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魚。

  “我還想問你到底想幹什麽呢。”江楓瞪圓了眼睛， 不甘示弱。

  他其實察覺到了剛剛自己的行為非常容易讓人產生歧義。但是……走廊上又沒人，有歧義就有歧義了。楚雲柏做的事那可是在人前。

  剛剛回房間，為了跟楚雲柏接上頭，他特意在跟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停了一下， 輕聲說了句“一會兒先別睡”。

  他以為以他和楚雲柏的默契， 對方應該聽懂了。

  沒想到聽確實是聽懂了。但是過於主動了。

  他的意思是讓楚雲柏呆在房間， 他去找對方， 結果對方先找來了。

  也……行吧， 江楓想。

  都可以。

  但是質疑他不可以。

  他伸手，想替江楓整理一下軟趴趴的劉海，江楓恰好直起身，楚雲柏的手就落到了江楓柔軟的臉頰上。

  江楓崩潰：“這又不是直播，可以剪的！如果沒有爆點節目組肯定把這段剪掉，你姓楚他們還能給你惡剪不成，而且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給節目追加投資了！”

  江楓點點頭。

  “她問的是我。”楚雲柏道。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 還是楚雲柏先敗下陣。

  “你可以不接。”江楓道，“有我在呢。”

  楚雲柏一直沒說話，只是靠著牆看他。他沒穿外套，亞麻襯衫被他扯出一點褶皺，好好的一個矜貴大總裁，被他懟在門口教訓。

  他只能機械地說出既定台詞：“暫時還是準備專注舞台，謝謝樊老師抬愛。”

  六個常駐，嘉燦佔了四個。雖然後面有飛行來平衡，但也已經被網上津津樂道說是嘉燦家族團綜。只有江楓從祝隨那裡打聽到，嘉燦在開拍前給節目投了兩千萬。

  對於一般的嘉燦藝人來說，給楚雲柏罵給公司賠本都不夠格，因為他們根本見不到楚雲柏本人。

  江楓說的是開場free talk環節。這個環節一般都是給觀眾熟悉嘉賓的。

  “還有。”江楓說，“剛剛錄開場，為什麽要那麽接樊老師的話？”

  江楓突然說不下去了。

  楚雲柏說：“那我要怎麽接？”

  說到這，江楓就氣不打一出來。

  為了不無聊， 聊天的時候就會cue一下每個人的自帶梗和作品。比如E-ternity剛剛結束的回歸， 和樊潛剛剛結束的電影拍攝。

  這就投了將近一半。據說虧了楚雲柏還準備自己補上。江楓……江楓還能說什麽。有錢真好。

  主要是錢。他真是……楚雲柏不在乎， 他承認， 他替楚雲柏心疼那些送出去的畫。

  看他什麽？
  看他自己想不想。

  他就是蹬鼻子上臉的類型，鄭泊羽形容得非常準確。就可勁逮著慣他的薅。越慣越不自覺。

  他劈裡啪啦說完才察覺到不對勁。

  “那我先回去了。”楚雲柏說。

  江楓都要氣笑了他一個十八線……哦現在不是十八線了，他一個給公司賺錢的小愛豆，且不說藝人自主權本來就小，一切都聽公司安排，除非做到公司招牌——就算是公司招牌，楚雲柏是什麽人？嘉燦總裁，楚氏繼承人，站在金字塔最頂尖的那個人。

  賠當然不至於賠，看點在那裡。但是那可是兩千萬……聽說的時候江楓人都傻了，《假日樂園》一個一群人在屋子裡玩遊戲的綜藝，加上藝人片酬總投資也不會超過五千萬。

  給什麽？
  給機會給資源。

  他不說話了，楚雲柏才開了口：“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他正打算連楚雲柏的份一起回了， 就聽到楚雲柏開了口， 一口清清淡淡的嗓音：“給， 看他。”

  “你幹嘛要給他們送畫。”他說，“是不是傻。這下猜不到的也要猜到了。本來也就一個鏡頭的事。”

  江楓乾巴巴的：“我不是，訓你。”

  剛剛還氣焰囂張，現在又想蔫了吧唧的小狗。楚雲柏笑了笑：“我知道。”

  開拍時間是下午一點半。現在已經快一點了。總要提前準備。

  楚雲柏怔了怔，手上的觸感柔軟細膩，溫熱而舒服。讓他一下子想起了某個綺麗的夢境。他幾乎是猛地就收回了手。動作太急，江楓也怔住了。

  當然楚雲柏也不會做這種事但是……江楓已經不想去看當時所有人精彩的表情了。

  本來聊得好好的， 但樊潛也是互聯網衝浪活躍選手， 半開玩笑就提了一句：“小楓這長相， 不來大熒幕可惜了。有沒有考慮過來影視圈發展？楚總，給個機會？”

  說了這麽多，最囂張的好像是他。

  他抿了抿唇，語氣軟了下來：“……我怎麽了？”

  就，真的很尷尬。

  楚雲柏一怔。

  相觸的那個刹那，兩個人都頓了一下。

  這話是玩笑， 也是表達親近。江楓沒有這個打算， 但回肯定是要回的。

  片刻後，楚雲柏主動開了口：“你說的以後我會注意。剪輯那邊，我讓公司去對接一下。”

  江楓繼續點頭。頭頂的呆毛跟著一抖一抖。

  楚雲柏手指動了動，還是沒忍住上手揉了揉，江楓眨了眨眼睛，最終還是因為剛剛自己理虧而默不作聲，任由楚雲柏揉。楚雲柏垂了眼，指尖微蜷，收回了手。

  臨走時，他說：“明面上不說了，不過我說的是實話。不管你以後想幹什麽，只要你自己願意，都可以。我說過，我是為了你才接手嘉燦，所以不用覺得是在麻煩我。”

  如果一個人的初衷就是另一個人，那麽替他做太多打算，都不能算出格。

  江楓怔了怔。

  門被打開又關上，他看著光滑可鑒的地面，良久才從怔愣中回過神。

  *
  下午一點半，節目組外加嘉賓睡飽休息夠，終於開始了第二輪拍攝。

  出門的時候江楓遇到了從房間裡出來的楚雲曦。他無端地就有些心虛。或許是因為剛剛和楚雲柏的偷偷見面，也或許是因為楚雲柏臨走說的那些話。這種近乎小三偷情後碰見正宮的感覺說實話很詭異很荒誕，但又確實很精準地符合他們三個人的狀態。

  這也是他始終無法坦然地享受楚雲柏對他的好的原因。江楓想他確實越來越茶裡茶氣，在楚雲柏面前是，在楚雲曦面前也是。也就這倆兄弟脾氣都好。

  他觀察楚雲曦的神態，對方看上去倒是一如往常。見到他的時候叫了一聲“小楓”，還是溫和乖巧的樣子。

  江楓松了口氣。看來這裡的房間隔音還不錯。

  幾個人在沙發上坐好，導演就發布了第一個任務：
  做飯。

  “現在是下午一點半。”導演說，“你們有四個半小時的時間做飯。山腳下有超市和菜市場，另外，需要一個人來遛小黃，一個人收拾門口的菜地。”

  小黃就是門口汪汪叫的那隻小狗。
    本來以為是給他們放松用的小夥伴，現在看來，是來給他們增加工作量的。

  至於分組……

  導演笑眯眯：“抽簽。”

  “導演。”蘇恩哲抗議，“這不行吧。萬一抽到的兩個人都不會做飯呢。”

  大家都知道，這裡面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做飯，畢竟買菜有錢就行，遛狗有腿就行。

  工作人員拿出了抽簽箱，導演滿意點頭：“嗯，這就是節目的看點所在。”

  “接下來。”他道，“我們的大部分行動都會靠抽簽的方式進行，希望大家做好準備。保持良好的心態。”

  蘇恩哲抽了抽嘴角：“說好的生活綜藝呢？”

  “生活就是充滿了命運帶來的意外。”導演說，“蘇老師，要習慣。”

  江楓：“……”

  別的不說，這句話他和楚雲曦確實深有同感。

  導演這麽一說，大家頓時就有些緊張。各自從抽簽箱拿了簽之後，楚雲曦先把紙條展了開來：
  “我是遛狗。”

  “我是整理菜園。”蘇恩哲道。

  他挺滿意。

  因為他不會做飯。

  談謙和樊潛分到了出去買菜。

  緊接著，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到了剩下兩個人身上。

  江楓抽了抽嘴角：“我是做飯。”

  楚雲柏頓了頓，對著鏡頭展示了紙條，上面赫然也是“做飯”兩個字。
-
  下午四點半，E-ternity專版熱火朝天的吵架終於告一段落。唯粉cp粉團粉偃旗息鼓，終於有人想起了今天究竟是什麽日子。

  [話說……現在《假日樂園》正在錄製中了吧，還挺好奇錄製情況的，這陣容真屬於王炸了，感覺到時候播出肯定很有看頭]
  咱嘉燦佔了2/3，來壓壓節目組會炒什麽cp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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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放一個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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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放一個嘉燦大三角（楚總踢出去，他炒cp太low了，想象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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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上前幾個月是去冬眠了嗎，來人，上楓柏時尚盛典那套神圖。他不僅炒，還炒得特高調特坦蕩。

  想不到吧.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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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一直覺得打5皇族吃盡資源很搞笑，首先除了開頭solo後面part都很正常，主唱部分也夠。其次，這個團都是5帶出圈的，說不定還是因為5跟小楚總關系好所以嘉燦才那麽上心，拿段solo不是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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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開頭solo》《都是5帶出圈》果然每進一個帖都能看見臉大如盆的5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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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沒說錯啊……除了關系好那段算是臆想，主打都是5寫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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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嗯，請內娛紫微星神顏全能ACE立刻solo，小破團伺候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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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別吵了，要吵去外面吵。這個帖子是討論節目的。話說這次有樊影后和蘇視帝誒，他倆都是前輩了，而且都是德藝雙馨，感覺錄節目氛圍一定很好。

  炒cp……我壓個冷門的，曦楓，這倆前段時間突然出的那個cover把我嚇死了，結果采訪居然說很熟，這倆同年誒，應該很有共同話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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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楓！超好嗑！樓上好眼光！我也覺得不會炒楓柏了，之前那個畫展已經有不好的聲音了，要不是回歸打斷了，當時輿論還要發酵。

  曦楓都是嘉燦的藝人，關系好，之後也有很多合作機會，一看就前途大好。而且他倆真的都是小可愛，產出也都很純愛，對我特別好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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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那個采訪我也有嗑到，楚雲曦說和5認識是“命運的陰差陽錯”，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但感覺就像是天選一樣，宿命感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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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媽呀，居然濤了好幾百樓的曦楓，冷cp也有春天，但我們楓柏真的不可能了嗎，我真的好吃這對的顏和性張力orz年度最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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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話實說，這對有點危，嘉燦一向很聰明很識時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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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說綜藝是在畫展事件之前定下的，估計不會在節目裡炒了吧。熱度是有了，絕對會被罵和揣測的。

  而且E團現在紅了，很多人都特別酸嘉燦對E團格外上心，如果被扣個潛規則的帽子對5可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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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cp粉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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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死了，那確實。有一說一，他倆都沒正式同框過啊你們敢信，就靠著時尚盛典的那套圖硬生生地殺進cp榜的，之後的互動也就那個關注順序吧，續了這麽久我都覺得不可思議。

  話說《假日樂園》就是慢綜吧，那我估計首選25，其次曦楓，楚總節目組肯定不敢動的，大概率一期節目剪不出一個同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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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覺得，你們可能不知道《假日樂園》的可能拍攝內容，真的很日常，什麽喂雞喂鴨種菜買菜燒飯再來個茶話會。我說實話cp粉別不愛聽，cp也是有流行人設的，楓柏能火是因為時尚盛典兩人的顏特別能打，看起來矜貴又高級，眼神又特別有火花。看產出背景就知道了，都是上流社會，要不就是娛樂圈。

  你們能想象這對一個做飯一個燒火，邊上還溜達了一隻咯咯叫的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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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這該死的畫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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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很溫馨啊，貴公子也要吃飯的嘛，又不是真的不食人間煙火。

  不過他倆一起做飯的話誰做飯誰打下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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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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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5啊，你不會指望小楚總做飯吧，big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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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看起來挺獨立的，肯定會做飯吧，冷臉的賢惠小嬌妻，新的人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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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又給我嗑到！我已經有畫面了！聽說他們的地點在林間別墅？夕陽光打在乾淨的廚房裡，剛剛在鏡頭面前表演完的、光芒四射的神顏小愛豆換掉了舞台妝和舞台服，為了心愛的人洗手做羹湯。

  灶台上是正在小火慢燉的奶白色魚湯，小愛豆套了老公的男友襯衫，腿纖細筆直，脖子上還有那啥之後的痕跡，正專心用杓子攪著湯的時候突然被人從背後攬入一個溫暖的擁抱！然後他們又這樣那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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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嗑！《假日樂園》！給我照這個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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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題成功被帶偏，樓裡討論得熱火朝天。

  而此時此刻，《假日樂園》的拍攝現場，夕陽光打在乾淨的廚房裡。攝像機後和面前，所有人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鯽魚和它周圍掙扎之後的遺留痕跡，統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江楓神情恍惚：“……原來魚的生命力那麽頑強，對不起，它剛剛掙扎得太厲害了，我剛剛一不小心沒抓住。”

  “攝像機沒事吧？”他小心翼翼地問一旁的導演。

  “……”導演說，“謝謝關心，尚且健在。”

  一旁的楚雲柏頓了頓，把魚撈起來，神色如常地放進了盆裡清洗。洗到一半，他看了眼怯生生呆在他邊上，有些手足無措的麻煩精。

  “去幫我把外面的土豆拿進來把皮削了。”他道，“土豆，會削嗎？”

  江楓遲疑地點了點頭：“……應該會的。”

  楚雲柏欲言又止，看著他走出去。

  整個節目組的人的視線也沉默地跟著江楓轉。

  然後，他看著人拿了一袋子圓滾滾的土豆進來。清洗的時候倒還算有模有樣認真仔細，然後所有人看著江楓拿起了刀……

  楚雲柏揉了揉太陽穴，忍無可忍：“停。”

  江楓看著他，眼巴巴的，像是等待分配任務的小狗。

  看上去挺可憐。

  “可以了。”楚雲柏冷靜地說，“放下刀，現在出去，外面有個板凳看到了嗎，旁邊桶裡面應該還有條魚。”

  江楓睜大眼睛：“今天要做兩條魚嗎？”

  他真的不會殺魚！
  而且兩條魚是不是有點太多了，他們吃不完的！

  楚雲柏看著他，冷靜地把後面的話說完：“……旁邊桶裡面還有條魚，走了同伴估計挺寂寞的。之後你就呆那，跟它說說話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