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FOUR
  進了家門， 孟依紫才給曲霍炎回復過去。

  【我有哪個字是錯別字嗎？】

  手機一振。

  曲霍炎：【什麽時候跟你說的？】

  什麽時候……

  【呃，我想想哈，】

  想了半天， 孟依紫具體想不起來了，道：【哎呀，不記得了， 應該就是剛認識凝凝那會兒，反正凝凝說過。】

  剛才曲燁青在跟人打電話，交代下屬一些事情，此刻交代完了，他走過來， 手機落茶幾上， 看見孟依紫坐在沙發那似乎埋頭在跟人發信息， 問：“在做什麽？”

  “沒什麽呀。”已經發完了， 孟依紫落下手機。

  “洗手了沒？”曲燁青走去她面前。

  “沒大沒小。”曲燁青聲音渾了，“喊爸爸。”

  好像是林衍。

  *
  另一邊，曲霍炎和江凝兩人也在一家火鍋店裡坐著了。

  “看什麽呢，嗯？”曲霍炎湊近她。

  曲燁青做的馬賽魚湯是一絕，比餐廳裡的廚子做的都好吃。

  感覺到一道帶著淡淡煙味的氣息靠近，她下巴被捏住，之後被對方生生轉過臉。

  “沒怎麽，”曲霍炎指腹輕輕摩挲著她下巴上多出的紅印，“就問問啊。”

  他記得他的長相。

  “一塊兒去。”曲燁青道。

  孟依紫覺得疼了，推了下他，乖乖喊了。

  “好多好多呢。”孟依紫親了口他的下頷，之後給他報了一大堆菜名。

  正好， 隔天周五，早上孟依紫沒早課， 她可以在他這裡留宿一晚上。

  戴著一副眼鏡，圍著灰色格子圍巾，瘦高，長相斯文。

  這家火鍋店是新開張的，在燕大西門附近，環境不錯，價格比較貴，但是這幾天有優惠，曲霍炎提議來這家的時候，江凝同意了。

  那天也是因為看見他們倆一起走進地鐵站的照片而氣到胸悶。

  感覺到他的動作，孟依紫咬了下唇。

  “那還是不要了，我還是舍不得不讓曲小燁不睡覺的。”

  “有多熟？”曲霍炎還捏著她的下巴，低沉問。

  服務員往他們桌上放菜的時候，空氣短暫地安靜。

  孟依紫搖搖頭。

  “嗯，想吃你做的馬賽魚湯。”孟依紫說。

  “就這道？”曲燁青道。

  一起做完蘸料坐下，江凝瞥見玻璃牆外面，一道眼熟的身影走過，下意識多看了一眼。

  曲燁青牽唇，“那我今晚不睡覺了。”

  一起在洗手池那搓洗完手，曲燁青摘下一塊白色毛巾，將孟依紫的手拿過來先給她擦乾淨，之後擦拭自己的。

  曲燁青手從她衣服裡拿出來了，摸摸她的頭，“好了，爸爸做飯去了。”

  “要做什麽給我吃呀？”孟依紫抱住他的腰。

  江凝外形太出挑，一雙眼睛也像天然會說話，看人一眼，骨頭都會顫一下，她身旁的男人存在感也強，外套脫了，身穿一件黑色毛衣，氣質看著沉冷又拽。

  很早那會兒，他還誤會這個男生跟江凝談過。

  這時候服務員將他們點的菜端過來了，江凝拿開他的手。

  這裡是曲燁青偶爾會來住的公寓，離燕大比較近，難得晚上有空閑， 他想親手給孟依紫下廚， 曲燁青是各方面都很優秀的天才， 包括廚藝。

  知道他是個大潔癖，之前可能不是他忙著接電話，一進門就要拉著她一塊去洗手了， 孟依紫喔了聲， 從沙發起來了，之後摟著曲燁青胳膊一塊去到中島台洗手池那。

  剛才林衍的身影，他也看見了。

  江凝愣了一下。

  “沒什麽…”江凝回，抬手抓了下他的手腕，“看見了一個熟人。”

  “……”

  “你是怎麽了啊？”江凝感覺出他聲音是帶了情緒的，眼底也不太愉快。

  就這一會，江凝的下巴紅了一塊，他也沒用多大的力道，曲霍炎看了看，松開了。

  “沒想好，”曲燁青聲音渾厚。

  這家店裡大半的客人是燕大的學生。

  心想，大變態。

  服務員落完菜，看了看兩人，才抬腳離開。

  人走遠了，江凝剛拿起筷子，左手被曲霍炎抓了起來。

  他拿到了他膝蓋上，捏了捏她的手指，嗓音痞：“還沒回答我呢，”

  “你們有多熟？”

  “……”

  “也沒有多熟，”江凝道：“我跟他是高中三年的同班同學。”

  “高中三年。”曲霍炎重複這幾個字。

  那確實挺熟的。

  江凝沒明白曲霍炎情緒點具體是在哪裡，繼續說道：“我們那個高中，就我們兩個考上了燕大，他那時候是我們班的班長。”

  本意是想跟曲霍炎多說一些她高中的事情。

  卻發現曲霍炎沉默了，聲音沉了分，捏了把她的臉，“班長？”

  “那是不是喜歡他的女生挺多的？”

  這邏輯挺奇怪的，江凝道：“為什麽是班長，喜歡他的女生就多？”

  “他長得還行啊，斯文娘氣，學習又好，你們女生，不都喜歡這種學習好的男生？”曲霍炎懶懶道，自己都不知道，這話冒滿了酸味。

  “……”

  “這我就不了解了。”江凝說。

  好像吧，當時她是聽人說過，班裡有個女生找林衍告白，被他拒絕了。

  也聽人說，有個別班的女生，多次喊班裡的同學給林衍送情書。

  江凝的眼睛很漂亮，說那話的時候眼底清澈，不帶絲毫別的。

  曲霍炎盯了她一會兒，覺得他犯得著嗎。

  高中三年的同班同學又怎麽樣。

  她現在是他女朋友。

  在車上那會，親她的人也是他。

  不是天天都能這樣坐在一塊吃晚飯的，提另外一個男的做什麽。

  曲霍炎便沒說什麽了，湊近，啜了兩口
  江凝的耳垂。

  她耳朵上有兩個耳洞，都插著小棒，但是肉很軟，跟棉花一樣。

  江凝耳熱了熱，下意識縮了下脖子，但也沒說他，拿起旁邊的一盤土豆下進鍋裡。

  曲霍炎也抬手，下了一道其他的菜，問起別的：“孟依紫說，你理想型是不抽煙喝酒的男生？”

  江凝頓了下，扭過頭。

  “嗯？”

  曲霍炎道：“今天她跟曲燁青走了沒多久給我發微信說的。”

  為了證明，曲霍炎還懶洋洋摸出手機，將他跟孟依紫的聊天記錄遞到江凝面前。

  江凝看了看，已經不記得什麽時候跟孟依紫說過這話了，不過，她確實不太喜歡抽煙喝酒的男生。

  “她瞎編的？”曲霍炎扯了下唇。
    “也沒有…”江凝說，下了一點別的菜。

  “嗯？”

  “我的確不大喜歡抽煙喝酒的男生。”江凝道。

  她對氣味敏[gǎn]，其實不太喜歡聞人身上的煙味，以及酒味。

  也不理解為什麽有人會習慣沾染這兩種東西。

  不過只是不理解，並不是真的無法接受。

  她高中暑假那會，跟著蔣銘也喝過好多酒。

  曲霍炎靠近了她，手臂抬起，落到她身上的椅子，聲音吊兒郎當地：“我抽煙，也喝酒，那怎麽就跟我在一起了呢？”

  “……”

  這話讓江凝無言以對，不過她一向會說讓人心情愉悅的話，雖然臉色看著淡淡的，道：“因為你帥吧。”

  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個子也高。”

  這一聽就像強行找出來的兩個理由，曲霍炎笑了一聲，不自禁碰了一口她的臉頰。

  很好，怎麽她也是誇他了。

  盯了盯她，曲霍炎卷起江凝一絲烏發，“那我以後，盡量在你面前少喝酒，抽煙？”

  江凝抬手摸了下他親過的那邊臉，唇微抿，“我還以為，你會說戒掉。”

  曲霍炎捏捏她的臉，“戒是不太可能戒得掉，我初中就開始抽煙喝酒了，這會有點難。”

  “……”

  江凝也只是開一個玩笑，煙酒是很難戒掉的，她隨便說說而已，道：“那就不戒。”

  “那你會不會嫌棄我？”曲霍炎道。

  江凝還沒說什麽，他吻了下來，“嫌棄也不行”抵著她薄薄的唇，“你只能是我的。”

  前後還有其他桌的客人，江凝推開他，聲音悶，“嗯…”

  “吃飯吧，曲霍炎。”

  曲霍炎看了看她，又親了一口，才拿起筷子。

  之前下進鍋裡的肥牛片已經好了，他夾起來，落到江凝碗裡。

  江凝摸出手機看了下淘寶後台，沒有買家來問問題，她才將那塊肥牛片吃了。

  之後夾了一片土豆，因為她喜歡吃脆一點的，而不是熟透的，這會應該也能吃了。

  土豆還沒夾進碗裡，兩滴油飛到了江凝白色的毛衣袖子上，她看了看，落下筷子。

  “怎麽了？”曲霍炎問。

  江凝沒多解釋，說：“沒什麽，我去一下廁所。”

  想去廁所清洗一下那兩滴油。

  曲霍炎點了點頭，“去吧。”

  江凝便起身去廁所了，去往廁所的走廊很安靜，這會人少，江凝要走到女廁所門口的時候，聽見兩個女生在裡面聊天。

  “我剛才看見曲霍炎和江凝了，他們也來這家火鍋店吃飯。”

  “兩人還在一起啊？我還以為早分了呢。”

  “江凝長得好看啊，那種好看不是一般的好看。”

  “再好看又怎麽樣，曲霍炎那個圈子的人那麽花，頂多新鮮感比其他女生久，早晚結果都是一樣的。我有個朋友是他們那個圈子裡的，我聽他說，曲霍炎其實是有一個未婚妻的，姓宋，也是燕大的，這些貴公子啊，玩夠了玩膩了，都是跟聯姻對象結婚，不可能娶平民女孩兒的，聽說那個江凝，家裡挺窮的，她跟曲霍炎在一起，多半也是看中他的錢咯。”

  外面也有一處公共洗手池，在男女廁所中間，江凝就沒進去了，走到公共洗手池那。

  水龍頭打開，流出嘩啦啦的水，淹沒了女廁所裡兩人說話的聲音。

  兩個女生走出來了，一眼就認出江凝。

  只是從鏡子裡看見她那張臉，就被驚豔了好一瞬。

  同時也噤了聲。

  尷尬了一下，越過江凝離開了。

  毛衣上的油點子沒完全清洗乾淨，但是淺了許多，江凝安靜關掉水龍頭。

  *
  轉眼十二月底了，天氣很冷，走在室外寒風讓人瑟縮，這幾天氣溫只有零下五六度。

  月底一過，一月份即進入燕大的考試周，盛凱考慮到這一點，想趕在一月份前將剩下的戲都拍完。

  也只剩下三場戲了，前兩場戲在一周內完成了，最後一場戲，挺特別，決定在聖誕節這天拍。

  最後這場戲沒有其他演員出場，隻用女主和男二演，且戲份是在晚上，而聖誕節這天是周一，晚上江凝和曲霍炎都沒課。

  是在一顆樹下，男二梁塵喝醉了，平時他矜持有禮，也內斂，但是酒後膽子比以往大，借著酒意跟女主說了情話，女主覺得酒後的他很可愛，忍不住抬手摟住了他。

  兩人在下雪天，路燈照著的香樟樹旁，浪漫接吻了，大結局也定格在這。

  為了能讓曲霍炎演出那種喝過酒後的微醺感，盛凱拿出了一瓶酒給他，讓他喝了，這樣演下來效果更好。

  曲霍炎提前喝了，過了半個小時開始拍這場戲。

  很湊巧，遂了盛凱的想法，這天晚上是下著雪的，他們找的這處景幾乎沒什麽人經過，只有他們這個劇組的幾個人在。

  “欣荷，我們永遠在一起吧。”曲霍炎捧著江凝的臉。

  這句話，十分肉麻，不過也是他想對她說的，台詞跟心境對上了，
  一片雪花落到江凝卷長的眼睫毛上，她黑睫顫了顫，彎起唇，“我也是這麽想的。”

  梁塵平時是木訥的性格，對欣荷的愛意只會表現在行動上，嘴上幾乎沒說過什麽甜言蜜語，這種話，只有酒後才會吐露。

  欣荷踮起腳，摟住了他的脖子。

  從來都是曲霍炎主動吻她，抱她，江凝還沒主動過，雖然此刻是在拍戲，但是他很喜歡江凝主動抬起手摟他的動作。

  眼底漆黑。

  “說，你喜歡我。”欣荷出聲。

  “喜歡你。”梁塵跟著學。

  之後吻了下來。

  雪花紛紛揚揚，兩人親吻的畫面被記錄進攝影機的鏡頭裡。

  *
  拍完這場戲已經夜裡九點了，曲霍炎提議去吃夜宵，江凝拒絕了，因為要期末考試了，她得去圖書館複習。

  “吃個泡麵也行啊，肚子餓了。”曲霍炎雖然也是要考試的人，但不慌不忙地，也根本沒有江凝這種學霸的自覺性。

  江凝準備說什麽，一通電話忽打進手機。

  是周雯打過來的，她接起電話，“喂？”

  “凝凝，你，你在哪啊？”周雯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

  “你怎麽了雯雯？”江凝問。

  周雯道：“肚子好疼，好疼啊，剛才還吐了，還有拉肚子……”

  “不，不知道是不是食物中毒了。”

  這兩天來例假，她晚上沒課，下午下完課就回宿舍了，點的外賣，吃了那份外賣後就拉了兩回肚子。

  吃了止瀉的藥也不管用，之後還吐了，這會肚子開始疼。

  她其實跟喬桉桉和孟依紫的關系更好點，因為平時江凝太忙了，跟她待的時間沒有跟另外兩人待得多，但是喬桉桉和孟依紫的電話都打不通，只能打給江凝了。

  “你在宿舍等我，我現在過去。”江凝說。

  周雯愣了一下，回：“嗯嗯。”

  “怎麽了？”曲霍炎問。

  江凝說：“我室友好像食物中毒了，你能不能陪我去學校

  接她去醫院？”

  她們拍攝的地方就在燕大外面不遠的一個舊公園，開車過去最多十分鍾能到。

  “什麽能不能的，”曲霍炎看著她，“不過我喝酒了啊，開不了車。”

  他握住她的手，“打車過去。”

  天氣太冷，江凝說話的時候，會冒出白色的霧氣，她說：“鑰匙給我吧，我會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