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自從那日季月賢同季元寶離開之後， 陸政安和他們便再沒見過面。

  此時，冷不丁的冒出一個自稱是季家下人的老太太，陸政安心裡不免有些懷疑。

  不過端看這張嬤嬤的衣裳配飾， 比尋常地主家老太太都要體面，便是有人誠心冒充季家人來誆騙他和宋淮書，這成本未免有些太大了。

  只是，若對方真的是季家來的， 那他們深夜還守在這裡到底所為何事？莫不是自家桃乾把人吃出了問題，對方是來興師問罪的？

  見陸政安如此，季老太太起身來到陸政安面前，仰頭看著比自己高出一頭還多的青年，解釋道：“這長命鎖上有一個名字，想必你應該看到過吧？”

  而且季雨桐與她家大女兒出行的時候，隨身所帶皆是當即新裁的衣裳，不管再水裡如何撲騰，也不至於衣衫襤褸。

  等到幾個男人離開房內後，季老太太這才看著陸楊氏，說道：“雨桐右側大腿根部有一塊深紅色的雲紋胎記，大概有銅錢大小。”

  “那你可知你母親名諱？可曾知道她是從何處逃荒過來的？”

  加上陸銘老兩口又心疼自家兒子在中間受夾板氣，於是退一步，便百步退。以至於家裡陳翠花一人獨大，每日裡對兩人呼來喝去，就跟使喚下人一般。

  “四伯。”

  然而，當陸政安展開布包的時候，卻發現裡面竟然空空如也，長命鎖依然不翼而飛。

  只是，這只是他的猜測，老太太沒有開口告訴他真相，季月賢自然不敢貿然開口詢問。

  之後，陸長根和陸銘也跟著走了出來。

  老太太看著陸政安的眼眸，繼續說道：“這個長命鎖的主人，乃是老身多年前走失的幼女，老身找她已經將近四十余年了。本來老身已經不抱希望了，卻不曾想元寶從你這裡回去之後，幫老身帶回了這條長命鎖。”

  然而在看到隻獨身一人歸來的張嬤嬤後，季老太太臉色頓時一沉，冷聲問道：“讓你帶的人呢？！”

  於是，陸政安攬著有些緊張的宋淮書，對張嬤嬤頷了頷首，語氣甚是溫和的說道：“這位嬤嬤，眼下夜深露重， 我家契兄身體孱弱，還請嬤嬤留下住址， 等明日一早， 我再攜契兄去府上拜會吧。”

  “這條長命鎖是我祖父所藏，具體如何得到，我也不知。只是隱約記得這條長命鎖好像是同我母親有關。”

  化龍山的清晨還是有些冷的，陸政安出門後才發現自己夾襖沒有穿。正猶豫是否回去拿的時候，只見小院門口，那個熟悉的身影抱著一件衣服朝這邊本來。

  陸政安來到陸銘家門口的時候，他家門已經打開了。裹著一身破夾襖的陸銘挎著籮筐和鏟子正準備出門撿牛糞，看到陸政安急匆匆的過來，不由得臉色一僵。

  “行了，你別不用替我跑這一趟腿兒了，該回去睡回去睡，明日再說。”

  季老太太掌家這麽多年，通身的氣派與威壓自然不是尋常人能比的。見三人在自己跟前畏手畏腳，點了下頭溫聲說道：“這麽早勞煩各位過來，老身深感歉意。但是小女失蹤多年，如今尋得線索，還望幾位能夠體諒老身的心情。”

  “是有一些，需要請四伯去我家一趟。”

  在陸政安下山叫人的時候，季老太太基本把陸政安和宋淮書的事情問了個大概。知道兩人感情甚篤，此時瞧著兩人親密的小動作，倒也沒有放在心上。

  此言一出，陸政安哪裡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季老太太，半天未曾回過神來。

  說著，季月賢攙扶著老太太的手臂，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而後輕聲問道：“方才進門的時候，聽祖母讓下人備車，可是要去哪兒？眼下天兒越來越冷了，祖母這段時間身體也不太好，有什麽事要出門也等明天再去可好？要不，孫兒替您跑一趟也行。”

  季老太太什麽場面沒有見過，陸政安是不是搪塞她，她又如何看不出來。只是，她尋找這麽多年的真相已經近在眼前，季老太太如何能夠安心等到明日！
  季老太太站在燈光下，原本掛在手腕上的念珠又不由自主的開始撥弄起來。屋內的氣氛隨著老太太沉默變得異常的寂靜，周圍伺候的下人大氣都不敢出，唯恐驚擾了老太太惹來責罰。

  宋淮書看到陸政安回來，不由得松了口氣。看陸政安眉頭緊皺，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所以此時再看到陸政安後，陸銘隻覺得滿心的不自在。

  見老太太如此表情，陸政安說道：“不過，我聽祖父和族裡的長輩說，我母親乃是逃難時被我祖父收留。或許，她並非是您走失的女兒也不一定。”

  “我還得去四伯家一趟，長根叔收拾好了，就讓他先去。”

  自從陸政平把陳翠花接進門之後，他家便再沒安生過。那陳翠花性子囂張跋扈，仗著肚子裡的孩子稍不如意便摔鍋砸盆。

  “這麽晚了，賢兒怎麽還沒安歇？”

  陸楊氏和陸銘沒見過什麽大場面，看到一身貴氣的季老太太皆有些畏手畏腳。

  陸銘做了半輩子村長，哪裡是個好拿捏的，你來我往間，鬥得好不熱鬧。

  聽這幾人的議論聲，並沒有言語。畢竟他對原身父母的記憶並不深刻，甚至都沒辦法回憶起他們的面容，所以只能沉默不做聲。

  為了躲避陳翠花，陸銘每天早早地便會出門，不到飯點兒不歸家。沒成想，今日剛剛開門準備出去，竟然看到陸政安竟然主動上了他家的門。

  “你娘確實叫季雨桐，不過她來咱村兒的時候，好像什麽都不記得了。老爺子見她一問三不知，長得又柔柔弱弱的，也不放心把她送走，索性就留在了你家。過了幾年，你娘和你爹也就成婚了。”

  “早晨天兒冷，你穿上衣服再回去，免得著涼。”

  “陸公子，不必麻煩。”說著，季老太太從袖袋裡摸出一個錦囊，在陸政安和宋淮書疑惑的目光中，從中倒了一條長命鎖出來。

  宋淮書確實有些擔心，不過在聽到陸政安的話後便把心放了下來。“我知道，你快去吧。”

  

  陸政安看了一眼老太太身後的張嬤嬤，明白這老太太定然是季家的老夫人，忙側開身讓出一條路請幾人進去。

  一行人來到陸政安家門口的時候，看著停在門口的那輛外形奢華的馬車，紛紛愣了一下。而這時，張嬤嬤正想出門看看幾人來了沒有，見到陸政安領著幾人過來，忙躬身退到一邊請幾人進屋。

  季老太太有心立刻去陸政安家問個明白，可是卻不想勞動對她孝敬有加的孫兒。加上所有事情的細節，她想親耳聽到陸政安的回答，所以，季老太太一聽季月賢這般說，便也打消了深夜出行的念頭。

  陸政安伸手接了過來，觸摸著還帶著宋淮書溫度的夾襖，心下一陣溫暖。“好，我叫了長根叔和四伯過來，馬上就回來，你不要害怕。”

  見老太太動了怒，張嬤嬤立時俯首躬身回道：“陸家那位公子擔心夜深露重，打擾老夫人休息，所以就讓奴婢先行回來，等明日一早再來拜望。”

  “沒了……！”陸政安捏著布包轉頭對宋淮書說道。

  在到達化龍鎮的時候，季老太太已經著人把陸政安和宋淮書調查清楚了。曉得陸政安父母意外雙亡，老太太本還心存僥幸，希望陸政安早逝的母親，並非是她多年前走失的幼女。

  將季老太太迎進堂屋坐下，陸政安要張羅著燒水，被季老太太給攔了下來。

  陸政安快速將衣服穿好，彎腰將被子披到宋淮書身上，囑咐道：“誰知道呢，天兒冷，你蓋著點兒被子，莫要著涼了。我先出去看看，時間還早，你等會兒再起來吧。”

  “四伯，長根叔，長根嬸兒，這位就是季家老夫人，想問一下關於我娘的事情。”

  聽季老太太這麽說，陸楊氏眼眸一動。而後季老太太從凳子上起身，目光掃過屋內的幾個男人，開口說道：“煩請幾位暫避屋外。”

  聽季老太太說有事跟他們打探，陸政安和宋淮書不由的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盡是疑惑。

  自從陸政安不聲不響的娶了個男妻之後，陸銘對他心裡便沒什麽好感了。加上宋淮書與陳翠花同一天進門兒，一個謙遜有禮，勤快體貼，一個囂張跋扈，蠻不講理，這般對比下來，讓陸銘可謂是丟盡了臉面。

  說罷，陸政安囑咐宋淮書在家先陪了一陪季家老太太，自己便疾步下山去了。

  “躺在床上也睡不著，不如起來。行了，讓小梅過來伺候吧，你拾掇拾掇，備車咱們直接去陸家。”

  宋淮書哪裡還能躺的下去，見陸政安已經往外走去，也跟著起了身。

  一聽陸楊氏這麽說，季老太太立時將目光轉移到她身上。仔細回想了一下後，季老太太重重的點了下頭。“雨桐身上確實有一處胎記。”

  說罷，陸政安便急匆匆的走了。

  聞言，季老太太不由疑惑。

  老太太因為心裡存了心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整夜也未能入眠。等到外面天色微微放亮，老太太從床上坐起，抬手撩起了床幔。

  “這麽早過來叨擾兩位公子，老身深感歉意。只是有件事需要向兩位公子確認，還望原諒則個。”

  季老太太說到這裡，聲音有些發抖。待深呼吸穩了穩心神後，這才滿含希冀的問陸政安道：“陸公子，老身想知道，你是從何處得到這條長命鎖的？”

  聞言，陸楊氏點了下頭。“之前政安娘生政安的時候，是我給接生的，她的右腿上確實有一塊兒雲紋形胎記。”

  待看清楚那條長命鎖的樣式之後，陸政安驚奇的發現，季老太太手上拿著的那條長命鎖，竟然和他在老爺子櫃子後面找到的那條一模一樣。

  “可以，請老夫人稍坐，我這就下山請兩位長輩過來問問。”

  陸政安確認之後，便轉頭看向了宋淮書，見他同樣一臉驚奇。忙轉身來到堂屋的書架前，將先前放置在筆筒裡的布包掏出來。

  然而這念頭剛一冒出， 陸政安立時便打消了。

  陸楊氏從未見過陸政安如此，心中頓時一慌。忙進屋叫了陸長根趕緊起來，隨即自己收拾了一番，和陸長根一起先往化龍山趕去。

  若他家桃乾真把人吃出了問題， 那季家估計早找過來了，怎麽還會等到現在？而且， 看對方一臉恭敬，哪裡像是來拿人問罪的。

  聞言，陸政安雖然震驚這條長命鎖背後的內情，但面對季老太太的發問，陸政安誠實的搖了搖頭。

  季雨桐乃是仲春時節，隨她大女兒乘船探親途中，搭救聖人時意外落水。當時的季家雖然遠不及現在的權勢，可也算得上是富貴人家。

  聞言，張嬤嬤幫老太太把外衫穿好，招呼門口等著的小梅進來，隨即自己收拾了地上的鋪蓋這才轉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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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月賢雖然不知道老太太為何在臨去上京前突然來到化龍鎮，但心裡明白，能讓幾十年歷經風雨的老太太不顧以前過來，定是與他那失蹤多年的小姑姑有關。

  陸銘感覺出陸政安的異樣，仔細看了下他的表情後，於是將肩上的籮筐和鏟子放在大門內，對著陸政安揚了下下巴，沉聲道：“走吧。”

  因為昨夜季家來人的事情，陸政安許久都未曾睡著。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將亮的時候，這才迷迷糊糊眯了一會兒。然而，還沒過多久，陸政安只聽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季老太太看到門內的兩人，微微對著兩人頷了頷首，隨即抬腳邁入門內。站在小院兒門口，打量著收拾的乾淨利落的院子，眼神轉向一旁的陸政安和宋淮書身上。

  季老太太確信陸政安是認識這條長命鎖的，看著陸政安的表情多了幾分溫度。然而面對陸政安的問題，季老太太並未回答，而是答非所問道：“這長命鎖上的雲紋圖案，乃是季家特有的標識。”

  聽陸銘並不太想去，陸政安也不以為意，仍舊態度恭敬的說道：“此事事關重大，長根叔已經過去了，還是勞煩四伯隨我去一趟吧。”

  宋淮書側頭看了眼還沒大亮的窗口，擰眉說道：“莫不是季家又來人了吧？到底是什麽事，讓他們這一夜都不能多等？”

  這麽一想，陸政安便放下了心。不過， 防人之心不可無，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季家人， 陸政安也不可能在深夜隨隨便便跟一個陌生人走。

  而此時，季老太太還在客棧中等候，聽到門口有腳步聲傳來。季老太太立時停下手中撥動的念珠，起身向門口迎了一步。

  季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陸楊氏卻突然開口問道：“敢問老太太，您閨女身上可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比如說胎記？”

  幾人見老太太慈眉善目，說話也極是和氣，緊張的心情便也慢慢放松了下來。

  聞言，陸政安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確實有點事兒，長根叔可起了？需要辛苦他去我家一趟。”

  相比於幾個月之前的精神矍鑠的陸銘，眼前的他表情陰翳，身形乾瘦，與先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聞言，季老太太心裡也說不上失望，沉默了半天后，又抬眸看著陸政安問道：“那能否幫忙請一下你族中長輩過來，老身有些事想要問一問他們。”

  陸政安立刻睜開眼睛，看著同樣驚醒的宋淮書後，從床上坐了起來。

  可如果對方真不是她，那帶有季家標識的長命鎖又該如何解釋？

  待兩人打開門後，只見一位身穿錦衣，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的站在門口。

  老太太這話說完便抬腳往外走，然而還沒走出門去，就見季月賢走了進來。

  老太太話音落下，張嬤嬤躬身對幾人做了個請的姿勢後，陸政安等人猶豫了一下，便牽著宋淮書的手率先走出了堂屋。

  而那陳翠花也是個心狠的，見陸銘是個倔骨頭，挺著微微凸起的小腹跳河撞牆，無所不用極其。

  和陸政安關系親近的長輩也就是陸長根夫婦，不過要說年歲大一些的，也就數陸銘了。
    這些日子陸銘家鬧騰得很，陸政安自然不想同他家接觸。只是老太太既然這麽說，而且他也想知道真相，猶豫了一下便點頭應了下來。

  察覺到宋淮書的擔憂，陸政安反手握了一下他的手。見宋淮書表情緩和過來，陸政安緊皺的眉頭也隨之放松了下來。

  季老太太說完，看陸楊氏表情有異，立時握住她的手，失聲問道：“是不是她也有？我的女兒真的是陸公子的娘親？！”

  看到陸政安正在山道上望著他，宋淮書快步跑過來，氣喘籲籲的把夾襖遞到了陸政安面前。

  “起了，起了。”陸楊氏說著，便要去屋內喊陸長根出來，不過卻被陸政安給拉住了。

  見老太太瞬間紅了眼眶，陸楊氏心裡也是一軟。

  看著老太太安歇之後，季月賢這才從老太太房內退了出來。仰頭看了看頭頂瑩白色的月光，季月賢深吸了口氣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地上打地鋪的張嬤嬤聽到床上有動靜，立時也跟著起身了。

  聽陸政安這麽說，季老太太明亮的眼神立刻黯淡了下來。

  “老夫人怎麽不多睡一會兒？現在剛剛寅時初，時間還早呢。”張嬤嬤攙扶著季老太太從床上坐起，一邊伺候她穿衣，一邊小聲勸道。

  一聽陸政安是來請他的，陸銘心裡不免詫異。“啥事兒啊，在這兒不能說麽？”

  說罷，陸政安攬著宋淮書， 對著張嬤嬤微微彎了彎腰行了個晚輩禮。隨即，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中牽著宋淮書一路往山上走去。

  此時的陸政安也已然回過神來，目光炯炯的看著季老太太，問道：“敢問老夫人，這長命鎖怎麽會在您的手中？”

  更重要的是季雨桐失蹤時乃是仲春，而陸政安的娘親來到陸家村的時候，都已經是入伏了。這中間相差將近三四個月，若對方真的是自己走失的女兒，那麽長時間，且此地距離江安鎮老家又這麽近，為何不回家去……

  “修房子那日我親眼看著你把東西放進筆筒裡的，怎麽會突然不見了？”宋淮書說完，立時轉頭看向端坐在上位的季老太太。

  季老太太話音落下，陸銘擰眉仔細回憶了一下，便說道：“政安娘確實叫季雨桐，莫約慶和三十年，夏季快入伏的時候來的我們村兒。看您家當是大富之家吧，但是政安娘來時人又瘦又小，一身破爛衣裳就跟個叫花子沒什麽區別，一點兒也不像是高門大戶出來的。”

  “嗯，你這麽早來村裡有事兒啊？”陸銘努力直起腰身問道。

  “老夫人客氣了，有什麽想知道的，您盡管開口。只要是我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不知過了多久，季老太太猛地捏住手裡的那顆珠子，抬眸面前弓著身的張嬤嬤，沉聲道：“備車，我親自走一趟。”

  陸銘等陸長根說完之後，也跟著點了點頭。“你娘初來咱們村的時候，口音跟咱們這邊不太一樣。聽著靠北方一帶，你說季家就在江安鎮，那跟咱們也差不了多遠，或許只是巧合吧。”

  聽陸長根搭話，季老太太將目光轉到他身上，開口問道：“那陸公子娘親的名諱幾位可曾知曉？她又是何時來到貴村的？”

  聽到老太太的問話，陸政安微微搖了搖頭。“抱歉，他們故去時，我年齡尚小，我母親名諱我並不記得了……”

  然而此刻聽到陸政安說，這條長命鎖確實與他母親有關系，老太太哪能不難過。

  當陸政安敲響陸長根家的大門時，陸楊氏方才起身。聽到敲門聲心中不由一驚，揚聲應了一聲後，忙趿拉著鞋子往門口走去。

  在回家的路上，陸政安將季家過來找人的事大致跟陸長根夫婦和陸銘說了一下。

  待打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是陸政安後，陸楊氏愣了一下，忙開口問道：“政安這麽這個時候來了，可是有什麽事？”

  季月賢對著老太太行了一禮，溫聲說道：“方才路過祖母的院子，見還亮著燈就過來看看。”

  “以前，我同政安娘關系最好，閑聊的時候我曾問過她可還記得老家在哪裡，政安娘都說記不得了。老爺子收留待政安娘回來的時候，她整個人瘦的厲害，老爺子和朝陽兄弟細心照顧了半年才養回來一些。而且我曾聽老爺子說，他見到政安娘的時候，她燒的正厲害。”

  “我在想，是不是她發燒的時候，把腦子燒糊塗了，所以也就忘了以前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