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錯了◎
那天晚上,蘇敏敏唱了一整夜的歌,喝了一晚上的酒,哄著她的客人開心,那群曾經的小姐妹出手也十分闊綽,一晚上的花銷比過蘇敏敏一個月的酒水錢。
那群姐妹在凌晨三四點的時候還不肯走,蘇敏敏已經被灌得不省人事,她的姐妹依然不肯放過她。
蘇敏敏之前為了獲取崇高的地位,在群內拉幫結派,背地裡當攪屎棍,得罪了不少的人。
群內的這群姐妹心眼沒有蘇敏敏那麽多,被她刷得團團轉,現在自然新仇舊恨一起算。
她們幾個小姐妹一直是塑料友情,背地裡捅刀子,蘇敏敏不算最作惡多端的,偏她家裡人不管她了,於是把所有的罪都強壓在蘇敏敏一個人身上解氣。
其中一姐妹的男友,先前被蘇敏敏挖了牆角,灌蘇敏敏灌得最厲害,“衣服不脫可以,酒不能不喝吧?”
蘇敏敏喝吐了,推開幾人去了廁所。
徹底玩夠了,她的那群姐妹收了手,往蘇敏敏臉頰上丟了一大筆錢,踩著高跟鞋,嬉笑著離開。
“你鼻子是不是有點歪了?”
“好啦爸,我知道了。”
【爸,我現在過得很好,就是有點想你。】
照片裡只有蘇明冉是彩色,而周圍的背景全黑。
照片上是失蹤後蘇明冉的側臉,站在一塊草坪上。
兩個人沒再提這件事。
【你應該下地獄。】
“現在你的臉至關重要,你得在意。”
那人戴著鴨舌帽,個子不算太高,很瘦,從懷裡拿出了一封信,塞在了蘇任華手裡。
她坐在出租車裡,眼睛腫成核桃,死死掐著手心,直到手掌心被掐出血印,恨意裝滿她整個腦子。
回了顧家的住處,蘇敏敏關在房間裡,拿著她剛弄來的手機卡,一條條給蘇家人發信息。
祁星河湊過去看,不屑地道:“嗐,這種惡作劇的短信,你也信?”
早晨八點多,蘇敏敏才整理了一身汙穢,準備回去。
蘇任華身體猛地一跳,見到是祁星河這才松口氣。
“再說了,蘇明冉說不定是自己跳下去,和我們有什麽關系?怕什麽。”
祁星河的臉是他們蘇家最後的一張牌,只要祁星河能一炮而紅,他們蘇家眼下的危機就能夠暫時度過。
【爸,我死得好慘。】
蘇任華坐在地上,死死盯著這條短信,他思慮良久,心臟砰砰跳個不停,下定決心般撥通了電話。
蘇任華莫名其妙,他打了個酒嗝,走上了台階。
兩人出了公司各自散去,祁星河需要回去睡美容覺,蘇任華約了人。
電話並沒有人接,打到一半詭異的被告知電話不在服務區。
蘇任華頓時扔掉了照片,驚恐地望著四周。
【你為什麽能過得那麽好?】
祁星河的臉最近紅腫得厲害,貼著面膜也能夠看出臉頰的問題嚴重,“換季,臉上爆痘。”
蘇任華皺眉,“爆痘?你最近吃什麽了?”
蘇任華掃了眼祁星河的臉,“你臉又是怎麽回事?”
聽祁星河這麽說,蘇任華的心跳漸漸平緩,“也對。”
酒氣熏人,蘇任華喝得難受,就沒讓司機把他送在家門口,獨自下車吹吹風醒醒神。一步步上著台階,蘇任華拆開那封信,掉出了好幾張照片。
祁星河敷著面膜走了過來,見到蘇任華坐在地上,好奇地問:“爸,你怎麽了?”
隔了幾分鍾,蘇任華顫唞著手,撿起另外幾張。
蘇任華回來的時候喝得有點多,步伐漂浮著。
他下了車,歪歪斜斜地走路,回去的路上撞上了一個人。
他吞咽著唾沫,指著手機道:“有人給我發了條信息。”
【爸,你把我害得好慘。】
“我過兩天去醫院看一下,應該是假體的問題。”祁星河摸著鼻梁很是在意地道。
照片正下方寫著一行字:【爸,想我了嗎?】
他撿起一張看了眼,瞳孔瞬時放大。
說著祁星河遞給蘇任華,“我也收到了同樣的信息,爸,這個世界上沒有鬼,有的只是人在作祟。”
“回頭我查一下,到底是誰發的,說不定是蘇敏敏。”
這天下午,蘇任華從公司出來準備去外頭小喝一杯,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話,把蘇任華給嚇得從樓上摔了下去。
每張照片的內容中心人物都是蘇明冉,除了他一切事物都是黑色,每一張照片畫面的正下方都寫了字,是用紅色的鋼筆一字一句有些歪斜,像是小朋友做練習的字跡。
【爸,我一直看著你,我就在你身後。】
蘇任華猛地回頭,他汗毛豎起,驚恐地往四周張望。
腳邊又飄來一張照片,蘇任華撿起照片看,頓時嚇得慌亂無措,整個人不住地顫唞。
那照片是他現在的模樣,站在階梯上的一個背影。
昏暗的燈光照在他一個人身上,像是某種暗示。
照片畫面的正下方,寫著一個字“死”。
蘇任華尖叫著,他慌亂無措地爬上樓梯,像是有厲鬼在身後追逐著他。
正時前方有車子閃動,把正在奔跑的蘇任華嚇得連連後退。
一個不注意,從樓梯上摔了下去,慘叫連連。
他哀嚎不止,希望有誰能來救他,手機在這時候再次響起。
【爸,我死得好慘,我在地下過得不好,你能不能來陪我?】
第二天蘇任華的腿骨折了,拄著拐杖被人攙扶著上車。
嚴倩厭惡地看了眼她的丈夫,“好端端的都能把自己給摔了?”
蘇任華沒搭理嚴倩這句話,道:“蘇明冉那事你有去問最近的進展?”
嚴倩:“沒有。”
蘇任華:“你還是不是他母親?兒子的下落都不管?”
嚴倩扯了扯嘴角,“你不也一樣?”
“回去後,跟著我去跪祠堂。”
“你沒病吧?有撞壞腦子?”
蘇任華掃著她,“你去是不去?”
嚴倩緊握著拳,她現在生活上的一切都要靠著蘇任華,況且祁星河還要蘇任華的幫助,“去。”
蘇任華因為照片的事,閉門不出三天。
他念了三天的佛經,蘇任華才敢出門。
這三天他想明白了,應該是有人在作祟,圖片可以P,信息可以匿名發送,總之蘇明冉一定是死了,就算活了他能夠掀起什麽風浪?
蘇任華振作精神出門,今天天氣很好,是時候出去走動。
嚴倩扶著他去了門口,就把蘇任華扔在了原地不管了。
蘇任華衝著嚴倩叫嚷:“哎,你扶著我出去走動啊!”
嚴倩嫌惡地道:“我不用掃地拖地洗衣服?你沒這本事請保姆,讓我一個人做家務,現在腿還摔斷了,事兒多。”
“你這娘們怎麽這麽說話!喂!回來!”
任由蘇任華在嚴倩後背怎麽喊,嚴倩都不回頭,他晦氣地“呸”了聲,自己拄著拐杖踏出門。
公司裡頭一些不願走的老員工今天說來看他,他自己往外走一圈,應該能碰見他們過來。
剛出門忽然看見前方有一個人眼神不錯地看著他。
蘇任華察覺到了視線,正不滿地瞪過去。
他和對方的視線相撞,倏爾渾身一僵,直直地跌落在地上,拐杖被他甩到了一邊。
他看見蘇明冉站在他正前方,眼神不錯地盯著他。
周圍忽而出現一道狂風,吹著蘇明冉的發梢。
一輛車往蘇任華面前駛過,蘇明冉卻不見了蹤影,如同鬼魅。
蘇任華抱著頭,驚悚地尖叫著,“鬼、鬼啊!快來人!來人!”
前去探望蘇任華的一眾公司員工聽見蘇任華的慘叫,連忙跑了過去,發現蘇任華嚇得昏厥在地上。
他待著的地方一片濕漉,是被嚇得尿了褲子。
蘇任華把自己的腿摔斷了的事被蘇敏敏知道了。
蘇敏敏握著手機,笑得在床上打滾。
“不是吧我的爸爸,就這麽被幾條短信嚇得屁滾尿流?”
蘇敏敏很得意,雖說沒有把祁星河嚇得摔斷腿,但把她那個爸嚇唬得夠嗆,也是極好的。
電話那頭,給蘇敏敏收集信息的人疑惑地道:“你爸好像不是因為短信嚇得從樓上摔了下去,而是照片,你弟弟的照片。”
刹那間,蘇敏敏的笑容收起,她渾身緊繃地問:“什麽照片?”
“不清楚。”
蘇敏敏有些疑惑,但她沒有多想,收拾著自己準備去上班。
自從那群姐妹光顧她所在的酒店後,一直來騷擾著蘇敏敏。
蘇敏敏需要賺錢養活自己,只能硬著頭皮忍受著她們的欺負。
重重吐口氣,蘇敏敏提著包出了門。
晚上夜裡涼,蘇敏敏衣著單薄,她給自己點了根煙抽著,等待她的出租車來接她。
斜對面是一家私人餐館,進出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蘇敏敏往那邊看。
一輛大巴車擋住了蘇敏敏的視線,等待大巴車緩緩開走時,店門口忽然站著一個青年。
那青年的下顎處透著點藍色的光,深處一塊漆黑的陰霾中,遠遠看上去,像是懸浮在其中。
蘇敏敏覺得奇怪,往前走了一步,想看得更加仔細一點,那青年突然抬起頭。
蘇敏敏驚叫一聲,當場跌在地上。
那青年和蘇明冉極其相似,簡直一模一樣,可蘇明冉不是死了嗎?
她的心瘋狂跳動著,快要跳出胸膛,冷汗直流。
這時她手機響了,蘇敏敏抖著冰冷的手,點開信息,上面寫著:【姐,你冤枉我偷手鏈的事,我一直記得,你害我被關起來。】
【姐,你的心好狠毒啊,不怕下地獄嗎?】
蘇敏敏的那張臉刹那間變得慘白,她慌忙抬頭,面前的青年驟然消失不見,如同鬼影。
她抱著頭,撲通一聲跪下,對著前方磕頭,“我錯了我錯了,你別來找我,要找找蘇陌,找祁星河,找蘇任華!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頭磕破了她也不曾起身,跪在那兒良久不敢抬頭。
蘇明冉站在某個店門口玩手機,他最近遊戲就快要通關了,打得非常認真。
楊凌煊就在他不遠處看著,側頭瞥了眼對面的蘇敏敏,把人拉走了。
蘇明冉最近病情好轉很大,說話能夠清楚地表達語言,可以去人多的地方,也不懼怕陌生的環境,只是身邊得有楊凌煊跟著。
把蘇明冉帶上了車,遊戲被迫終止,他不滿地抱怨著:“你害我遊戲輸了!”
楊凌煊笑出聲,望著蘇明冉的眼睛,“嗯,我的錯,你要怎麽罰我?”
“罰你下禮拜再陪我去醫院。”蘇明冉這話說得很小聲,他依舊討厭去醫院,所以一拖再拖。
楊凌煊捏著他的臉,“除了這件事,其他都可以,而且不是說懲罰我?這就是懲罰?”
蘇明冉拍掉了楊凌煊的手,生氣地道:“宣宣是壞蛋。”
楊凌煊伸出手,揉著蘇明冉的發頂,把蘇明冉的頭髮弄得亂糟糟才放下手。
他從窗外掃了眼跪在地上的蘇敏敏,開著車路過蘇敏敏跟前,丟了一張冥幣。
隔天,楊凌煊帶著蘇明冉去寺廟祈福。
他們一大早前往寺廟,蘇明冉困倦地在車裡熟睡被楊凌煊叫醒。
蘇明冉的手快要做手術,手術具有一定風險,楊凌煊很擔心,乾脆帶著蘇明冉一塊兒去寺廟。
寺廟建在山腰處,蘇明冉身體恢復得不錯,卻也不能太過勞累。
楊凌煊背著蘇明冉上山。
蘇明冉不重,但一直背著也很累,他窩在楊凌煊的背上,臉頰貼著楊凌煊的臉,“宣宣,累嗎?”
“不累。”
蘇明冉動動身子,“我可以下來走路,我不累的。”
楊凌煊往上顛了顛,“不用。”
蘇明冉抱著楊凌煊的脖子,為楊凌煊唱歌解悶。
歌聲悠長,聽得人舒心。
到了寺廟,楊凌煊把人放了下來,蘇明冉拿著一張紙墊著腳給楊凌煊擦汗。
兩個人在寺廟正廳的大佛前跪拜後,楊凌煊帶著蘇明冉去了一顆樹下。
寺廟的大樹共兩顆,前院的大樹掛滿了祈福的飄帶,而後院的大樹一般不作為祈禱用。
兩顆樹的年齡都很大,承載了許多人的記憶和情感,被人們認為有靈性,被人類崇拜與敬仰。
路過的熟客疑惑地看了眼後院的樹,問僧人,“這棵樹為什麽要掛滿飄帶,不是不作為祈禱用的嗎?”
僧人隻道:“另有他用。”很是保密。
後院的這棵樹被楊凌煊以高昂的價格買了下來。
寺廟裡並不缺錢,香客每天絡繹不絕足夠維持寺廟的基本開支,楊凌煊要讚助寺廟時,住持是拒絕的。
被拒絕後,楊凌煊便每天清晨爬山跪在佛堂前,跟著僧人們找了個清靜的位置打坐,再急匆匆往山下趕。
這種狀態維持了一個月,住持這才好奇詢問楊凌煊為什麽要這麽做的原因。
“有個人過得很苦,我想祈禱神靈能夠庇佑他。”
楊凌煊來的次數多了,依舊想讚助寺廟。
住持沒有辦法,隻說後院的那棵樹可以用作禱告,如果楊凌煊能夠在每一根樹枝上掛滿飄帶,他便接受讚助。
這實際上是個很為難的舉動,住持想讓楊凌煊知難而退,但楊凌煊真的借來了階梯,一根一根樹枝上掛滿了飄帶,只為了蘇明冉能夠快點好起來。
住持沒法子,那顆樹是顆老樹,枝乾很多,即便再有誠心的香客也會望而卻步。
楊凌煊掛了整整一天一夜,住持最終接受了楊凌煊的讚助,他把楊凌煊的錢全都捐給了處在貧困中的人,而那棵樹屬於楊凌煊的了。
“佛祖會感受到你的誠意。”
那棵樹掛滿了紅色的飄帶,每一根飄帶上都寫著“祝願蘇明冉一生平安喜樂”。
楊凌煊牽著蘇明冉的手,對蘇明冉道:“這棵樹漂亮嗎?”
蘇明冉點頭:“漂亮。”
“它是你的。”
蘇明冉看了一圈,困惑著,似乎是在說,他要棵樹做什麽?
楊凌煊把蘇明冉抱在自己懷裡,在他耳邊輕聲道:“可以許願,阿冉有什麽願望告訴它,它可以幫阿冉實現。”
“真的嗎?”
“嗯,真的。”
蘇明冉擺脫楊凌煊的控制,站在那顆樹下,雙手做禱告狀,輕聲道:“我希望宣宣能夠永遠開心,不要再為阿冉的事情操勞。”
楊凌煊一頓,他眼眸中的笑意明顯,抱著蘇明冉的手臂漸漸用了些力道,低頭呼吸著蘇明冉的氣味,對他道:“謝謝。”
兩人在上午十點鍾離開,回去的時候還是楊凌煊背著蘇明冉。
蘇明冉趴在楊凌煊的背上睡著了,整個臉都埋在楊凌煊的背板上,以至於錯過了前往寺廟的蘇敏敏。
蘇敏敏扶著腰,艱難地爬上山,與楊凌煊擦肩而過。
楊凌煊回頭看了眼蘇敏敏,繼續往前走。
她今天來是為了辟邪的。
前天竟然在大晚上看見了蘇明冉,一定是蘇明冉的鬼魂索命來了。
在顧沛的公寓裡呆了一天,把整個房間都貼滿了符咒,決定去寺廟求個平安福。
這寺廟以前蘇任華帶他們來過兩回,蘇敏敏記得這寺廟很靈,尋著記憶摸索了過去。
抵達寺廟,蘇敏敏跪在佛祖前誠心拜佛,又在寺廟裡吃了一頓齋飯,撒了些香火錢,得來了護身符。
她把護身符戴在身上,準備下山時,瞧見了寺廟的許願欄。
寺廟這種地方許願的地方很多,前院的大樹每一根樹枝上都掛著好幾個飄帶,以至於許多飄帶掛不下,掛在了許願欄上。
圍欄是由木材做成的,刷上了紅色的油漆。
她記得小時候一家人在這裡每個人都寫上了祝福,本著想看看小時候她寫了些什麽,一個個看了過去。
圍欄上的飄帶很多,蘇敏敏看了一圈都沒找到,打算放棄時,發現了一根屬於蘇明冉的飄帶,上面寫著——祝蘇敏敏姐姐永遠做自己,想做什麽都順心,不受束縛。
落款處寫著“弟弟蘇明冉”。
蘇敏敏怔住,這樣的話語她記得蘇明冉曾經對她說過。
小時候,蘇敏敏為了討父母歡心,別的優秀的孩子學什麽,蘇敏敏就跟著學什麽。
由於天賦不夠,父母不上心,蘇敏敏學了些皮毛又被迫放棄,成天掛著假面具,說著漂亮的話,做著自己不願意做的事。
某次蘇明冉察覺了,他對蘇敏敏道:“姐,他們不上心是他們的事,如果你想做什麽,我支持你。”
很快蘇敏敏以“你懂什麽”、“我不稀罕你的支持”而打斷了蘇明冉的話。
後來蘇明冉的確沒有再對她說過了。
蘇敏敏盯著飄帶上的字,嘀咕著:“寫這些做什麽,假惺惺的。”
她把飄帶扯開,準備離開。
一旁的僧人見狀,上前重新系牢飄帶,多嘴說了句:“施主,你認識寫這個飄帶的主人?”
如果不認識他就要斥責她,就算認識也不能夠隨意亂碰。
蘇敏敏不耐煩地道:“嗯,認識,怎麽?”
僧人想了想,嘗試著問:“你是這位施主的什麽人?是……他姐姐?”
蘇敏敏:“嗯。”
僧人有些高興:“那太好了,這位施主之前每一年都來山上,他似乎是要找什麽人,每年都寫飄帶掛在這裡,寫得最多的是關於你的。”
“每年?我的?”蘇敏敏有些驚訝,“今年他也來了?”
“沒有,從去年開始我就沒有見過他,不過他剛才——”
蘇敏敏打斷,“他寫了什麽?”
僧人領著她到另外一圍欄,道:“他祈願的時候喜歡把飄帶掛在這塊地方,你看到的那個是剛好沒位置了,他才挪過去掛上。”
“這位施主說過,他家裡有個姐姐,活得艱難,總是希望她能擁有一段好姻緣,或者讓她活得自在些。”
僧人找了會兒,一一給蘇敏敏看。
蘇明冉的字跡隨著年齡的增長,字跡逐漸成熟,飄帶上祈福語句很多,有給蘇任華的,有給嚴倩的,也有一些是給蘇陌的,更多的是給蘇敏敏的。
“他說他們家和別的家庭不同,他過得不好,他姐姐過得也很小心翼翼,總覺得那個家只要他一個人過得不好就行,他姐姐是女生,需要人保護。”
僧人訴說著,蘇敏敏一個個看著蘇明冉寫著關於她的祈願飄帶。
【祝願姐姐生日快樂,爸媽好像忘記了姐姐的生日,忘記我的就好了,姐姐的生日忘記了,她會難過。】
【姐姐很討厭祁星河,我也很討厭,為什麽姐姐不能和我統一戰線,一起對抗他呢?不過姐姐是女生,還是我來對付他!】
【姐姐又交新男友了,這男友不好,希望姐姐遇到良人。】
【為什麽姐姐也討厭我?我不討厭姐姐,雖然姐姐總是對我惡語相向,但我就是不討厭姐姐,因為姐姐和我一樣不受重視,我希望媽媽能夠看到姐姐。】
【姐,為什麽你總要欺負我?我其實也能夠保護你,但你似乎並不想被我保護。】
【姐,祝願你尋覓良人,不要再戴著假面具。】
身旁的僧人不知道去了哪裡,回來時手中握著一根用紅繩子做的同心結。
“這根同心結是我們外出很久的師父編制的,我師父是妙手,被他祈願的人能夠得到佛祖的祝福。那位施主等了很久,拜托我這小僧人向師父要。我也存了很久,但他沒有來拿,我——”
僧人想說剛才碰見了那位施主,正要上前打招呼時,被其他事耽擱了,等到事情處理完,發現那位施主走了。
他想拜托蘇敏敏,施主要他做的事,他做成了,出家人是守信的。
但蘇敏敏急匆匆地問再次打斷了僧人的話:“是給我的?”
“我想是的。”
蘇敏敏接過那根同心結,手指撫摸著。
漸漸地,她眼裡閃著淚光。
活了這麽久,蘇敏敏卻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惦念的滋味。
不是親生的父母,不是搶佔了她位置的蘇陌,而是她一直瞧不起的蘇明冉。
許久後,她用力抹去眼裡的淚,強硬地自言自語:“蘇明冉做這些有用嗎?你以為我會心疼你?還是說你做了這些就是想讓我後悔?”
她越是說,淚越湧越多,“蘇明冉你昨天嚇唬我,今天又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愧疚?”
過去那些不起眼的回憶一一佔據著蘇敏敏的思緒。
有蘇明冉小心翼翼靠近她,有在她傷心時努力逗她開心,也有被她欺負後沉默不語。
其實蘇明冉和她是一樣的,不受家裡重視,被家人當做工具利用,他們本可以靠在一起當彼此的保護傘,但她卻不屑一顧。
僧人對滿眼通紅的蘇敏敏表示不解,他道:“那位施主說,他不明白很多事,但他真的很喜歡他的姐姐,從第一眼看見她,他就覺得他姐姐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
蘇敏敏眼淚再也留不住,奪眶而出。
“蘇明冉,我真的,真的討厭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