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FOUR
  光線暗， 她都看不清對方臉部的輪廓，但是隔著前窗玻璃，那雙眼灼亮得有些怵人。

  帶著審視。

  江凝握方向盤的手一緊。

  休息室裡， 通過投影顯示屏，白漠將車截車的畫面看得一清二楚，不明所以。

  “這輛帕加尼什麽意思？”他蹙了下眉。

  “裡面的司機是誰？”

  事發突然， 李彰也是一頭霧水，拿起對講機，“怎麽回事？江凝。”

  那邊沒有回應。

  看了看投影屏，兩輛車這會兒還一動不動，完全弄不明白那輛帕加尼的意圖， 江凝也不回話， 看著很不對勁， 李彰說：“我過去看看。”

  江凝雖然沒回話， 但是李彰說話的聲音她都聽見了，用力握著方向盤。

  對面，沉寂過後， 曲霍炎下了車。

  江凝想將車往後退， 然後繞開曲霍炎的車走掉，可是曲霍炎應該是故意的，幾乎是橫甩過來攔住她，堵住了她大半的去路， 不輕易能繞開。

  他剛才的眼神， 明顯是認出了她。

  這個時候， 她也不想再瞞著他了。

  猶豫之下， 江凝抬手摘掉了耳機。

  她打開門，下了車。

  臉上的頭盔沒摘。

  白色雪片被夜風卷動， 飛舞得有些肆意，洋洋灑灑落在身上。

  人這會出來了，曲霍炎盯著不放。

  她比他要矮一截，身形瘦，此時身穿一套橘紅色的賽車服，腦袋被頭盔罩著。

  隔著頭盔，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若隱若現。

  大概是太喜歡她了，兩個小時前，看見駱飛手機裡宋決愉發給他的那幾張照片，雖然臉蒙口罩，但是隻從身形判斷，他篤定是她。

  曲霍炎臉色冷沉沉，眸底又有道灼灼的光。

  一言未發，抬手想摘掉江凝臉上的頭盔。

  江凝下意識按住頭盔，沒讓他摘。

  “松手。”曲霍炎聲音極淡。

  江凝抿了下唇，沒有辦法了。

  遲疑的時候，曲霍炎雙手稍用力，還是將她臉上的頭盔摘了下來。

  刮來一陣寒風，江凝黑發四處飛揚，她那張驚豔的臉露了出來，妖異的瞳仁，鼻挺唇紅，皮膚白得冒光。

  路燈的光線不夠明亮，月光也被雲層遮住，但只是窺見一個輪廓，已經讓人深深怔忪住，靈魂仿佛被擊中。

  李彰腳步頓在原地。

  曲霍炎手裡拿著從江凝那裡取下的頭盔，視線鎖在她身上。

  好半天都沒回神。

  說不明白為什麽。

  又是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神經跟著在滾燙，心潮有巨浪在翻湧。

  江凝身穿這套賽車服，襯得那張臉更加明豔，帶著朝氣蓬勃的颯，如在暗夜裡盛開綻放的野玫瑰。

  “你怎麽會過來啊？”江凝先出的聲，打破沉寂。

  曲霍炎出口的話帶了嘲，“我要是不過來，”

  “怎麽能知道我女朋友，”

  “從超市銷售變成女賽車手了？”

  “……”

  江凝抿了下唇，余光注意到李彰的身影，上前一些，湊曲霍炎很近，“對不起。”

  “我一會給你解釋可以嗎？”

  “不要生氣。”

  最後這句聲音軟軟的，帶著一點哄，這讓曲霍炎怎麽還能跟她生得起氣來，只是覺得胸口那悶得發慌。

  為了安撫他一般，來到身前的女孩踮起了腳，往他下頷很輕地親了口，之後順走了拿在他手裡的頭盔。

  李彰朝這邊走過來了，江凝將頭盔戴回去。

  啪嗒，江凝將頭盔下面的一個皮質系帶扣上。

  “江凝。”李彰走過來了，朝她喊。

  江凝投去視線，李彰似乎有點不敢跟她對視。

  “你誰啊？故意搗亂？”李彰對曲霍炎問。

  曲霍炎蹙起眉。

  他還想問，他是誰。

  這時候江凝擋到了他面前，對李彰道：“他是我男朋友。”

  李彰一頓。

  江凝耳機已經摘了，休息室裡，白漠只看得見三人站在一起的畫面，並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站在他身後的助理也見狀，上前一步對白漠道：“先生，我也過去一趟吧。”

  白漠看著屏幕裡曲霍炎的身影，淡淡道：“不用。”

  …

  “他是你男朋友？”李彰重複她說的這句。

  江凝點了下頭，“嗯。”

  曲霍炎低頭，盯著江凝戴著頭盔的後腦杓，前幾秒心裡還鬱悶十分，此時她對別人的一句介紹，就驅散了他大半的不快。

  李彰看了看曲霍炎，收回視線，對江凝道：“你還是跟我去見一見白先生吧。”

  江凝應：“嗯。”

  她拉了下曲霍炎的袖子，對他道：“你等一下我可以嗎？”

  “我一會出來找你。”

  曲霍炎隨即出口拒絕：“不行。”

  他湊近江凝，“見什麽白先生，我跟你一塊去。”

  “……”

  之前發生的狀況，以及她現在在這跟曲霍炎說話，白漠在休息室裡應該都看到了，就算她一個人去見白漠，白漠也會問起曲霍炎。

  江凝遲疑幾秒，答應了曲霍炎：“行…”

  李彰開口想阻止，對上曲霍炎視線，又咽回了肚裡。

  因為剛才說話那會，他將曲霍炎認出來了。
    之前光線暗，他注意力也都在江凝身上，沒多去留意曲霍炎的正臉。

  銀藍色帕加尼。

  性子桀驁不馴。

  不是曲霍炎是誰。

  他是這裡的常客。

  可以說古陽山賽車基地就是曲霍炎養活的，只要有他的比賽，每場比賽的門票都被搶爆。

  李彰是白漠從明城聘請到這邊的，來這個基地的時間不長，以至於剛才沒立即認出曲霍炎。

  外面很冷，頭盔護目鏡那很容易起霧氣，江凝抬手擦了擦。

  胳膊忽被曲霍炎拉住。

  有他拉著手一起往前走，江凝步子比之前穩了一些。

  雪還在下，在兩人身後飛揚。

  *
  到了休息室門口，江凝原想先進去請示一下白漠。

  因為白漠應該不會願意隨意透露身份，她想自己先進去交代，但是他們一起走到門口的時候，白漠的助理站在門口。

  “你們一塊進去。”聽見他說。

  江凝看了看他。

  助理的視線正投在曲霍炎身上。

  審視意味重。

  那是白漠給他的指示，他也不明白怎麽能允許這個陌生男生一塊進去。

  曲霍炎身穿黑色大衣，神色痞冷。

  回應的視線比對方淡多了。

  江凝拉了下他，帶著他一道進了休息室。

  白漠的助理在外面將門拉關上了。

  休息室裡此時只有白漠和江凝，還有曲霍炎三人。

  江凝將頭盔取下。

  曲霍炎和白漠在相互打量，空氣安靜得有點過分。

  “白先生。”聽見江凝喊了一聲。

  白漠神色看著不大好看，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怎麽回事。”

  曲霍炎都一道過來了，她坦白道：“對不起，他是我男朋友，以前他不知道我來這裡訓練……今天才知曉，不過您放心，他會替我保密的。”

  “你確定他不會說出去？”白漠音淡。

  “嗯…”江凝抱著頭盔，“他不會。”

  話落，身旁的人開口，聲音沉沉地：“那你是誰？跟我女朋友什麽關系？”

  江凝還沒回答，白漠回答了他：“雇主。”

  曲霍炎眼底暗。

  白漠的手機響起鈴聲，他垂下眼。

  是女兒白茵夢打來的電話，他接起，“喂。”

  “爸，你現在在哪兒？”電話裡，女兒問。

  白漠道：“怎麽起這麽早。”

  燕城比美國快12個小時，這會那邊才早晨六點過，白茵夢的聲音一聽也像才剛睡醒。

  “我想看江凝訓練的視頻。”白茵夢說。

  “我一會兒會發給你。”白漠道。

  “我現在就想看，昨晚上做夢了，爸，你知道我夢見什麽了嗎？”白茵夢說。

  “什麽。”

  “我在賽車比賽上，拿了第一！”白茵夢興奮地說。

  白漠安靜了一會，低低應了聲“嗯”，“好夢。”

  “爸爸現在把她訓練的視頻發給你。”

  “嗯嗯。”白茵夢道，“快點哈。”

  那邊掛了電話。

  兩人的聊天內容，江凝大致聽見了一些，安靜。

  掛了電話，白漠起了身，沒有跟江凝和曲霍炎多聊了的意思，看了看曲霍炎，對江凝道：“具體什麽情況，你自己跟你男朋友解釋吧，而且他來得突然，今天的訓練就到這，明天再繼續。”

  “我還有事，先走了。”

  白漠抬腳出了休息室的門。

  他的反應讓江凝有些意想不到。

  來的路上，她其實在想措辭。

  既在考慮怎麽跟曲霍炎解釋，又想著要怎麽應付白漠。

  這會白漠直接離開了，不知道什麽意思。

  他出去不久，白漠的助理於濤走了進來，拿走他放在桌上的皮包。

  去到車庫，於濤給白漠拉開車後座的門，“先生，江凝她……”

  “就這麽不管了嗎？”

  “跟她一塊去見你的那個男生……”

  白漠沉默未應，等於濤也上了車，副駕駛的門關上，他才道：“那小子是曲霍炎。”

  “曲霍炎？”於濤扭過頭，不熟悉這個名字。

  直到白漠出口另一個名字，他震了震，瞬間噤了聲。

  “曲然雄的孫子。”

  *
  白漠都走了，江凝和曲霍炎也沒在休息室多待。

  江凝重新將頭盔戴上了，跟著曲霍炎朝外面走。

  “不悶嗎？又把頭盔帶上。”還沒走出去，空寂的走廊上，曲霍炎將江凝拉停下來。

  江凝抬起頭，隔著頭盔的護目鏡看他。

  曲霍炎抬手抱住她橘紅色的頭盔，骨節分明的手指掀開頭盔上的護目鏡，她那雙精致得過分的眼睛清楚露出來。

  呼吸停滯半秒，曲霍炎有些惡狠狠地問她：“我女朋友可真乖，”

  “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沒告訴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