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哥呢？”季思檸下意識探頭在車內看了一圈，沒見到自己要見的人之後才將目光落在駕駛座上，眼神中還帶著幾分嫌棄。

  “我明明是給林哥發的消息，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這？”

  “林哥讓我來的，”坐在車裡的許澈晃了晃手機，繼續道，“如果你不信，可以打個電話。”

  “真的假的，”季思檸狐疑地看著許澈，“突然轉性了？你會有這麽好心？”

  聽到這話，許澈微微挑眉：“不信？”

  “你覺得呢？”季思檸沒好氣道，“你在我這裡，信譽值為負。”

  為了避免自己像從前那樣再上許澈的當，保險起見季思檸還是決定先給林哥打個電話，確認這件事的可信度。

  可他剛拿出手機還沒等電話撥出去，對面的消息卻搶先發了過來。

  林哥：【小檸，是我讓許澈去接你的，你跟著他走就行。】

  “是林哥讓我來的，”許澈開門下車，扭頭看向季思檸，表情卻分外淡然，“但我好像沒有說過要送你去PAC。”

  和煦的陽光勾勒出不斷變幻的光影，季思檸這一覺不知睡了多長時間，等到他迷迷糊糊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兩個人早已經到達了目的地，而許澈也不知道在車上等了多久。

  這條信息出現的分外巧合，可出於對林哥的信任，單純的季思檸卻並未意識到有什麽不妥，甚至連許澈將手機不動聲色裝進兜裡的異常動作也沒看到。

  從機場到目的地有很長一段距離，季思檸在飛機上本就沒睡夠，坐上車之後沒多久又開始哈欠連連，不過十幾分鍾就再次進入睡夢之中。

  “你之前不是說是林哥讓你來接我的嗎？你該不會是在玩我吧？”

  “廢話，”季思檸的耐心即將告罄，“我不去加入PAC，難不成還能跟你一個戰隊……嗎？”

  “行吧，看在林哥的面子上，我就勉強跟著你走了，不過你可別搞什麽小動作，不然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距離的驟然拉近讓許澈避無可避地撞上季思檸的視線，明亮的眼睛中仿佛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再配上那生動的表情，不僅沒有絲毫威懾力，反而看起來更像是小貓亮爪，還有點可愛。

  車窗外，馬路上的各種聲音呼嘯而過，許澈透過後視鏡看著季思檸白皙的皮膚泛起一點紅，與米白色毛茸茸的腦袋形成微妙的色差，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

  季思檸瞪大眼睛扭過頭，怒氣衝衝地看著許澈：“我要去PAC，不是來VK！”

  “你確定是要加入PAC？”

  “這不是VK戰隊基地嗎？你怎麽把我帶這來了？！”

  明亮的手機屏幕映入季思檸的眼中，他看著手機上和VK戰隊清清楚楚的郵件往來，整個人一下子沉默了……

  新鮮出爐的高清試訓比賽視頻正在循環播放，最後一槍的絕殺還記憶猶新，季思檸坐在座位上，臉色異彩紛呈，憋了好長時間才終於憋出一句話來。

  “當然是加入PAC……不對，你問這麽多幹什麽，反正跟你沒關系。”

  “到了？”季思檸揉揉眼睛開門準備下車，可他剛邁出步子，眼前出現的場景卻令他陡然清醒過來。

  他將車慢慢停靠在路邊，把車窗全都搖了上去，又調整了一下車裡的溫度，確定季思檸睡得舒服之後，才又重新發動車子駛入行駛道上。

  季思檸裝作惡狠狠地樣子警告一番後，才戴著耳機慢悠悠地坐到後座上，而他的行李則全都被許澈接手，仔細放進了後備箱。

  許澈放松地雙手插兜靠在車門上，任由季思檸□□他的衣服：“你去PAC做什麽？”

  季思檸：……草，他還真沒說過！
  被迫吃了個啞巴虧的季思檸更加火冒三丈，他三步並兩步地衝到許澈面前，一把攥住許澈的衣領，仰起頭惡狠狠地看著他，言語間充滿了威脅：“給你三秒鍾的時間，現在，立刻，馬上，送我去PAC！”

  十五分鍾後，VK戰隊基地二樓會議室。

  “所以，我昨天參加的，是VK的試訓？”

  季思檸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看向眾人，哪怕得到了確定以及肯定的答案，他仍舊有些難以置信。

  “不對啊，我之前明明報名參加的是PAC的試訓，怎麽會變成……”

  等等！

  說到這，季思檸忽然想到一種可能，他連忙拿出手機給自家親哥打了個電話，嘟嘟沒響兩聲，對面就接了起來。

  “幹什麽？”對面沒好氣道，“終於做好準備來求得你哥我的原諒了？我告訴你，晚了！”

  “不是，哥，我現在有別的事情要問你。”

  雖然求得原諒也是一等一的大事，但當務之急還是弄清楚這次試訓到底是怎麽回事才最重要。

  “前段時間我讓你幫忙發的郵件你還記得嗎？”

  “郵件？什麽郵件？”
    “就是申請參加戰隊試訓的郵件，那時候我臨時有事著急出門，讓你幫我發給PAC的那個。”

  “哦，我想起來了，”經過季思檸的提醒，對面才終於想起有這麽一回事來，“那封郵件我已經發給PAC了，怎麽了？”

  “哥，你確定你發給的是PAC嗎？”

  “我當然確定啊，不然我還能發給……”對面話說到一半，隱約傳來鼠標點擊的聲音，緊接著便陷入了漫長的沉默當中。

  “哥？哥？你在聽我說話嗎？”

  “咳咳，那什麽，一一啊，我這邊信號不好，聽不清你在說什麽，就先這樣吧啊，掛了掛了。”

  “誒，哥！哥！”

  嘟嘟嘟——

  電話乾脆利落地被掛斷，季思檸看著變暗的手機屏幕，當下心中明了。

  果然問題出在了他哥的身上，不愧是親哥哥，電話掛的這麽快，坑起自己的親弟弟來真是毫不客氣啊！

  季思檸深吸一口氣，勉強將心底的複雜情緒壓下去，抬頭對上VK教練以及戰隊經理的和善笑容，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雖然他和許澈一直不對付，但和VK的其他人關系都還不錯，從前他哥還在VK的時候，季思檸也受到過前輩們的很多照顧，也算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

  可現在他卻要當著這幾個人的面說出拒絕的話，內心猶豫再三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有限的空間內，空氣陷入了漫長的沉默當中，直到戰隊經理寧致試探著開口，這微妙的氛圍才終於被打破。

  “那個，一一啊，你看既然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要不你就考慮考慮，加入VK？”

  “是啊，”戰隊教練接著道，“我們VK戰隊的實力與PAC相比也是不遑多讓，而且彼此也都比較熟悉，將來訓練、比賽的時候也能更好的磨合，對於你來說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這番話聽起來言辭懇切，也十分真誠，可坐在旁邊一言未發的許澈卻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當然清楚教練和戰隊經理的用意，狙擊手臨時換將，二隊選手和青訓生的實力又青黃不接，就目前來看，坐在面前有銳氣又有實力的季思檸是他們的最佳選擇。

  可許澈不想這樣，他不想用所謂的人情束縛住季思檸，那樣對一個黃金期的狙擊手來說不公平。

  教練和寧致輪番上陣，想要說服季思檸改變心意，就在他們想讓許澈也開口勸說幾句的時候，對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們大跌眼鏡。

  “你如果確實不想留在VK，也可以當作這次試訓作廢。”

  說著，許澈還站起身走到會議室門口打開門，對著季思檸作出一個請的動作：“走吧，我送你去PAC。”

  “我的祖宗，你說什麽呢！”

  眼見著許澈要送季思檸離開，寧致也坐不住了。

  他急匆匆地走到許澈身邊，可還沒等他開口說幾句什麽，身後突然傳來的砰的聲音就讓他愣在原地。

  “許澈，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是不是又憋著什麽壞想坑我？我告訴你，我不會在上當了！”

  一身反骨的季思檸拍案而起，緊緊地盯著門口的許澈，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倔強。

  如果剛才的話是別人說的，季思檸大概會認為對方是真心實意地想把他送到PAC，可這個人一旦換成許澈，那麽他只會認為對方是在用激將法激他。

  偏偏季思檸還真就吃許澈這一套。

  “不就是想讓我留在VK嗎，可以，前提是我要先和許澈打一場1V1比賽。”

  季思檸對著許澈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輸了，我就免費簽給VK一年，不需要任何簽約費，可如果我贏了，許澈不僅要把我送到PAC，還要在自己的微博上親口承認，我比他厲害！”

  此話一出，教練和寧致的目光都倏地落到許澈身上，眉宇間還隱隱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擔憂。

  “許澈，你現在還不能……”

  沒等教練把話說完，許澈便抬手製止了他，目光卻一直落在季思檸的身上。

  “你想好了？”

  “當然！怎麽樣，許澈，敢嗎？”

  許澈靜靜地看著季思檸，見他的神情充滿了認真，半晌後緩緩點了點頭。

  “成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