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白小將軍：“姐姐，這些傳聞都是真的嗎？”

  白浮雪如同一條死魚躺在貴妃榻上。

  白小將軍，“姐姐，外面人都說姐姐一離開女皇陛下就會哭鬧不止，鬧得整個后宮都不得安寧，是真的嗎？”

  白浮雪：“……不傳謠，不信謠。”

  白小將軍松了口氣，“既然是假的，為何陛下沒有通知人澄清？”

  女皇陛下明明那麽愛姐姐，為什麽任由流言發酵？

  白浮雪疲倦的揉了揉眉頭，“你有沒有想過jsg，流言得利的人是誰？”

  白小將軍：？
  誰？
  總不該是女皇陛下吧？
  松蘿從門外進來，“娘娘，小將軍，到用午膳的時候了。”

  白浮雪無奈地披了件衣服起身，氣若遊絲地坐在餐桌前，剛要下筷子，松蘿阻止了。

  飯過五味，白小將軍懇切說：“煩請陛下三思，請陛下多考慮考慮淑妃娘娘的感受。”

  說話的次數……少到白浮雪都不敢回想。

  白浮雪看了一眼身旁緊張的直冒汗的弟弟，“你和陛下瞞著我商量什麽事兒了？”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白浮雪皺眉抗拒，“宗室中子女那麽多，本宮隨意收養一個便可，為何要親自生孩子？”

  白小將軍想繼續勸陛下，又看了一眼沉迷吃飯的白浮雪，最終隻化作一聲歎息。

  蕭時之：“……”

  白小將軍複雜道：“姐姐，若有一日離開了陛下，姐姐還能獨自生活嗎？
  白浮雪撫摸著有些脹的肚子，脫口而出：“可以。”

  離開前女友？
  笑死了，在公司內卷的那些年，和蕭時之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白浮雪夾了一塊隻送進嘴裡，“不餓，聞著好吃。”

  蕭時之：“……”

  溫柔謙和，端莊穩重的淑妃娘娘，早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使勁乾飯。

  本宮什麽感受？
  你們背著本宮在幹什麽？
  蕭時之放下筷子，“朕心已決，沒有商量的余地。”

  八仙桌上的菜多，每一盤菜的分量不大，蕭時之眼睜睜的看著白浮雪前面的白瓷盤子，從露出一半變成了整個盤子都空了。

  你撒謊能不能走心一點？
  一桌子菜，大多都是白浮雪喜歡吃的口味，做的精細至極，光是擺盤就能讓人食欲大增。

  蕭時之默默收回視線，在白浮雪的碗裡夾了一筷子菜。

  蕭時之淺笑著把視線轉移到了白浮雪面上，立刻見白盤子，空了一半。

  松蘿說：“陛下過會兒就到，娘娘請先等一等。”

  私底下就算了，在別人面前搶在皇帝前面下筷子，還直接吃了半盤，像什麽話？
  蕭時之乾咳一聲，“雪雪餓了？”

  生子丹藥哪是那麽容易的事？丹藥要口服，身體卻要日日浸泡在藥湯中，聽說還要實行秘法，把湯藥融進體內。

  白小將軍提醒著看了一眼自家姐姐，後者毫無情商：“弟弟嘗嘗這個，別餓著了。”

  白浮雪偷偷下了一筷子，眨巴眨巴嘴，又下了一筷子。

  白浮雪下意識覺得不對，疑惑的看了一眼白小將軍，只見這個少年人面頰通紅，手指緊張的幾乎要拿不住筷子，欲言又止，最後只能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白浮雪打了個嗝，“你們繼續說，不必管臣妾。”

  白小將軍臉都白了：“……多謝姐姐。”

  白浮雪莫名其妙：“你們在聊什麽？”

  蕭時之說的場面話：“煩請小將軍轉告白老將軍，淑妃溫柔謙和，端莊穩重，和朕琴瑟和鳴，相敬如賓，不必憂心她。”

  臨別之前，白小將軍單獨找上了白浮雪。

  白浮雪正在池塘邊散步消食，中午吃太多了，撐著了。

  白浮雪：“……”

  白小將軍後背立刻挺直，“陛下要來？”

  白浮雪拿筷子的手一頓，夾起了一塊糖醋裡脊就放入口中。

  “姐姐該趁這段時間好好求陛下賜下生子丹藥。”

  白小將軍曾經哪裡受過女皇陛下如此重視，激動的整張臉都紅撲撲的。

  蕭時之特意提了一籠小點心放到桌上，“小舅子來嘗嘗廚房剛做的花生酥，專門按照邊關的做法來。”

  蕭時之眉眼溫和，“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

  用詐屍來形容都差不多。

  白小將軍連忙否認，“怎麽會呢，怎麽可能背著姐姐商量事情。”

  白小將軍臉色更加複雜，“弟弟雖作為宮外人，也知道一個孩子對於后宮女子的重要性。”

  隨著萬歲聲起，白浮雪緩緩把筷子挪開看了一眼，身著金龍圖騰長袍的蕭時之。

  白浮雪抬頭吃瓜：？

  白浮雪光是想到宮女口述的情節，滿腦子都在開車，腳趾用力摳地。

  白小將軍欲言又止，“時辰差不多了，弟弟該出宮了，望姐姐一切安好。”

  白浮雪笑著給這個便宜弟弟送了一盒桂花糖酥，“本宮過得很好，讓父親母親也別憂心。”

  別擔心本宮，好好去前線內卷，卷死北庭人！

  白小將軍邁著沉沒的步伐，離開了珠鏡殿，坐上馬車從威嚴壯闊的皇宮內出去。

  白浮雪右眼皮用力跳了兩下，把目光匯聚在了遠方紫宸殿的方向。

  松蘿：“娘娘在思念陛下？”

  白浮雪：“那你知道喜歡的人刻意瞞著你一些事情，你能接受嗎？”

  松蘿思慮片刻，“奴婢的愛人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自有盤算和想法，奴婢又怎能阻擋得了呢？”

  白浮雪：“……”

  白浮雪很小聲自顧自說：“說的也是，若真出了大事，她一定會同我說。”

  雪雪整個人都委屈了。

  緊接著一段時間，整個后宮都格外風平浪靜。

  白浮雪找皇后娘娘看文件，後者給她奉上了一杯熱茶，“妹妹快瞧瞧，這后宮的開支怎麽就節省不下來呢？！”

  白浮雪翻動帳本，皺眉：“相較於上個季度，開支已經縮減了一些，再加之春季，各類節慶會比較多，開支相比於去年同時期也有較大的縮減。“

  皇后苦惱：“都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希望后宮再縮減一些開支。”

  白浮雪撥弄蕭時之贈送的發簪說，“把一些許久沒有被臨幸過的妃子送出宮去，會讀書的就去教世家子弟讀書，會刺繡的就去管理一方繡院，讓她們派上用場，如何？”

  皇后眸子微動，“陛下能同意嗎？”

  白浮雪：“應該能吧。”

  幫忙翻看帳本的女官，奇怪地看了兩位娘娘一眼，又看了一眼。

  白浮雪：“本宮臉上有東西？”

  女官趕忙搖頭，“陛下最厭煩后宮捏酸吃醋，奴婢擔憂娘娘們的舉措，會引得陛下龍顏大怒。”

  白浮雪和皇后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神都很無辜。

  皇后輕輕拍了拍白浮雪的肩膀，把這小美人往自個兒身邊拉了拉，
  “本宮已經是皇后了，有什麽捏酸吃醋的理由？”

  皇后溫柔地看著白浮雪，“淑妃正當盛寵，哪還有別人能比得了淑妃在陛下心裡的位置？”

  皇后憐惜地將白浮雪娥間的碎發撩到耳後，“本宮前些日子聽說妹妹中了迷[yào]，整顆心都揪了起來，見妹妹無事，本宮才放心。”

  皇后身上有好聞又穩重的檀香味，說起話來溫溫柔柔，比起以前多了幾分輕松和灑脫。

  白浮雪：“陛下要那麽嚴格控制后宮開銷，是圖什麽？”

  皇后緊皺眉頭，“本宮也不曉得，只聽說前朝人人自危，生怕觸怒龍顏。”

  白浮雪若有所思的點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帳本上。

  皇后亦有所指，“妹妹也該把生子的事情提上議程，本宮聽聞陛下早有此意，一直是妹妹推脫不肯服藥。”

  國無儲君，民心不安。
    白浮雪：“。”

  連你也開始了嗎？
  白浮雪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面紅耳赤，連忙搖頭，“不急，不急……”

  紫宸殿中，蕭時之站在窗前，小老虎躺在她腳邊呼嚕呼嚕。

  蕭時之摸了一把貓貓頭，“朕最近忙，你去找雪雪去玩。”

  小老虎嗷嗷叫了一聲，用厚厚的肉墊踩在地上，每一下都有微微的震顫。

  李德全奉上折子，“陛下，您真的不要和淑妃娘娘說嗎？”

  皇帝禦駕親征，不管放在哪個朝代都是件大事。

  事關國運國本的大事。

  蕭時之眉眼複雜，“朕若和她說了，淑妃一定會和朕一起去。”

  李德全驚詫，“娘娘是后宮中人，去下江南南巡已經是極限了，怎會對前線風沙雨雪感興趣？”

  哪個嬌嬌女子會主動去前線吃沙子？
  蕭時之一言難盡，“你不懂。”

  別說是上前線，就是潛入草原，白浮雪二話不說，怕是收拾行囊就要去。

  蕭時之把視線從珠鏡殿的方向挪開，坐到書桌前，“朕想讓淑妃懷孕。”

  懷孕生孩子，蕭時之面容慈愛柔和。

  李德全：“后宮哪有女子會拒絕給陛下誕下後代，淑妃娘娘怕是日日夜夜都盼著陛下的首肯呢。”

  李德全邊拍馬屁，邊打開暗衛送進來的哲，笑容僵硬在了嘴角。

  蕭時之批閱奏折抬起臉，“怎麽不說了？”

  李德全滿頭滿腦都是冷汗，艱難開口說：“白小將軍試探了娘娘的意思，娘娘拒絕了。”

  蕭時之臉上黑了一分，“怎麽說？”

  李德全jsg兩股戰戰，“娘娘說陛下每日公務繁忙，哪有時間陪孩子，不想孩子小小年紀就在缺失親情的環境中長大。”

  李德全猛按人中，悄悄服下一顆救心丸。

  這是能說的嗎？

  蕭時之把毛筆重重一放，“朕最近忙，是因為要和北庭打仗！北庭的事情解決了，這每日的工作量起碼能減少一半！”

  至於蕭時之現在為什麽會那麽忙，白浮雪心裡沒點數嗎？

  完全是因為白浮雪不工作，兩個人的工作量壓在一個人頭上，比地裡的老黃牛還苦。

  李德全趕忙奉上一盞茉莉花茶，猶豫片刻後遞上一顆救心丸。

  “太醫院特意為陛下製成的藥丸，陛下息怒。”

  蕭時之聞著熟悉的速效救心丸味道，血壓更高了。

  蕭時之開始默默給自己洗腦，默念：
  妻子是用來享福的，妻子不是用來工作的。

  靠妻子養活的人，都是人渣。

  妻子害怕生育是正常的，應該理解，且多陪伴。

  李德全見女皇陛下不說話，只能心驚膽戰地往下念，“娘娘去了皇后娘娘宮裡，聽宮女說，淑妃靠在皇后的肩頭，皇后替淑妃撩起碎發，在臨走之前，皇后還把剛做好的鳳簪贈給白浮雪。”

  李德全補充一句，“皇后娘娘也勸淑妃娘娘生孩子，淑妃娘娘也拒絕了。”

  蕭時之面上日理萬機，平淡冷靜，實則默默把救心丸含在了舌頭下。

  蕭時之陰沉開口：“淑妃不想和朕生孩子，難道想和皇后生孩子嗎？”

  李德全聞言大驚，立刻跪在地上，“淑妃娘娘的原話是，陛下對本宮不坦誠，事事都瞞著，本宮心頭沒有安全感，總是心慌慌。”

  蕭時之又摸出了一顆速效救心丸，含在舌頭下面。

  蕭時之咬牙切齒，“沒有熱鬧的時候，白浮雪每天躺在珠鏡殿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朕把她給禁足了，有熱鬧的時候，湊上去的速度比誰都快。”

  “朕每日看到她才心慌慌。”

  蕭時之用力捏的眉心，感覺每天都在被氣死的邊緣。

  蕭時之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落在公文上，“現在白浮雪去哪裡了？”

  李德全：“回稟陛下，娘娘去找北庭公主了。”

  蕭時之：“。”

  霜媚坐在秋千上，狐狸眼笑的明豔動人，“好久不見白姐姐，妹妹日日思念姐姐終於把姐姐給盼來了。”

  霜媚捂嘴淺笑，“白姐姐終於想通了？”

  白浮雪輕輕晃動著霜媚的秋千，春花明媚，美人如玉，叫旁人好生羨煞。

  白浮雪：“你最近有收到北庭的消息？”

  霜媚：“本公主只知道狼王想要調集各部落，湊足十萬大軍，現在人士堪堪湊齊了，可質量就說不準了。”

  白浮雪若有所思，“除此之外？”

  霜媚嬌嗔地瞪了白浮雪一眼，“姐姐又來我這佔便宜，真是忒壞了。”

  霜媚緊緊扯著白浮雪的領口，“姐姐真當一點，都不想看我跳舞？”

  白浮雪眼底溫和，“妹妹固然好看，可本宮在鼓上見過那更好看的人。”

  霜媚眸子收縮，“不可能！來大夏朝的北庭人我了然於心，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比得過我。”

  白浮雪淺笑：“不是北庭人。”

  霜媚暗自磨牙，開始懷疑白浮雪所說那個人是不是真實存在。

  霜媚：“我知道草原上有種迷[yào]，可以讓戰士暫時忘記痛苦，變成殺戮機器，只是後勁極大，容易折損兵馬。”

  霜媚用足尖勾起白浮雪的裙擺，“白姐姐若能每日看我跳舞，我就把此藥的名稱告訴姐姐。”

  霜媚見白浮雪還在猶豫，從秋千上站起來，柔弱無骨的手搭在白浮雪肩膀上，輕緩地朝她吹了口氣兒。

  兩位漂亮女子靠的極近，可以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頭頂上是綻放的櫻花和杏花。

  霜媚：“白姐姐，我的價值比姐姐想的大很多。”

  “如今后宮和前朝看似平靜，實則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姐姐可要想好了。”

  白浮雪沉默半晌，“好，本宮看你跳舞。”

  蕭時之狠狠打了個噴嚏，處理完一天的政務後，已經是日暮西沉。

  越是前期準備越是繁忙，越到後期已經開始收尾階段。

  包括兵馬準備，糧草運輸，地圖繪製，武器開發，一切都已經蓄勢待發。

  唯有白浮雪，蕭時之放心不下。

  蕭時之從書房中出來，跟著身體本能走到了珠鏡殿門口。

  大門緊閉，裡面只有平淡的燈火。

  宮女見到陛下來，趕忙行禮：“奴婢參見陛下，娘娘去北庭公主宮裡了。”

  蕭時之：？

  北庭公主的居所距離珠鏡殿比較遠，蕭時之坐在轎攆上，過了快小半個時辰才到。

  歌舞清揚，鼓點密集，鑲嵌了螺鈿和珍珠的花燈被高高掛起。

  還沒走進，蕭時之就聽到若有若無的女子嬌笑聲。

  蕭時之：“……”

  一報還一報。

  蕭時之臉黑如鍋底，雙手緊緊握住黑色串珠。

  她瞞著白浮雪要禦駕親征，白浮雪瞞著她和北庭公主跳舞玩鬧。

  把白浮雪一個人留在宮裡還得了？

  和吃自助餐有什麽區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