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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古代大齡剩男》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自從陸政安提出讓宋淮書在自己家過夜之後, 宋淮書整個人肉眼可見的開始有些緊張起來了。

  陸政安知道以宋淮書的性子,他定是不習慣在別人家過夜。不過,眼下電閃雷鳴伴隨著狂風暴雨, 這個天氣下山肯定是不安全的。便是宋淮書堅持要走,陸政安也是不同意的。

  宋淮書也知道這種天氣下山的話很是危險, 便也不敢堅持。只是等雨勢稍稍變小時,外面的天色也已經有些暗了。

  “這天氣陰沉得厲害, 我家空房也多,你就先暫時在我家住一夜, 明日一早再回去, 伯父伯母應當也理解的。否則你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再打來回送你, 指不定遇到什麽情況呢。”

  陸政安怕宋淮書待得無聊,眼見著天黑還要一會兒,便從倉房裡找了兩件蓑衣帶著他一起去果園查看情況。

  此時天還沒黑, 兩人在果園裡一邊查看地面是否積水,一邊撿地上被風吹落的桃子。等兩人兩人背著背簍在林子裡轉了一圈兒, 再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宋淮書從未從事過如此大的體力勞動,背著小半背簍的桃子從林子裡出來,已然忘記了要在陸政安家過夜的緊張,饑腸轆轆以及滿身的疲憊隻想讓他快些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陸政安看著咬牙暗暗堅持的宋淮書不禁暗笑一聲,果然緩解情緒緊張最好的辦法, 就是勞其筋骨,累到什麽都想不起來最好。

  不過, 對方畢竟是上門來做客的, 也不好太過欺負人家。知道宋淮書著實背的吃力,陸政安便借著走在宋淮書背後的機會, 悄悄將他背簍裡的桃子轉移了不少。

  等兩人將腳上的泥巴衝洗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此時,小雨淅瀝瀝的還在下個不停。陸政安幫著宋淮書把背簍卸下,讓對方先坐下休息,自己將兩個背簍移在堂屋門口後,這才把兩人濕漉漉的蓑衣掛到倉房的屋簷下。

  從屋裡點燃油燈出來,陸政安看了下眼神完全放空的宋淮書,笑了笑撐著油紙傘去了後面菜園,拔了一把小蔥交給宋淮書,讓他擇洗乾淨。

  陸政安:“跟著我忙活了這麽久,肚子該餓了吧。今天晚上沒事,給你烙兩張我最拿手的蔥花餅吃。”

  宋淮書中午就吃了一小碗撈面,忙活了一小天腹內早已經空空。聽陸政安這麽說,也不同他客氣,當即點了點頭。

  宋淮書雖然比陸政安還大了一歲,但卻是一副稚嫩的長相。若是不問年齡,別人隻當他是十六七歲少年人。

  看著宋淮書坐在小竹椅一臉乖巧的點頭,陸政安隻覺得他好似一隻柔軟的小貓咪,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揉一揉他的腦袋。

  好在陸政安知道宋淮書性子靦腆,自己貿然伸手怕只會嚇到他。所以,盡管陸政安心裡蠢蠢欲/動,但仍是克制住自己的衝動轉身去了灶屋。

  以前的陸政安最愛吃他老媽做的蔥花餅,考上大學後,為了解饞就只能自己動手做。

  好在有他老媽的遠程指導,翻車幾次之後陸政安倒也摸索出了些經驗。做出的蔥花餅外焦裡內,鹹香可口,周圍朋友都極是喜歡,紛紛慫恿陸政安畢業之後乾脆擺攤兒賣餅算了。

  等陸政安利落的和好面,宋淮書那邊也已經把小蔥洗好,切成蔥花了。

  本來宋淮書對陸政安的手藝並不抱多大希望,不過在看到陸政安熟練地揉著餅胚後,便默默地來到灶膛前開始燒火。

  外面的雨時大時小,洇的屋內的柴火有些潮濕。宋淮書點了幾次後這才將將升起一撮小火苗。此時,陸政安已經擀好兩個面餅了,等宋淮書把火燒起來,鍋內油溫升起後,陸政安這才用擀麵杖挑著擀好的餅攤入了鍋中。

  攤餅的時候,火勢不宜太大也不能過小。火勢太大餅面都黑焦了,裡面還不熟。火勢太小的話,餅子在鍋裡攤著就會被‘氣死’,再不容易起層了。

  好在兩人做飯都是有經驗的,配合的十分得當,烙出來的蔥花餅表皮金黃,香氣撲鼻,只是看著就勾的人食指大動。

  等五張餅全部做好之後,陸政安又就著油鍋嗆了個醋溜辣椒。

  把辣椒放入鍋裡的時候,陸政安讓宋淮書添上把柴去洗手。等宋淮書把手洗好,陸政安已經手腳麻利的把醋溜辣椒鏟出鍋,就連餅也都已經切好了。

  外面的雨依舊下著,兩人也不費勁把飯食往堂屋裡挪。搬了兩張竹椅後,便圍坐在案板前吃了起來。

  折騰了這麽久,兩人都已經餓了,等到將肚子填了大半飽,這才有空閑說話。

  陸政安側頭看了眼身側的宋淮書,這一瞬間他心裡經竟有一股十分奇妙的感覺,竟好似兩人已經生活了很長時間一般。

  陸政安長時間的注視讓宋淮書有些不自在,用掌心蹭了蹭他的右半邊臉,語氣有些赧然的問道:“你一直看我做什麽?可是我臉上沾了什麽東西?”

  聽到宋淮書的問話,陸政安這才回過神來。對著宋淮書笑了笑,解釋道:“沒有,就是覺得緣分這東西,真的挺奇妙的。”

  宋淮書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回答,表情怔了一下也輕點了下頭。“確實如此,我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有人與我做朋友。”

  當‘朋友’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宋淮書的心突然動了一下。腦海裡不由自主回想起上午陸迎春和葛婆子的話來,隻覺得一股熱意突然湧上臉頰。

  好在現在光線昏暗,陸政安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於是,宋淮書深呼吸一口氣,壓了壓自己狂亂的心跳將視線轉向門口。

  屋外的雨聲依舊,雨水滴在瓦當上的聲音在這個夜晚顯得異常的清晰。

  就在宋淮書聽著雨聲慢慢沉靜下來的時候,忽聽得陸政安說道:“你好像一直都是這般妄自菲薄,說起來你家境優渥,長相出眾,還有一對疼你愛你的父母,不管從任何一點來說都不比別人差,還有什麽原因讓你這麽自卑?”

  聞言,宋淮書猛地回頭看了眼陸政安,小巧的喉結動了一下,但下一刻卻又將頭轉到了別處。

  陸政安被宋淮書的反應給嚇了一跳,心中隱隱明白自己這席話著實有些過界了。只是這一刻他的好奇心壓過了界限,等他看到宋淮書的反應後,再後悔也已然來不及了。

  陸政安:“對不起,我只是隨口問一下,你不要在意。”

  宋淮書聽到陸政安的道歉並未回頭,只是輕聲應了一聲。然而在陸政安看不到的方向,並不知道反應淡漠的宋淮書卻悄然紅了雙眸。

  雨聲瀟瀟,累極的陸政安一夜好眠,就連對面房間的宋淮書都睡得香甜。

  從裡屋出來聽對面的房間並無動靜,陸政安輕手輕腳的走出堂屋,小心翼翼的將門關上,自己去了倉房。

  將手插/入盛麥粒兒的穴子內,見麥穴裡面並未起熱,陸政安便松了口氣。轉身從旁邊的布袋子裡舀了一瓢磨麵粉時剩下的麥麩,倒進門口的木盆裡加了水和成糊狀倒進了雞圈。

  經過一夜的風雨,院子裡的地面上到處都是積水,被風吹落的月季花瓣散落了半個院子,就連牆上的薔薇枝蔓都垂下來不少。

  陸政安將礙事的枝蔓重新搭到牆上固定住,這才把緊閉的大門從裡面拉開。

  門口的場地被大雨衝刷了一夜,地面已經完全浸透。陸政安試著用腳踩了一下,見地面都是泥濘便也就作罷了。

  場地濕透,林子裡肯定也進不去人,縱然有千萬的活還等著他乾,也只能地面幹了再說。

  化龍山被經過一夜的洗禮,變得更加的蒼翠,就連這山間的空氣也越發的清新。

  隨著時間的流逝,太陽從地平線慢慢升起,從橘色慢慢變成金黃。陽光從雲層的縫隙裡直射到地面上,那等壯觀瑰麗的景色,讓人不由得感歎大自然的神奇。

  陸政安站在門口望著眼前的景色,將胸口的濁氣一吐而出。舉手伸了個懶腰,這才轉身回家。

  宋淮書醒的時候,陸政安正蹲在廚房門口砸蒜泥。看到宋淮書從堂屋裡出來,忙招呼他去洗漱。

  宋淮書沒想到自己會睡這麽沉,看著陸政安的表情有些赧然。“你怎麽也不喊我?”

  陸政安低頭看了下蒜窯子裡面的蒜泥,回道:“今兒也沒什麽事要做,喊你幹什麽。洗漱的青鹽在你右手邊的架子上,自己拿便是。我去拌個茄子,等會兒在灶屋吃飯,不往堂屋倒騰了。”

  說罷,陸政安徑自起身忙活去了。

  然而,就在宋淮書剛剛洗漱好準備坐下吃飯的時候,只聽木門突然被人扣響。

  待打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宋希仁後,陸政安愣了一下後忙把人迎了進來。

  宋希仁的下擺處浸濕泥濘,額角處隱隱可見汗水,顯然是走了不短時間。等對方進了院子,看到灶屋門口一臉歉意的宋淮書後,表情這才放松下來。

  陸政安:“伯父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我早飯做的有些多,您不嫌棄的話就一起吃點兒吧。”

  昨天風大雨急,宋希仁掛念未歸的宋淮書一夜不曾合眼,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便匆匆地往陸家趕。等他看到安全無虞的兒子後,這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大雨之後路途泥濘,短短的幾裡路宋希仁愣是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才趕到陸政安家。

  對著一臉關切的兩人擺了擺手,宋希仁舒了口氣後,這才說道:“不用,不用,你們吃就是了。”

  見宋希仁嘴唇有些乾裂,陸政安便打算給他倒杯水潤潤嗓子。

  等陸政安離開,宋希仁忙對宋淮書使了個眼色。

  宋淮書不明所以,便往宋希仁面前靠了靠,隨即便聽到父親用極小的聲音問道:“陸家小子,是個靠譜的麽?”

  宋淮書與父母朝夕相處,他們兩人的談話自己也曾無意中聽過幾次,對於他們的打算,宋淮書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對於同男子結契,宋淮書並沒有太多的想法。本身他對成家已經不抱任何奢望了,隻盼著因自己之故,不要連累父母太多。

  為了安父母的心,一方面宋淮書便裝作不知。另一方面也在不停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告訴他自己便是找個男子成親也不是不行,只要對方能不嫌棄他,能孝順他的雙親。

  正是因為知道父母如此打算,所以宋淮書在聽到父親說這話的時候會這般驚訝。

  他本以為父母會幫他找一個老實本分的人,然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父母竟然看中了陸政安……

  一時間,宋淮書心亂如麻。回頭看了眼陸政安那高大的背影,宋淮書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兩人相處時的情形,瞬間隻覺得一陣熱意湧上臉頰。

  宋淮書低下頭見父親仍在等自己回答,忍著心中的羞意扯了下父親的衣袖,道:“父親,您,您什麽意思?陸政安這人您又不是不知道,自然是穩重老實的。”

  宋希仁和發妻的打算雖然瞞著宋淮書,但心裡也明白,他們一家朝夕相處,宋淮書多少應該也會聽到一些。

  聽到宋淮書這般評價陸政安,心中也明白自家孩子對陸政安印象極好。若是陸政安能夠心無芥蒂的接納他,兩人不說夫唱夫隨,最起碼相處時並不會有那麽多矛盾。

  宋希仁:“哦,沒什麽。你自小到大從未在外面過夜過,為父有些擔心陸政安照顧不好你,所以才故此一問。”

  話音落下,陸政安已經端著杯水從灶屋走了出來。看到宋希仁身側一臉緋色的宋淮書,不由得猜測這人應是挨了他父親的責罵。

  陸政安有些心疼宋淮書,可也不好說什麽。有心想勸上兩句,又怕人家覺得自己多管閑事,猶豫一下只能作罷。

  宋淮書想著父親方才的話,便有些不好意思在陸家多待,草草的吃完早飯,便想同父親一起回家去。

  陸政安見他實在坐立不安,心中無奈的歎了口氣,帶著他來到後面的院子,試了試地面能下得去腳,便把後面菜園裡已經成熟的各種蔬菜滿滿的裝了一背簍。同時,還挑了些昨日被風刮掉的桃子給宋氏父子裝了半筐。

  只是摘的時候容易,帶走卻有些難了。

  宋希仁來的時候天色剛蒙蒙亮,路上連人影子都沒有,更何況是車了。而且道上都是泥濘,宋家父子老的老,弱的弱,想要把這些東西完好無損的帶回家著實是不容易。

  好在今日地面被昨日的大雨澆得的滂濕,陸政安一時間也沒什麽活計可做,想了一下便決定送他們父子下山回家。

  已經在陸政安待了一天一夜的宋淮書,本不好意思再麻煩陸政安,但是陸政安送的東西實在太多,全靠他和父親帶回家著實有些吃力,便也只能厚著臉皮應下了。

  在下山的路上,陸政安背著滿滿的背簍同宋淮書聊著眼下家裡還有哪些活計要忙活。

  等陸政安自己跟宋淮書擺了一遍之後,發覺這一通忙活,怕是要入冬才能閑下來之後,隻覺得兩眼有些發黑。

  宋淮書轉頭看了眼旁邊坡地碩果累累的桃園,默默地歎了口氣,勸道:“實在不行就花錢雇幾個人算了,你現在雖然年輕有的是力氣,但這麽大一片園子指望你自己一個人,怕是不吃不喝也忙不過來。倒不如花錢請幾個人幫忙,也好讓自己輕松一些。”

  陸政安聞言點了點頭,“已經喊了村裡的幾個人幫忙了,不過眼下人手不愁,愁的是這麽多果子,後面如果不好賣該怎麽辦。”

  說罷,陸政安歎了口氣,“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吧。實在不行,就鄉裡鄉親的分一分拉倒。”

  宋淮書聽陸政安這麽說,也不好再說什麽。見陸政安背簍裡的豆角快要掉出來了,便踮起腳尖往裡面塞了塞。

  宋淮書:“這麽多豆角吃不完可以用水焯一下曬成菜乾,囤起來等到冬天的時候燉個雞,或者吃涮鍋也好吃的。你若是實在沒空,等過兩天我有空閑過來幫你弄。”

  陸政安自然是沒有意見的,不過想到早上宋淮書被宋父罵的一張臉通紅,陸政安用手臂碰了碰宋淮書的肩膀,低聲問道:“方才可是被你父親罵了?你若不方便還是算了,我有空自己弄也行。”

  宋淮書一聽陸政安這麽說,隻覺得一陣尷尬,又哪裡好意思把真實情況告訴他。猶豫了一下,這才吞吞吐吐道:“沒有,就是,就是有些擔心我罷了。”

  陸政安一聽,還當是自己真的猜對了,於是寬慰道:“愛之深,責之切。父母都是這樣的,等下我跟伯父解釋,昨天晚上是我強留你的。”

  見陸政安竟然主動要跟父親解釋,宋淮書心裡頓時有些慌了。這要真由著陸政安去解釋,怕自己說的慌就要穿幫了。到時候怕會更加的尷尬……

  心慌意亂的宋淮書並沒有留意到腳下的青苔,隻覺得整個人腳下一滑,整個身體便控制不住的向後仰了過去。

  陸政安本想再安慰宋淮書幾句,哪成想剛回頭就將宋淮書的身形突然矮了下去。來不及多想的陸政安下意識伸手拉住對方揚起的手腕,隨即手上一用力便將人拉了起來。他身形高大,又常年田間地頭忙碌,手勁兒自然也是極大。

  宋淮書雖然是被他拉起來了,但整個人卻重心不穩一頭撞在了陸政安身上。

  見狀,陸政安條件反射的攬住宋淮書的腰身幫他穩住身形,在右臂圈上對方的腰身時,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這腰……可真細!

  走在前面的宋希仁聽到動靜後回頭,兩人依舊靠在一起。宋希仁呼吸一滯,就連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走路可得小點兒心,山路上摔倒了可了不得。”

  聞聲,陸政安這才反應過來,忙松開圈在宋淮書腰間的手。側頭看了眼宋淮書紅的好似要滴血的耳垂,隻覺得這輩子都沒這麽窘迫過。

  然而,等陸政安鎮定下來之後,便感覺自己的反應似乎有些不對勁。
    明明他只是出手助人而已,便是姿勢親密一些也是迫不得已,他心虛個什麽勁兒……

  陸政安如此一想,便立刻挺直了腰板兒。然而宋希仁卻已經轉過頭繼續往前走了,而他身畔的宋淮書也低下頭仔細看著腳下的路面,再沒和他說話。

  因為剛剛下過雨,空氣比前幾日要涼快許多,集市上趕集的人也比尋常多了不少。

  陸政安一邊走,一邊留心集市兩邊的攤位。今天賣水果的不少,但詢價者卻寥寥無幾。想到自己院子裡還有至少上萬斤的桃子,陸政安便開始有些發愁了。

  就在陸政安擰眉思索的時候,一股香甜的氣味傳入鼻間。陸政安順著香氣來源處看起,只見不遠處竟是一間賣乾果的鋪子。陸政安看著那間乾果鋪子,心頭突然一動,正要上前仔細看看的時候,忽然有人在背後拍了下他的肩膀。

  “誒,這不是陸家大侄兒麽?”

  陸政安聞言立時轉過身來,瞬間,一股刺鼻的香粉味兒衝進鼻間,刺激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見來人竟是幾日不見的蔣媒婆,陸政安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便笑道:“真巧,蔣婆婆這是做什麽去?”

  在跟陸政安打過招呼後,蔣媒婆的眼神從他旁邊的宋淮書身上掃了一遍。以為宋淮書只是陸政安的鄰居,也並未在意。倒是看到宋希仁後,眼神裡極快的閃過一絲驚訝。

  蔣媒婆常在鎮上行走,對宋淮書不甚熟悉,但對宋希仁絕對是認識的。

  知道他家有一個已經年過二十還尚未成親的兒子,曉得這人絕對是塊兒大肥肉,頓時笑了出來。“董家溝有一家今日下聘,務必要我這媒人親自陪著。你看人家既然說了,咱得把事兒給人家辦了不是。”

  說罷,蔣媒婆掩嘴笑了一下,轉眼看著宋希仁打招呼道:“這不是宋老板嘛,您這一大早就出門了?”

  宋希仁知道蔣媒婆的,眼下自家孩子還沒成婚,雖是不耐與這等人打交道,但也隻得笑道:“是啊,不過再怎麽也比不得蔣嫂子忙。我也不耽誤蔣嫂子功夫了,有空去鋪子裡轉轉。”

  聞言,蔣媒婆笑著應好,轉頭又將目光放回到陸政安身上,笑道:“今兒我還有事,就不跟大侄兒你多聊了。先前嬸子跟你說的話,你可上點兒心。先前那家姑娘一直在催,你這幾日要時間的話,婆子就帶你去見見。”

  “這……”陸政安猶豫了一下,眼神下意識的看了眼旁邊的宋淮書,“眼下家裡正忙,這事兒要不還是先緩緩吧。”

  蔣媒婆對陸政安的話並不以為意,揮了下手裡的帕子,直截了當的說道:“這才剛下過雨,家裡哪有這麽多活計。也別改日了,等我中午辦完事情,便往你家彎一彎,你好好收拾一下就跟我去見見那姑娘。”

  說完,蔣媒婆在陸政安的臂膀上拍了一下。“我還趕時間,咱們就這麽說定了。”

  陸政安一臉無奈的蔣媒婆一步三扭的消失在人群中,嘴唇囁囁卻什麽都沒說的出來。

  而一旁的宋淮書在聽到蔣媒婆要帶陸政安去相親時,隻覺得指尖有些發涼,連帶的臉色也都有些不好了。

  一旁的宋希仁哪裡會看不出宋淮書的異樣,伸手握住他的左肩,開口對他說道:“家裡沒什麽事,你若想去陸家幫忙盡管去。”

  宋希仁此言一出,對宋淮書和陸政安的事,也算是默許了。宋淮書聽到父親這話,沉默了一下並沒有說話。

  對於蔣媒婆這等熱粘皮,陸政安實在是毫無辦法。而且對方還是官媒,作為大齡剩男的他,眼下更是不好得罪。

  將宋氏父子送回家後,滿腹心事的陸政安連口水都沒心情喝,跟宋家人草草的寒暄了幾句便告辭離開了。

  蔣媒婆既是這般催促自己,不光是想做好他的這單‘生意’,更重要的是要完成官府下達的任務。

  眼下自己二十有余,若是任由自己拖到一定期限,不光是自己受罰,恐怕蔣媒婆也是要受責罵的。

  想到這裡,陸政安腦海中不知怎得就想起了宋淮書。

  宋淮書表面上看著稚嫩,但實則要比自己還大一歲。蔣媒婆如今這般催促自己,那宋淮書那邊估計也輕松不了。

  不過宋淮書性子敏[gǎn],還有一些自卑,也不知能娶個什麽女子為妻,若是娶了那等性情囂張跋扈的,以宋淮書的脾氣,往後的日子怕是有的受了……

  不知為何,陸政安突然想到下山時,宋淮書那被自己一隻手臂就圈住細腰,隻覺得老臉一熱。

  就宋淮書如此單薄的一個人,陸政安實在想象不出什麽樣的女子能夠配他。腦海中試著想象了一下,總覺得那畫面實在太過違和,也隱隱有些刺眼。

  隨即,陸政安歎了口氣。

  且不說眼下人家爹娘還在,他找什麽樣的妻子,哪是自己操心得著的。即便是有朝一日宋淮書雙親駕鶴西去,以他父母給他留下的家產,也能庇佑他們一家順當的過完一生。

  如此想來陸政安釋然了,但心裡卻總覺得有些空落落的,好似缺了一塊兒一般。

  搖搖頭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側頭看了眼不遠處的果園,陸政安調轉回家的方向直接往陸家村走去。

  眼下果園的果子已經成熟,不管有沒有那等手腳不乾淨的人,還是找人看著穩妥一些。

  陸政安急匆匆來到陸家村,叫了之前幫忙的鐵柱兄弟,請他們下午幫忙照看一下果園。然後又折去了村裡唯一一家小雜貨鋪,稱了三斤砂糖這才往家走去。

  自從回家之後,宋淮書便借口有些累了,一個人回房躺在床上看著頭頂的床幔出神。

  想起陸政安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宋淮書隻覺得胸口一陣刺痛。雙手揪著胸口的衣襟,慢慢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宋蘭氏從自家夫君那裡聽說了蔣媒婆要帶陸政安去相親的事,心裡便十分的擔心宋淮書。

  站在他的門口片刻,聽房間內一點響動都沒有,最終忍不住抬手叩響了門板。

  然而,宋蘭氏等了片刻不見房內有人回應,猶豫了一下便直接推開了房門。待看到床上將自己縮成一團的宋淮書後,宋蘭氏鼻子一酸,眼中的熱淚便忍不住落了下來。

  側頭將臉上的眼淚擦掉,宋蘭氏慢慢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見床上的宋淮書動也沒動,宋蘭氏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聲說道:“若是心裡真的有想法,直截了當的說出來便是。你若一味沉默不開口,隻想讓人往你心裡猜,便是再好的機會都要錯過的。”

  宋蘭氏雖未把話挑明,但意思卻已經很明白了。宋淮書並非癡傻之人,自然已經懂了她的意思。

  只是此刻他心裡亂糟糟的,對陸政安到底抱以什麽感情,他自己也說不太清。只知道父母看中陸政安作為他的契兄弟,他心裡是有些開心的。

  抬眸看著一臉擔憂的母親宋蘭氏,宋淮書扯了扯嘴角想對母親笑一笑,可是眼眶卻先紅了。

  看著如此模樣的宋淮書,宋蘭氏心裡更加的心疼,努力克制的眼淚也終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是娘對不起你,若是能把你生的像常人一樣,我兒又何至於如此委屈……”

  宋淮書見母親又把自己身有殘缺的責任歸咎於自己身上,忙起身將痛哭不止的母親擁入懷中。

  輕輕拍打著她的脊背,開口安撫道:“娘親莫要這麽說,若不是你和父親這麽多年的悉心照料,又怎麽會有今天的我。若論起來,該是我感謝你和父親才是。”

  宋淮書出生時,接生的產婆便已經發現了他的不尋常。產婆本來建議他們夫妻扔掉這個孩子,趁年輕再生一個的時候,宋蘭氏和宋希仁夫婦想都沒想便都拒絕了。

  宋淮書即便是再跟其他孩子不一樣,那也是他們二人的骨血。既是投生到他們家,便是跟他們有緣。他們又如何忍心將這麽個會哭會笑的孩子扔出去自生自滅呢……

  雖然知道這個孩子未來的路或許會走的有些艱難,但夫妻二人卻一直像正常孩子一樣培養。為了讓他像其他人一樣讀書明理,不惜舉家遷到外地。

  只是,後來宋淮書年歲漸漸大了起來,慢慢的也就察覺到自己與別人的不同。雖有父母一直鼓勵著他,但卻越來越不愛同人來往。宋蘭氏夫婦本就覺得虧欠與他,便也從不強迫他。

  宋氏夫婦原本以為就這般養著宋淮書也行,只要人健健康康。但是,他們卻忘了孩子到了年歲不成婚卻是不成的……

  她和宋希仁即將人到暮年,但宋淮書卻還正年輕,他們不能讓宋淮書一個人在這個世道上踽踽獨行。

  而如今宋淮書好不容易有一個看中的人,卻因為自己身有殘缺不敢靠近,這讓宋蘭氏如何能不痛心。不過好在陸政安現在也是獨身一人,看他對宋淮書的態度,也並不是像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而且陸政安是個踏實上進的人,為人處世也都沒得挑,若是他們能走在一起,便是她和宋希仁百年之後也能放心的閉眼了。

  只是感情這種事,做父母從旁推波助瀾還可以,直接插手就有些不合適了。

  靠在宋淮書瘦弱的肩膀上,宋蘭氏繼續鼓勵道:“娘親知道你心裡在顧忌什麽,但陸政安也並非是天上星,雲中月,可見不可及,有何不能試試?”

  宋蘭氏說著坐直身體,見宋淮書垂眸一臉掙扎的模樣,伸手拉住他的手掌,待宋淮書抬頭看向她的時候,宋蘭氏繼續說道:“你這孩子自來會隱藏自己的心思,陸政安便是有意,看你不冷不淡的又如何能看出你的情誼。聽娘親的話,鼓起勇氣去試著一次。即便不成,那心中也無憾了。”

  聞言,宋淮書心中依舊有些猶豫。“可是,陸政安要因此厭了我,那我們日後豈不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聽到宋淮書的話,宋蘭氏第一次覺得自家這個孩子實在是有些傻的可以。但眼下有些話,她現在不能直白的告訴宋淮書,只能模棱兩可的敷衍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莫要瞻前顧後。”

  宋淮書聽完宋蘭氏的話沉吟了片刻,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點了點頭。

  見狀,宋蘭氏稍稍放下了心。囑咐宋淮書先好好休息,讓他明日再去陸家村。

  看著宋淮書乖巧的點頭,宋蘭氏幫他整理了一下蓋在腿上的被子,這才起身出去。

  拉開門板看著在外面不停踱步的宋希仁,宋蘭氏面帶微笑的衝他點了下頭。轉身輕輕把門帶上,夫妻二人一同回了房間。

  “怎麽樣?淮書可還傷心呢?”

  一進屋,宋希仁便亟不可待的拉著發妻的手問道。

  宋蘭氏斜了他一眼,嗔道:“瞧你,這麽大年紀了,還是這般沉不住氣。”

  宋希仁扶著發妻的手臂,訕訕然一笑。“這不是擔心孩子嘛,淮書沒事了吧?”

  “沒事了,我讓他明天再去陸家一趟,不過明天我想跟著一起去。淮書這孩子實在是太天真,我實在擔心他話說不出來,反倒落的一肚子委屈。”

  宋希仁一聽這話便知道定是宋淮書還說了什麽,開口想問又怕被發妻數落,索性點了點頭沒再開口。

  只是宋蘭氏計劃的雖好,但夜間雨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宋蘭氏的身體不好,不好太過顛簸。而且下雨路滑,陸政安家又在山上,宋氏夫婦自是不放心宋淮書一個人冒雨上山,所以便只能等雨停了再做打算。

  蔣媒婆極是守信,午時末便已經提著裙擺上了化龍山。

  看著等在門口的陸政安,蔣媒婆一邊用帕子給自己扇風降溫,一邊說道:“要說你這地方風景確實不錯,可上來一趟也太費勁了。好在婆子我身體還算硬朗,要是換了旁人兒,指不定什麽樣了。”

  陸政安笑著將蔣媒婆迎進門,請她進屋坐下後,端了杯水又洗了幾個桃子送了過去。兩人寒暄了幾句,蔣媒婆便話頭引到了這次的相親上去了。

  兩世為人相親這種事陸政安確實還沒經歷過,心裡雖然很新奇,可並不是太想去讓人評頭論足。

  與此相比,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心裡還是想要找個相對於比較合拍的男人在一起。

  原本陸政安隻覺得自己的想法會讓人覺得驚世駭俗,不過在知道這裡男子可以結契過日子的時候,心裡便也就有了計較。

  面對蔣媒婆不停的遊說,陸政安並不開口,只是靜靜的幫她添了杯茶。

  蔣媒婆是何等精明的人,見陸政安這般平靜,便知道這人心裡應當是已經盤算好了。

  於是,蔣媒婆也不再浪費口水,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陸家大侄兒,這裡也就咱倆沒有外人,你跟我老婆子交個實底兒,你是不是已經有看上的人了?”

  聞言,陸政安這才抬起頭對蔣媒婆笑了一下。“到底是蔣婆婆眼毒,不過我看得上人家,人家未必能看得上我。”

  蔣媒婆上下打量了一下陸政安,撇了撇嘴有些不信。“並不是老婆子奉承你,大侄兒你要長相不賴,又身強力壯,哪家姑娘會瞧不上你?”

  陸政安聽著蔣媒婆的誇讚並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只是捏著手裡已經熟透的桃子,似是不經意道:“倒也不一定是姑娘……”

  對於陸政安的話,蔣媒婆並不覺得驚訝。畢竟陸政安長相不錯,又小有家產,要想成家的話,怕是孩子都生了一串兒了。

  眼下還獨身一人,排除身體有疾的話,可能也只有對女子並沒有什麽興趣這個可能了。

  蔣媒婆手下願意與人結契的男子並沒有多少,畢竟如果不是天生喜歡男人,一般的話只要家裡條件有過得去,誰會願意讓自家孩子想找個男人搭夥過日子。

  將手底下的人過濾了一遍,蔣媒婆發現能和陸政安相匹配的人並不多,正想說回去重新幫他尋摸尋摸的時候,腦海中突然想起先前在街上遇到的宋希仁。

  蔣媒婆知道宋希仁家也有一個未曾成家的公子,算起來年齡應當和陸政安相仿。

  聽見過宋家公子的姊妹說,宋家那個公子長得柔柔弱弱,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以宋家的條件,家裡的孩子能拖到現在還沒成家,怕也是個喜歡男人的。

  陸家條件雖然比不得宋家,但陸政安是個能乾的,不論是人品和長相都是出挑的,配那宋家的公子也算是合適。

  如此想來,蔣媒婆當即決定去宋家走一趟。抬眸看了眼對面的陸政安,蔣媒婆撐著膝蓋站起了身。

  “行了,老婆子知道你的意思了。不過大侄兒放心,老婆子介紹的絕對讓你滿意!”

  說完,蔣媒婆便也不等陸政安再說其他的,轉身風風火火的又離開了陸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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