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一抹銀白色恍若透明的觸梢從邊沿一晃而過，跟著被黑色的觸梢卷了回去。◎
  鶯時竭力的，小心翼翼的控制著自己的視線，飛快的在落地窗上再次掃過一眼。

  沒有。

  窗戶上只有雅致華麗的屋子和她的身影，根本沒有所謂的黑影。目光放遠，外面是燈光璀璨的水晶園林，再遠處是墨藍色的深海。

  鶯時自來排斥這種充滿未知的存在，忙收回了眼神，又看向屋裡。

  確定自己剛才那一眼沒有遺漏，鶯時微微皺眉，然後正式又看了一眼。

  真的沒有。

  看錯了？
  鶯時細心的拉好窗簾，雖然酒店說了這裡的窗戶隱蔽性很強，只能單向看到外面，但她還是不習慣。

  帶著精美紋路的窗簾落下，遮住了外面的水晶宮殿。

  鶯時隨手放下杯子，掃視一眼屋子，轉身去床上睡覺。

  明亮柔和的燈光將屋子照的十分清楚，穿過人影后，在地上留下淺淡的影子。

  經年累月的經歷讓她迅速的控制住了自己，很快恢復了平靜。

  是黑影！
  黑影離她更近了！
  怎麽會這樣？明明這十幾年來，她和這個怪物一直維持著之前的那個距離。

  鶯時在心中暗罵了一聲，隻覺實在是太糟糕了些。

  不，不行。

  耳邊嗡的一聲，鶯時立即製止了自己的想法。

  她看不見自己肩膀上多出來的臃腫，也看不見纏住自己手腕，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觸須。

  鶯時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偏偏她什麽都想不起來。

  剛才這樣也是因為太驚駭了。

  時間漸漸過去，鶯時總算在混混沌沌的茫然中抓住了那一點靈光。

  高挑修長，頭髮松松束在腦後，但影子的肩膀上，卻有些臃腫，就好像那裡披著什麽東西一樣。

  可是，那是驚駭和慌亂已經殘留在她的心中。

  近……

  鶯時又看一眼屋子，今天的種種意外給了她一種很不好的感覺，為這一趟預期中十分愉快的假期帶來了些許陰霾。

  “我準備出去轉轉，大姐你呢？”鶯時說完自己的打算，順勢問了一句。

  “不用了，我就是做了個噩夢，沒睡好，大姐你自己去吧。”她直接拒絕。

  鶯時雙眼睜大躺在柔軟的枕頭中，額頭不自覺的沁出了汗，眼中滿是驚懼，過去了好久，才漸漸被她控制住。

  聞言鶯時臉上的笑意稍淡，又想起了昨晚的噩夢。

  現在靠近了？
  這意味著什麽？鶯時驚駭的想著，隻覺全身冰涼，甚至短暫掙脫了之前的茫然。

  算來鶯時已經許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在發現面對黑影時她的情緒波動太大就會招來囈語和尖叫後，她就一直努力的保持住了自己的冷靜。

  夢裡到底發生了什麽？
  鶯時抓住被子，巨大的不安感充斥了她的心靈。

  一夜亂七八糟的夢境，鶯時早上醒來全然遺忘。

  大致說了些島上都有哪些景致，準備玩些什麽，喜歡什麽。

  睡夢中，她的皮膚一點點浮現出一個個眼睛似的紋路，然後又漸漸隱沒，

  囈語聲和尖叫聲退去，她急急的喘著氣。

  但就是很奇怪。

  “聽說這家酒店還提供按摩服務，我這肩膀有些不舒服，準備一會兒去試試。這人啊，一上了年紀，不是這兒不舒服，就是那兒不對勁。”田文麗說著歎了口氣，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肩膀，看著鶯時一笑，問，“小姑娘我瞧著你的臉色也不太好，是不是累了？要不你也去試試？正好咱倆做個伴。”

  纖長的一抹觸須甩動了一下，順著手臂纏在了手腕上。

  鶯時看不見。

  起床洗漱後，鶯時叫了早餐，吃完後就出門準備在島上轉轉，誰知道剛打開門，對面也正巧推開，那是一個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兩人驚訝的對視一眼，含笑互相打了個招呼，關上門朝外走去，自然而然的搭上了話。

  夢境中的她記得自己人生經歷的種種，但醒來後她卻根本記不清夢中都發生了什麽。

  穩住，鶯時，鶯時平靜的掙扎，理智和迷失如同拔河一樣來回拉扯。

  經過一番努力，鶯時終於漸漸穩住了自己——

  大片大片的黑影就在前方，看不清楚，就仿佛是一片模糊的剪影，但這只是眼睛給與她的反饋，而在她的感覺中，那哪裡是什麽剪影，分明是一隻巨大的，常人難以分辨的怪物。

  隨著心情的劇烈起伏，雜亂的囈語和尖叫在鶯時腦海中響起，她下意識捂住腦袋，不敢再胡思亂想，拚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祂有些無數眼睛，觸手，只是看去一眼，就讓人感覺理智好像都被扔進攪拌機裡飛快攪碎一樣。哪怕她下意識收回眼神，但匆匆的一個掃視，依舊讓她變得茫然起來。

  有點奇怪，她心中忽然劃過這個念頭，但卻抓不住。

  屋裡一如既往的安寧祥和，這讓鶯時心下微松。

  理智漸漸消退。

  她左右看看，期間目光也劃過了自己的影子，但她什麽也沒看見。

  她在床上躺好，閉上眼睛後沒多久，就睡著了。

  田文麗笑吟吟的看著剛才只是隨口一說一樣。

  “那行，我走了。”說話間兩人正好走到一條岔路，她衝鶯時擺了擺手，走向另一邊。

  鶯時也微笑著揮了揮，等到轉過身走出好幾步後，眼神微動。

  這個田文麗不太對勁，她給她的感覺很熟悉，就像那些好幾次出現在她眼前的神秘人士。

  住在她對面，還和她搭話，是巧合嗎？

  不知道為什麽，鶯時忽然就想起了昨天遊輪上的那個服務生跪伏在碼頭上的畫面。

  是因為那件事才引來了這些人嗎？

  監控探頭悄然轉動，一直看著鶯時直到她走出酒店。

  “普通人，無汙染墮落的跡象，很正常。”一件客房中，幾個人聚集在一起，田文麗朝著視頻會議另一端那個面容蒼白俊美，但氣質十分陰鬱的男人說，一副匯報的語氣。

  “沒有發現墮落的力量。”另一個人擺弄了一下手上墜著水晶球鏈子，微微皺起眉。

  “但這反而有異常。”有人說，翻看著手中的資料。

  屋中坐著四男二女，外貌氣質各不相同，有妝容精致的都市麗人，也有面容平庸的中年人，眼下人手一份資料，裡面記載的都是關於鶯時的種種。

  “根據記載，這個名叫鶯時的女孩兒靈感很強，她和喬杉近距離接觸後，一定會感知到什麽，但我們都看見了，她很平靜，平靜的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你們覺得這正常嗎？”說話的人戴著黑框眼鏡，神情嚴肅，略帶斯文就像學校裡的老師，正在進行分析。

  “可這上面也說了，她是個心理素質很強大的人，很會調節自己，這也是她歷經好幾次汙染仍然安然無恙的原因，這不能說明什麽。”有些蒼老的男人徐徐說，微微搖了搖頭。

  “但她近距離和喬杉接觸過後，最起碼身上會殘留下汙染值，可現在呢？喬杉的事情一定和她有關！”另一個人堅定的說，臉上帶著怒火，“照我說就不該這樣委婉的查，應該直接抓住她動用手段來問。”

  他叫周常，喬杉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兩人亦師亦友，感情十分的好。

  田文麗沒有插話，她剛才和鶯時近距離接觸過，為了防止被悄無聲息暗示，她現在需要保持沉默。

  一旁的都市麗人坐在哪兒，眼神卻忍不住落在筆記本屏幕上那個安靜靠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面容蒼白，這樣悄無聲息的坐著總會顯得有些虛弱，甚至因為那張俊美的臉不由得想讓人憐惜，但她知道，對方是一個何等強悍的存在。

  想起曾經的種種，她眼中不由浮現出些許愛戀。

  屋內這些人全都是國家組辦的異事局裡的人，專門處理那些異常事物，都是為遊輪上的那個服務生來的，昨天連夜趕到，可喬杉已經徹底墮落，失去了自己的理智，只知道不停的讚頌所謂的神。

  喬杉等幾人負責巡查這片海域，平時就隱藏身份在遊輪上做一個服務員，可昨天忽然就被汙染，然後迅速墮落，整個過程快的驚人。

  要知道，一般的墮落種汙染，會持續很長的時間，在被汙染的不算深的情況下是可以挽回的，但他被汙染的太快了！最可怕的是，他們調出了遊輪上的監控，從頭到尾仔細看過好幾遍，單看喬杉本身，一點兒異常都沒有，若非他跪伏在碼頭稱頌所謂的神，甚至都沒有人會發現他已經墮落。

  但他們仍舊有發現，那就是鶯時。

  第一是喬杉在第一次看見鶯時時僵了片刻，雖然時間很短，但那點時間對他們這種人來說，也很不可思議。

  第二，就是喬杉在表現出墮落的跡象之前，在送鶯時下船，而且最後跪伏的方向，也疑似是面對鶯時那邊。

  這一切的種種綜合起來，幾乎可以讓他們確定，這個所謂的鶯時一定有問題。

  可偏偏他們沒有證據，也沒有發現。

  異事局擁有極大的權利，但束縛也不小。

  若是他們能發現對方身上有被汙染的痕跡，哪怕只是一點也可以將她帶走，偏偏她整個人都乾乾淨淨，什麽都沒有。

  這種情況下，他們身都不能做，否則就是違背紀律。

  “不行，這屬於違規行為。”化名叫做田文麗的女人直接反駁。

  “但面對危險我們可以適當使用一些手段。”周常堅持這樣說，並將目光投向了擺在面前的筆記本。

  篤——

  沉悶的聲音響起，屏幕上可以清晰的看見視屏那邊的男人用握拳用指節扣了一下桌面。

  幾個立即噤聲。

  “局長。”他們恭敬的喚了一聲。

  與詭異同行，並且要與之戰鬥，他們其實也都是汙染者，只有汙染，可以對抗汙染。

  只是他們與墮落者不同的是，他們維持住了自己的理智，但這種理智，無異於是在懸崖中踩鋼絲，隨時都可能墮落。

  汙染值被劃分為一百，數值越大，離墮落越近。

  而眼前的局長，則是異事局最強大的存在，名為刑玉，他無數次徘徊於墮落邊緣，卻都維持住了理智，擁有著絕對的實力。

  “周常，檢查一下你的汙染值。”刑玉看向堅持要抓捕周常，平靜的說。

  周常表情一變，旁邊拿著水晶球的人立即握住他的手臂，輕輕一轉，他僵了一下，轉過來看見腕上的手表上面字數跳動。

  58，59，60。

  只是眨了一下眼的時間，數字就往上跳動了兩下。

  “控制住自己，周常！”那個人死死捏住他的手腕。

  周常死死的看著數字，深深的吸了口氣，數字跳動的速度漸漸變慢，在升到65後，慢慢下降。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發現了自己剛才隱約有些激烈的情緒。

  “好險！”田文麗慶幸的說，她們都知道周常和喬杉的感情，所以在他有些激動的時候也沒有多想。

  “謝謝局長。”周常深吸一口氣，轉而對刑玉道謝。

  “繼續探查，鶯時那邊保持觀察，但是記住我們的條例，不可以打擾無辜的普通人。”刑玉沒抓住這件事不放，只是叮囑，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將目光落向周常。

  “是。”幾個人立即應聲。

  “我明天會過去。”刑玉留下一句話後，就掛斷了電話。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隱約都松了口氣。

  局長要來就好。

  煩惱的事情接踵而至，好在，鶯時十分擅長於調解自己的心情。

  出了酒店之後，她開始在島上遊玩，這個島的旅遊宣傳手冊倒是沒有亂寫，島上的景致還不錯。

  一上午的時間悄然過去，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已經忘了糟糕的早晨。

  下午，她隨大流上了遊艇，出海海釣。

  外面陽光燦爛，鶯時按照教導，放心愛吊鉤，牢牢握住吊杆。她其實沒覺得自己能釣上來什麽，但是今天太陽不錯，坐在這裡曬會兒太陽看看大海也挺好。

  “小姑娘，你也來釣魚？”

  一道有點熟悉的聲音響起，鶯時看過去，發現對方正是田文麗，沒想到竟然在船上又遇到了。

  看見對方臉上的驚喜笑意，她也笑了笑。

  “是啊，沒想到這麽巧，大姐也來釣魚。”鶯時打了個招呼。

  田文麗嗯了一聲坐下，也開始釣魚，邊隨口和鶯時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鶯時輕聲應著，控制著自己心中的想法，不要亂想。
    這些人有一些很神奇的手段，可以感知別人的想法和情緒，在經歷過一次後，她就已經會刻意控制自己了。

  發現她心中有些波動，田文麗立即提高了注意，但之後鶯時一直很安靜，她也不著急，只是陪在一旁。

  沒事，她有的是時間，如果鶯時真的有問題，她早晚能發現。

  於是，接下來的半天時間，兩人一直在一起，等到回房時還互相打了個招呼。

  關上房門，鶯時微微皺眉，幾乎可以確定自己這兩天的感覺沒有出錯。

  的確……有什麽詭異的事發生了，不然她不會被那些神秘的人盯上。

  鶯時面無表情的掃過自己地上的影子，包括屋內一切反光面的倒影，依然一無所獲。

  平靜無比。

  她輕輕吸了口氣，沒有繼續想下去，壓製住所有反應，不追究，不探究，隻當自己看不見。

  又是平靜的一夜。

  夢中，影子的距離又靠近了些，鶯時已經沒了昨天的慌亂，她避開眼神，不去看眼前詭秘的黑影，免得自己喪失理智，但那種頭頂懸著利刃的危險感，卻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她。

  到底怎麽回事？

  屋內的燈亮堂堂的照著，可以清晰的看見床上熟睡的女孩兒。

  被子翻動了片刻，一抹銀白色恍若透明的觸梢從邊沿一晃而過，跟著被黑色的觸梢卷了回去。

  祂親昵的纏住珍寶逐漸異化的身體。

  這個顏色祂喜歡。

  變化悄無聲息的進行著，隔壁的房間中，異事局的人悄無聲息的關注著鶯時這裡。

  但，一切都很平靜，水晶球安靜的旋轉，可以偵測汙染值的儀器靜悄悄的。

  沒有絲毫異常。

  再次從睡夢中蘇醒，鶯時心中仍舊殘留著恐慌，但沒有昨天那樣激烈，她微微皺眉，迅速冷靜下來。

  不管將來要發生什麽，起碼現在是安全的。

  她無能為力，只能讓自己過好當下。

  起床後鶯時盤算著今天該去哪裡玩，其實她昨天對潛水項目有些動心，但對海底的排斥依然殘留在心中，就壓了下去，可現在想想，似乎也沒什麽好畏懼的。

  不就是海嘛！
  她看向窗戶外面的水晶宮，目光再也不像之前一樣隻局限於近處的宮殿，而是落向遠處幽深的，看不到邊際的海水。

  她有點，想去遊一遊。

  一定很舒服，鶯時下意識想。

  她遺忘了自己之前厭惡海水的心情。

  一切都自然而然的轉變。

  鶯時吃過早飯後就愉快的報了潛水的課程，先在淺海處練習。

  她也不著急，跟隨教練的指使，一次又一次的下潛，慢慢的探索著神秘卻又多姿多彩的水下世界。

  田文麗也跟著報了這個課程，她的隊友們分出兩個繼續根據喬杉之前的行動軌跡找線索，剩下的則都分散開來等在海邊。

  而就在十點左右，海邊又多了一個蒼白俊美的男人。

  “局長，鶯時在練習潛水。”有人立即上去跟刑玉匯報。

  “潛水？”刑玉將目光落向海面，眼眸瞬間變得幽深，然後看向身邊臉色平靜的下屬。

  “我記得鶯時的資料裡寫著，她對深海有排斥心理。”

  刑玉的聲音很平靜，似乎只是隨口一說，悄然聚集過來的幾個異事局的人尚有些茫然，可在片刻之後，都接二連三的全身一震，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是啊，這一點明明他們都看見了，可剛才在被刑玉提起之前，他們竟然沒想到。

  不，不是沒想到，而是下意識忽略了。

  “鶯時有問題！”有人堅定的說，立即就準備行動。

  “等等，等她上來。”刑玉阻止。

  海水之中他們雖然能行動，但到底不方便，而且，他還沒有親眼看過鶯時。

  鶯時這次下潛的時間比較長，堅持了十幾分鍾，甚至還摸了摸紅珊瑚。

  花了大價錢請來的教練就守在她身邊，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示意上去，她隨之跟隨教練的動作，慢慢上浮，直到最後冒出水面。

  田文麗遠遠的在海水中看向鶯時的方向，而岸上，異事局的一眾人已經將目光投向了這裡。

  但在看向鶯時後，一眾人眨了眨眼，平靜的看了一眼，然後就收了回去，好像他們只是為了看看——

  在他們目光落在鶯時身上的那一瞬間，他們就遺忘了自己的目的。

  “局長，您怎麽了？”之前做都市麗人打扮的女孩兒今天換上了漂亮的泳衣，第一時間看向了刑玉，然後就發現自家俊美的局長眼下竟然面容扭曲，仿佛在承受極大的痛苦，慌忙問道。

  刑玉攥緊手，死死的看著鶯時，不，是鶯時肩上的那大片黑影。

  黑影趴在女孩兒的肩上，柔軟的觸手纏住她的身體，無形的黑霧繚繞，只是一眼就瘋狂的衝擊著他的理智。

  很強，很強大的汙染，不是一般的墮落種。

  抓住他——

  刑玉拚命的想著，可瘋狂的囈語和尖叫哀嚎充斥了他的腦海，他隻好竭力維持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一點一點遺忘了鶯時的事情。

  女孩兒心中驚懼，但卻根據之前的培訓立即擋住了刑玉的視線。

  周圍的人立即關切的問詢，但從頭到尾，都沒人想起該去探查一下異樣來自哪裡。

  他們失去了這個概念。

  絲毫不知道這些事，鶯時好奇的看了眼遠處圍成一群的那些人，拒絕了教練繼續練習的問詢，她有些累了，想著她起身離開了海灘。

  走了——

  刑玉閉上眼睛，但仍舊清晰的感知到了這一點，他捏住身邊人的手臂試圖提醒他，去抓住鶯時，但對方根本沒有領會他的意思。

  尖叫和囈語哀嚎聲，隨著他意識的波動越來越響亮，他咬牙堅持了一下後，放棄了堅持。

  他不想失去理智。

  他清楚，再這樣下去，他的汙染值會爆表，後果是徹底墮落。

  他也清楚，只要他選擇放棄，那他就會和自己剛才的下屬們一樣，徹底遺忘這件事。

  可惜……

  刑玉的情緒漸漸平靜，而剛才的種種也飛快的消失在他的記憶裡。

  片刻之後，刑玉恢復理智，他自然而然的知道，鶯時已經回去，田文麗正跟著，而他們剛才聊起一些事情，沒有跟上。

  一切都自然而然的被矯正。

  真的是這樣嗎？

  刑玉沒有線索，但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鶯時回酒店房間洗漱好，換上漂亮的裙子好好躺著休息了一會兒，然後用完午餐，心中則提前開始盤算下午該做些什麽。

  算了，繼續練習潛水吧。

  還挺有意思的，鶯時這樣想著，甚至想去海底更深處看看。

  午飯後，避過正熱的日頭，鶯時美美的睡了一覺，選在四點再次到了海邊。

  中午的洶湧熱意在這會兒隻留下了一點余韻，海水似乎都帶著些許溫熱，她坐在海邊按照教練的指導熱身，忽然發現周圍的喧嘩聲似乎有些大，而且大多都是女孩兒。

  這是怎麽了？有帥哥？鶯時立即得出猜測，好奇的抬頭看了一眼。

  咦，不錯啊！
  看著身邊穿著貼身潛水衣，寬肩窄腰大長腿的男人，她有些驚豔，身材好也就算了，對方長得還好，眉眼深邃，面容俊美，微垂著眼顯得有些沒精神，面無表情，蒼白而陰鬱。

  是一個能打九十分的帥哥。

  鶯時目光停了一下，就對上了對方看來的目光，眼睫一顫，她大大方方的回了一個笑。

  刑玉頓了頓，點了點頭，就當是打招呼了。

  很快兩人下水，鶯時尚且笨拙，而那個帥哥已經熟稔的奔向了遠處，身姿矯健，在海中遊動時就好像一條傳說中的鮫人。

  她絲毫不吝嗇於自己的好感，並且忍不住在心中盤算起來要不要下個主角的外形以他為藍本？

  似乎可行。

  一想著這樣一個蒼白陰鬱的俊美男人成為她筆下的主角，鶯時就忍不住有些激動。

  她要好好給他安排一段命運。

  黑色的觸梢輕輕動了動，祂若有所思。

  鶯時的潛水學習進行的很順利，慢慢的開始遠離淺海。

  她穿著黑色的潛水衣，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所以也就看不見，她的皮膚，偶爾會化作銀白色的透明模樣。

  隨著潛水技術的提升，鶯時還專門去水晶宮的園林中轉了一圈。

  她越來越喜歡這裡了。

  為此，鶯時特意續了約，不知不覺就在這裡停留了半個月，堪稱是樂不思蜀，要不是編輯打電話過來催她開新，她還想再玩下去。當然，最主要的是，這半個月的消費已經超出了她的預計。

  鶯時準備離開這裡了。

  不過在這之前，她準備出海進行一次深潛，很快預約好行程，她準備好就要離開酒店，不過在走出幾步後，她頓了頓，看向自己的腳。

  有些奇怪。

  剛才她邁步時的姿勢，好像有些扭曲？但她走的很穩？
  那是一種十分別扭且割裂的感覺。

  就好像，在鶯時邁出步子的時候，她的腿在一瞬間軟成了面條，但又好像沒有問題，她依舊穩穩的踩在地上。

  這些天經常這樣，不過最近異樣感越來越明顯。

  難道是因為在水裡待久了，習慣了浮力，所以上岸後有些不習慣？
  鶯時想著之前醫生給她檢查後得出的結論，沒有深想。

  可能的確是這樣。

  因為每次潛水後再上岸，她都覺得自己的四肢不是自己的了一樣，看來還是要多加些鍛煉啊。

  鶯時邁步，她裙擺下玉白的腳踝，在某一瞬間變成了銀白色的透明模樣，帶著流光，就像七彩的泡泡。

  遊輪很快出海，這次要載著島上的客人在海面上玩上幾天，然後順勢將人送回碼頭。

  鶯時期待著即將到來的新一段旅程，邊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開始準備下一本新文。不過可能因為這段時間玩的太愉快了，她現在絲毫沒有想法。但是編輯使勁催，她只能硬想。

  下本寫什麽呢？

  輪船漸漸駛向外海，行程是在這裡轉上一圈後回城。

  鶯時嘗試了一次深潛，深深的喜歡上了這種感覺，每天都會下去。與此同時，編輯催促的越來越急，她開始安排回程後的日常。

  但是，就在遊輪準備返程的那一天，她們突如其來的遇上了一場巨大的風暴。

  沒有預兆，忽然出現。

  鶯時當時剛剛深潛完畢，回到輪船甲板之上，就目睹了天際忽然變暗，飛快靠近，海面掀起巨浪，將巨大的輪船都撞擊的不停搖晃擺動。

  她閑閑握住船舷，就被一陣風卷走。

  要死了！
  鶯時慌亂的想著，眼尾忽然劃過一片黑影，她身體繃緊下意識看去，眼睛頓時睜大。

  那是一條烏黑的，章魚似的觸手，輕輕一動，就纏在了她的腰上。

  觸手上生著密密麻麻的吸盤，其中有亮光晃動——

  是眼睛！！！
  鶯時的理智在一瞬間清空，大腦瘋狂脹痛，隨之失去了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