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怎麽總看我?
“呃不是不是,老奴老奴絕不是這樣意思!”
瞧著衛媽媽手忙腳亂的模樣,林了了噗嗤一笑——
“我逗您的,您放心吧,她不是壞人。”
而且真要看上了,指不定誰吃虧呢。
“姑娘您們在說什麽呀?”子柔剛好過來,但只聽了大概,沒聽全乎“看上什麽?”
“去!”
衛媽媽揮了把袖子“姑娘要歇了,打熱水去!”
三日後,國子監裡交作業。
司業瞧著那首詩,當下就將第一的名次給了林了了跟陸羨她們。
“好詩好詩啊~”
“不會,但我能學!”
“那邊。”
陸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束冠——
“你會騎馬嗎?”
陸羨上下打量著她,眼睛眯了眯——
等林了了換好衣裳出來,花苞頭就變成了束冠,怎麽看怎麽都不像男子,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女兒。
“再多嘴,仔細我打斷你的馬腿。”
“你放假打算去哪兒玩?能不能也帶我一個。”
“你別進來!”
突然,那夜衛媽媽的話,從腦中冒出——
剛進屋子,陸羨便給她扔去一套騎馬裝——
“你是軟骨頭啊?碰一下就倒。”
陸羨在外面等,林了了在裡面換,不小心碰到門板,發出些聲音,就聽裡面的人叫喚——
見她發呆,陸羨冷不丁從後面撞她一下——
氣鼓鼓的扭過頭,跌進一雙漆黑的眼珠裡。
林了了看著她——
陸羨不慣著他,瞥了眼——
誰要進去!
林了了垂著頭格外心虛,能不是好詩嗎?袁枚寫的。
“嗯?”
翌日,青時將林了了接去羨園。
陸羨氣笑,當即走下台階——
她包姑娘?真的包姑娘嗎?她懂什麽叫包姑娘嗎?
與陸羨約好的還有另外兩家公子,都是與她平日關系較好的,自然也知曉陸羨的習慣,她從不會帶生人,所以乍一瞧見林瑾禾,都是副詫異臉。
“我也騎馬嗎?你教我啊?”
“換上。”
林了了到不覺得有什麽,反而興致勃勃的問陸羨——
——
小孩別摸大人頭!!哼!!
東郊的山上——
林了了把蓋在腦袋上的衣裳扒拉下來,這才看清眼前的陸羨一改平日的女子裝束,此刻的她頭系青白玉冠,身著暗紫色圓領袍,胸`前繡著飛鶴圖,外面又套了件帶白毛領的外衫,一身下來英氣十足,但卻只能從遠處看,凡離的近,還是能被瞧出女子身份,畢竟她的臉沒有那麽硬,她的身形沒有那麽寬,如此一套更顯肩窄單薄,英氣十足,卻也陰柔許多。
林了了“.”
“這麽伶牙俐齒,早知道剛剛我就該松手,讓你去撞。”
不過要是那樣自己是不是就出名了。
“這哪家的小公子?”其中一個故意笑道。
“誰啊?”
林了了沒防著,猛地往前踉蹌,下一刻卻又被勾著領子拽了回來。
“你”
提前放寒假,林了了也有苦惱,這裡幾乎沒什麽娛樂消遣,最多就出去逛逛街,可街也不能天天逛,臨府街跟永寧橋都快逛爛了,閉著眼睛都知道哪是哪兒,再要逛恐怕自己得當場吐街。
林了了摳著手指甲,心想下回要是把納蘭性德搬過來——還不得把你們大牙驚掉。
陸羨沒說話,含笑望去,朝不遠處指了指——
“我沒站穩好不好,再說你從背後搞偷襲。”
青鈺牽著頭小毛驢別別扭扭的走過來。
那兩位公子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登時大笑起來。
此刻,若是換做別家姑娘,定然會覺得備受羞辱,可林了了卻完全不一樣,她非但不生氣,竟還格外興奮!
毛驢!多少年都沒見過毛驢了!
以前在奶奶家,只要有毛驢車經過,林了了追著往上扒。
“我可以倒著騎它嗎?”
陸羨第一次遇到腦回路這麽清奇的家夥,本想讓她出醜,反被將了一軍——
“隨你,只要你願意,背著它都行!”
話落,陸羨蹬了下馬肚子,便跑了出去,就見林了了費勁巴拉的騎上毛驢,跟在快馬後面。
驢子再快,又怎麽快的過良駒。
陸羨的速度漸漸慢下,最後停在一顆參天古樹下。
林了了嫌驢子跑的太慢,居然牽著驢子往前跑,陸羨著實無奈——
“上來!”
“啊?”
林了了氣喘籲籲,卻還不忘驢子——
“我上去,它怎麽辦?”
“你把它栓在這,會有人過來牽走。”
林了了怕驢子跑,特地將扣系的緊了又緊,檢查再三才放心——
“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是我的驢又不是你的驢。”
“誰的驢也不能丟啊,驢肉可貴呢。”
說罷,陸羨伸手拉她,將她拽上馬來。
林了了被她箍在懷裡,只聽她扯著韁繩喊了一聲——
“駕!”
馬便如箭一般的飛了出去。
起先林了了覺得速度太快,總有種要被顛掉下來的感覺“嗯嗯嗯你慢點你慢點——”
等跑過幾圈後,全然變了另一個人,放飛自我,興奮大叫——
“啊啊啊再快點再快點!”
陸羨“閉嘴,再吵把你扔下去!”
東郊這一片,最多的是兔子跟獐鹿,陸羨將馬停穩,待到時機成熟,從箭囊裡取出長箭,對準不遠處藏在草裡的兔子,剛要松開弓弦——
“等、等一下!”林了了眯起眼睛,仔細瞧去“那隻兔子它懷孕了。”
不打懷孕的動物,這是規矩。
陸羨收回手來,再去尋別的獵物,好不容易瞧見一隻傻愣愣的獐鹿,剛要拿箭,林了了慘兮兮的聲音又響起——
“你沒看出來嗎?那是一隻待產的母鹿。”
“.”
接連幾個不是有孕就是待產,要不就是產後,陸羨啞然,感情今日全聚在一起了。
“林瑾禾,你胡說八道吧!”
“你不信你就打!遭報應我不管。”
終於在林子裡跑了一大圈後,陸羨瞄見一隻黑兔——
“這隻總是公的吧。”
林了了眨巴著眼“你說,剛剛那隻懷孕的母兔有沒有可能是它妻子。”
“林——瑾——禾——!”
陸羨氣急,打獵打了一圈,口袋裡到現在還是空的,余光瞥見不遠處的飛禽,嗖的一箭射去——
跟在身後的小廝急忙去撿,是一隻肉鴿。
“這個總行了吧?”
林了了盯著鴿子,陰惻惻的目光在腦門盤旋,她覺得自己要是再說一個不字,陸羨的就要射死自己——
“行!這個我會烤!”
以往狩獵,陸羨必是頭籌,今日卻隻得一隻肉鴿,張家公子難免揶揄。
“陸羨,這可不是你啊,怎的才打了一隻!”
陸羨別過頭,陰惻惻的目光投向林瑾禾,不過林瑾禾這會兒沒工夫搭理她,她正跟青時青鈺她們一起搭火堆呢,對於等會兒的烤鴿子躍躍欲試。
“出事了!”
遠方有馬蹄聲傳來,抬眼望去,一人騎馬,另一人橫架在馬上。
“我家少爺,從馬上跌落傷了胳膊!”
小廝將自家主子扶下來。
“疼!好疼!”
原本在搭火堆的林了了快步走來——
“怎麽了?摔著哪了?”
那人耷拉著胳膊,疼的滿頭大汗。
林了了快速捏了下他傷著那條胳膊。
“啊!好疼啊,我的胳膊不會摔斷了吧!”
林了了不按套路出牌,突然驚呼“看!那邊有美女在洗澡!”
都疼成這樣了,可那男子竟然真的就轉頭看去,還在不停地問:“哪啊哪啊?”
林了了眼疾手快,撫著他的胳膊往上用力一推,只聽咯噔一聲,那人的手臂瞬間恢復原狀——
“沒斷,脫臼而已。”
說完又拍了下他的腦袋——
“想什麽!洗紅棗!”
然後就繼續烤鴿子去了。
“讓我來讓我來~~”
林了了擼起袖子,守在火堆邊
“撒點辣椒.撒點孜然”
期間,陸羨的目光時有落向她,林了了沒吃幾口,一大半都分給了別人,最後隻喝了點水,吃了些青鈺帶來的糕點。
饜足後,林了了摸著腰間的帕子,從水袋裡到了點水浸濕擦手。
——不是自己的那條。
陸羨蹙了蹙眉。
林了了見她一直盯著自己,以為是她沒帶帕子——
“你要用嗎?我沒擦嘴。”
陸羨“不用。”
林了了收回帕子,有點傷腦筋——怎麽感覺她又不高興了。
打完獵回去的馬車裡,林了了的目光總是不自覺的往陸羨臉上瞄。
陸羨又不是沒感覺,乾脆出聲問道:“你怎麽老看我?”
林了了:“說因為你好看.我忍不住看你的話,會被摳眼珠嗎?”
陸羨別過臉——又來了。
馬車優哉遊哉的走,耳畔是車輪滾滾的響聲——
陸羨把玩著手裡的折扇“你會醫術?”
“會啊,讀了十幾的書呢。”林了了放下帷裳,小臉被風吹的紅撲撲的“你以後要是哪裡不舒服,找我,我不收你錢。”
“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
林了了噗嗤一笑“也是,那好吧..那就希望你以後永遠都不需要我。”
陸羨原本沒想送她回去,可不知不覺卻到了林府。
林了了掀開簾子跳下馬車“謝謝你送我回來,我走了。”
陸羨看著她想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沒等莫名的情緒散去,林了了卻又折返回來,仰頭直直望來——
“你還沒跟我說再見呢。”
陸羨無語,直接落下簾子。
就聽林了了嘻嘻笑了聲,喊道——
“過年我去找你玩啊~~”
話音剛落,一轉身卻看見林偲遠站在門口,一副嘴巴快要掉在地上的模樣。
林了了的第一反應就是慘了剛剛自己大喊大叫,不會又要挨罵吧?
所幸她腦筋兒轉的快,不等林偲遠先開口,先出聲道:“父親,那是宣平侯府的馬車!陸姑娘親自送我回來的。”
林偲遠豈能不知道,他適才看的一清二楚!
“禾兒啊”
“嗯”
“做的好!就要這樣多走動走動!”
“.”
——
羨園
陸羨在馬背上奔波了大半日,自然是要先沐浴去疲乏。
她靠在浴桶邊,向後仰著腦袋——
“你上回說林瑾禾多大年紀?”
青時“十四。”
“十四?不對啊.那她怎麽說自己讀了十幾年的醫書呢?”陸羨奇怪道:“莫不是她在娘胎裡就讀了?”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姑娘莫忘了,她娘親死的早,說不定林大姑娘是用這種方式在懷念慈母呢。”
陸羨沒說話。
青鈺便又道:“都說醫者仁心,經過這幾天跟林姑娘的相處,奴婢覺得她是個好人,跟外面那些女子都不一樣,就像今日她幫李公子醫治胳膊的時候,全然不避諱男女有別,這若是換做別的女子,今日就算李公子疼死,恐怕也不會救助。”
“對呀!她肯定是好人!”青時晃著腦袋“主人,咱什麽時候再請林大姑娘過來玩呀?”
陸羨拿開搭在臉上的巾子——
“她太聒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