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蕭時之眼睜睜地看著白浮雪端的那碗成分不明的湯藥,遞到了皇后面前。
在蕭時之瞳孔地震中,皇后喝了下去。
皇后面上慈愛溫和,“辛苦白妹妹了。”
白浮雪:“這是臣妾的本分,臣妾不覺得辛苦。”
蕭時之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用力乾咳了幾聲,“朕找白淑妃有些事,過來。”
白浮雪乖巧的跟在蕭時之身後,要多聽話有多聽話。
蕭時之冷靜的神色略微僵硬,“你,剛剛……”
白浮雪走在荷花池邊上,順手折了一朵荷花,盤起了滿頭烏發。
白浮雪面色嬌羞可愛,“臣妾從未在陛下的餐食中吐口水。”
蕭時之:“乖,別亂吃醋。”
不出意外地,皇后從假生病變成了真生病。
蕭時之:“江南水患頻發,朕已經讓人修建堤壩,不光是江南,黃河那一帶也需要加固堤壩,在穩步推行中。”
白浮雪被親的喘不過氣來,小小的一團蜷縮在蕭時之懷裡。
白浮雪喉嚨裡哼了一聲,輕薄的裙子弄得亂糟糟的,大片雪白露在外頭。
蕭時之:“那就好。”
有歸屬感,喜歡極了。
之前穿的那身衣裳早就成了碎布。
李德全噓了一聲,“小點聲,陛下還在氣頭上呢。”
英雄所見略同。
白浮雪:“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陛下可做好準備了?”
不怪白浮雪那麽上心,原作中的昏君蕭時之是等到死了數十萬人之後才著手準備。
大夏朝的女皇陛下在一個先帝妃子身上有歸屬感?
說出去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松蘿捂著嘴淺笑,“是呀,都以為咱家娘娘失寵了,一個個像跳梁小醜似的。”
一直到了日落西斜,白浮雪才從書房裡出來,已經換了身衣裳了。
蕭時之將小美人抱到書房的桌子上,親吻著小美人的額頭。
蕭時之牽住小美人的手,把人打橫抱在自己懷裡,小美人乖巧地將額頭抵在蕭時之的肩膀上,像極了一隻被拎起後脖子的貓。
這種不可證實,不可證偽的,蕭時之甚至不敢去細想。
松蘿:“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奴婢就說陛下心中是有娘娘的。”
還是白jsg浮雪高高在上,坐在她書桌上。
蕭時之滾燙的唇覆蓋在白浮雪柔軟的嘴唇上,牙齒啃咬著她。
人的精神卻大不如前,院落裡無時無刻不飄散著藥味。
松蘿小跑著跟上自家娘娘。
白浮雪滿臉緋紅,喉嚨裡喘著粗氣,一對柔軟的桃子被蕭時之捏在手中,整個人都不敢亂動彈。
李德全:“皇后如今一病不起,肅親王特意交了折子前來看望,被陛下給打回去了。”
白浮雪深覺如此,和蕭時之在空中擊了個掌。
李德全和松蘿在門口悄悄往裡頭望著,“陛下真寵愛娘娘啊,后宮人都猜錯了。”
當天晚上就高燒不退,在太醫的細心照料之下,好歹算是挺過去了。
白浮雪沙啞著嗓子問:“江南水患處理的如何?”
蕭時之坐在軟椅上,手指摩梭著白浮雪的一雙玉足,像是把玩著什麽手把件。
結果和白浮雪到好,兩個人討論起朝政之事。
蕭時之:“朕有準備,不過礙於消息流通過於緩慢,有很多細節仍需反覆確認,親眼去看看才能放心。”
白浮雪狠狠瞪了一眼她,“陛下后宮那麽多人,為何隻獨寵臣妾一人?”
“奴婢目光短淺也曉得肅親王虎視眈眈,竟然想要見中宮皇后?簡直是荒唐。”
音節破碎間,蕭時之道:“朕在你身邊,有歸屬感。”
她也是。
白浮雪抖著手指整理好衣服,剛剛的激烈讓她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白浮雪腰酸腿疼,趁著日頭不大,出來散散步。
在對方眼裡都看到了認可。
松蘿捂住嘴,眸子裡全是驚嚇。
蕭時之忽然覺得好笑的很,心中想著和妃子春風一度後,應該是溫存地抱在一起。
整個人骨頭架子都快要散了,發出了鹹魚的感歎。
松蘿:“娘娘可和陛下好好道歉了?”
白浮雪:“沒有。”
兩個人粗略地聊了一下水災疫病的管理方針,把想到的方法都列在了紙上,相當於開了一個小型的討論會。
用有逼格的話來說,叫頭腦風暴。
還沒等松蘿勸,白浮雪大老遠就瞧見了一個相當魁梧粗壯的男人。
身上披著錦衣華服,臉上是不加修飾的凶惡和貪婪,沒靠近就讓人害怕。
白浮雪眯起眼睛,她在中秋和年夜都看過他。
肅親王,蕭時之的皇叔,同時也是皇后的哥哥。
整篇文的中boss。
肅親王一眼就看到了白浮雪,面色輕蔑,“原來是白淑妃,果真是將門虎女,很有白將軍當年的風范。”
把馳騁沙場的白老將軍比作后宮女子,也不曉得是在侮辱誰。
白浮雪:“本宮自是不敢當,不過是有陛下三分寵愛,才能保著一條小命。”
肅親王袖子裡的拳頭緊緊捏著,臉上笑的肆意。
“皇后娘娘入主中宮,端莊大氣,為一國之母,自然是比不得淑妃會討人喜歡的。”
白浮雪:“對。”
不僅如此,屁股決定腦袋,你妹妹屁股都是錯的。
蕭時之又不傻,皇后有你這樣的哥哥,她怎麽可能會喜歡皇后。
野心都寫在臉上了。
不苟言笑的肅親王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轉身便走了。
進了蕭時之的書房。
白浮雪收回目光,緩緩打了一個哈欠,往荷花池的方向走。
去摘點蓮蓬,晚上手剝著吃。
肅親王站在蕭時之的書房裡,兩個人發生了激烈的觀點碰撞。
肅親王:“陛下,江南水患後,一些流民中開始有了一些流言蜚語,口口聲聲說天要亡他們,簡直是荒唐至極,攻擊倉庫火燒衙門,簡直是要反了!”
蕭時之:“依朕所見,應當開倉放糧,把帶頭的幾個給關了便可以。”
肅親王:“小王之見,該全部殺了,斬草除根。”
蕭時之面色陰沉:“他們不過是吃不飽飯,想求一條活路,有多少就殺多少起,豈不民心不穩。”
肅親王:“陛下太過仁慈,小王之見,江南少說有萬余人流傳過風言風語,就該全部殺了了事,以此震懾。”
肅親王:“疫病傳播速度極為廣,應當遵循歷史,把人全部趕到同一座城裡,把人燒死在裡面方可以終止疫病。”
蕭時之:“。”
當天晚上,不歡而散,臨走之前,肅親王眼神壓抑,“陛下,白家士兵的糧草是北府軍的整整三倍有余,陛下此舉,甚為不妥。”
蕭時之:“北府軍把敵情引到甘州一帶,交給白小將軍抗衡,朕不過是按需分配。”
不乾活就沒有飯吃。
蕭時之眼眸輕飄飄地落在眼前的皇叔身上。
“你真當以為朕不知道北府軍是對外還是對內的麽?”
肅親王脊背上爬了一層冷汗,他印象中的女皇絕不是如此鋒利,總是貪迷於后宮之中,整日渾渾噩噩,享盡奢華。
本以為和白浮雪混在一起又是一荒唐之舉,此番看來卻不盡其然。
蕭時之眼底一片冷凝:“你真當朕不知道,朕撥過去的糧草有幾成能落到士兵手上?”
又有幾成被你這個皇叔貪汙掉。
肅親王咬牙切齒:“士兵都是戰爭機器,不論吃少吃好,都應當竭盡全力為國效力,流盡最後一滴血。”
蕭時之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小孩子。
幼稚至極。
肅親王走後,蕭時之疲憊地揉了揉眉頭,轉身就往白浮雪那邊去。
鶯歌燕舞,絲竹綿長,白浮雪這邊總是格外會享受。
蕭時之一推開門,就看到白浮雪光著後背,後面有宮女推拉按摩著。
也不知用的是什麽花的精油,滿屋子都是香味。
光著雪白的後背,能看到一條漂亮的腰線和展翅欲飛的蝴蝶骨。
白浮雪笑盈盈:“陛下在看什麽呢。”
蕭時之捏著眉心失笑,揮揮手讓宮女離開,她親自給白浮雪放松後背的肌肉。
白浮雪:“過兩天就是荷花宴,陛下要來參加嗎?”
蕭時之:“來看看。”
白浮雪:“雨打荷花,一派詩意盎然,陛下也該放松放松。”
白浮雪側身遞給蕭時之一杯茉莉花茶,“今日陛下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
被蕭時之在書房狠狠“折磨一遍”白浮雪終於學會了溫柔小意,安心當一朵解語花。
蕭時之的按摩手法很好,每一下都著力在肌肉酸痛之處。
讓白浮雪不經懷疑,她對人體肌肉的熟悉程度,可以當場畫一幅解剖圖。
白浮雪哼哼唧唧,蕭時之把剛剛在書房中發生的對話和小美人說了一通。
白浮雪:“……肅親王認為死災民沒問題?”
蕭時之也一言難盡:“但凡他知道陳勝吳廣起義,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白浮雪:“……但凡他知道,咱們都得靠百姓交稅。”
蕭時之和掌中的小美人對視一眼,眼中全是難以言喻。
白浮雪:“臣妾認為應當以人為本。”
蕭時之:“朕所見亦然。”
松蘿眼睜睜你瞧著自家娘娘和皇帝陛下的聊天內容,從花前月色變成了如何訓練軍隊。
李德全在門口聽的兩股戰戰。
但凡被其他人聽到了,這已經不是后宮乾政的罪名了。
那是教皇帝做事。
李德全自認為年紀大,什麽場面都見過。
這場面他真沒見過。
白浮雪:“訓練軍隊的第一步要吃的好,雞肉牛肉喂下去,高熱量,高消耗,先把肚子填飽才能談戰力。”
蕭時之:“最低等的軍隊是聽命令行事,領頭的死了變成一盤散沙。”
白浮雪:“稍微好一些的是拿錢辦事,拿多少錢辦多少事,人為財死。”
蕭時之能夠愉快接過話題,“最好的是心有信念,為守護一方百姓,為保衛國家。”
蕭時之和白浮雪用茶碗互相碰了一下。
“先填飽肚子。”
肚子都是空的,談個屁的信念。
就像老板全部給到位,加個屁的班。
聽著茶碗碰撞聲,小美人笑意盎然,燭火下的身體愈發有青春活力,緊緊地把蕭時之抱著。
蕭時之:“還是愛妃懂朕的心意。”
白浮雪:“臣妾愚見,還望陛下不要笑話。”
蕭時之:謙虛,太謙虛了,這皇帝給你當好不好。
皇后將茶碗用力摔在地上,“陛下又去白浮雪那裡了?!”
貼身宮女:“回娘娘的話,陛下又去了。”
皇后:“本宮才是陛下的皇后,才是陛下的妻子,陛下怎麽就如此聽信了小賤人的話,小賤人勾勾手指,陛下就過去了!”
皇后眼含屈辱,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陛下如此薄情。
貼身宮女:“王爺讓您不必擔心,白浮雪活不了太久。”
自從喝下了白浮雪的那一碗藥,皇后的身體持續衰弱,太醫說裡面有不乾淨的東西。
可具體是什麽,藥渣沒問題,誰也不清楚。
貼身宮女雙jsg手捧著一匣子,“娘娘請看,這是王爺給您準備的。”
只見裡面是個黑色的稻草人,上面寫著皇后的生辰八字。
皇后害怕的身體一抖,立刻把盒子掀翻——
“這是什麽髒東西!”
貼身宮女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娘娘,您的身體不佳,必然是有人在後頭裝神弄鬼,詛咒您。”
沒有皇帝可以容忍巫蠱之術。
皇后輕輕扯了扯嘴角,驚魂未定。
對,只要白浮雪死在后宮裡,不管是對她來說,還是對整個肅王府,都是一件好事。
荷花宴當天,蕭時之緊趕慢趕,幾乎是熬夜不休才把奏折全部給批完。
遲了半個時辰才來。
白浮雪坐在僅次於皇后的位置,容貴妃坐在白浮雪對面,打牌三姐妹聚在一起,不曉得在聊什麽。
此處為湖中心,只有一座橋互相連接。
接天蓮葉無窮碧,一陣涼爽的風吹過,荷花如同嬌羞的姑娘,左右晃動著,吸引人的注意。
白浮雪今日穿的格外清淡,碩大的荷花簪了青絲,美豔無雙。
蕭時之咽下一口唾沫,收回了老色批的目光。
只有她知道,白浮雪後背上有同樣漂亮的荷花。
是蕭時之親手畫上去的,一直延伸到的尾椎骨,而荷葉卻纏繞了整條大腿。
特製的顏料洗不去,一直到現在都完美保留著。
蕭時之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白浮雪溫熱的體溫,酥麻的觸感。
蕭時之收斂起眉眼,坐到最上首。
蕭時之一眼掃過去,立刻就發現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坐在整個宴席的最末尾。
蕭時之警惕地眯起好看的鳳眸,“她是誰?”
容貴妃淺笑道:“回稟陛下,何采女是陛下兩年前來此幸過的一個宮女,被封為正兒八品采女。”
蕭時之:“。”
朕去年才穿過來。
蕭時之立刻把視線轉移到白浮雪身上。
白浮雪露出了一個完美的笑容。
“陛下看臣妾做什麽,陛下應該去看那位妹妹。”
狗東西。
昨天晚上還說隻喜歡我。
何采女的容貌並不出色,只能勉強說清秀,據說是在女皇陛下喝醉酒之後幸的,究竟如何,卻沒人記得。
當時甚至連一張畫像都沒留下。
還沒等蕭時之開口,皇后一陣咳嗽,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病人才有的緋紅。
何采女顫顫巍巍地跪在正中間,“奴婢見過陛下,見過皇后娘娘,見過各位娘娘。”
蕭時之蹙眉道:“她為何不在朕來行宮的第一天前來拜見?”
都來了大半個月了,突然來一個曾經臨幸過的女子。
不是蠢貨,都知道有問題。
皇后用手怕捂著嘴才慢慢停止了咳嗽,笑的柔和:
“臣妾認識一位大師,說何采女能夠解臣妾的病痛,為宮中除晦氣。”
皇后溫柔地將手覆蓋在蕭時之手上,蕭時之將手抽開,皇后笑容不減:
“陛下,您近日心情不佳,臣妾身子骨衰弱,白淑妃終日身子慵懶,怕是有晦氣作祟。”
“既然何采女有點本事,不如來叫她來試試,若沒有本事,打發成宮女,趕出宮去,也不失為一個去處。”
蕭時之沉默半晌:“試試罷。”
白浮雪:“?”
除晦氣?
唯物主義者不允許你這麽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