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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的新娘》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黑蛇掛在窗台,口中銜著一枝碧色的蘭花。◎
  “你是我的。”祂說。

  低沉磁性的聲音在鶯時耳邊響起,眼前的黑蛇恍惚間就變成了一個男人。

  黑發及腰,長眉入鬢,雙眸狹長,一身黑色長袍,好看的不像真人。

  鶯時抬頭看著,忍不住眨了眨眼。

  蛇,黑蛇變成人了?

  對啊,祂那麽厲害,肯定是能化成人形的,只是以前沒興趣……

  鶯時恍惚的想。

  祂緩緩靠近鶯時,黑發披散而下,滑落在鶯時的臉側。

  冰涼的薄唇落下。

  細長的舌尖化作人類的舌,卻不帶人類的溫度,慢慢舔舐過唇齒中每一處角落。鶯時愣愣的睜大眼許久,深吸一口氣,終於回神。

  “鶯時,你說過的,我們要生生世世,一直在一起。”祂說,背著鶯時的眼眸驟然變得凶狠——

  “伯崇!”鶯時心裡亂七八糟的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伸手去推他。

  這是祂養大的孩子,從小就乖巧可愛,她做什麽祂都願意縱容她,幫她,但是絕對不包括拒絕祂。

  祂居高臨下的看著鶯時,眼含打量,沒有說話。

  鶯時看著他,發現他在說完這句話後沒有再說別的的意思,眼中不由失望。

  黑蛇對她最好了,每次她委屈,他都會哄她,但這次卻沒有。

  “不,我沒有!”鶯時慌忙辯解。

  這事情來的太快,她根本回不過神。

  明明鶯時已經竭力忍住了,可淚水還是從眼角滾了下來。

  “鶯時,哭是沒有用的。”祂說。

  她臉上滿是紅暈,衣衫凌亂,鬢角的發絨絨的散著,眼中含淚,這個樣子,真是可憐極了。

  “你是我的。”祂再一次說。

  “你沒有其它選擇。”祂宣布,不給鶯時絲毫拒絕的希望。

  祂眸光愈深,卻沒有再動作,而是伸手將她輕柔的攬進懷中。

  蛇尾一圈圈將鶯時纏在裡面,牢牢禁錮住她。

  “蛇又如何?難道,你也和那些人類一樣,面上說的崇拜喜歡,其實心裡厭惡忌憚?”祂說,看著鶯時的眼神逐漸變冷。

  鶯時眨了眨眼,心中頓時更難過了。

  “我是人,你是蛇啊!”鶯時急急的說。

  祂不肯放棄,直到親了個夠,才慢慢退開。

  “我就是之前從沒有想過,伯崇,你不可以冤枉我。”鶯時覺得委屈,眼睛頓時酸澀起來。

  “鶯時,我一直在等你長大,成為我的伴侶。”祂捏著鶯時下頜的手松開,緩緩撫摸她的臉。

  “伯崇?”她忍不住喊,側頭想要避開。心裡仍舊覺得不真實,陪伴她長大的黑蛇忽然對她展露出了佔有欲,而且還化作了男人。

  鶯時含淚看著他,遲遲回不過神。

  “別哭了。”祂輕歎,能拿鶯時怎麽辦呢,她一哭,祂心都開始疼了。

  她也不想哭的,只是什麽都好,她不怕疼不怕苦,卻怕被冤枉。

  黑色的蛇尾不覺將鶯時纏的更緊,祂伸出手,掐住鶯時的下頜。

  鶯時張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麽。

  祂一直記得,若是鶯時違背諾言,那祂會帶著她一起陷入永恆的沉睡。

  她一直覺得她會一輩子跟它在一起,甚至如果喜歡的人不能接受,那她也可以不結婚。

  “不許哭。”祂立即說,只是聲音中怒氣未散,這句話便好似警告。

  “為什麽不?”祂問,眼含不解。

  祂養大的姑娘,怎麽能容其他人覬覦。

  但,黑蛇似乎不是這麽想的。

  陪伴著她長大的大黑蛇在鶯時心中,如兄如父,亦師亦友。

  鶯時急促的呼吸,雙眼噙著水光,恍惚的看著他。

  “伯崇,”明明已經很難過了,黑蛇還要說教她,鶯時聲音頓時有些哽咽。

  祂伸出手,攬住鶯時的肩背扣進自己的懷中,不讓她亂動,肆意勾纏著她不放。

  不,它以前也對她有佔有欲,只是鶯時一直以為那是它喜歡佔地盤,從來沒有多想過……

  “伯崇,你,”好一會兒,鶯時才勉強摸到一點頭緒,結結巴巴的說,“你,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可是,她對黑蛇絕對沒有這樣的想法。

  眉梢,眼角,秀挺的鼻,最後是嫣紅的唇,祂用指尖按揉,露出一抹貝齒和泛紅的舌尖。

  “永不分離。”和眼神截然相反的,是祂越發溫和的聲音。

  蛇這種生物,從來都狡猾狠毒,卻又極具耐心。

  它們可以在做好陷阱後,用很長的時間,來等待獵物自己送到嘴邊。

  祂給與的急切的凶猛的情緒驟然變得平和,鶯時終於能抽出時間讓自己冷靜的想一想。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她願意與黑蛇一直在一起嗎?

  願意的。

  但若是與黑蛇化成的人形,以情人的身份呢?
  鶯時不知道。

  那麽,反過來問,討厭嗎?
  鶯時很快得到了答案,她怎麽可能會討厭黑蛇。

  “我,我會好好想想的。”又沉默了一會兒,鶯時心中的想法百轉千回,終於給了自己一個答案。

  “我等你。”祂退開對鶯時露出微笑,在她唇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祂知道,鶯時不會拒絕祂的。

  這是他用十八年時間織下的一張大網。

  鶯時臉都是僵的,笑意也帶著無奈。

  只是等她,而不是等她的回答,因為不論她的回答是什麽,都不會改變他的決定。

  這個黑蛇陪伴著她長大,沒人比鶯時更了解對方那種唯我的霸道強硬。

  “剛才我不該那麽說你,還委屈嗎?”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祂立即開始道歉,臉上神情溫和下來,滿是歉意。

  鶯時當然委屈的,不提還好,一提眼睛又開始酸澀。

  “伯崇,你冤枉我。”她說。

  “你明明知道,我從來沒有那麽想過的。”

  “抱歉,是我太生氣了。你知道的,人類總是會這樣想,之前……”祂一副掩下不提的語氣,溫柔的把鶯時攬在懷中,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哄她。

  “你騙人,我知道你,你剛才肯定是故意找借口嚇唬我才那麽說的,你才不會在意那些人的想法。伯崇,你太壞了。”無奈,鶯時太了解祂了,這句話她小時候要是聽見了還會信,可現在……

  不愧是祂養大的小家夥,真是了解祂。

  這實在是太讓人愉悅了,祂忍不住失笑,卻不敢讓鶯時看見。

  “我也有弱小的時候,也是被騙了才會這樣。鶯時,我並不是一直都這樣強大。”祂輕歎。

  “鶯時,你對我太重要了,總是能輕易牽動我的理智。”

  鶯時眨眼,半信半疑,心裡卻忍不住急匆匆的跳了起來。

  不行,不能相信伯崇。

  他太狡猾了。

  而且,現在還多了會甜言蜜語這一條。

  “你肯定是在騙我。”

  “我騙過很多人,但是從來沒有騙過你,鶯時,你該知道的。”

  “我不信。”

  祂不說話,沉默下來,輕輕歎了口氣。

  “鶯時,你想想,我騙過你嗎?你這樣說,我也會傷心的。”

  鶯時抿了抿唇,黑蛇的確沒騙過她。

  可……

  “那你剛才還凶我。”心裡一時間拿不定主意,鶯時轉而說起別的。

  “是我不好。”祂認錯的極為痛快。

  “一句話頂什麽事。”鶯時不滿的說。

  “那鶯時想要我怎麽道歉?我都可以的。”祂注視著鶯時說。

  鶯時眼睫輕顫,撅了噘嘴,說,“我不知道,這要你自己想。”

  祂愛極了她這副任性又帶著點撒嬌意味的樣子,忍不住上前想親一親她。

  男人俊美的臉靠近,鶯時下意識避開。

  祂立即頓住,深深的注視著鶯時。

  鶯時避開眼,在心裡暗罵,明明她才是理直氣壯的那個,可為什麽心裡不踏實?

  咚咚咚,門被敲響。

  “鶯時,我聽說你準備把功法給莊正他們,我可以和你聊聊嗎?”莊定平的聲音緊跟著說。

  隔著薄薄的一扇門,那聲音就在鶯時的頭頂響起。

  只要輕輕推開,就能看見——

  鶯時心裡一跳,一眼掃過披散著長發,穿著黑色長袍的俊美男人,黑色的蛇尾從他的衣袍下擺蔓延出去,纏在她的身周。

  這一幕詭異而又綺麗,只是若是讓別人看見了,怕是要嚇一跳。

  “你快藏起來。”鶯時立即壓低了聲音微不可查的說。

  祂眉梢輕動,掃了眼鶯時嫣紅微腫,嬌嫩欲滴就像一顆櫻桃似的唇,輕輕笑了笑,依言化作一條小蛇,攀著鶯時的肩膀,準備往衣服裡鑽去。

  “不行——”鶯時下意識按住它,聲音微揚。

  “怎麽了鶯時?”她的聲音又急又促,外面莊定平覺得有些不對,立即問。

  “沒,沒什麽,剛才不小心碰到個東西。”鶯時忙控制著聲音,說,又壓低聲音,“你都變成人了,不能再鑽進我衣服裡了,這屬於流氓!!!”

  祂豎起蛇身看她,蛇尾輕動,想了想,慢慢纏住她的手臂。

  不著急,以後有的是機會。

  鶯時大致收拾了一下衣服,轉身悄然打開門,裝出一副有點困倦的樣子說,“怎麽了小舅?”

  莊定平看見她後眉梢一跳,下意識掃了眼她身後的屋子,可什麽人都沒有,心裡頓時嘀咕起來。

  鶯時這個樣子,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屋裡沒人啊?而且這院子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

  難道?

  他在心裡一一排過自家的幾個小子。

  黑蛇盤在女孩兒的肩上,除了鶯時,沒人能看見。

  “我們去書房說。”莊定平說。

  鶯時也從莊定平的表情裡感覺到了一點不對,但卻想不出來哪兒有問題。

  她乖巧的應了好,跟上去後說,“小舅功法怎麽了,是莊正他們不能練嗎?”

  “不,可以的,不過還有點別的事情,咱們先到書房再說。”莊定平看著鶯時語氣隱約有些激動,但卻沒有多說,一直帶著她去了書房。

  推開門,鶯時才看見老爺子和大舅莊定安也在這裡,兩人正說著話,看見她跟在莊定平身後,都隱約有些驚訝,喊了聲鶯時後,跟著就看向了莊定平,目含詢問。

  “外公,大舅。”鶯時打過招呼。

  “鶯時,來坐,我剛才聽說,你練過武,而且準備把功法傳給莊正他們是嗎?而且基礎功法若是堅持練成了,你還有後續的更好的功法?”莊定平喊著鶯時坐下,然後才問。

  話音落下,老爺子和莊定安瞬間都看向了鶯時。
    走到他們這個地位,都明白鶯時這句話代表著什麽。華國軍方自然是有功法的,但因為華國師徒傳承的原因,好的功法都在那些門派家族手裡,他們能拿到的,大多都是基礎功法。

  這種情況下,鶯時所說的後續功法,就至關緊要。

  而且聽她的意思,她可以隨意拿出來。

  看見幾個人的反應,鶯時隱約有了猜測,也就淡定下來。

  “是,我這裡有不少,都是平常的武學功法。”

  “那,可以傳給別人嗎?”平常的功法在幾個人心中轉了轉,不是沒有失望,但有總比沒有好,莊定平又問,看著鶯時滿眼期待。

  鶯時點了點頭。

  三個人頓時大喜。

  “鶯時,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將功法傳給部隊某些人,當然,我們不白拿,會給與你補償。”莊定平整了整神情,正準備說話,莊老爺子已經開了口。

  “沒問題,只是,”鶯時剛才就想到了,但有一個問題。

  她這裡功法的確很多,但她能記住的也就小時候用來打基礎的那個,別的都在黑蛇那兒。

  可黑蛇……

  以前怎麽樣都好說,她直接就能開口,可經過剛才的事,鶯時心裡總有些別扭。

  想著,她頓時有些煩惱起來。

  之前那樣多好,可黑蛇怎麽忽然就有了這樣的心思。

  “怎麽了,有為難的地方我們能幫上忙的話你盡管說。”莊老爺子認真的說。

  鶯時搖了搖頭,這他們可幫不上忙。

  “沒事,只是需要點時間,我得默寫出來。”她說。

  “好,那就拜托你了。”老爺子鄭重的看著鶯時。

  “外公您可別這樣,一本功法罷了。”鶯時不習慣,忙笑著說。

  “這可是大喜事,外公得好好感謝你,就得這個樣子。”說著話,老爺子卻也跟著笑起來,
  “是啊鶯時,咱們華國傳承至今,留下了不少武功門派,但都是師徒傳承,難以用到部隊上。”莊定安搖頭,也跟著說,“舅舅要感謝你。”

  “沒錯,鶯時,沒想到你會帶來這麽大的驚喜。”莊定平也感歎。

  之前本來想著,好歹是妹妹的養女,他們家盡心好好照顧就是了。

  可到頭來,倒是他們承了鶯時的好。

  若是這功法獻上去,他們兄弟的名字肯定能記上一筆,以後的路,也會更順暢。

  “都是小事。”鶯時被幾個長輩誇得有些不習慣,忙笑著說。

  坐在書房裡,幾個人又問了問鶯時關於功法的細節,鶯時托詞自己有個老師糊弄過去,然後又聊起練功的事,不知不覺就聊到了深夜才散去。

  鶯時糾結了一路,一直到進屋才下定決心,說,“伯崇,你能把那些功法給我嗎?”

  伯崇那裡有一堆各種各樣的古籍,原本肯定是不能給出去的,鶯時拿過來得先抄一遍。

  “鶯時,把剛才那句話重新說一遍。”

  黑蛇的蛇尾一圈圈將她纏在中間,面容俊美的男人捏起鶯時的下巴,聲音淡淡的說。

  發現了他的不高興,鶯時眼中有些茫然。

  剛才那句話怎麽了?
  “你什麽時候和我這樣客氣過?”祂說,眉心微蹙。

  鶯時小時候不懂事,不會和它客氣,等大了和祂關系越來越好,就更不會客氣。

  可現在呢?

  鶯時呼吸一頓,忽然明白過來。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剛才的事情,她下意識和黑蛇拉開了距離,不能習慣兩人忽然面臨改變的關系。

  “……伯崇,快把那些秘籍給我。”短暫的沉默了一下,鶯時臉上勾起笑,朝黑蛇伸出手。

  “這才對。”祂慢慢笑起,伸手一揮就是一堆的書。

  鶯時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恍惚出神,卻又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麽,腦中亂七八糟,但仔細去想,卻又什麽都抓不住。

  算了,不想了。

  鶯時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來不會為難自己,每天都在努力過好當下的每一天。

  蹲下`身在書堆裡翻了翻,找出她打基礎的那本,鶯時翻出自己的本子準備抄一遍。

  這個功法字數不多,原文也才十多張,只是都是用古文書寫,而且也不能翻譯成白話文,因為每一個字,每一個連成的句子,在不同時期解讀,都會有不同的感悟。

  若是翻譯成白話文,純屬於得不償失。

  “好了,你該睡覺了。”發現鶯時的意思,祂上前從背後攬住她。

  鶯時不自覺的一僵,說,“沒多少,我寫了明天好給他們。”

  祂伸手拂過,那字頓時原樣出現在鶯時的本子上。

  鶯時一怔,她知道黑蛇黑厲害,但是從沒有見過他這一樣本事。

  “解決了,睡覺。”祂彎腰在鶯時耳畔說,愉悅的看著她耳根紅起。

  悶悶嗯了一聲,在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中,鶯時耳膜顫動,感覺半邊身子都是癢的。

  她低著頭站起身,大致洗漱了一下,等到上床前卻頓住了。

  “你先變回蛇。”鶯時看著靠坐在床頭的半人半蛇說,他的皮膚在燈光下白到幾乎透明,好看的不像真人。

  祂眉梢微動,蛇尾遊動中轉眼就靠近了鶯時。

  “為什麽?”祂低頭看她,隨手拉了拉衣襟。

  “我也需要休息。”祂說。

  他穿的是古代那種長袍,交領外衣,松松一拽就露出了清晰分明的鎖骨,往上是修長的脖頸,喉結微微滾動,唇角微勾,臉上的輕笑意味深長。

  尤其是那雙眼——

  眼睫濃密,狹長的眼中,墨色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鶯時的臉。

  無端使人心中一跳。

  鶯時慌忙別開眼神,說,“性別不同,你要是想睡床,再去找一個。”

  “可我就想和你睡。”祂微微一動,遊到她身後攬住她,附在她耳邊笑著說。

  這話說的,而且他這個樣子……

  未免太過曖昧了些。

  不,簡直就是明示了。

  鶯時心跳亂成一片,咬了咬唇定下心,說,“不行,要麽你變成蛇,要麽你另外找個地方睡。”

  耳邊的心聲鼓噪不停,述說著它的主人被撬動的心聲。

  祂無聲的抬手按在心臟上面,笑聲更濃,“鶯時,你的心跳亂了。”

  “我知道!所以你到底怎麽選?”這一點被明晃晃的點出來,鶯時臉上頓時更熱,一遍伸手拽下他的手,一遍羞惱的說。

  “那就,變蛇吧。”

  “我說了,我想和你睡。”祂笑,轉眼間化作小蛇,懶懶的纏住她的手臂,爬在她的身上。

  明明是和以前一般無二的姿勢,可鶯時卻總忍不住去在意,連那種冰涼冷硬的觸感也分外明顯起來。

  她閉上眼,努力讓自己靜心凝氣,好一會兒了才睡著。

  枕邊,黑色的蛇微微動了動,注視了她好一會兒,終於打消了化作人形的念頭。

  鶯時相信祂。

  祂想。

  一夜好眠,鶯時雖然睡得晚,但在長久行程的生物鍾下依然準時睜開了雙眼。

  她懶懶的打了個呵欠,半眯的眼忽然睜大。

  旁邊是空的,沒有一直陪伴她的那條黑蛇。

  伯崇呢?
  鶯時坐正四下看了看,可整個屋子都沒有那條熟悉的黑蛇的影子。

  她忙踩上拖鞋,依次找過每一處地方。

  “伯崇!”她忍不住叫。

  忽然,窗戶篤篤篤被敲響。

  鶯時下意識看過去,忙急走幾步打開窗戶,冷風頓時撲面而來。窗外冰天雪地,昨夜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這樣大的一場雪。

  雪地中,一道細長的痕跡從遠處蜿蜒過來。

  遍地素白中,一隻黑蛇掛在窗台,口中銜著一枝碧色的蘭花。

  鶯時怔住。

  黑蛇探出蛇頭,鶯時下意識伸出手,那枝蘭花就落在了她的掌心。

  花莖完好,上面是幾只花苞和兩朵已經完全綻放的蘭花,亭亭綴在枝頭,散發著幽香。

  “賠罪禮物。”祂說。

  鶯時看著他,幾乎立即就想起了昨晚的話。

  可見,她的確是很在乎的。

  她從小被黑蛇照顧著長大,對方對她很好,予取予求,耐心周到,從來沒有凶過她。

  昨晚是第一次。

  拿著花,鶯時心裡那點芥蒂似乎沒了,卻又隱隱約約的還在。

  窗邊,恍惚一閃,伯崇就化作了人形。

  “鶯時,早上好。”祂一如過往無數次那樣對鶯時說。

  “早上好。”鶯時下意識回應。

  祂低下頭,吻住鶯時的唇,將人抵在窗台。

  天上還飄著雪花,細細碎碎飄入窗口,落在兩人的眉梢眼角。

  看著他烏黑發間染上的雪意,襯著那冷白的皮膚和幽深狹長的眼,鶯時頓時有些恍惚,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傳說中的神明。

  冰冷,無情,由霜雪鑄成。

  然而,這個神明在吻她,如此的熱情而溫柔。

  眨了眨眼,鶯時艱難的回神,在他的舌尖往裡探去的時候,手忙腳亂的把人推開。

  有些遺憾的後退,祂半靠在窗台,將她扣在懷中,慵懶的看著她。

  “你,你別這樣,不是說了,我要好好想想的嘛。”鶯時抬頭,看著他小聲說。

  “你想,我沒攔著你。”祂說,眼尾微挑,一派無辜。

  “可你這樣我——”鶯時說著卡了一下,避開眼,垂眸看著手中的蘭花枝,有些煩惱的說,“我沒辦法好好想。”

  “鶯時,你有沒有想過。”祂聽到這句話卻笑了,拉著聲音慢吞吞的說,一字一句,清晰極了。

  鶯時下意識看向他。

  “不拒絕,本來就是一種答案。”

  “嗯?我的姑娘。”祂笑,直起身子,烏黑的發流淌下來,低頭湊近鶯時,溫柔的注視著她。

  鶯時明明早已習慣他的眼,但在這一刻,卻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曾經在山林中看到的一幕——

  蛇盤踞在樹上,注視著自己漸漸靠近的獵物,目光平靜而專注,看著竟好似有些溫柔,下一刹,便將對方吞吃入腹。

  蛇的天性在他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再溫柔的眼神,也仿佛蘊藏著無聲的掠奪。

  鶯時不自覺的垂眼,越過他寬闊的胸膛,看到柔韌有力的腰肢,彎成一抹奪目的弧度,往下是黑色的蛇尾,在窗邊的地上蜿蜒,烏黑的鱗片在落進屋內的雪色冷芒中閃爍,於略有些昏暗的室內如星光般璀璨。

  還有她手裡這枝嬌弱的,和黑色大蛇截然不同的蘭花。

  仿佛注視到了她的目光,倏然間,蛇尾便纏上了她的腰肢,將她拽入了男人的懷抱。

  “伯崇!”鶯時毫無防備之下,撞得鼻子都痛了,她捂住鼻子瞪他,眼睛裡都泛上了水意。

  “抱歉,尾巴不受我控制。”祂攬住她,尾巴將人圈入懷中,低頭關切的問,“快讓我看看怎麽樣了。”

  “你別瞎說,尾巴不受控制的是貓,和你這個蛇有什麽關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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