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FOUR
  天亮了， 晨曦灑進窗戶。

  江凝醒來的時候，胳膊又酸又麻，腦袋也沉沉的， 身上卻很暖和，因為蓋著曲霍炎給的大衣。

  扭過頭，看見曲霍炎圓圓的耳廓， 他耳朵有些大，高至眉毛，左耳上有一顆很小的黑痣，跟她之前一樣，趴在她外婆的病床邊睡著了， 身上什麽也沒蓋， 隻穿一件黑色毛衣就這麽睡了， 江凝蹙了下眉， 拿下披在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給他蓋了上去。

  之後視線投到床上的外婆，她陪著她的這一晚上， 儀器上檢測的數據都沒什麽異常， 心率和血壓早上這會也保持在正常區間，外婆看著睡得很平和安詳。

  江凝輕輕挪動椅子，站起身，給外婆掖了下被角。

  又看了會她， 江凝放輕腳步聲離開病房， 想去上個廁所。

  衝廁所的時候， 江凝手機振了一下， 她摸出來，是昨晚她接的那個翻譯單的單主給她發來的信息。

  昨晚外婆的狀況事發的突然， 她忙著趕來托養中心，零點前單子未能做完，還剩下幾段的內容沒翻譯，只能在翻譯接單兼職群裡找了一個群友幫忙翻譯了剩下的部分，即便最後這個單子完成了，但是超過了交單時間，江凝就退了一些錢給對方。

  剛剛單主回復了她。

  【沒事，不也完成了嗎，沒耽誤我事，錢就不用退了。】

  江凝打字：【謝謝。】

  跟這個單主聊完，江凝退出聊天框，想起還沒跟白漠請假。

  現在早晨七點半，約定過，從今天開始，這個月月底之前，每天早上九點半都要到古陽山基地訓練，她還得問一問秦進外婆的情況，這裡離古陽山基地也很遠，一個在燕城北郊，一個在燕城西郊，從這到那得三四個小時的路程，可能今天早上都訓練不了了。

  手落到門鎖上，正準備從廁所的小隔間裡出去，江凝聽見了楊護士跟另一個女護士說話的聲音。

  “小楊，都這個點了，你還沒交班啊？”

  “張瓊有事，還沒來，我幫她多頂半個小時。”

  “誒，我剛才好像看見江凝了，那個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她來看她外婆了啊？這次來這麽早。”

  “早什麽啊，她是在這過夜了，昨晚上她外婆心臟驟停，和男朋友急急忙忙趕過來的。”

  “還好最後她外婆沒事，不過他們不放心，就在病房留宿了。”

  “男朋友？是不是那個曲霍炎。”

  “嗯，是他。”

  “這男生不錯啊，之前江凝沒空過來，都是他過來幫她看她外婆。”

  “長得還帥，”楊護士笑了笑，“雖然人痞痞的，挺靠譜的，上個月周周都要來這一次，還讓我們瞞著江凝不告訴她。”

  “為什麽不告訴她啊？不是男女朋友嗎？”

  “不知道啊，兩人估計才談戀愛沒多久，可能是不想讓江凝心裡不平衡。”

  “心思也太細膩了吧。”

  “不止呢，這個曲霍炎背景挺大的，自從他第一次來過這，鄭院長和林副院長他們對江凝她外婆變得格外重視，都安排過兩次專家會診了。”

  等兩人離開了，江凝才從小隔間裡出來。

  她走到水池那洗手。

  走神的時候，聽見手機在振。

  是曲霍炎打來的電話。

  江凝接起來，“喂。”

  “去哪兒了？”他問，應該是剛睡醒，嗓音有些啞啞的，帶著困倦。

  江凝說：“馬上回來了。”

  她轉身離開廁所，想到什麽，對曲霍炎問：“早餐想吃什麽？我去買。”

  曲霍炎道：“我不餓。”

  昨天沒吃晚飯，很晚才吃了一桶泡麵一點零食，然後就到了今天早上，怎麽會不餓，她都餓了。

  “你餓了？”聽見曲霍炎問。

  “嗯。”江凝回。

  曲霍炎道：“在哪兒，我過去找你，早餐一塊去買。”

  江凝道：“你在病房等我吧。”

  她回到了病房。

  這時候有護工推著餐車進來了，給她外婆進食。

  外婆是靠鼻飼，鼻子插著胃管，只能吃流質食物，托養中心每天安排的餐食都是經過搭配的，很營養，食物全部都用攪拌機打成糊狀，通過食管喂到外婆體內。

  江凝以前給外婆喂過食，有次因為沒注意量，差點讓外婆嗆到氣管，後面到拖養中心，她都讓護工來喂了，這裡的護工受過專業培訓，比她更清楚患者每次的具體食量。

  “我們也去吃早餐吧。”江凝扯了下曲霍炎的袖子。

  曲霍炎順勢將她的手抓到手上牽上，扯了扯唇，“嗯。”

  江凝便帶著曲霍炎一塊去了安延托養中心的食堂，這裡員工和病患家屬都可以來吃，江凝曾經來過一次。

  她樣貌太漂亮，到一個窗口打牛肉面的時候，裡面的廚子剛給她打好一碗，因為分神了差點在手裡打翻。

  “呃，我，我重新給你打一碗吧小姑娘。”廚子抱歉地說。

  也沒灑出來多少，重新打一碗太浪費了，江凝道：“沒關系。”

  曲霍炎就排在江凝後面，一隻手懶插在兜裡，注意著這個小插曲。

  兩人都選的牛肉面，得到餐，江凝先端著去到一張空桌坐下。

  她正用筷子攪著碗裡的面，高大的身影走了過來，他剛坐下，道：“咱倆換。”

  江凝扭過頭，“為什麽？”

  曲霍炎道：“你那碗看著好吃點兒。”

  “……”
    都買的一個味道的牛肉面啊。

  這讓江凝想起剛跟他在一起那天，一起吃泡麵的時候，他也說了差不多的話，覺得她泡的那碗泡麵要好吃一點…

  江凝依了他，“好。”

  曲霍炎抬手，將兩個碗調換了一下位置。

  江凝肚子很餓了，曲霍炎調換完，她攪拌完碗裡的面後，大口吃了起來。

  曲霍炎應該也是餓了，聽見他吃得很香。

  *
  一起吃過早餐，江凝和曲霍炎去見了秦進，秦進跟另一個醫生換班前，帶著幾個實習生給江珺珠做複查，檢查下來，江珺珠狀況良好，心跳基本平穩了，脫離了危險期，可以不用住在急救病房了。

  “你外婆可能是有感應的，知道你來看她了，”秦進對江凝道，“你也放假了吧？如果不回老家，寒假可以多來看看你外婆。”

  等比完賽，還剩下半個月假期，到時候能空出時間過來，江凝點點頭。

  現在外婆狀況穩定了，想到今天中午曲霍炎還有考試，等秦進和他帶的實習生離開，江凝便對他道：“我們走了吧。”

  “現在還早，還沒九點，不再待會兒？”曲霍炎道。

  江凝看了眼外婆，“不待了，有時間再來看她。”

  *
  兩人回到市區的時候，快十一點，江凝讓曲霍炎送她到地鐵1號線那就可以了，她說她還要去兼職。

  之前剛因為她太忙鬧過矛盾，這會兒曲霍炎忍住了沒多說什麽，只是捏了捏江凝的臉，“你確定不先跟我吃個中飯再去兼職？”

  江凝說：“我還不餓，而且……超市提供免費中餐的。”

  每對曲霍炎胡謅一次，心裡都會多一點愧疚。

  曲霍炎笑了聲，免費中餐。。

  “行吧，那你在這下車？”

  江凝應：“嗯。”

  “你回學校考試吧，”

  “考試順利。”她補了一句。

  “這會兒還早。”曲霍炎道，“不然我去你兼職的地方蹭了中餐再走？”

  “……”

  一看江凝就不願意，曲霍炎道：“開玩笑的，行，你下車吧。”

  他看著她，“忙完了，給我打電話。”

  這會曲霍炎的臉離江凝並不遠，他坐在駕駛位，是稍傾著身在跟她說話。

  江凝捏了下袖口，忽湊近，拉短了兩人的距離，唇貼到了曲霍炎左邊面頰上。

  停頓了兩秒，她耳根微紅。

  曲霍炎愣了愣。

  江凝很少主動吻他，很少。

  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長指微動了動。

  沒想到的還在後面。

  江凝白皙的手抬了起來，抱住他的脖子，挨得太近，他清晰聞見她身上特別的梔子花香，視野映進她紅了一片的細嫩脖頸。

  “你什麽時候知道我外婆的事情的？”江凝問。

  之前在安延托養中心的時候她就想問了。

  曲霍炎享受著她主動摟抱他的動作，手指輕敲了下方向盤，“你表姨告訴我的。”

  “那天你去醫院看她和我秋叔的時候？”江凝說。

  “不是，”曲霍炎道：“在火車站的時候。”

  當時江蓮將他喊到一邊。

  告訴了她江凝問人借了八萬塊還給他們的事情，也透露了江凝外婆的事情。

  那時候，江蓮以為他知道這件事，其實他都不知道。

  那會兒都還沒跟江凝談上戀愛。

  江凝沒問什麽了，安靜了一會，出聲：“謝謝你。”

  “謝我什麽啊。”曲霍炎彈了下她耳尖，“男朋友用來謝的？”

  他下顎貼到她耳廓，聲音啞：“是用來親的。”

  話音剛落，熱意落到了他唇上。

  曲霍炎再次愣住。

  江凝摟著他的脖子，動作有些笨拙，呼吸噴進他的鼻息，很純很香甜。

  她第一次這麽主動。

  喉間癢了一大片，神經也在往下墜。

  曲霍炎抬手抱住了江凝薄薄的背，將她壓到了座椅靠背上。

  江凝只是愣了下，抱著他脖子的手沒松，很嫩很軟，力道更緊了。

  湊近，重新和他的唇貼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