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SEVEN(加了內容)
“曲霍炎…”江凝喊出一聲。
“嗯。”男人應。
今晚發生的一切, 都像一場夢境。
她沒想過曲霍炎會一直記著她。
也似乎低估了她在他心裡的分量。
戴完了戒指,男人握著江凝的手摩挲,喊出聲:“老婆。”
喉腔有一絲輕顫。
江凝半天都沒出聲, 目光盯著曲霍炎。
曲霍炎跟她對上視線。
“是不是後悔了?”他問。
畢竟有太多年沒見。
每個人都在改變。
他其實很不確定,江凝答應他的求婚,答應跟他回南山公館。
是出於什麽樣的心境。
對於過去的一種補償, 還是跟他一樣,真的還愛著他。
江凝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坐了起來,按開床頭櫃的台燈。
一束光突然亮起。
曲霍炎眼睛產生刺疼,下意識閉了下眼。
江凝注意到他的反應,問:“眼睛不舒服嗎?”
“沒…”曲霍炎回。
“只是剛開燈那會不太舒服。”
“要不要把燈關了?”江凝說。
他這雙眼睛的確很敏[gǎn], 不太能適應強光, 曲霍炎道:“不用。”
“光線調低一點就行。”
這個房間江凝是第一次住進來, 床頭櫃的這個台燈她便不熟悉操作, 並不知道亮光高低檔在哪裡調,她手指胡亂找著,一隻寬掌落了過來。
按低了亮度, 同時抓住了江凝的手。
江凝呼吸一停。
曲霍炎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感覺到他呼吸紊亂了, 額頭撞到他冰冷的下頷。
“江凝。”
“嗯?”“你膽子真大。”曲霍炎所有的克制,都想化為灰燼。
“為什麽這麽說。”
“這麽多年沒見,不怕我變壞了嗎?就敢跟我回家。”
“……”
這些年,雖然他們沒再見過, 也沒在手機裡聯系過, 可是他可能成長得太快了。
她在新聞上看見過他。
現在的曲霍炎, 確實已經不是當年的曲霍炎了。
那時候的他熱烈張揚, 桀驁散漫,是個沒什麽憂慮的富家少爺。
現在, 他是華京的掌舵人。
華京,一直是國內最大的綜合性企業,壟斷了很多產業。
也一直很神秘,不常被新聞媒體報道,但是影響力滲透了國內各個行業,尤其是在燕城。
因為華京資政合體,企業裡大半的股東有政方背景。
那天無意收到一條華京掌權人變更的資訊,江凝其實十分驚訝。
因為上面寫的是曲霍炎這個名字,並有一段多家媒體對曲霍炎的采訪。
“你是變厲害了。”江凝說。
她都以為曲霍炎是不是還有個雙胞胎兄弟。
因為跟他的差別實在太大了。
“厲害什麽,坐到這個位置,用了足足七年。”曲霍炎聲音顫了顫,吻落到江凝耳側。
每親一口,他身上的血就熱一道。
鬼知道他等這一天,這一刻,費了多少心思。
“曲霍炎…”江凝抓他袖子。
“說,你愛我,江凝。”曲霍炎扣著江凝的脖子。
想讓一切變得更加清晰和真實。
而不是等第二天醒來,發現只是一場夢。
他的確不是什麽好人,他對她的欲望,只是一直壓抑在體內。
如今人重新帶到身邊,他腦內的興奮成倍增長。
“我,”江凝遲遲沒說出口。
可能太久沒見了。
她需要一點時間。
用力抓了下曲霍炎的衣襟,任他胡亂親著。
雖然沒得到江凝那句話,曲霍炎卻貪婪地繼續一點點啜著江凝滑嫩的皮膚。
體內震蕩。
十指跟江凝扣在了一起,他咬到江凝的側頸上。
感覺到江凝的身體打顫起來,曲霍炎停了下來。
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
他承認,是他太著急了。
“沒關系……”曲霍炎揉了揉江凝的後脖頸,“那不重要。”
她現在已經在他面前了。
這就夠了。
江凝看了看他,發現什麽,抬手想摘他臉上的眼鏡。
曲霍炎沒阻攔,任她摘了。
“你眼睛裡有血絲…”江凝湊近看,發現曲霍炎左眼的眼角也有些紅,眼皮在微微發抖。
“沒事…”曲霍炎偏開視線,從褲兜裡摸出一瓶眼藥水。
他快速擰開瓶蓋,仰頭滴了兩滴。
“正常的,”他瞧出江凝在擔心,道:“我熬夜了就會這樣。”
“有點乾眼症。”
應該都是那次車禍眼睛失明後的後遺症。
江凝說:“那你早點去休息了,現在很晚了。”
“不去。”
“……”
“為什麽?”
曲霍炎看著江凝,“你覺得我能睡得著?”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時間,“再過六小時,我們就可以去領證了。”
“燕城民證局八點半上班。”
“……”
男人湊近她:“也怕你睡一覺醒來就後悔了。”
沒戴眼鏡之後,曲霍炎那種硬朗又痞的氣質回來了一些,江凝對他找回更多的熟悉感。
“不會…”江凝說,她抿了下唇,抬手摟住了曲霍炎。
“我不會後悔。”
曲霍炎心頭悸了一下。
他抬手攬住江凝的背,聲音沉啞:“那今晚,我抱著你睡,行不行?”
江凝安靜了一會,沒拒絕。
默許了。
曲霍炎手臂的筋脈現出了兩條,他環著江凝的軟身,鼻息都是她身上的梔子花香,解掉了左手手腕上的表帶。
四下靜悄悄,兩人都能聽得見對方的呼吸聲。
江凝被曲霍炎抱得很緊,她下巴挨著他頸窩,吐出來的氣息細細熱熱,曲霍炎清晰感知。
他沒對她做多余過界的舉動,只是抱著她。
窗外一輪明月掛在樹梢。
兩人就這麽抱著睡了一晚上,隔天早上,醒來就去了民政局。
民政局的工作人員整理兩人交上來的戶口本和身份證複印件的時候,都十分驚訝。
因為燕城幾乎沒人不知道曲霍炎,還有曲然雄這兩個名字。
都是響當當的大人物,曲家在燕城也是最大的家族。
連帶著手都哆嗦了。
這個工作人員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受理到這樣大人物的結婚手續。
抬起頭,看了看曲霍炎,又看了看江凝,目光投回江凝的身份證和戶口簿上。
江凝的戶口簿上,似乎無父無母,也無其他至親,只有一頁她的個人信息,戶主便也是她。
“二位想好了嗎?確定要結婚?”她按照慣例問道。
“嗯。”曲霍炎應。
空氣靜了靜。
他扭頭看向江凝。
工作人員的視線也投到江凝身上。
是個太漂亮的女人,她跟曲霍炎坐在一起,皮膚比曲霍炎白上好幾度,骨架也被曲霍炎襯得很小。
一頭黑發披散。
太像一個精致的洋娃娃。
她神色有些清冷,眼底看不清情緒。
江凝也沒有什麽猶豫的,她回:“想好了。”
曲霍炎胸腔一熱。
按了按戴在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好…”工作人員將手裡的《申請結婚登記說明書》落到二人面前:“考慮清楚了的話,那二位在這上面簽字吧。”
曲霍炎先拿起的筆,低頭認真簽了。
之後將筆遞給江凝。
江凝抿了下唇,接過,低頭簽字。
她睫毛又黑又密,微微卷,曲霍炎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看著她筆跡清晰,娟秀端正,在登記說明書上簽下了她的名字:江凝。
之後兩人去照了合影。
身後是正紅色背景,曲霍炎取下了臉上的眼鏡,跟江凝並肩站在一起,露出笑容。
他們的合影被保存進了攝像機鏡頭,之後再被貼到名為“結婚證”的紅本上。
自此江凝戶口簿上,也不再只有她一個人,而是多了一個丈夫,姓名:曲霍炎。
*
牽著江凝的手走出民政局,曲霍炎接到一個老宅打來的電話。
他接起來。
傳來老宅阿姨章娓娟的聲音:“小炎,你回來一趟吧,老先生的痛風又犯了,太太讓我給你打的電話。”
這些年曲霍炎跟陳柔萍的關系都很僵。
以前還能說上幾句話,逢年過節也會聚在一起吃頓飯。
可是這些年,曲霍炎心思都撲在事業上,可能過年才回一次老宅。
前年曲然雄身體出問題,痛風發作,曲霍炎回老宅的次數才增加了,不過每次回去,都待不了多久,跟陳柔萍也說不上什麽話。
每次電話,便都是讓章娓娟來打,陳柔萍開不了那個口。
“嗯。”曲霍炎淡淡應了一聲,“一會過去。”
之後掛了電話。
結束通話,曲霍炎跟江凝對上視線。
他抬手捏捏她的臉,“我父親痛風發作,我得回老宅一趟。”
“中飯不能跟你一塊吃了。”
“沒關系。”江凝說,聽見他那麽說,她關心道:“嚴重嗎?你父親。”
“老問題了,沒事兒,我回去看看。”曲霍炎道。
江凝點了下頭,“好。”
“那你快去吧。”
曲霍炎盯著她看。
江凝微頓,“怎麽了?”
曲霍炎湊近,抱住她,“是我老婆了。”
江凝面熱,“嗯。”
曲霍炎低頭,吻了口她的唇。
曲霍炎現在的身份不同以往,會有隨身保鏢跟著。
民政局門口便停的兩輛車。
曲霍炎上了後面那一輛,很快便開遠了,前面那輛車留給江凝。
司機給江凝拉開後座的車門,“江小姐,上車吧,想去哪吃飯,我送您。”
對方很殷切,江凝不太適應。
她其實打個車就可以了,曲霍炎卻堅持把這輛車留給她。
七年前的他也是這樣。
望了眼遠處的車尾,她安靜站了會,才鑽進車裡。
窗外燕城的景象一幕一幕劃過,江凝有些走神。
“江小姐,想好了嗎?要去哪裡吃飯?”司機又問。
跟張德寅約好過,下午要去他成立的燕城分所辦公地點看看,說道:“新華路。”
那邊挨近金融中心。
吃完飯後,她可以直接去張德寅發給她的地址。
“好的,我這就送您過去。”司機道。
*
南屹巷。
陳柔萍端起床頭櫃一碗中藥。
私人醫生剛離開。
兩個傭人準備走過來將曲然雄扶起,這樣他好喝藥,男人蹙眉拒絕:“不用!我自己起來。”
人老了,愈發容易逞強。
陳柔萍很無奈,但是又了解老頭子的性子,沒說什麽,看著他自己強撐著坐起,靠到床頭。
之後她將碗裡的藥一杓一杓喂進曲然雄嘴裡。
曲然雄唇微微在抖,張嘴接下。
男人頭髮白了大半,膚色很差,臉上生了好幾塊紅斑,陳柔萍喂藥的過程中,心理的不適感在加深。
她曾經以為她很愛曲然雄。
可是她發現她愛的是偉岸霸氣的那個他。
自從曲然雄退下來後,他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衰老得比以前快。
好像也只是一個血肉之軀。
即便他是曲然雄,也要面臨人的衰老,死亡。
她好像無法接受。
“太太,先生,小炎來了。”章娓娟走了進來。
曲然雄老容一展,“小炎來了啊,快讓他進來。”
“陪我說說話。”
章娓娟說:“小炎剛到樓下,馬上上來了。”
陳柔萍給曲然雄擦了擦嘴,“先把藥喝了吧,老頭子。”
不久後,聽見腳步聲。
曲霍炎走進了房間,他個子高挺,身穿一件黑色外套。
臉上架著一副銀色細邊框眼鏡。
雖然神情是冷的,帶著疏離。
但是曲然雄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十分滿意。
這幾年都是如此。
要說,那一場失明,對他是劫,也是人生的關鍵轉折點。
沒有那場失明,曲霍炎性子怎麽可能一下子大變。
對權勢有了欲望。
向他表哥曲燁青學習起來。
甚至比他表哥更嚴格要求自己。
隻用了七年不到的時間。
他現在已經有當年他那種魄力和雄心了,也取到了顯著的成績。
陳柔萍看曲霍炎一眼,沒吭聲,繼續喂曲然雄。
曲霍炎破天荒地走了過來,“我來吧。”
他對陳柔萍道。
陳柔萍看了看他,“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曲霍炎還是那副表情,冰冰冷冷。
不過陳柔萍都已經習慣了。
這幾年他都是如此,真正活成了她希望的那個樣子。
不過,比起以前那個頑劣不馴的他。
她有時候更願意他回到從前。
尤其是半年前,他還架空了她在華京的權力,氣得她好幾晚都睡不著覺。
還是曲然雄開導她。
只有狠,才能繼續往上掌權。
她也到退休的年紀了。
她才忍了下來。
這個時候的曲霍炎,也不是當初那個能任她罵的小崽子了。
陳柔萍起了身,臉色淡,將手裡的碗和杓子遞給曲霍炎。
曲霍炎接過,在陳柔萍讓出的椅子坐下,慢條斯理舀了一杓碗中的湯藥,送到曲然雄嘴邊。
曲然雄精神氣一下子好了許多,十分暢快,張嘴接下。
忽瞥見曲霍炎左手中指多了一枚戒指。
“小炎,你手上這戒指……”
陳柔萍聞聲,跟著投去視線。
曲霍炎回:“嗯,我訂婚了。”
“今天來這一趟,也正要跟你們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