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ONE
  江凝愣了愣，抬起頭。

  “曲霍炎……”

  “去哪兒？我開車送你。”

  “我，”江凝還被他拉著外套的邊束在懷前，感覺得到他胸膛硬邦邦的，睫毛顫了下，“你先松開。”

  曲霍炎也反應過來什麽，低眼看著她，松開力道。

  “先上車。”曲霍炎道。

  “不……”江凝扭頭看了眼，“謝謝了，你不用管我。”

  “我是去圖書館，就在前面，很近。”

  “上車。”曲霍炎聲音淡了一分。

  “我不想說第二遍。”他看著她。

  門打開，是江凝。

  “對啊，宿舍現在就我一個人。”

  江凝“嗯”了聲，走去衣櫃那拿衣服。

  【預計，當前至29日8時，本市有中到大雨，部分地區有暴雨，山區及淺山區出現強降水誘發的中小河流……請市民朋友們注意防范。】

  雨還在下，江凝掃了下四周，她那把“破傘”早不知道被吹到什麽地方了，再找回來也沒什麽用，江凝只能握著手裡的這把，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

  頭髮也很濕，江凝換好衣服後，從書桌下面的櫃子拿出吹風機吹頭髮。

  “回來換一下衣服。”江凝說，走去陽台那放傘。

  車一會兒就開遠了。

  她原本是要去圖書館的，但是被淋濕了，不換衣服會感冒，只能回來一趟。

  那件黑色外套搭在座椅背上，這時低頭便瞥見。

  落在儀表台上的手機“嗡”地振了一聲。

  “誒你好你好，小姑娘，你是哪裡人啊？是燕城本地的嗎？”周雯媽媽問。

  周雯問，她蹲宿舍的時候，一般很少看見江凝，江凝基本上都是早出晚歸，宿舍只是她睡覺的地方。

  周雯媽媽燙了一頭時髦的波浪卷，母女倆長得很像，之前被周雯說了兩個“最漂亮”，她不好意思地彎了下唇，朝她媽媽打招呼，“阿姨好。”

  “我媽媽。”她也朝江凝介紹了下視頻裡的人。

  速度不知道什麽時候減慢的。

  “凝凝，你怎麽回來了啊？”

  嗤。

  *
  “看見了看見了，我都給你點讚了，我發現你比我們這些小年輕還愛發朋友圈。”

  他衝進雨裡，走回車前拉開車門。

  “……”

  這兩天周雯來例假，她每次來例假都痛經，今天下午沒課就宅在宿舍哪兒也沒去，正跟老媽打著電話，聽見宿舍門外有人轉動鎖孔。

  江凝扭過頭。

  “行。”曲霍炎將傘塞她手裡，外套也留給她，大步離開。

  他覺得他真的暈了頭了。

  “真的不用。”江凝也看著他，固執。

  “哎呀媽，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們寢室就一個燕城本地的，不是她，是那個小富婆。”周雯道，看江凝身上很濕，沒讓自己老媽拉著她講話了，推了下她，“你快去換衣服吧凝凝。”

  她身上很濕，手上拿著傘，還有一件寬大的黑色外套。

  “……”

  雨刷扇打著車前擋風玻璃。

  雨裡傘下披著黑外套的那個身影瘦伶伶，十分清冷，漸漸行遠。

  “媽，她是我室友，我跟你說過她的啊，就是我們寢室最漂亮的那個，也是我們學院最漂亮的。”周雯從椅子站了起來，舉著手機去江凝面前，將江凝的整張臉都照進視頻電話裡。

  江凝回：“不是，我是宣城的。”

  像暴風雨來襲，毫無防備，也前所未料。

  是條當地氣象台發布的藍色暴雨提示。

  肯定頭髮和衣服也都濕了…

  遇見她，好像跟今天的天氣很應景。

  之前曲霍炎把傘給她，衝進了雨裡。

  曲霍炎注視了好半天，才伸手撈過手機。

  “呀！這小姑娘好漂亮。”聽見一道中年女人的聲音，自周雯的手機傳來。

  “曲——”江凝頓了頓。

  忽注意到什麽，江凝關掉手裡的吹風機落桌上，低頭抓起黑色外套的衣袖。

  衣袖這裡髒了一塊，沾了一點泥。

  應該是她回宿舍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雨太大，她回來的時候走的小路，那條路很窄，由鵝暖石鋪成，兩邊長滿樹叢。

  吹完頭髮後，江凝便將這件外套拿去衛生間洗。

  *
  天漸漸黑了，外面的雨還在下。

  回宿舍後，江凝沒出去了，宿舍樓每層都有一個公用的小客廳，非周末環境還算安靜，人也不多，江凝把小客廳當自習室，一直坐在客廳的沙發翻譯之前接的那篇刑法方面論文。

  聽見肚子叫了，她松開鍵盤揉揉額角。

  想起什麽，拿起手機。

  黑睫垂著盯著手機屏幕。

  在短信裡找到曲霍炎的號碼。

  【之前謝謝你，傘我怎麽還給……】

  江凝刪掉後一句重新編輯：【抱歉，衣服我不小心弄髒了，洗了在晾著，可能明後天才能乾，你今晚在學校嗎，我去找你，先把傘還給你。】

  【如果你不介意，等衣服幹了，到時候一道還可以嗎？】

  這兩條信息應該早的時候就給曲霍炎發。

  拖到現在……

  那頭一直沒回。

  繼續忙了一會，要到晚課上課的點了，江凝合上電腦，回寢室收書包，去上課前，得去食堂把晚飯解決了。

  進宿舍的時候，周雯正在吃著外賣刷綜藝。

  她見江凝進來收書包，扭頭摘下耳機，“凝凝，你要出去啊？”

  江凝嗯了聲，“等會有晚課。”

  “這雨怎麽還沒停啊，桉桉和小紫也不回來，你走了，又我一個人了。”雖然江凝在也跟只有她一個人沒太大區別。

  江凝道：“小紫可能快回來了。”

  宿舍裡喬桉桉沒課也常去圖書館，所以也很少見她待宿舍。

  背上包，江凝去陽台拿曲霍炎給她的那把傘。

  等會除了吃晚飯，還得買一把新傘。
    江凝心想。

  *
  天霧蒙蒙，路燈已經亮了起來。

  地面鋪著一層水紗。

  江凝出來得比較晚，這個點食堂沒什麽人了，自選菜窗口裡也沒什麽菜了，她掃了一眼別的窗口，去買了一份餛飩。

  錦禮園食堂的餛飩味道一般，但價格便宜。

  “那個女生好漂亮。”剛涮完食堂的小火鍋準備離開，宋冰怡聽見身旁的小姐妹出聲。

  那邊有個座位上，一個扎著低馬尾的女生正埋頭吃著餛飩，樣貌十分驚豔。

  有些人是越看越好看，初看沒什麽特別，而江凝是另一種，第一眼就狠狠抓住人視線。

  宋冰怡一頓，跟著盯著看了一會，道：“她我認識。”

  “你認識？”顧夏來了興趣。

  “對啊，大一的，跟我一個朋友是室友。”

  “過去打聲招呼？”顧夏說。

  宋冰怡看了看江凝，道：“行啊。”

  她帶著顧夏朝江凝走過去。

  “嗨，江凝。”

  忽聽見有人喊，並聞見好聞的香水味，江凝抬頭。

  面前出現兩個女生。

  很快便認出其中一個。

  因為記得她叫“宋冰怡”。

  “還記得我嗎？小孟朋友。”宋冰怡道。

  “嗯。”江凝應，“記得。”

  “你怎麽一個人來吃食堂啊？”宋冰怡問。

  遲頓半秒，江凝道：“我一會有晚課。”

  好像有點答非所問。

  不過她那個問題，她也不知道怎麽回。

  “哦，那我先走了，是覺得挺巧的在這遇見你，就過來打聲招呼。”宋冰怡道。

  江凝點點頭。

  江凝話一點都不多，也不熱絡，宋冰怡便沒多說什麽了，摟著顧夏的胳膊轉身。

  “你這麽快就走幹嘛啊？我還準備問她用的什麽口紅色號呢。”顧夏說，剛才看江凝有點冷，才沒好搭訕。

  宋冰怡道：“算了吧。”

  兩個女生剛走，江凝桌上的手機振了一下。

  她拿起來，是曲霍炎回她了。

  【在哪？】

  是個詢問。

  “……”

  江凝猶豫著回：【食堂。】

  【你現在在學校嗎？】

  曲霍炎沒回她，問：【哪個食堂？】

  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找她拿傘，江凝道：【我去找你吧。】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她等會還有課。

  【哪個食堂。】曲霍炎又問了一遍。

  “……”

  江凝只能答了：【錦禮園食堂。】

  【等著。】

  【我過來。】

  江凝愣了下。

  *
  曲霍炎的車正好開到東北門門口，東北門離錦禮園很近，跟江凝發完信息，手機撂儀表台上。

  他認了。

  下午那會，他應該直接把人往車裡抱。

  不給她機會拒絕。

  他曲霍炎什麽人。

  就不是個好人。

  可是在她面前。

  卻克制了下來。

  燕大除了正門，其他門幾個保安亭的值班人員都不會攔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道閘上升，銀藍色車尾很快消失進門內。

  *
  也不知道他會什麽時候來。

  江凝看了下時間，低頭繼續吃餛飩。

  結果沒想到曲霍炎比她想象中到得早。

  他來了後，大剌剌在她對面的空椅坐下。

  江凝捏緊杓柄。

  “怎麽，就這麽不樂意見到我？”曲霍炎看著她，勾著唇。

  心想他媽的，他也是頭一回這麽上趕著。

  “沒有…”江凝道，“你來得好快。”

  “剛下課嗎？”她問。

  “沒。”曲霍炎回。

  江凝落下杓子，側身彎下腰拿起靠在座椅旁的傘，“還是濕的，因為我剛才也用了，還沒有買新的，謝謝你了。”

  “衣服還沒乾，晚一點還你。”

  她眼睛十分漂亮，近看發現淺棕色裡帶了點森林綠，蠱惑又妖。

  曲霍炎盯著她，聲音淡懶，“這麽客氣做什麽。”

  “你吃東西了嗎？”江凝突然問。

  “沒啊。”

  “我請你吃吧。”她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