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別再來了
  “二嫂， 你的香粉還有嗎，我的沒了。”蕭予芙來了碧霄苑找朱靜婉。

  朱靜婉正在院裡散步，拉著她的手進了屋：“有得是， 我讓麗月給你拿兩盒。”

  蕭予芙笑顏喜開：“謝謝二嫂，你這兒的粉最細膩，比外面買的好用多了。”

  “那可是宮裡特貢的， 外面可買不到。對了，你可算出來走走， 我還當你一輩子不出來了呢。”朱靜婉看了看的臉，什麽事也沒有。

  蕭予芙有些不高興地道，“我當時可被那畜生嚇壞了， 還以為要毀容了呢，還好沒事。”

  朱靜婉又問：“蓉兒沒跟你一起嗎？”

  “她？哼， 有了高枝就忘了我這個姐姐， 不是在壽安堂就是去了霡霖閣。”

  “去壽安堂也就罷了，她什麽時候跟大嫂那麽好了？”

  “大嫂哪兒有那個功夫理她， 是那個陸柒這幾天一直往霡霖閣跑。”

  “蓉兒什麽時候和她這麽好了？”朱靜婉有些驚訝。

  *
  周雨柔好不容易把事情都交代完了，正喝茶潤潤嗓子，就見寶嬋臉色慌張、腳步匆匆走進來。

  蕭予芙讓桐月慢著：“桐月，你當時可有看見大嫂的丫鬟？”

  這個時候桐月回來了，拉著麗月說悄悄話。

  “她好大的膽子！”朱靜婉美目圓瞪，又用扇子擋住鼻子，嫌棄地向桐月擺擺手：“桐月，你趕緊出去換身衣裳。麗月，把香點上，我屋子都熏臭了。”

  謙哥兒被她娘嚇著了，小嘴一癟，哇哇大哭起來。

  剛邁過門檻就聽見彩雲一聲尖叫，她甩開丫鬟的手衝了進去。

  倆人舉著扇子交換了個眼神。

  “啊？三少夫人膽子可真大！”麗月的聲音有些大， 桐月趕緊捂她的嘴。

  朱靜婉看了蕭予芙一眼，正巧她也看了過來。倆人一對眼，再次心有靈犀。

  朱靜婉鳳目一轉， 玩味地笑著：“可是苦了大嫂呢。”

  蕭予芙無所謂地一哂：“說不定大嫂也樂在其中呢。”

  朱靜婉唇角帶笑：“大嫂一定是忙不過來沒顧上，你們把新做的點心給霡霖閣送去，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都知道了吧。”

  周雨柔抱過謙哥兒，滿臉盛怒：“陸柒，謙哥兒若有什麽事，我饒不了你！”

  桐月臉漲得通紅：“是。”

  蕭予芙提及陸柒就渾身不自在，不願意多談：“我怎麽知道，物以類聚， 登不上台面的人就喜歡湊在一起。”

  陸柒趕緊解釋：“大嫂，沒事兒，我接住了。”

  等聽了她的說話，她差點砸碎了茶盞，也顧不得別的，帶著人浩浩蕩蕩地就去了馬廝。

  桐月搖頭：“只有彩雲和綠荷。”

  麗月、桐月進去欠身行禮。原來桐月的親戚來找她， 她去了外院一趟， 路過馬廝時聽見三少夫人的聲音，忍著臭味進去看了一眼， 發現三少夫人竟然帶著謙哥兒在給馬刷毛。

  朱靜婉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說什麽了？有話進來說，別在窗戶底下嚼舌根！”

  “你眼睛不好，若是有個萬一呢！”周雨柔吼完她，又摸了一遍謙哥兒全身，看他害怕的樣子心都碎了，對著下人們嚷嚷：“快把祝大夫叫來。”

  周雨柔被兒子哭得心慌意亂，抱著他轉身就往回走，這鬼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大嫂。”陸柒聽著謙哥兒的哭聲，心裡也有些慌，在身後叫住了她。

  周雨柔沒有停下腳步，也不回身，聲音一點溫度都沒有：“三弟妹，我要照顧謙哥兒，以後恐怕也沒時間照顧你了，該學的事你也都知道了，沒什麽事就不要來了。”

  *
  等到了晚上用飯，朱靜婉看了一圈開口問道：“大嫂，謙哥兒怎麽沒來？”

  “是啊，有謙哥兒在，母親吃飯都能多吃一碗呢。”蕭予芙幫腔道。

  面對王夫人詢問的目光，周雨柔將盛好的湯放在她手邊：“娘，謙哥兒今天出去玩了一身汗，有點受涼了，我就沒帶他來。”

  現在正是天氣不穩的時候，王夫人特意讓謙哥兒每三天來一趟就行，一聽他病了立即不悅：“可請大夫瞧過了沒，你也是的，再忙也要對孩子的事也上點心。”

  周雨柔的笑有些僵硬：“娘說的是，祝大夫說沒有大礙，吃點藥歇兩天就行好了。”

  寶嬋在後面卻怒瞪了陸柒一眼，大少夫人天天忙活家裡的事就夠辛苦了，現在又被夫人埋怨，都是三少夫人害得。

  陸柒說道：“娘，是我…”
    周雨柔搶先道：“娘，我以後會注意的。”

  “大嫂，三嫂好像有話說，你先讓她說嘛。”蕭予芙幸災樂禍。

  蕭予蓉擔心地看著陸柒。

  “娘，謙哥兒病了是我的緣故，是我帶他…”

  “是三弟妹帶他去了後院的湖邊玩，著了風。”周雨柔再一次斬釘截鐵地攔住了陸柒的話。

  王夫人“嗯”了一聲：“孩子還小，不知道分寸，大人就不同了。”

  “知道了，娘。”周雨柔垂首回答。

  蕭予芙還有些不甘心，朱靜婉衝她搖了搖頭，她也就作罷了。

  散了的時候，霡霖閣和玉磐堂都在壽安堂的西邊，陸柒走在周雨柔身後，叫了聲：“大嫂，謝謝你。”

  周雨柔慢步在前：“你不用謝我，算是謝你之前幫我照顧謙哥兒。但是以後也請你別再招惹謙哥兒，他是我得來不易的兒子。”

  “大嫂，謙哥兒是個男孩子，騎馬也不是什麽出格的事，而且我和丫鬟都在旁邊護著，我眼睛雖然不好，但是憑聲音我也能確保他萬無一失，真的不會出問題的。”

  周雨柔猛地轉過身，聲音有些尖銳：“你懂什麽？！你說沒事就沒事了？若有個一失呢，謙哥兒還不到五歲，若是有個差池，他這一輩子就毀了，你知不知道！”

  陸柒沒想到一向柔聲細語的大嫂突然如此疾言厲色，對方身上傳來一陣無比刺鼻的味道，傷心、難過、恐慌、不安還有憎恨，她眼露茫然：“大嫂。”

  周雨柔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看見遠處有幾個小丫鬟探頭探腦，立即轉回身，吸了一口氣，語調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婉：“夜色已晚，三弟妹還是趕緊回吧。以後沒什麽事，霡霖閣就不要來了。”

  輕輕的腳步重重地砸在陸柒的心頭，她站在原地不動。

  “公主，回吧。”綠荷上前半步。

  陸柒望向遠處：“綠荷，我、做錯了嗎？”

  *
  蕭宸予回來，就看見陸柒支著頭對著窗外發呆。他換好了衣服先問綠荷：“少夫人今天都做了什麽？”

  綠荷端水給蕭宸予盥手，把事情都說了：“駙馬，您勸勸吧，公主今天晚上就隻吃了半碗飯。”

  蕭宸予擦幹了手：“知道了，謙哥兒那邊你挑點合適的東西送過去。”

  “公主已經送了，而且也特意找祝大夫問過了。祝大夫也說沒什麽事，謙哥兒還一個勁兒吵著要騎馬，找三少夫人呢。”綠荷接過巾子掛好。

  蕭宸予點點頭，拿起帶回來的點心去了裡屋。

  陸柒聽著窗外的蟲鳴聲，才入八月，他們院子裡有幾棵桂花樹早早開了花，淡淡的桂花甜香隨風飄進屋裡，她覺得似乎能看見外面的花草樹木、亭台樓閣的大致輪廓。

  眼睛在好轉，她卻開心不起來。

  “陸柒。”

  “啊？”陸柒轉頭，剛張嘴就被塞入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

  “乾森莫（什麽）？”陸柒嚼啊嚼，甜中帶酸的蜜餞，特別合她的胃口。

  蕭宸予問：“好吃嗎？”

  陸柒眨了一下眼睛：“好吃。唔。”

  趁這空隙，蕭宸予又給她塞了一個。

  陸柒兩腮都鼓了起來，蕭宸予桃花眼彎成了月牙。

  就這麽你來我往地喂了大半盒，蕭宸予才收了手，陸柒的心情卻也莫名好了許多。

  躺下後，陸柒背對著他說：“以後別回來給我買吃的了，麻煩。”

  “真的？真可惜我路過的包記他們家蜜餞做一絕之外，栗子糕、雪花酥、棗泥酥餅也都不錯，我還說下次給你帶呢。哦，還有一家專門做麻薯的鋪子，他家的各種團子軟糯還不粘牙，以後你都不要了？”蕭宸予側著身支著頭。

  陸柒手指暗戳戳地扣牆：“不要。”聲音像是咬著後槽牙發出來的。

  “哎，好吧，其實我也可以走另外一條路回來，經過金華街，那條街上的醃肉鋪子是真的不錯，風乾牛肉更是入味，鹵的雞腿外焦裡嫩，還有醬肘子那味道十裡之外都聞得到。”蕭宸予翻回去，雙手枕著後腦杓。

  “蕭！宸！予！”陸柒回頭恨不得咬他兩口肉泄憤。

  綠菊在外值夜，腦袋小雞啄米似的，突然被駙馬爽朗的大笑聲嚇了一跳，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