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番外：現代篇
  穆雲間一邊撥打著蕭欽時的電話，一邊飛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

  從屋內出門的時候，手機也還是沒有被接通。

  驅車行出小區大門，附近是一個很大的廣場。天氣逐漸涼爽了起來，此刻上面有老年人正在結伴練習舞蹈，穆雲間掃了一眼便收回視線，繼續驅車——

  猛地一腳踩住了刹車。

  不可思議地轉臉看過去，就見一個穿著黑色襯衫與修身長褲的男人正微笑著握著一個奶奶的手，那奶奶笑顏如花，在他面前旋轉跳躍。

  “……？”

  穆雲間停了車，板著臉走向廣場，蕭欽時一眼看到他，便停下了動作，禮貌地向那位奶奶說了什麽，在奶奶遺憾的視線中，腳步輕松地朝他走來。

  “穆雲間，你起來了。”

  “你手機呢？”

  蕭欽時轉臉，指了指不遠處的長椅，道：“我剛才去超市買了菜，準備中午給你做好吃的，可能一起放在那了。”

  “哎……我看你怎麽好像有點眼熟？你是不是演過那個什麽……”

  “我還說要給他介紹對象，沒想到人已經有媳婦了，感情好著呢。”

  穆雲間：“……”

  穆雲間去問話的時候，蕭欽時則去長椅上拿了自己買的一堆蔬菜還有手機，轉回來的時候，穆雲間已經詢問完畢。

  不需要他開口，穆雲間已經得到了答案。

  “買菜？”

  點頭。

  “是他騙我在先。”蕭欽時扯住他，道：“穆雲間，我動作很快的，那些電子眼都拍不到我，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就行。”

  “你買菜的時候，還去做了什麽。”

  “你一大早出去就買了菜？”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蕭欽時，目光從他烏黑濃密的長發上掃過，神情有些呆滯。

  他沒有讓自己在這裡發脾氣，道：“上車。”

  蕭欽時聽話地坐在副駕駛，時不時看他一眼，道：“穆雲間，你不要承認，他們查不到我頭上的。”

  蕭欽時點頭。

  “就買菜。”

  “沒有。”蕭欽時表情平靜，眼珠認真地望著他，道：“我沒有去過警察局。”

  四目相對，蕭欽時眼神無辜，穆雲間神色冰冷。

  他又指了指廣場，道：“奶奶也能為我做證。”

  吳哥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看到穆雲間急忙便迎了上來。

  在穆雲間面前，他是很難撒謊的，蕭欽時直勾勾的視線陡然飄了起來，無意識地開始閃躲。

  蕭欽時又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皺著眉別開了臉。

  穆雲間沒有直接被騙過去，道：“你沒有去警察局，那你有沒有打人。”

  “……”穆雲間再次深吸一口氣，道：“到地方之後，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不讓你做什麽的時候，就全程閉嘴，明白嗎？”

  他的眼睛烏黑，睫毛濃長，認真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直十分固執的感覺。

  “你有沒有去過警察局？”

  穆雲間擰了他一下，才換來一聲沉悶的：“知道了。”

  穆雲間不信邪地去問了附近的老年人，奶奶一聽他提到蕭欽時，就眉開眼笑：“那小夥子啊，人好的嘞，這幾天經常過來找我們玩，我們誰的舞伴沒有時間，他就頂替誰，一點兒都不嫌棄我們這群老家夥。”

  蕭欽時：“……”

  “我用你的手機給吳哥發了消息。”蕭欽時老實坦白，道：“他告訴了我具體的時間，我就記住了。”

  “從他騙我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應該把命抵給我。”

  本來是想帶著蕭欽時出去跟人道歉的，但以蕭欽時的性子，他又擔心到時候在警察再鬧起來。

  “早上跟奶奶在這裡跳舞，中途去買了菜，然後回來又跟奶奶一起跳舞。”蕭欽時指了指那邊，道：“你可以問他們。”

  穆雲間沒有想到他的心思那麽深，他猶豫了一下，道：“你前幾天就決定打他了？”

  “因為那人把你告了。”穆雲間沒好氣，道：“現在我要去找他協商，還要賠人家醫藥費，我只希望你沒有傷到對方的骨頭，一旦驗明是輕傷，你是可能負刑事責任的。”

  “是的嘞，人長得好，還會買菜做飯呢，比我們家那個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來到車門前，手腕卻忽然被抓住，蕭欽時看著他，道：“你怎麽知道我去打人了。”

  穆雲間問：“你怎麽知道他今天出拘留所的。”

  車子很快停在警局門口，一個高大的男人飛快地迎了上來，一眼看到副駕的蕭欽時，臉色就是一變，道：“你怎麽把他也帶了了
  穆雲間一邊戴上口罩，一邊又扯了一下蕭欽時：“不要多說話，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聽到沒？”

  蕭欽時眼神有些陰鬱。

  他心頭一沉，最終還是心平氣和地道：“你回家吧，先把午飯做了，我出去一趟。”

  穆雲間這幾天分明跟吳哥聊過，並沒有看到那條消息，他表情詭異：“你把記錄刪了？”

  未料穆雲間喜歡的居然是這一款……

  穆雲間簡單做了介紹：“我經紀人，吳哥，這是蕭欽時。”

  吳哥跟蕭欽時握了一下手，跟著穆雲間往裡走，小聲耳語：“X哥說是一個長頭髮的打得他，打的特別狠……人我見了，你要做一下心理準備。”

  穆雲間什麽樣的場面沒見過，蕭欽時的殘忍他早就明白，他沉重地點了點頭。

  吳哥回頭看了一眼，忽然一個激靈，因為對方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神隱隱有些惡毒。

  吳哥想了一下X哥的慘狀，鬼使神差地稍微跟穆雲間拉開了一點距離。

  到了調解室裡，穆雲間總算看到了X哥。

  這一眼，他真的懷疑自己看到了豬頭。

  對方的兩頰腫著，上嘴唇外翻，鼻孔不知道遭受過怎樣殘忍的對待，此刻大咧咧地張著，耳朵也是發紅腫脹，一眼看去，當真跟豬頭無異。

  X哥的眼睛眯縫著，此刻艱難地透過縫隙看到了蕭欽時，立刻便伸手來指，烏拉烏拉地說著什麽，話含糊不清。

  一名負責做接待的警員輕咳一聲，示意他安靜，道：“你就是MU？”

  穆雲間點了點頭，在對面坐下。

  X哥朦朧的眼睛望向他，似乎在分辨他的表情，也在疑惑他究竟是誰。

  穆雲間摘下了口罩，這是他跟吳哥商量過的，穆雲間出面僅僅是因為對方告的是他的，至於蕭欽時打人的事情，則是另外一碼。

  確認了穆雲間不是打人的那個，接下來就只要算蕭欽時跟對方的帳就行了。

  而X哥一個賣黃·片的，傳播色·情·淫·穢罪可比蕭欽時打人要嚴重多了，真鬧起來，誰也討不了好。

  對方果然吃了一驚，那勉強露出的小眼睛裡，先是一喜，而後又想到了什麽，豬臉上付出一抹詭異和畏懼。

  敲詐穆雲間固然能得到一些好處，但後患也是無止境的。

  他僅僅只是賣動畫片也就算了，但蕭欽時如果轉過來告他傳播色情，那可就不是拘留一個月能夠下來的了。

  即便穆雲間不是什麽頂級流量，他所結識的人脈也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他看了一眼穆雲間身邊陰惻惻望著自己的男人，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麽能那麽迅速的被找到，並且還被拘留那麽多天了。

  最重要的是，剛才他在等待蕭欽時來的過程裡，警方已經調了附近的監控，並沒有拍到蕭欽時的身影，對方那詭異的速度，還有此刻坐在他面前的穆雲間，都讓他懷疑自己可能遇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你好。”穆雲間開口：“我叫穆雲間，號曾經的確是我的，但我們好像並沒有見過。”

  吳哥也笑著道：“我聽說你們是因為買片認識的？雲間，你知道嗎？”

  “號是我朋友在用。”穆雲間指了指蕭欽時，道：“是他打了你麽？”

  兩人和藹的態度讓X哥生出了一些心思，他下意識去看蕭欽時，後者正冷冷地望著他。

  他身高腿長，直勾勾盯著人的時候，讓人想到偏執的瘋狗，或者叢林中某種陰森嗜血的野獸。

  “……是。”X哥說罷，又含糊地道：“但，但五不奧了，五口以接受調解。”

  蕭欽時歪頭，穆雲間也非常意外，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吳哥，後者點了點頭。

  穆雲間正要說話，蕭欽時已經開口，道：“我沒有打過他。”

  X哥心中起了火氣，他騰地站了起來，嘶聲道：“湊是餒！”

  “我今天早上一起來就在廣場陪附近的老奶奶跳舞了，後來去超市買了菜，然後又回了廣場，不信的話可以調監控，我根本沒有時間來這裡打人。”

  X哥瞪大了眼睛，負責調解的警員各自看了兩人一眼，X哥氣的豬嘴都在抽[dòng]。

  調查結果很快出來。
    蕭欽時中途雖然離開了廣場前往了附近的超市，並且在超市附近的廁所裡消失了一段時間，但那個廁所距離警局足足快十分鍾的車程，而蕭欽時在沒有任何乘坐任何交通工具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在打完人之後返回廁所，再前往超市買東西。

  時間在線趕得太緊了。

  X哥氣瘋了，指著蕭欽時便道：“他廢招能力！！！”

  警察覺得他在胡攪蠻纏。

  這世上哪有人會超能力的。

  在追尋真正打人的人無果的情況下，蕭欽時被宣布無罪釋放。

  重新出警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穆雲間一天沒怎麽吃東西，餓的前胸貼後背。

  X哥憤懣不已的看向蕭欽時，後者在越過他身邊的時候，不經意地貼近他的耳朵，用極低的聲音道：“我的確會超能力。”

  X哥：“！！！”

  他驚恐地望向蕭欽時，後者烏眸陰沉，笑意飽含殺機，飛速地追上了穆雲間的腳步。

  穆雲間本想請吳哥吃個飯，他清楚自己今天能在不被媒體拍攝的情況下輕松出入警局，其中肯定少不了對方的幫忙。

  吳哥卻拒絕了，他跟著提心吊膽了一整天，這會兒也終於放下了心，道：“吃飯還是改天吧，今天倒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來以為你這男朋友真打了人，還擔心你會因為這個上熱搜呢。”

  穆雲間只能強笑。

  他也沒想到，蕭欽時居然做的這麽滴水不漏。北城那麽多的電子眼，也不知道他究竟是靠什麽躲過去的。

  回頭看了一眼X哥佝僂的背影，穆雲間一時有些同情。

  他本來做好了出醫藥費，甚至被訛一筆的準備，萬萬沒想到，連抱歉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蕭欽時已經洗刷了嫌疑，他要是上趕著去給人家醫藥費，肯定會被認為做賊心虛。

  算他倒霉……騙誰不好，騙蕭欽時。

  穆雲間帶著蕭欽時上了車，那廂，X哥也上了車，艱難地睜著眼睛，在自己的兄弟群裡控訴蕭欽時的惡行：“我跟你們說，他剛才跟我偷偷承認了，他就是會超能力，就是他打得我，但是警察死活不肯相信，媽的，這個死同性戀！我一定要曝光他們！我要讓他們不可見人的關系暴曬在陽光下！”

  “同性戀？！”

  “同性戀？！”

  群裡立刻有人響應，“誰同性戀？”

  “還能誰，穆雲間！”

  “穆雲間？！”有人吃驚：“演那個大X傳的嗎？我老婆和女兒都是他顏粉！”

  “靠，我姐跟我妹也都是他顏粉！你確定是穆雲間嗎？”

  “媽的，你們關注點去哪兒了，我現在說的是我挨打的事兒。”

  雖然沒有出錢，但穆雲間的心情還是不太好。

  實在等不及做飯了，穆雲間隨便找了個飯店，吃了一碗牛肉面。

  吃飽喝足，他才勉強有了精神來管蕭欽時的事情。

  蕭欽時也在吃麵，察覺到穆雲間的注視，他咬斷了一口面條，神情無辜地望了過來。

  “吃好了麽？”

  “還沒。”

  “繼續吃。”

  蕭欽時就低下頭繼續吃。

  他吃的很慢，但就算是一根一根地挑，一碗面也總有挑完的時候，十分鍾後，還是不得不抽紙來擦嘴。

  一邊擦，一邊悄悄觀察穆雲間的表情。

  “吃好了？”

  “……嗯。”

  穆雲間便拿起車鑰匙，出了面館。

  蕭欽時跟著他走出去，再次坐在副駕駛，還默默地自己把安全帶系好。

  側臉看上去老實乖巧的很。

  穆雲間踩下油門，車子穩穩地停在了地下停車場。

  下了車，蕭欽時從後備箱裡拿出了自己放了一天的購物袋，跟著他一起走入電梯。

  緩緩上升的時候，他無聲地橫向挪動，將自己的肩膀靠近穆雲間，微微偏頭朝他，“我想去學車，給你當司機。”

  穆雲間不理他。

  蕭欽時悻悻地站直，電梯打開之後，穆雲間沒動，他也沒動。

  穆雲間走出去，他才跟出去。

  一進門，就把購物袋一丟，蹲下`身去給穆雲間脫鞋。

  穆雲間垂著眸子，微微抬腳，任由他把自己的鞋子脫下來，取出拖鞋套上人，然後抬起另一隻腳，看著他重複同樣的動作。

  換完鞋，他徑直往裡面走。

  蕭欽時則自己換了自己的，然後提著購物袋走進寬敞的廚房，在水池旁邊洗了手，開始整理買回來的蔬菜。

  “穆雲間。”

  穆雲間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遙控器，面無表情地換著台，聽到聲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穆雲間。”蕭欽時再次開口：“早上買的雞肉，在車裡悶臭了。”

  “……”

  “裡脊也臭掉了。”

  “……”

  “要扔掉嗎？”

  “……”

  “那我放冰箱裡，明天我吃這些，再去給你買新鮮的。”

  “……”

  他果真放在了冰箱，穆雲間翻了個白眼，道：“扔掉。”

  蕭欽時放了一半又拿出來，道：“會不會很浪費。”

  “……”

  又不搭理他了。

  臭掉的肉被扔在垃圾桶裡。

  身旁的沙發微微下陷，蕭欽時側身坐了上來，手指在沙發背上爬爬爬，來到了穆雲間的肩側，輕輕搭了上去，順勢把自己往上貼——

  穆雲間一掌推在他的臉上，起身離開。

  他進衛生間刷牙，蕭欽時跟了上來，負手傾身看他的臉。

  穆雲間面無表情地刷完牙，走進裡間的浴室，蕭欽時又跟了上來，穆雲間直接把他關在了門外。

  透過磨砂的玻璃門，可以看到蕭欽時側身靠在了外面，耳朵在上面貼著。

  穆雲間面不改色地衝完了澡，伸手——

  浴巾在陽台晾著。

  他慢吞吞地來到門前，猶猶豫豫地將門拉開一丟丟的縫隙，蕭欽時從縫隙裡擠進了一隻眼睛：“穆雲間，你要什麽。”

  “……浴巾。”

  噠噠的拖鞋聲遠去，很快又回來，蕭欽時把浴巾遞了過來。

  穆雲間從縫隙裡拽進來，又道：“還有睡衣。”

  噠噠的拖鞋聲二次遠去，再次回來，蕭欽時遞來了一件白色的純棉睡衣。

  穆雲間重新把門關上，換好衣服走出來，蕭欽時已經把凳子放在了鏡子前，並把吹風機通了電。

  他舉著吹風機，來看穆雲間，彎腰按了按掌下的凳子，上方柔軟的乳膠墊子嘭嘭的彈了幾下。

  蕭欽時眼眸烏黑發亮，一臉討好：“吹頭髮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