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許白深有一段時間沒見秦杞元了， 對方還是那副老樣子，見到他像個哥哥般親切地問候了好幾句，臨了還道了個歉。

  許白深問：“杞元哥你跟我說什麽抱歉？”

  秦杞元道：“你的事我聽說了， 畢竟是在我家醫院出的事……”

  “和你們沒關系。”許白深忙說， “你不用放在心上。”

  秦杞元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以後有什麽困難盡管跟哥說。”

  許白深咧唇一笑，“好呀。”

  一旁的戚允漸插嘴道：“不用你操心。”

  秦杞元頂了下腮幫子， 小聲對許白深說：“要是以後戚允漸欺負你，你也跟哥說。”

  許白深靦腆地低下頭笑了笑沒答話。

  他忽然想起原書中“許白深”在楚熠的算計下飆車摔了腿後， 秦杞元起初不願意幫忙治療， 後面又突然同意了，想必也是戚允漸跟他說了“許白深”小時候的遭遇。

  和前幾次一樣，戚允漸的腿需要到X光室去照個片， 幾人轉移到科室處，在門外等待時， 還碰到個熟人。

  楚錫手裡拿著裝片子的塑料袋， 朝秦杞元點了點頭，然後笑著道：“好久不見啊，小白。”

  “楚錫哥。”許白深禮貌稱呼。

  確實好久沒見了， 傷得那麽重的楚熠都出院好些天了。

  “你身體不舒服嗎？”楚錫關切地問。

  “沒有。”許白深看了眼科室的門，說，“我陪允哥來複查， 正在等他。”

  楚錫悻悻一笑，“哦， 他的腿還沒好嗎？”

  秦杞元道：“已經好了， 最後檢查一次。”

  “那就好。”楚錫點點頭。

  許白深眼珠一轉，問：“楚錫哥來醫院是哪裡不舒服呢？”

  “我也沒事。”楚錫極輕地歎了口氣， “是楚鴻，他不小心摔了腿，我今天剛好在醫院照顧他。”

  “不小心”？恐怕是被迫吧。

  許白深作出惋惜的表情，“嚴重嗎？我都沒聽說呢。”

  家醜不可外揚，楚錫準備打哈哈略過去，秦杞元卻搶先道：“挺嚴重的，斷了一條腿。”

  許白深捂唇驚呼了一聲，“他真是太不小心了，等他好些了我來探望他。”

  這時戚允漸從屋裡出來，神色自若地走到許白深旁邊，問：“你要來看誰？”

  “允哥你好了。”許白深轉頭對他抿唇一笑，“看楚鴻，楚錫哥說他不小心摔斷了腿。”

  戚允漸對上楚錫的眼神，兩人相□□了點頭，接著戚允漸不動聲色地把手搭到許白深肩上，道：“那確實應該來看看，改天讓紀新羽陪你一起來吧。”

  “好。”許白深彎眼笑道。

  楚錫從許白深的肩上收回視線，微笑著說：“那我先替楚鴻謝謝你的關心了，小白。”

  搭在肩上的手臂緊了幾分，許白深飛速地瞄了戚允漸一眼，道：“應該的，大家都是朋友嘛。”

  又說了兩句話，楚錫道：“我正要把片子拿去給醫生看，那就改天見咯。”

  許白深笑著回了句“改天見”，戚允漸和秦杞元都隻點了點頭。

  直到楚錫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外，許白深才動了動一邊肩膀。

  秦杞元一屁股坐到長椅上，翹起二郎腿，“行了，人都走遠了，趕緊放過小白吧。”

  戚允漸睨了他一眼，安撫地捏了捏許白深的肩膀，“疼嗎？”

  “不疼。”許白深搖頭，頓了下問，“允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楚錫哥？”

  秦杞元笑眯眯道：“小白你這話說的，你允哥要是喜歡楚錫那還得了？”

  “我的意思是……”

  “不喜歡。”戚允漸第一次直白地說出來。

  許白深當即道：“那我也不喜歡。”

  秦杞元“嘖嘖”幾聲，“你都不問問原因？”

  “不用問。”許白深抬高下巴，“我相信允哥看人的眼光。”

  戚允漸輕笑了一聲。

  秦杞元嘴角抽搐兩下，“你這是在誇他呢還是在誇你自己？”

  許白深反應過來耳根一熱，支支吾吾道：“只是誇允哥而已。”

  看他臉皮薄，秦杞元也不逗他了，“不過你離楚錫遠點是對的。”

  “怎麽說？”許白深其實還是好奇的，他只知道戚允漸和楚錫高中時有過一次矛盾，但戚允漸不像這麽記仇的人。

  “楚錫這個人吧，不太厚道。”秦杞元搖搖頭，“明面上他和你允哥是講和了，但他心裡估計一直沒放下陰暗的想法，這麽多年來，你允哥做什麽他都想摻上一腳，明裡暗裡的惡心人。”
    說著他看了許白深一眼，“恕我直言，看他對你熱情那樣，八成也是見你允哥對你比較上心，想搞事兒呢。”

  許白深明白了，確實，原書中楚錫能力一般，心思又不夠活絡，是個存在感很低的人，但他和楚錫第一次有交流時，楚錫就表現得很自來熟。

  而在那之前，在楚老爺子的壽宴上，他和楚錫是碰過面的，對方當時並沒有對他露出絲毫興趣。

  或許是許言寒和楚熠出事當日，戚允漸陪著他跑前跑後，楚錫看出兩人間不尋常的氣氛，才會有如此舉動吧。

  “我知道了。”許白深轉頭看向戚允漸，“我會離他遠點的。”

  “不用，你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不用刻意。”戚允漸道，“不過——我不喜歡他那麽叫你。”

  許白深“啊”了一聲，“但是人家怎麽叫我也沒辦法控制吧？”

  “這還不簡單。”秦杞元笑著說，“他以後再喊你小白，你不應不就是了。”

  許白深恍然拍手，“對哦，就這麽辦。”

  等了一會兒，拿到片子後他們又去了秦杞元的就診室，從檢查結果來看，戚允漸的腿已經基本恢復，能正常活動了。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你還是再過個把月在開車吧。”秦杞元最後道。

  戚允漸了然地點了點頭。

  許白深撐著下巴，提出很早之前就想知道的問題：“允哥，你當初是因為什麽出的車禍啊？”

  據紀新羽所說，戚允漸是在碧水市受傷的，時間恰好是“許白深”被認回許家前不久，這點讓他格外在意。

  戚允漸還沒回答，秦杞元就“哈哈”笑出聲，“這種丟臉的事，就讓我來說吧。”

  許白深眨巴兩下眼睛。

  秦杞元道：“沒有什麽特殊的原因，你允哥啊，大白天的開車撞電線杆子上了。”

  許白深意外地看了戚允漸一眼。

  戚允漸輕咳兩聲，並未多解釋，“不小心。”

  真的只是不小心嗎？許白深抿抿唇道：“可能是太累了。”

  回去的路上，許白深望著前排小鄭嫻熟的開車手法，說：“過兩天我就報名學車去，允哥，等我拿了駕照，我就可以開車帶你了。”

  戚允
  漸笑道：“好啊，我等著。”

  許白深抬手摸了摸頸後的頭髮，“我本來早就想去考了，前段時間一直有事耽誤。”

  “嗯，你自己能開車方便些。”戚允漸道，“改天我找個封閉的路段，讓你先練練。”

  “不，不用。”許白深擺手道，“我先去駕校學一段時間再說吧，免得把你的車撞了。”

  戚允漸道：“沒事，我會在旁邊看著的。”

  許白深還是擺手，“真不用，說實話，我對小車一竅不通，不知道要學多久呢。”

  戚允漸看著他沒說話。

  許白深笑著補充道：“等有需要我會跟你說的，我又不會跟你客氣。”

  沉默兩秒，戚允漸問：“你一點兒不會？”

  “對啊，我不是跟你說過嗎？”許白深道，“我只會騎摩托車，但也不精，小車是一點也不會。”

  小鄭笑眯眯道：“許少爺，要不要坐前面來，我可以邊開車邊給你講解，這樣等你去學的時候會輕松些。”

  許白深眼前一亮，“好呀。”

  轎車緩緩停靠在路邊，許白深從後座下來，坐上副駕駛位時還有點不好意思，“那就麻煩你了，鄭哥。”

  “許少爺不用客氣。”小鄭見他系好安全帶，開始教學，“起步前要先踩刹車……”

  許白深決心做某件事時是很認真的，他的注意力全在小鄭身上，沒察覺到後方戚允漸怪異的眼神。

  一路回到別墅區，轎車停在戚家門外，許白深趁熱打鐵想再跑一圈，回頭正撞上戚允漸凝在他後腦杓處的視線。

  他微微一愣，摸了摸鼻子道：“允哥，你累不累？要不你先進去休息，我再跟鄭哥學學。”

  戚允漸喉結上下翻滾兩圈，半晌才應聲：“好，早點回來。”

  許白深笑得眼睛彎彎的，“我們不走遠。”

  目送轎車消失在轉角，戚允漸眯了眯眼睛收回視線，但他沒有轉身進屋，而是垂眸望著柏油路面上虛空的一點。

  幾個月前，他查明“許白深”的身份，把信息透露給許言寒，等許言寒做選擇的時間裡，他又一次去往碧水市，想看看那個遭受無妄之災的小孩。

  他隱藏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許白深”和朋友喝酒打牌、吹牛嬉笑，那群人過得很頹廢，精力卻很好，玩了大半天還不散夥，商量著換個場子。

  他們有一輛小破車，他看見“許白深”坐上了駕駛位，他開車跟了上去。

  不難看出“許白深”的開車技術很爛，小破車走得不算快，還總搶道，他跟得緊，甚至能聽見其他司機的辱罵聲，也能看見坐在小破車裡的人豎起的中指。

  後面小破車開往人煙較少的路，只有一條車道，他不用擔心其他司機和“許白深”一夥人打起來了，但走得好好的，小破車突然來了個急刹車！
  他為了躲避，連忙扭轉方向盤，最終撞上了路邊的電線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