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兩隻狗在捉弄老婆
嗒、嗒、嗒
昏暗的病房裡,腳步聲越來越近。
蘇亦感覺到白院長正向他走來,他緊緊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裝睡。
微弱的光線落在病床上,隆起的被子鍍上了一絲銀邊,細嫩的手腕腳腕從被子端邊伸出來,被漆黑的束縛帶捆著,一動也不能動。
白院長站在病床旁,伸手拉了一下被角,被子上方露出一張漂亮的小臉。
精致的五官在微弱的光線下帶著朦朧的美感,宛如童話裡的睡美人,正等待地誰來粗魯地吻醒。
“吃藥了?”
蘇亦聽見白院長在問自己,寬大的手掌撫過他的臉頰,那灼熱的體溫燙了他一下。
一對烏黑濃密的睫毛,像小蝴蝶一樣飛快地撲動了一下。
“看來沒真的吃。”白院長笑了一聲:
“不然,你現在早要昏迷過去,一動不動的,躺著等我來。”
被子底下,蘇亦的手指蜷縮起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等你來幹嘛?
保命系統:……吸溜。
蘇亦在心裡悄悄呼喚:
“保命系統!出來乾活了,現在我要怎麽辦?”
眼前的光屏彈出鮮紅警告:
【玩家-蘇偵探,您已進入B級危險,被惡魔院長抓獲,你將面對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你的身體可能會被改造的奇怪……】
說話的噴氣直直地噴在自己的臉蛋上,蘇亦聽見這大色鬼靠在他耳邊說:
“那針筒,一定是要打你的屁股。”
“那麽粗的針管手臂怎麽推得進去。”鬼魔術師還貼著他身旁胡言亂語:
白院長抽到的角色是[偽君子],現在是無惡不作的壞院長嗎?
又要對他這個病患做什麽?
蘇亦不知道,他準備繼續裝睡,就權當聽不見。
蘇亦本能地相信白大少不會傷害他的,但現在這氣氛烘托得好像很可怕,鬼先生正躺在他旁邊,一邊笑一邊說著很肉麻的話:
“別怕,親愛的,不管你變得怎麽奇怪,我都陪著你。”
現在看來,這種操作估計是為了讓變態院長能夠更方便地進行人體實驗。
鬼先生假惺惺地朝他張開雙臂,像是要迎接他。
“這老男人可壞了。”
鬼先生在一旁惡劣地笑著:“這麽單純的位置,變態院長才不會去打呢。”
“肯定不是打手臂。”
“可憐的寶貝,那麽粗的針管,打屁股也很疼的。你會不會像幼兒園的小孩那樣哭起來?別怕,親愛的,要是真的疼就撲我懷裡哭吧。”
白院長低沉的聲音透著些許威脅的意味,聽起來很危險。
“你知道嗎?吃完藥乖乖睡著的病患會被我們醫護人員做什麽?”
打針很痛,以前他在醫院裡,護士總給他的手臂推進一管又一管粗長的針,他麻木著,疼的很。
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在被子裡模仿著兩條腿走路,走走走,走到蘇亦的手邊,嗒地抱住他。
蘇亦記得白院長的反面是偽君子,會抓病患做人體實驗的大惡魔。
當啷——
昏黑光線下的白院長,有幾分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色彩,金絲眼鏡倒映著微涼的寒光,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蘇亦迫於無奈,隻好睜開眼睛:“你…要幹嘛?”
【嗶嗶——】
可白院長撩開了他的被子,夜晚微涼的空氣拂過面龐,裝睡的蘇亦努力合著眼,祈禱什麽事也不會發生,白院長能這樣出去吧。
“猜猜,我要打你哪裡?”
唰!
白院長出手,猛地摁住蘇亦細細的手腕,力道曖昧地捏了兩下:
“別裝睡了,我都看出來了。”
蘇亦看到白院長手上端著一個冰冷的瓷盤,上面擺著好多恐怖的道具:泛著金屬寒光的開嘴鉗、長長的能伸進喉嚨裡去的鑷子,還有好多根一些粗大的針管,不知道要幹什麽。
蘇亦:!!
蘇亦忍著那癢癢,肩膀僵硬,一動不敢動,現在他右手邊站著白院長,左手邊躺著鬼先生,兩面夾擊,心裡惴惴不安。
蘇亦:?
這變態系統根本也是靠不住,淨會看好戲!
蘇亦往後縮了縮腦袋,輕輕地問:
“能不能不要打?”
…打針……打屁股?
在蘇亦的記憶裡,只有很小的時候,護士才會打針打屁股,長大之後,打針一般都是打手臂。
蘇亦被嚇了一跳,手臂一抽[dòng],被子放起褶皺,立刻被白院長看出來了。
蘇亦不理會,現在他雙手雙腳還被綁在病床上,他記得喂藥的護士臨走前說,為了防止病患在服藥後出現異常狀態,都要這樣綁著他們不讓動。
同樣躺在病床上的鬼先生看熱鬧不嫌事大,他伸出兩根手指,常年練魔術的手無比靈活,噠噠噠,不安分地鑽進被子裡去。
蘇亦感覺到這鬼家夥故意湊近自己的臉頰,冰涼的嘴唇貼上來,離他很近,像要親上來、又沒有親。
鬼先生撐著腮幫,側身躺在病床上,隨意地評判道,呼出的氣息吹進蘇亦的耳朵,弄得他好癢。
金屬碰撞的聲音,敲擊在雪白的瓷盤上,讓人聽出一身冷汗。
一顆心七上八下,蘇亦從來沒經受過這樣的場面,臉熱耳朵紅,恨不得能縮進被子裡誰也別看見他。
蘇亦把頭往另一側挪動,遠離這個正在發病的大色鬼,可他一遠離左邊的鬼先生,就意味著他正在貼近右邊的白院長。
如果白院長對他做什麽…就會被鬼先生圍觀,如果對鬼先生做出反應,又很會被白院長看出端倪。
蘇亦看見白院長拿起一根巨大的針筒,尖銳的針正對著他,院長的手指輕輕推了推針管,尖銳的銀針就冒出一丁點藥液。
“這麽不怕我?”
空氣中響起白院長低低的笑音,聽起來像是有幾分愉悅。
【嗶嗶——】
蘇亦又看到眼前的光屏彈出一條新的警告:
【可憐的蘇偵探,你無意識的靠近讓白院長的愉悅度正在上升,他可能會變得更加變態喔!】
蘇亦:……
簡直大無語!
額前的碎發被撥動,蘇亦感覺到白院長正輕柔地撫摸他的額頭,像是在安慰他:
“就算你主動靠近我,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粗大的針管在逼近……
蘇亦有點緊張起來,他不要打針!都已經要20歲的人了,怎麽還能無緣無故讓人…給屁股打針,就算是醫護人員也會覺得有點羞恥,更何況,白院長可不是真正的醫生!
“給患者的藥裡有安眠成分,不過你可能沒有吃,打針的時候會感覺到很痛喔。”
耳邊響起變態的聲音,白院長不緊不慢地述說著殘忍的內容。不知道是被他這樣一說、還是真的身體有反應,蘇亦剛剛明明是在裝睡的,現在好像…真的感覺眼皮越來越重,耷拉著,想要睡覺。
他感覺到一陣困乏,渾身…有點沒力氣。
即使感覺到那個粗大的針管在接近自己,他也激不起任何想要反抗的鬥志。
這就是…藥物的影響嗎?蘇亦想到之前鬼先生幫他那藥片時,說藥片卡在他喉嚨裡有一點化掉,是在那時候攝取了那麽一點,就有這樣的效力?
如果真的整片吃下去……蘇亦不敢想象,那現在真的是不省人事由著白院長隨意地折騰了。
“啊——”
白院長一手拿著粗大的針管,一手拿著醫生看病探喉嚨的專用扁木棒,示意他張大嘴。
“要…做什麽?”蘇亦不敢張嘴,先小聲地問一問。
猜測是打針打屁股的鬼先生,此時也有點好奇張嘴是要做什麽。
光線昏昏沉沉,病房裡氤氳著消毒水的氣味,粗大針管尖銳的針頭髮著寒光,白院長不斷地靠近,笑意溫柔著說:
“張嘴,要打在你舌頭上哦。”
*
一牆之隔外
暴躁狂白夜正獨自坐在屋中,病床上散落著四個繃斷的束縛帶。
那點力道的帶子,怎麽可能束縛得住他?白夜在心裡嗤之以鼻。
好無聊,心中隱隱有一種煩躁在生疼。
這夜晚也太安靜了,白夜想,這種副本不應該這麽安靜啊,應該有點動靜才對。
不知道隔壁的蘇亦吃藥了沒有?
那群護士喂藥喂的那麽凶,應該是吃了吧。
不知道他吃藥後有沒有什麽不良反應?
聽護士說,有病患吃下藥後會產生副作用,所以要用束縛帶捆著綁一夜。
以這家精神病院的不人道程度,不管發生多嚴重的副作用,估計也不會管病患的死活
白夜心裡有點擔憂,想溜去隔壁看看蘇亦,又怕打攪到蘇亦休息。
而且,蘇亦也應該跟他一樣被束縛帶綁在病床上,就算敲門,也不可能下來給他開門。
或者他撬門進去也可以。
不過那樣勢必會產生點動靜,驚擾到醫護人員,不知道會不會連累蘇亦也受罰。
白夜盡可能多地使用大腦思考問題,想控制自己的行為不要衝動,以抑製他角色本身帶來的暴躁狂屬性。
可他這樣一思慮,本身狂躁的情緒反而更暴虐地撕扯開來,在腦中吞吃理智。
白夜忍不住去想,蘇亦這樣被綁在病床上,一整晚也沒人去幫他松綁,要是渴了怎麽辦呢?也沒一口水喝。
要是蘇亦半夜想上廁所,那又怎麽辦?根本也沒有醫護人員來管。
到時候憋不住了,難道……
白夜無法自控地想下去,難道、就那樣尿在病床上嗎?
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一些畫面,病弱可憐的蘇亦患者,被慘無人道地綁在病床上,也沒有醫護人員看管,夜深人靜的時候……
那窄小的病床發出細微的晃動,蘇亦那樣小的力道根本掙不開這些束縛帶,可是生理上的尿尿又根本憋不住,越來越急迫……
這麽大的人了,也不能放任自己就在病床上解決出來,蘇亦一定是又急又羞死了,最後真的是忍無可忍,實在忍得沒有辦法了,急得掉眼淚,眼睛都哭得紅紅的,然後……
隨著一陣淅淅瀝瀝的水聲,只能跟幼兒園的孩子似的,終於,尿在了病床上。
白夜噌地一下站起來了。
這一回身體煩躁得坐都坐不住,焦躁地在房間裡走來踱去,越走越是無法緩解心中冒出的火、血管裡沸騰的血。
不管怎麽說,大家好歹也是高中同學一場,他必須得去幫幫他,怎麽樣也不能讓蘇亦淪落到尿床的境地。
白夜為自己找到了好正當的一個理由,他冠冕堂皇地走向門口,要去撬蘇亦的病房門……
剛走到玄關,從背包裡拿出撬鎖道具,突然看見背包裡的殺鬼刀,正在嗡嗡地發出紫光。
這附近,有鬼!
白夜忽然興奮起來,有一種戰鬥廝殺的原始欲望,之前還從沒聽說C級精神病院有鬼可殺,他這次來純粹是為了陪蘇亦的,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新鮮的獵物!
看這鬼的方向……正好,是在蘇亦病房。
*
一牆之內
…變、變態!
蘇亦驚訝地怔神著,哪有…這種往舌頭上打針的變態啊!
“蘇病患,你很聰明,來,自己把嘴張開。”白院長柔聲柔語地說著最恐怖的話:
“等我上開嘴鉗,那可就不好看了。”
蘇亦嗚嗚地搖頭,緊緊閉住嘴巴。
旁邊的鬼先生發出嘖嘖的惋惜聲:
“好可怕,親愛的,那麽粗大的針管要往你小小的舌頭裡打,你的舌頭肯定會被針打得腫起來的。”
兩個變態的男人在同一空間都聯想到了同一種變態場景,嬌弱可憐的蘇病患被綁在病床上,張著小嘴,被人捏住了舌尖,舌頭被迫伸在外面,尖銳的針頭對著粉嫩的舌尖,打下去——
粗大的針管不斷地往下推,藥水漸漸都推完了,整條紅嫩的軟舌也腫了起來,甚至都沒法再縮回嘴巴裡。
打了藥水之後,蘇病患的神情就會變得迷迷瞪瞪,漂亮的雙眼無焦距地盯著他們看,無知無覺地對他們吐露著舌頭,晶瑩的唾液順著張開的嘴角、紅嫩的舌尖、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鬼先生一瞬間感覺渴的要命,被自己的聯想弄得病更嚴重了,恨不得立刻就能跪在蘇亦身邊,張嘴去接那滴滴答答流下來晶瑩液體。
即使是克制如白院長,一想到這樣的場景,也幾乎忍不住要被角色的變態屬性卷著走,想做好多惡劣的事情。
眼前的蘇亦被那粗大針管嚇住了,一直不肯開張開嘴,白院長隻好把頭低下來,悄悄點開了自己的光屏,展示給蘇亦看。
蘇亦看到上面明晃晃地寫著任務:
【今晚偽君子院長你又激活了變態屬性,你將潛入蘇病患的房間,偷偷對他的舌頭打針,對他進行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改造】
蘇亦看到這項任務,沉默著,白院長這個角色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但角色背後的白大少值得信任,白大少應該不會為了完成任務就用那樣的針管來打他的舌頭。
看到這個光屏任務的同時,蘇亦看到白院長向他晃了晃另一隻手,拿著一個很普通的扁木棒,是平常看病醫生會用來壓舌頭的普通工具。
白院長拿著木棒的手輕微晃了晃,沒有說話,似乎是暗示蘇亦,只會用這根小木棒來弄他,不會真的給他打針。
蘇亦有點放心了,他輕輕張開小嘴:
“啊……”
他一張開,首先進來的不是白院長,而是旁邊的鬼先生!
那鬼就趴在他嘴巴前,像觀察著什麽新鮮事物一樣,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也伸進去探索一番:
“親愛的寶貝 你牙齒好白,舌頭粉粉嫩嫩的,嗯,扁桃體也好小,不容易發炎呢。”
白院長抬手,小木棒穿過魔術師虛幻的鬼影,來到蘇亦的嘴中:
“啊,再張大點,舌頭伸出來一點。”
白院長用冰冷的醫生氣息指導著。
“嗯……”蘇亦迫於無奈隻好再把舌頭伸出去一點。
忽然!他感覺舌尖一陣冰冰涼涼!
他的舌苔正被白院長用小木棒壓著,伸出去的舌尖又被鬼魔術師用指尖輕輕碰著,一下、又一下。
碰的完全溼潤了,鬼先生抽回食指放到嘴邊,當著蘇亦的面舔舐起來,像舔著蜜糖水一樣,在舔他的口水。
…!!
蘇亦羞的滿臉通紅,一下子把嘴閉上了,舌頭又縮回去,把白院長的小木棒含在了嘴裡。
啪啪啪。
小木棒按著舌苔,在他柔軟的舌頭上敲了三下,白院長嚴厲地說:
“嘴張開。”
蘇亦被這倆男人輪番捉弄著,臉蛋連著脖子還有耳朵尖都是粉紅粉紅的一片,羞恥的要命。
啊,他輕輕地重新張開嘴,不敢再把舌頭伸出來,防止鬼魔術師又來摸他的舌尖。
他剛張開嘴,舌尖又被輕輕打了一下。
“舌頭伸出來。”白院長命令道。
蘇亦猶豫著,用眼神警告鬼先生,不許再來搗亂!
然後輕輕把舌頭伸出去,配合白院長完成任務,假裝要被打針的模樣。
雖然蘇亦也不知道,如果白院長不準備給他打針的話,要如何從光屏任務那裡蒙混過關。
壓舌頭的木棒似乎在檢查他的舌頭,往舌頭兩邊各自輕輕拍打了一下。
蘇亦這一下有點敏[gǎn]了,第1次白院長打的是三下,接著是一下,這次是兩下,數字321,這是在…暗示他什麽?
啪!
又是一下,打在了蘇亦舌頭正中央。3121……
蘇亦正想著,感覺到一點麻麻的疼,他剛要把舌頭縮回去,忽然,就被白院長戴著消毒手套的手捏住了!
一手捏住了他的舌尖,另一手拿著針筒,似乎真的要來打他……
砰!!——
與此同時,一聲巨響,蘇亦聽見自己的病房被一道蠻力撞開——
白夜剛砸開門衝進來要看看蘇亦的情況,就看見眼前這方令他發瘋的景象。
蘇亦被束縛帶綁在病床上,變態白院長低下`身,幾乎壓製在蘇亦的上方,膝蓋屈著,壓在到了病床上,再發展上去就要爬上去了!
這人面獸心的混帳披著白大褂,一手拿著粗大的針管,該死的手指還捏著蘇亦的舌尖,另一隻手拿著粗大的針管正要殘忍地給蘇亦打針!
白夜還敏銳地注意到白院長手裡還有一根小木棒,木棒的另一端已經濡濕了,不知道放進蘇亦嘴裡折磨了他多久……
“你他媽的在幹什麽!”
白夜憤怒地低吼,暴躁值衝破了他的閥值!
一瞬間,他整個都喪失了,衝上去抓起白院長的領子,掄起鋼鐵般的手臂,對著這混帳的臉就是狠狠一拳——
乒鈴乓啷!一陣重響,粗大的針管掉在地上,連著打翻的還有白瓷盤、開嘴鉗、長長的鐵鑷子,兩個一米九多的男人在狹小的病房裡廝打,發出砰砰巨響。
蘇亦一下子看驚了,這就是白院長不會給他打針的理由嗎?他看到白院長的光屏任務上顯示出:
【任務中斷,暴躁狂病患前來阻撓】
啪啪啪啪。
就在這時,鬼先生解開了蘇亦的束縛帶,戲謔地說:
“快跑吧,寶貝,還留在這看這倆臭男人打架嗎?”
蘇亦轉動了一下手腕、腳腕,他剛剛含在喉嚨口的那片藥裡還有安眠成分,身體還很虛弱乏力。
他勉強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往病房外跑。
離開的前一瞬,蘇亦順手從枕頭裡抽出了他搶來的那本記事簿。
這是他目前在副本裡發現的最重要的東西,可不能就這樣放在這一走了之。
白夜似乎已經發狂了,氣得不得了。蘇亦沒有再回頭看,迅速逃出這個是非之地的病房。
作為戰神白夜,打架定然不會吃虧,白院長雖然不比白夜年輕,但他那性格…應該也不至於會吃虧。
“什麽聲音啊?這麽吵。”
蘇亦剛跑出病房,就看見樓梯間走上來了一名警衛,身著颯酷的黑製服。
——是機槍小哥。
“你…沒吃藥睡覺?”
機槍小哥看到跌跌撞撞跑出來的蘇亦,有點驚訝,很快,他又聽見蘇亦病房裡傳來白神的怒吼……
這看起來是有事呀。
玲瓏百竅飄過心頭,機槍小哥柔聲上前,趕緊扶住站不穩的蘇亦,關切道:
“先跟我走吧,這裡太不安全了。”
對蘇亦來說,眼下沒有更好的選擇。
跟著機槍小哥,如果遇到危險的話,機槍白夜還能稍微護一護他,自己一個人在精神病院亂竄,只會更加的不安全。
這麽想著,蘇亦也沒有掙開機槍白夜伸來的手,跟隨小哥下了樓,去往他的巡邏休息室。
“…嘿嘿,老婆。”
一直裝死的保命系統這回上線了:
“你跟著他雖然不會有生命上的不安全,不過,有可能會有另一種意義上的不安全喔~”
蘇亦:“你…說什麽呢!”
保密系統又曖昧地不說話了。
走進巡邏室。
“你先喝杯水緩一緩吧,剛才發生什麽事情了?”
燒開的開水與涼水調配出剛剛好的水溫,機槍小哥特意選了一個可愛的小羊杯子,遞給蘇亦。
蘇亦捧著熱暖的水杯,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就說變態白院長摁著他想做人體實驗,隔壁白夜來找他時發現了,於是就打起來了。
他低頭,抿了一口溫熱的水,暖暖的流進胃部裡,感覺好受多了。
蘇亦正要喝第二口,發現機槍小哥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張嘴問他:
“那……白神闖進去的時候,這個變態白院長是不是借著人體實驗,正在對你做什麽下流的事情?”
噗——
蘇亦沒想到這家夥會問出這麽直白的話,口中的水一下子沒含住,全噴了出來!
一下子噴得機槍小哥一頭一臉都是水。
晶瑩的水珠掛在發梢上,打濕了額前的發,順著機槍小哥英俊的臉龐、濕漉漉地往下滴。
滴答、滴答。
小水珠滴在地上,發出細微的響聲,小小的巡邏室裡很安靜。
此時此刻,機槍小哥慢慢地靠近蘇亦,對他說:
“你的水,噴的我滿臉都是。”
蘇亦臉一下子紅起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臉紅。
他也不想跟機槍小哥道歉,都是這家夥故意在他喝水的時候說那種話,被噴了一臉也是…自找的。
蘇亦攏了攏他帶來的記事簿,快快地說:
“我……你…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兒。”
蘇亦起身抱著記事簿,拿起水杯,逃一樣跑去巡邏室裡的小房間裡。
他要遠離這幾個變態,一個人自己坐著緩一緩。
蘇亦沒有看見,小房間外,機槍小哥忽然彎了彎嘴角,歪著頭,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他待著的小房間,然後……
機槍小哥抹了抹自己的臉,一頭一臉的水,從蘇亦又軟又小的嘴裡吐出來的水,他不能自抑地伸手沾了沾,貪婪地放進嘴裡舔起來:
好甜!
*
厚重的記事簿,黑皮封面滿是斑駁的痕跡,紙頁發黃,看的出來是很久之前的了。
蘇亦一個人坐在小房間的凳子上。
現在,沒有大色鬼騷擾、沒有白院長打針、沒有白夜來打架、沒有機槍小哥說怪話……他終於能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研究一下這個記事簿了。
厚厚的本子,側邊有一個陳舊的密碼鎖,需要撥動四位數字,但已經全鏽了,用手輕輕一碰……
啪嗒,整個密碼鎖掉在地上。
蘇亦也沒有太在意,他打開記事簿,鋪面一股陳舊書籍的氣息,第一頁是空白的,什麽也沒寫。
唰啦。
翻開第二頁,頁面泛著歲月的黃,仍舊是什麽都沒有。
蘇亦感覺有點不對,他用拇指抵著書頁,快速翻動著。
空的、空的、整本厚厚的記事簿全都是空的!
不對勁。
蘇亦蹙起眉,這不應該是空本子,miuki233那位小號玩家一頓操作,絕不是去取一本空本子。
這記事簿裡應該有什麽玄機,可能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所以看不到東西。
這麽想著,蘇亦的目光移到地上的密碼鎖……
正正好是四位數的密碼鎖。
白院長當時用小木棒在他舌頭上敲敲打打,告訴的數字正好是四位:3121。
蘇亦彎下`身,病號服塌陷著勾出纖細的腰肢,蘇亦的指尖捏起小小的密碼鎖,重新安置到記事簿的側邊。
鏽壞的鐵鎖搖搖晃晃,如此漏洞百出的密碼鎖根本不能阻攔任何人打開記事簿。
蘇亦拍了它幾下,將它固定好,用指甲撥動著密碼鎖上的數字,
他靠的很近,仔細辨認著鐵鏽下的數字,依次輸入剛剛獲得的:
3…1…2…1
啪嗒!
鐵鏽密碼鎖發出沉悶的一聲響,開了。
這一回,蘇亦再次輕輕地打開記事簿——
第一頁,泛黃的紙頁上用深藍色的鋼筆寫著字,字體邊緣微微的洇開:
《精神病院記事簿》
現在就看得到內容了。蘇亦莞爾一笑,這設計倒是有點意思。
記載著重重往事的記事簿,被一把壞掉的鎖鎖著,一定要自覺把鎖安上、老老實實輸入密碼,才能看見真正的東西。
“這是怎麽辦到的?”蘇亦問。
他仔細觀察著這把鎖,沒有任何物理上的機關,說明能實現這種魔幻操作並不是單純靠這把鎖,而是靠內部的設計。
“很簡單,疊加代碼就可以了。”保命系統回答:
“反正這個世界也是虛擬的,書本是一種代碼,老舊的鎖上有另一種顯現代碼,疊加上去才能顯現出真正的內容。”
蘇亦若有所思,這麽說的話,這種魔幻操作是副本設計者一開始就設計好的。
這個設計有意思的地方在於:不知道密碼的人,看到鏽掉的密碼鎖就不會再去思考密碼的問題了,他們覺得密碼鎖並沒有鎖住這本記事簿,思維就不會再拘泥於密碼是什麽。
得到空本子後只會花精力去折騰這一本白紙,比如拿去火烤、水洗、塗抹化學試劑,試圖顯現內容,最後全都是徒勞無功。
而只有心裡篤定知道3121這個密碼的人,才會看到鏽掉的密碼鎖後依舊輸入密碼去試試,這樣就能看到記事簿的真正內容。
換句話說,這個精神病院副本的設計者通過這個小小的操作,在篩選知道3121密碼的家夥。
蘇亦很快想到了一個關鍵點,他問保命系統:
“假如,白院長沒有告訴我密碼,那我要去那裡知道3121呢?”
“沒有地方可以知道。除非你本來就知道。”
保命系統扔下這句不明不白的話,就不再說了。
蘇亦卻一下子聽懂了它的暗示,保命系統對他的保護是代替他受到光屏的監管,很多事情沒有辦法說的太直白。
3121這四個數字,在目前的副本中是不存在劇情點的,也就是說,一個什麽都不懂的玩家進入副本,是沒法通過自己探索劇情、獲得密碼、然後打開記事簿的。
——必須是本來就知道3121的人,進入這個副本後,拿到記事簿,打開,然後獲得某種信息。
蘇亦進一步往下推理,這樣看來,藏在記事簿裡的信息很可能並不是單純講精神病院劇情的,而是在暗喻…驚悚劇本殺這個世界。
就像第一個新娘副本裡給的各種暗示一樣,這個記事簿裡很可能也潛藏著某種關鍵信息,這也能解釋為什麽dada88和miuki233這兩個小號玩家要選擇這個副本。
而且,去拿[記事簿]這個行為是miuki233小號玩家偷偷進行的,這家夥原本是個美國佬,跟電話裡的英國佬在對話。
電話講到最後,突然沉默了三分鍾,之後小號玩家就切換成了英國佬,並在對話的結尾說出了:
“I'm back.”
這條訊息是蘇亦在新娘副本裡見過的血字,而新娘副本從頭到尾都在對玩家進行有關真相的暗示,說明“I'm back.”這句話,並不是醫院副本裡一句普通台詞。
應該是miuki233小號玩家自己說出的話。
再往下想,這家夥偷偷躲在廢棄的手術室裡跟別人打電話,應該也不是醫院副本裡自帶的劇情,而是他出於個人原因在聯系某人。
蘇亦繼續在腦內推理,當時說的這句back……會不會是在暗示,那個小號是某種公用帳號,可以切換不同的人進行登錄?
登錄成功之後會用“I'm back.”這樣約定俗稱的語言,來表達一切順利的情況?
如果這個猜測是對的,說明他之前對“驚悚劇本殺”的認知也是對的:
這個世界並不完全是由系統管制的,存在一批有高級權限的人,像miuki233和dada88這兩個小號,就是他要找的高級權限玩家。
這種權限玩家可以隨意登錄、開小號、還可以在現實和虛擬的世界中隨心所欲地切換。
而被硬拉進來的普通玩家,會受到系統嚴密的監控管理和規則的束縛,一輩子在[驚悚劇本殺]裡通關賺金幣,有幸運者完成夢想回到現實,也是回到系統早就的[虛擬現實]。
像miuki233這樣擁有高級權限的玩家,進入精神病院副本的目的必然不是通關賺點金幣。
蘇亦不清楚他的最終目的,但首要任務應該就是讓英國佬進行登錄,然後拿到這本記事簿。
這樣看的話,英國佬應該是知道3121這個密碼的人,不然拿到記事簿也沒用。
這也應和了保命系統跟他說的:3121無法在副本裡探索,除非你本來就知道。
在這整個過程中,還有一個小小的地方讓蘇亦有點疑慮:
如果這本記事簿裡確實藏著有關於驚悚劇本殺的關鍵秘密,那麽美國佬miuki233進來後直接銷毀掉就好了。
但蘇亦回憶著當時的電話內容,,美國佬miuki233對英國佬說的是:
“東西放在老地方。”
這聽起來……像是一場交易。
蘇亦在腦中進行了一番猜測,對於擁有高級權限的玩家來說,也不是一味地擁護光屏系統,有少數人傾向於逃離系統,比如創造出新娘副本的人,不斷給玩家關於真相的暗示。
也有的人屬於中立,像美國佬miuki233這樣的,開小號、交換情報、做交易。
不過絕大多數的高級權限玩家應該都是擁護系統的,他們可以自由穿梭於虛擬與現實,這對他們利益最大,也是蘇亦的敵人。
現在,處於miuki233殼子底下的英國佬到底是什麽陣營的人?
還有另一個小號dadada88,他拒絕喂藥然後被護士NPC關禁閉室了,蘇亦懷疑禁閉室裡應該也有些東西,dadada88應該是故意被關進去的。
最後,白院長到底是怎麽知道3121這個密碼的?
白大少雖然看起來很有錢,對驚悚劇本殺也有著豐富的經驗,但不像是高級權限玩家,能夠無拘無束自由穿梭。
白大少是受到光屏系統嚴密監管的。
那就是說…白大少以前接觸過知道密碼的權限玩家,並且一直等待著,在這個副本裡的這一刻,將3121這個密碼告訴他。
這種事想出來蘇亦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如果真的是這樣……
“白院長…會被光屏懲罰嗎?他無故透露給我四位數密碼,這…會不會太明顯?”蘇亦問保命系統。
保命系統:“他有透露給你密碼嗎?他只是變態發作,捉著你的小舌頭,打了三下,又打了一下,又打了兩下……
蘇亦:“Stop.”
原來還可以這樣蒙混過關。
這麽看來,白院長像是早就預知了全部,只等著告訴他密碼。
蘇亦回想起來,上個副本白大少也有點這樣,像是能預知所有發生的事情,恰到好處、恰如其分地給予他幫助……
思路稍稍一頓,蘇亦感覺那與其說是幫助,不如說更像是一個盡職盡責的遊戲NPC,總在關鍵的節點告訴玩家關鍵的訊息,仿佛在執行一個巨大計劃中的某一環。
目前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嗎?
遇到危險就空降而來的保命系統、新娘副本裡解鎖到的各種暗示、順利打破歷史記錄、發現現實也是虛擬世界、在那裡遇到另一個白夜、跟隨小號玩家進入第二個副本、搶到記事簿、白院長告訴他密碼、現在正在打開……
仿佛是一步一步在指引他,走向最後的真相。
“…老婆。”
忽然,心裡響起一個委委屈屈的聲音,保命系統小小聲地說:
“我不是壞人。”
蘇亦笑了一下:“我知道。”
他感覺到目前的一切可能是被安排好的,並不代表他覺得受人操縱,正相反,他有一種更強烈的直覺。
蘇亦輕聲感歎著:“只是感覺,或許,這不是我第一次經歷這些了,對嗎?”
“……”
保命系統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回應蘇亦的只有一片無言的沉默。
蘇亦也沒有再追問這個問題,那沒有意義。如果這不是他第一次經歷這些,那說明前幾次失敗了。
他今天輕而易舉能獲得的幫助和提示,很可能是前幾次辛苦做下的鋪墊,為的就是能在未來取得真正的成功。
“我的記憶,有缺失。”
蘇亦對保命系統說:“有辦法取回來嗎?”
光屏系統的強大蘇亦見識過,[驚悚劇本殺]和[虛擬世界]的複雜程度蘇亦也見識過,如果能夠找回過去的記憶和經驗,對他之後的行動會有極大的幫助。
既然這很可能不是第一次,並且每次重來都會給他自己做好鋪墊和準備,就像一個龐大的計劃、一個不斷螺旋上升的旋梯,不斷接近成功的目標。
那麽,應該就會有記憶恢復的方法,蘇亦想,如果是他的話,他一定會為自己設置幾個記憶恢復點。
否則每次重來都清空記憶從0開始,那就沒有進步的意義了。
“有的喔。”保命系統說:“但這個辦法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有可能會被光屏系統竊取走。
“其實,你真正的記憶並沒有缺失過,現在的你是[驚悚劇本殺]裡的你、是虛擬數據世界裡的你,你的全身上下都流動著代碼,在真正的現實世界裡,你的大腦依然裝著完整的記憶,誰也沒有動過。”
蘇亦的神情有些發怔,他第一次從保命系統這裡聽見有關於自己的消息:
“現實裡的我…還活著,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