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過往已是雲煙◎
蘇明冉的身體在楊凌煊的精心照顧下,恢復得越來越快,可以去人多的地方,說話也和正常人一樣,記憶依舊有缺失,也依舊喜歡依賴楊凌煊。
進出醫院已經不知道多少回了,蘇明冉還是對醫院有抗拒,“換醫院了?我感覺我是個藥罐子。”
說著有點氣悶地踢著路邊的小石子。
他的心智逐漸恢復,卻從不過問過去的事,楊凌煊怕過往的事物影響他,也不曾開口提過。
好幾次楊凌煊嘗試著帶蘇明冉見一些工作上的朋友,但蘇明冉總窩在角落裡。
在外蘇明冉不愛說話,沉悶,只有和楊凌煊單獨在一塊兒,才會話多,粘人,像個心智不健全的大人。
楊凌煊怕蘇明冉再產生心理問題,特地去找了醫生詢問。
醫生的回答耐人尋味,“他的身體康復得很快,至於現在你說的這個問題,我想只有你自己能夠解決。”
“討厭醫院!”這話說得孩子氣,蘇明冉微皺著鼻子。
眾人的話語越來越短,越來越簡潔,周圍路過的人都莫名放輕了腳步。
楊凌煊停下來,低頭瞧著他,“快了,以後都不需要進醫院,阿冉未來再也不用進醫院。”
他精心呵護的人不管什麽時候,眼裡對他都有依賴,這讓他心裡暖成一片。
楊凌煊拍著他的頭,輕輕揉搓,細軟的頭髮穿梭在他指尖。
楊凌煊眼神一暗,周圍的人因為他突然低氣壓的氣場,變得小心謹慎,不再說話。
按照正常的距離來說,他們兩個人之間已經超過正常距離,但楊凌煊並不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有什麽問題,甚至他們之間更加親密的舉動都有過。
聽著他們的話,楊凌煊心思一動,望向遠處的蘇明冉,腦子裡想著高三的蘇明冉上課時是不是也背著老師在桌子下玩手機?
很快這個想法被他否定。
“宣宣也不用進醫院,一輩子都不需要。”
對待蘇明冉,楊凌煊總是縱容。
蘇明冉忽然跑上前,從楊凌煊的身後一把抱住了楊凌煊的腰。
蘇明冉的手要小一點,楊凌煊的手掌可以包裹住他的。
跟著楊凌煊的人習慣性楊凌煊的話少,他們這位新東家和他父親楊青山很不一樣,對人際關系處理得淡漠,但處理起工作的事務又讓人覺得心安。
那小孩子蹦蹦跳跳的,很幸福的模樣。
楊凌煊愣了一下,臉頰上不自覺露出笑意。
就連賣器材的老板,聲音也不自覺低了許多。
“嗐,你兒子算好的,起碼上大學了,我那兒子才高三,成天背著我玩手機,氣死我了。”
蘇明冉卻不願意,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眼睛一直望著楊凌煊。
楊凌煊思索著蘇明冉的事,身旁的蘇明冉握著他的手。
蘇明冉很喜歡楊凌煊低頭只看他一個人的模樣,能讓他覺得他的整個世界都被楊凌煊包圍著。
比較好幾家醫院,最後楊凌煊又花費高價重新布置複健的環境,他不喜歡蘇明冉和一些人擠在一塊兒,單獨布置了新環境。
楊凌煊坐在蘇明冉的身邊,眼神也望著那幸福的一家,“羨慕?”
平常楊凌煊給人的感覺是不苟言笑,明明周圍的人年齡都比他還要高出許多,偏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下午五點多,采辦的東西買得差不多了,楊凌煊命人拉回去,去尋蘇明冉的時候發現蘇明冉盯著遠處的一家人發呆。
那一家人和普通尋常的一家人沒什麽兩樣,小孩站在大人中間,兩隻手都被大人牽著。
周圍的人快嚇傻了,但蘇明冉一點也沒察覺出什麽不對的氣氛。
楊凌煊把他禁錮在自己懷裡,親吻著蘇明冉的發頂,“沒有。”
“我兒子也像他那麽大,成天找不到人,撒開了玩,影子都見不到。”
蘇明冉的眼睛隻望著楊凌煊。
楊凌煊簡短地“嗯”。
楊凌煊話少,跟在他身旁的人和其他人攀談。
一同陪著楊凌煊的,是他把楊青山曾經的部下,從前做過些醫療器械的工作,能幫助楊凌煊選用最好的器材。
楊凌煊不明白醫生這句話的意思,但清楚蘇明冉身體上應該是沒有其他問題。
蘇家的人不可能讓蘇明冉過得清閑,他查過蘇明冉在蘇家的生活,如果他能早點找到蘇明冉,蘇明冉是不是能少受些罪?
這壓抑的氣氛是被蘇明冉打破的。
“在想什麽?”蘇明冉凝視著楊凌煊的臉頰,身體貼得很緊。
“楊總,那是你朋友?”
“看起來很小,還在上學?”
楊凌煊低頭試用器材,又照下照片詢問醫生,“是。”
楊凌煊命人著手準備複健器材,又不放心親自去采辦,一天下來走走停停很累,想著讓蘇明冉回去。
“宣宣,你不高興?”
蘇明冉這才回神,他有點高興地道:“你忙完了?”
“嗯,器材備好了,都是新的,方便你用。”
蘇明冉坐得離楊凌煊更近一些,肩膀碰著肩膀,有點抱怨地道:“宣宣也太忙了,一下午都沒有理我。”
楊凌煊捏著他的鼻子,蘇明冉湊過去也捏著他的臉頰,兩個人相視而笑。
很快到了蘇明冉的手術日期,楊凌煊顯得比蘇明冉更加緊張。
醫生說手術的成功率只有一半,後續得看蘇明冉的恢復情況,楊凌煊非常擔心。
手術當天,楊凌煊一直緊緊握著蘇明冉的手,兩隻手握得太緊以至於有些出汗。
“別怕,我聯系了國內外最好的醫生,就算失敗也沒關系,不會影響日常。”
蘇明冉歪著腦袋看著楊凌煊,“我不害怕,宣宣比我更害怕。”
說著學著楊凌煊前陣子哄他的模樣,想揉楊凌煊的頭髮,奈何他不夠高,踮著腳尖也夠不著。
“夠不到。”蘇明冉舉著手望著楊凌煊,他的眼瞳裡全是楊凌煊的影子,一雙眼眸清澈漂亮。
楊凌煊忍受不住這樣的眼神,他的喉結滾動,用手掌遮住蘇明冉的視線,頭卻低下來給蘇明冉撫摸。
“宣宣的頭髮有點硬,不如我的軟。”
“嗯。”
蘇明冉拉下楊凌煊的手,他嘴角往上揚,讓楊凌煊看清他臉頰上的小酒窩,“宣宣不要緊張,我會沒事的。”
他把楊凌煊拉了下來,像他們之前那樣,蘇明冉親著楊凌煊的額頭。
親柔的一吻,轉瞬即逝。
蘇明冉松開楊凌煊,頭也不回地跟著醫生護士走了。
楊凌煊一直看著蘇明冉的背影。
跟著醫生去了別的地方換手術服,出來時躺在病床上。
醫生對蘇明冉說著注意事項,他察覺到了蘇明冉的緊張,耐心地勸導,“別緊張。”
旁邊的護士調侃著:“你剛和楊總在一起時,表現得一點也不緊張,怎麽現在反而緊張了?”
手術的風險蘇明冉事先是知道的,他表現得再無所謂也不可能抵過內心的害怕。
不過他並不是因為手術,他害怕是因為見不到楊凌煊。
沒人知道他看不見楊凌煊,內心會恐懼。
蘇明冉記不清過去的記憶,從他逐漸清醒後開始,身邊的人只有楊凌煊,楊凌煊就是他整個的世界。
離開他的世界,蘇明冉心臟會跳動地比平常更快,他抗拒周圍的一切,但他不想讓楊凌煊過度擔心,一直在強撐著。
見蘇明冉不說話,護士還以為蘇明冉緊張過頭,想說幾句俏皮話緩解氣氛,“我看到你們親吻了,你們是戀人嗎?”
蘇明冉的眼皮動了動,依舊沉默不語。
手術進行了六個小時,楊凌煊在手術室外站了六個小時。
他媽媽夏文秀來看過他,勸他休息,楊凌煊把她勸走了。
六小時後,手術室的門開了,楊凌煊疾步上前詢問。
醫生摘下口罩,第一句話就是:“手術很成功。”
楊凌煊的心終於放下。
蘇明冉是在一個小時後醒來的,麻醉效果過了,他的手不是特別疼,但很脹,眼睛巴巴地看著楊凌煊,有些可憐地道:“難受。”
楊凌煊聽他這麽一喊,不知所措地問:“哪裡難受?是手還是身體哪個部位?”
問完急匆匆去找醫生。
等到醫生過來時,蘇明冉又睡了過去。
醫生和楊凌煊都有些無奈。
“楊總,你太緊張他了。”
楊凌煊失語地笑著,他不可能不緊張蘇明冉,這是他念了很久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恨不得全世界的一切,都給予他。
手術後開始複健工作。
複健繁瑣無聊,手部的腫脹感任然在,蘇明總是做得不太專心,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楊凌煊的身上。
陪他複健的護士見他不專心,開玩笑地道:“你這眼神像是熱戀中的夫妻,少看一眼對方就會消失似的。”
蘇明冉問:“如果是夫妻就能夠一輩子在一起嗎?”
護士被他的話驚了兩跳,結合蘇明冉和楊凌煊的互動,又覺得蘇明冉問這句話也正常。
“不一定,夫妻也有離婚的那一天,大抵只有親人,才能夠一輩子在一起。”
蘇明冉動了動唇,終究什麽話也沒有說。
今天的複健結束,楊凌煊拿著濕毛巾幫蘇明冉擦汗。
他見蘇明冉沉默不言,楊凌煊問:“怎麽了?”
蘇明冉仰著頭,眼眸中隔著一層水霧,“宣宣,你會結婚嗎?”
蘇明冉的複健做了一個月,右手傷得最重的小拇指能夠活動自如,但精細的操作比如長時間彈奏鋼琴、長時間寫字等,還需要做進一步的複健。
不過這都是遲早的事。
蘇明冉的生日就快要到了,楊凌煊邀請了他的父母,準備把蘇明冉正式介紹給自己的父母。
他的父母早見過蘇明冉,但都是在蘇明冉不太清醒的情況下,楊凌煊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夠正式接納蘇明冉。
楊凌煊並沒有提前告知蘇明冉,他想給對方一個驚喜。
生日這天清晨,蘇明冉窩在楊凌煊的懷裡睡得朦朧。
楊凌煊本想著早起布置整個家,輕手輕腳地掙脫蘇明冉的懷抱,見懷裡的人醒過來,捏著對方睡得紅撲撲的臉頰。
“吵醒你了?”
蘇明冉半睜著眼又蹭進楊凌煊懷裡,非常不給面子地“嗯”了句,扒著楊凌煊不放手。
蘇明冉的身體恢復得越好,越愛睡懶覺。
而楊凌煊的生物鍾一直很健康。
從前他七點鍾準時起床去外跑步,回來衝澡吃早餐,看晨報,再去公司,現在跟著蘇明冉一起被打破。
楊凌煊是有些看不慣蘇明冉睡懶覺,他始終認為早睡早起對蘇明冉身體恢復大有幫助,奈何蘇明冉不願意起來。
每次楊凌煊拉著蘇明冉起床,蘇明冉眼睛也不睜開,整個人懶洋洋的,就往楊凌煊的懷裡鑽,就是不肯起。
後來楊凌煊放任蘇明冉睡覺,自己遵循生物鍾早起,又被蘇明冉纏著起不來。
為此楊凌煊有過一陣子頭疼,糾結沒多久,幾天后跟著蘇明冉一起睡覺。
但今天他得早起布置生日會。
楊凌煊是清楚蘇明冉不喜歡人多,隻邀請了自己的父母,整個生日會還需要布置,所以除去父母外還有一些策劃團隊。
蘇明冉說著聽不清的話,頭依舊枕在楊凌煊的胳膊上,楊凌煊等了會兒,等到蘇明冉睡著了,才小心翼翼地挪動。
他披上外套去梳洗,時管家守在門外等待著。
出來時,時間剛好在早上八點鍾,楊凌煊去了餐廳就餐。
時管家匯報今天一天的安排,“您的母親夏太太在下午四點多過來,您父親楊先生是今天六點的飛機,大概七點鍾到這兒。”
楊青山外出調研去了,因為楊凌煊的邀請特地飛過來。
楊凌煊點頭表示知道了,他低頭嘗了口今天的湯,味道濃稠,想著蘇明冉應該會喜歡。
時管家站在原地沒有走,楊凌煊看他那模樣似乎還有話說。
“還有什麽事?”
時管家恭敬地道:“您房間裡蘇先生的東西是否要拿出來?床是否要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楊凌煊疑惑地問:“為什麽?”
時管家提醒他,“夏太太每次來喜歡轉一圈,看看環境是否舒適。”
因為楊凌煊忙碌的關系,夏文秀總覺得楊凌煊不懂生活,生怕楊凌煊住得不舒服。
所以每次夏文秀來,都要逛一圈,再幫著楊凌煊調節一下周邊的環境,特別是楊凌煊睡覺的房間。
以前還好,可眼下不太妥。
至於為什麽不妥,楊凌煊沒有聽出時管家話裡頭的意思。
“然後?”
時管家再次暗示,“您和蘇先生是睡在一起的,是嗎?”
“嗯。”楊凌煊放下湯杓,隨手拿起今天的報紙,翻了一頁,“有什麽問題?”
時管家無奈了,他這個小主人確實不太明白感情上的問題,誰家母親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和另外一個男人成天睡在一塊兒的?
時管家看了眼時鍾,一會兒安排布置生日會的策劃團隊就要來了,這時候不說,等到策劃團隊過來,楊凌煊有的忙,更沒有工夫聽他說話。
“您母親應該不想看到您和一男人睡在一塊兒,今天的日子特別,最好還是別讓夏太太知道。”
“為什麽?”楊凌煊不明白,蘇明冉不是普通的男人,是他的阿冉。
他和阿冉睡在一張床上,他母親為什麽會有意見?
時管家見說不通,隻好道:“您忙您的,至於這件事,我來安排。”
他準備等蘇明冉醒來,命人把蘇明冉的東西搬出去,等到生日結束再搬回來。
楊凌煊沒有回話,專心看報紙。
蘇明冉睡到臨近中午十一點,醒來時被楊凌煊帶去外頭,回來後一直在後院和小黃玩鬧,睡在了後院的躺椅上。
他醒來後先是環顧一周,沒有發現楊凌煊的身影有些心慌。
慌亂無措地喊人,蘇明冉抱著毯子,在後院轉了一圈,急匆匆往前面客廳裡頭走去。
剛拉開門,禮花“砰”地一聲,把蘇明冉嚇得摔倒在地。
人群之中的楊凌煊見狀,推開周邊的傭人,把蘇明冉擁在懷裡。
蘇明冉沒能緩過神,看不見楊凌煊的慌亂以及被驚嚇的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他的頭部有片刻缺氧的不適感。
緊接著,他腦子裡一閃而過忘記許久的回憶。
記憶裡,他身處一座豪宅,所有人擁簇著最中間的那個人,那人面帶笑容,周圍是他的父母,圍繞著他唱著生日歌。
而自己躲在角落裡偷窺著,羨慕著。
主治醫生告訴過他,他的身體恢復良好,在最近一段時間內,記憶會有所恢復。
現在他的確想起了零星一點回憶,他的過去好像沒有過過生日。
楊凌煊哄著失神中的蘇明冉,眼神銳利地掃向傭人。
傭人抖了抖,明白楊凌煊的意思,她把他們準備的禮花全都收起來丟進了垃圾桶裡,默默地站在角落中。
楊青山往蘇明冉的方向看了過去,禮花拉開的聲響的確太大,驚嚇著人,正常。
但兩個大男人抱在一塊,這叫什麽事兒!
抬步走過去,他要好好說說楊凌煊,被夏文秀給攔了下來。
“你過去想幹什麽?”
“沒幹什麽,兩男的抱這麽久,這像什麽話……”
夏文秀護著抱在一起的兩人,“受到驚嚇了,煊煊安慰明冉怎麽了?我受到驚嚇你不安慰?”
這話嚴重了,楊青山忙說好話圓場,“老婆說得對!讓他們抱吧,我們去餐廳上坐著等著。”
夏文秀白了楊青山一眼,大步往前走。
蘇明冉徹底緩過神是五分鍾後的事,他額頭上背上全是細汗,仿佛剛從某個夢魘之中蘇醒過來。
楊凌煊一直抱著蘇明冉,輕聲安撫:“對不起,別怕,我一直在。”
蘇明冉動了動身子,一雙眼霧蒙蒙地看向楊凌煊,又望了眼周圍的布置,語氣裡有些驚喜地道:“宣宣,你這是在幫我過生日?”
楊凌煊捏著蘇明冉的鼻子,“嗯,生日快樂,阿冉。”
驚懼的情緒漸漸消散,楊凌煊帶著不好意思的蘇明冉和他的父母打招呼。
蘇明冉顯得很拘謹,這是他清醒後,第一次見楊凌煊的父母。
楊青山坐在主位上朝著蘇明冉點頭。
他這人身處高位久了,習慣了小一輩的人對他禮貌問好,會不自覺端著一些架子。
他妻子可沒那麽多事兒。
夏文秀走了過去,看了眼楊凌煊,在楊凌煊的示意下握住蘇明冉的手,“明冉,生日快樂!”
她很喜歡蘇明冉,也很心疼這個孩子,聽她兒子說了蘇明冉整個的遭遇後,總想著蘇明冉以後的日子能夠過得更好。
“孩子,來,吹生日蠟燭。”
夏文秀把蘇明冉帶到餐廳正中央,桌子上放著一塊蛋糕,上面插著一根數字為“1”的生日蠟燭。
“是我的意思。”夏文秀道,“過去的就讓它徹底過去,咱們明冉從現在開始重獲新生。”
蘇明冉盯著那塊蛋糕,腦子裡浮現起曾經的屬於他的回憶。
過去自己藏在角落裡凝望著向往著放在大桌子上的大蛋糕,和眼前他被人包圍著擁有屬於自己的生日蛋糕重疊。
或許所有的陰霾都將離他遠去,現在他隻珍惜當下。
蘇明冉伸著手,在桌子下偷偷牽起楊凌煊的手,吹滅了蠟燭。
過往已成雲煙。
這天晚上,楊凌煊的別墅外站著一個人,他提著文件袋往裡頭張望,是祁星河。
祁星河在楊凌煊的地盤外等了許久,他多番打聽,甚至花了些錢,才得知楊凌煊的住宅。
在上層圈裡,屬楊家地位最高,他聽其他人提起過,楊家想正式踏入娛樂圈,這是個很好的屬於他的機會。
如果能夠得到楊凌煊的重用,那麽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祁星河往旁邊轉了轉,遙望著裡頭的燈光,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唱著生日歌。
眼前的這棟房子造價高,又處於本市最好的地段,沒有九位數根本拿不下,就算曾經盛極一時的蘇家也不曾擁有過這樣的豪宅。
據說這棟住宅只是楊凌煊旗下其中一所,祁星河有些羨慕,更加羨慕今天過生日的人。
他的生日也快要到了,恐怕沒有人幫他過了。
蘇陌成天閉門不出,碰見他也不理睬,蘇敏敏和蘇家決裂,嚴倩根本沒錢,蘇任華還要他照顧。
祁星河晦氣地“呸”了聲,他站在風口處,吹得他臉頰慘白,很是落魄。
到了後半夜,忽而下起大雨,祁星河還不肯離開,他想用誠心打動楊凌煊。
他就這麽淋了一夜的雨,楊家的大門始終緊閉。
等到天亮時,時管家提著昨天吃剩了的蛋糕和飯菜,拿去喂周邊的流浪貓狗。
見日頭差不多了,差人把門口那隻賴皮狗掃了出去。
那天后,祁星河接連發燒了好幾天,他的生日是在病中度過的,沒有蛋糕,也沒有祝福,直到生日的日期過完,祁星河才好。
像是一種詛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