騰的動作。感覺哪一步都沒錯，但一上手就不對勁了。

  他的目光越過其他人，落在青蛇和綠蠍身上。

  飯後，他輕咳一聲，道：“小青，小綠，你們能幫我梳妝麽。”

  兩個婢女皆愣了一下，遲疑地對視一眼，道：“姑娘想梳哪種妝？”

  “頭髮還跟之前一樣簡單點。”之前他住在主屋的時候，也是這兩位幫他弄的頭髮：“然後臉上，稍微……好看一點。”

  兩人恍悟，紛紛笑道：“明白了。”

  半個時辰後，穆雲間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面前陌生的自己。

  忍不住道：“這個，是不是誇張了……”

  身邊人沒有反應，穆雲間抬眼看她們，青蛇呆呆道：“是，是有些誇張了。”

  綠蠍也傻傻地道：“……嬌姑娘，委實不負其名。”

  穆雲間：“我是說，這個妝，是不是有些誇張了……”

  “不不。”青蛇回神，連忙道：“這樣極好看，只是這衣服與妝容不太般配，但府中也沒有那麽多女子衣物，待殿下回來，姑娘可以向他要些新衣裳。”

  “會不會，不太日常……”

  “豈會。”綠蠍笑著道：“姑娘怎麽裝扮都是應該的，一點都不突兀。”

  穆雲間偏了偏頭，府裡沒什麽發飾，故而他頭上很素。

  這樣一抵消，整個人看上去倒也沒有特別不日常。他前世不是沒見過自己的泥塑，但粉絲P的圖，跟他本人還是有些差距，穆雲間經常認不太出來，不太相信那是自己的臉。

  如今看來，化妝幾乎是可以和易容並肩的神器。

  如果他每天都這麽裝扮著，一年，不，半年之後一卸妝，再換上男裝，絕對沒人知道穆雲間究竟是誰。

  心中一下子有了底氣。

  穆雲間點點頭，眼睛亮了幾分。

  這時，門口忽然傳來動靜，接著下人的聲音傳來：“參見公主殿下。”

  緊跟著是何孑的聲音：“公主怎麽來了？”

  “聽說穆家還有一個余孽，勾的父皇兄長魂不守舍，我倒是要瞧瞧，她生的如何國色天香。”

  穆雲間頓時想起，蕭不容還有一個女兒，叫蕭素素。這蕭素素雖然是女孩，但卻自幼被寵的囂張跋扈，蕭不容接受現代教育長大，對自己的女兒教育也很開放，允許她騎馬射獵，也允許她上戰場殺敵。

  當然了，再怎麽開放教育，也到底是女兒，蕭不容給她的任務，基本都是沒有風險的，這讓蕭素素一直以為自己無往不利，故而也傲慢無人。

  原著裡並未詳寫她與穆雲間的交集，隻簡單提了幾句，穆雲間分明是勾引了蕭不容的惡人，她卻半分都討厭不起來。後來穆雲間死後，蕭素素略有些悵然若失，但想到穆雲間是個皇子居然甘心以色侍人，就立馬惡聲：“男人果真是這世上最肮髒、最沒有底線的東西！”

  但後來，她時不時還是會想起穆雲間，畢竟穆雲間的臉是真的好看。

  左肩垂著白色披巾，蕭素素一身白色勁裝，玉簪挽著高馬尾，乾淨利落地邁了進來。

  青蛇綠蠍匆匆上前行禮：“公主殿下。”

  她們看上去有些害怕蕭素素，這倒也不奇怪，因為蕭素素脾氣很大，她雖然不責打下人，但卻會在家裡摔摔打打，看上去非常嚇人，這個時候沒人惹她也就罷了，一旦有人唐突，必然要挨一頓鞭子。如果說蕭欽時是蕭不容手邊的一條毒蛇，那蕭素素就像他養在身邊的一隻小老虎，非常難訓。

  穆雲間也跪了下去，心中有些忐忑。

  蕭素素跟蕭欽時和虞昭可不一樣，她不是隱忍的性子。此前蕭素素只要知道蕭不容在外面有小老婆，便總是會憤怒地上門理料對方，蕭不容的女人裡，不少都挨過她的鞭子。

  就連蕭不容都被她抽過幾次。

  這樣的情節，在書友圈裡爭議也很大，有人說女兒居然敢這麽對爹，真是欠收拾，但也有一部分讀者認為，蕭素素乾的漂亮，蕭不容這家夥就是欠教訓，可算有人能管得住他了。

  穆雲間再次慶幸自己是跟著蕭欽時回來的，蕭素素管他爹也就算了，總不能還管他哥吧……他記得蕭素素還挺怕蕭欽時的。

  “你就是那姓穆的狐狸精。”蕭素素一眼看到他的髮型區別於其他人，她眼中怒意一閃而過：“一個亡了國的余孽，也敢勾引我蕭家人。”

  完了！

  差點忘記，蕭素素嫉惡如仇，對昏君一家早已是恨意滔天。

  一路過來，她見識過許多受昏君苛政的可憐人，路上見到不少慘死的百姓。如今昏君攜一家老小逃逸，以蕭素素的性子，會遷怒到穆雲間身上也不是沒有道理。

  長鞭攜風而來，穆雲間根本躲無可躲，他閉目偏頭，渾身緊繃。

  鞭子卻遲遲沒有落在身上。

  穆雲間臉色煞白地睜開眼，就見何孑握著鞭子，一臉討好：“公主，打不得啊，如今太子殿下視嬌姑娘為至寶，若是傷了哪裡，老奴只怕逃不了一頓責罰。”

  他不是傻子。蕭欽時對肉食那麽排斥，卻為了穆雲間讓其上桌，這一點足以看出他的重視。

  到底是少年人，情竇初開，心意萌動，此時最是至誠。

  蕭素素皺了皺眉，有些生氣地收回了鞭子，仍怒意未減：“你一直垂著頭幹什麽？抬頭來給本公主看看。”

  她平生一厭父皇風流無度，二厭狂蜂浪蝶成團，三厭城府之人不安好心。

  以她來看，穆雲敬逃跑之時帶走那麽多親信，隻留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妹妹在，毫無疑問是知道父皇花名在外。

  這小公主定是他安排在父皇身邊的一枚棋子。

  隻一點蕭素素依舊疑惑，穆雲敬憑什麽認為，父皇不會殺她？
  蕭素素跟了蕭不容這麽多年，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蕭不容自然比她見得還多，怎麽就這樣上了穆雲敬的當？

  穆雲間心中也十分糾結。

  好巧不巧，這蕭素素正懷疑他不安好心，偏生他就今天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這會兒一抬頭，不就坐實了存心勾引人家哥哥的名頭。

  蕭素素一鞭子抽在桌子上，這一聲啪地聲響，促使穆雲間微微一顫，下意識仰起了臉。

  紅花梨木的桌子上，深深陷下去一道鞭痕。

  穆雲間心中生懼。蕭素素武功不低，若是這麽一鞭子抽在自己身上，只怕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公主明鑒，奴婢確無歹心。”穆雲間開口為自己辯解：“我雖為穆凜之女，但卻一直與阿娘困於后宮方寸之地，這麽多年來，也隻遠遠看過他幾眼而已，連話都未曾說上一句。”

  穆雲間說的也不是假話，從原主的記憶來看，他確實沒跟穆凜見過幾面，對方知不知道有他這個孩子都不清楚。而從穆雲間閱讀的原著來看，穆雲間的身世也不過幾筆帶過，毫無高光……他甚至懷疑原著作者是自己的黑。

  畢竟自己不說家喻戶曉，但經常衝浪刷短視頻的肯定聽過他的名字。

  一直沒有得到回應，穆雲間猶疑著朝蕭素素看過去。

  後者眉頭依舊沒有舒展，只是眼神有些愣怔，但與他對視的一瞬間，她的目光頓時清明。

  ”原來如此。”她低聲說，表情看上去有些複雜。

  原來穆雲敬安排的這個妹妹，竟是如此美貌。難怪他篤定父皇一定會中計，但這等蛇蠍美人，若是送給父皇也就罷了，她相信對方絕對會讓穆雲敬賠了夫人又折兵。

  可如今她卻偏偏在兄長的府中……

  兄長年紀尚輕，平日裡又不近女色，遇到這等尤物，如何把持得住。

  怕不是要被騙身騙心，一敗塗地。

  蕭素素忽然上前兩步，一把握住了穆雲間的手腕：“跟我走。”

  穆雲間被抓的猝不及防，踉蹌著從地上起身跟上她：“公主殿下，這是何意……”

  何孑也是吃了一驚：“公主，公主，您這是要做什麽？”

  “把這狐狸精帶去我的住處，免得她不安好心，蠱惑兄長。”

  穆雲間迅速在心中盤算。如果蕭素素真的有本事帶自己離開也不是不行，至少不用擔心被蕭欽時發現身份掛掉……而且，蕭素素是女人，若是發現他是男人……不對，原著裡蕭素素雖然猖狂，但卻並非戀愛腦，相反，她非常討厭利用女人的男人，被她發現也一定會死……

  而且跟女子在一起，再想借男女之別掩藏身份，都說不過去。

  再者說了，他伺候蕭欽時起居也就算了，對方是個男人，被他看一眼不吃虧，要是蕭素素把他安排在身邊做侍女，也讓他伺候沐浴什麽的……

  怎麽感覺兩邊都是死路呢。

  現在怎麽辦……

  轉了個彎，穆雲間眉心忽然一跳，顫聲道：“公主，公主……您弄疼我了。”

  “你怎麽這麽嬌氣。”蕭素素瞪了他一眼，見他臉色蒼白可憐，又稍微松了點力氣，仍然緊抓著他，道：“跟我上馬。”

  “公主，公主您不能帶嬌姑娘走啊……”

  他哪裡攔得住。

  蕭素素一路出了府門，直接翻身上馬，然後一把將穆雲間抓了上去。

  穆雲間這具身體發育不良，正與她差不多高，坐在她前面也沒擋住她的視線。

  但他還是默默往前面伏低了點身子。

  蕭素素道：“勞煩何叔轉告兄長，素素也是為了他的安危著想，這狐狸精心機深沉，還是由同為女子的我來看著，比較讓人安心，駕——”

  馬蹄奔跑起來，跟在她身後的一乾侍衛也紛紛策馬跟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