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明之前還那麽堅定地要去PAC，現在卻選擇加入VK，難道真的就只是為了一場比賽？”

  “怎麽，你不服啊？”季思檸撇開眼睛，似是不想再多說些什麽，“有這時間想東想西，還不如早點回去洗澡睡覺，別在這煩我。”

  季思檸悉悉索索地走到許澈身邊，拉著人胳膊就往外走，沒等對方開口，便砰地一聲關上門，將未盡的話語全都隔絕在了房門之外。

  有限的空間內只剩下了季思檸一個人，他靠在門邊沉默了幾秒鍾，隨後忽然十分煩躁地抓了把自己的頭髮，暗暗罵了一句：“草……”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不就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一時衝動作出的決定嗎，幹嘛非要刨根問底，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那麽讓人討厭。

  季思檸狠狠腹誹了許澈幾句，覺得自己終於緩過氣來之後才長舒一口氣，拿著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從晚上九點到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季思檸足足睡了十四個小時，才終於從這場漫長的睡夢當中清醒過來。

  初春的天氣還有些微涼，為了避免選手因為溫差問題而導致身體不適，整個基地內都開著空調保持合適的溫度。

  季思檸穿著短袖短褲，踩著一雙限量版板鞋，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眯著眼睛進洗手間洗漱，五分鍾後才慢悠悠地從房間走出來，摸索著下樓去餐廳吃午餐。

  “午好……等等？”

  “中午好。”

  緊接著他又對季思檸道：“這幾個人你都認識，治療師小倉耳，突擊手霹靂火，尖兵wolf，還有觀察手兼隊長許澈。其他的你們都很熟悉，就不用我再過多介紹了。”

  “呦，醒了？”剛進餐廳的寧致見人都到齊了，便走上前對他們道，“正好，跟大家重新介紹一下，從今天開始，季思檸，ID-data，就是我們VK戰隊的首發狙擊手了。”

  任重而道遠啊……

  霹靂火悄悄朝著wolf的方向挪了挪，偏過腦袋壓低聲音道：“誒，狼哥，你覺得，一一加入我們，會和隊長打起來嗎？”

  在場的其他三個人眼睜睜地看著季思檸拿了個三明治坐到他們身邊，手中筷子應聲脫落，直到與桌子上的餐盤發出叮當碰撞的聲音，才終於把他們飄忽出去的靈魂給重新拉回來。

  就在他們開展頭腦風暴的時候，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不知在什麽時候掃了過來，霹靂火等三人看向許澈的瞬間登時打了個激靈，連忙用自己畢生最熱情的情緒慶祝季思檸的加入，同時心中不約而同地發出感歎。

  這話說的實在太沒有底氣，畢竟這兩個人之前的種種腥風血雨，他們現在還記憶猶新，如果真的要在同一個戰隊，處在同一個屋簷下，恐怕不出三天，戰隊基地的房頂就要被季思檸給掀了。

  整整一下午的時間，從天亮到天黑，幾個人磨合了數場比賽，終於對彼此的打法風格有了簡單的初步了解。

  寧致這話說得激情澎湃，卻全然沒有注意到在場其他三個人愈發僵硬的臉色。

  “現在，讓我們一起鼓掌，歡迎一一加入VK戰隊！”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季小朋友進了許澈的五指山，再想翻出去可就難了。

  寧致帶頭鼓掌，喜悅的氛圍將隊員們包裹其中。

  “一一？！你怎麽突然回國了？還，穿成這樣從樓上走下來？”

  “中午好。”

  隊裡其他三人嘴角抽[dòng]，乾笑著附和慶祝，腦子裡卻在思考究竟要用什麽樣的方法才能避免這兩個人打起來。

  許澈因為手傷的緣故目前沒有辦法參加訓練，所以隻好和戰隊教練在旁邊觀察隊員們的訓練情況，並及時給出自己的建議。

  “以後你們就是一個戰隊的隊友了，要團結友愛互幫互助，相信在你們的共同努力下，我們VK一定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wolf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許澈，不確定道：“應該……不會……吧？”

  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慶祝儀式隨著午飯的結束而落下帷幕，雖然隊員們對於季思檸和許澈的關系感到十分擔憂，但對他本人的實力還是十分認可。

  “好，今天下午的訓練就先到這裡，大家辛苦了！”

  教練拍拍手示意大家休息，隨後又接著道：“今天是一一加入我們的第一天，經過我和寧哥的商量決定，今天晚上集體去私房菜吃大餐！”

  “大餐？！”

  一聽到這個，小倉耳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是那家我們一直想去都沒能去成的私房菜館嗎？”

  “對，就是那家，今天吃飯的所有費用俱樂部報銷，所以你們可以盡情地放開吃。”

  “太酷了吧！！”

  霹靂火嘩啦一下推開椅子站起來，緊緊地摟住小倉耳的肩膀：“既然都這麽說了，那我們不讓俱樂部出點血也太對不起自己了吧！”

  “就是就是，我要吃最貴的，最好的！”

  “誒誒誒，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收斂點啊，別這麽快就暴露你們非人類的一面，小心嚇著一一。”

  “狼哥，你這話可就不對了，跟一一認識這麽多年，我們什麽樣他沒見過啊，是不是？”

  霹靂火熟稔地走到季思檸身邊，想要伸手摟住他，卻被旁邊的許澈不動聲色地隔開。

  “好了，大家都去收拾換衣服，二十分鍾後基地門口集合。”

  “一定準時到達！！”
    短暫的歡呼過後，其他三人便火急火燎地往三樓衝，只有季思檸坐在旁邊一動不動，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

  “不去收拾？”許澈走到季思檸身邊，拉了個椅子坐下，從兜裡拿出兩塊泡泡糖給他，“青蘋果味的。”

  “這有什麽可收拾的，”季思檸將泡泡糖撕開扔進嘴裡，吹著泡泡含混不清道，“帶個帽子不就行了？”

  “再說了，就憑我這顏值，不收拾照樣能秒殺全場。”

  “呵，”許澈輕笑，“還挺自戀。”

  “哥屋恩滾，”季思檸白了許澈一眼，沒好氣道，“還說我呢，你怎麽不去收拾啊？”

  “嗯？”

  許澈微微挑眉，低頭在自己身上掃了一圈，眼神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行了我知道了，”季思檸別開臉撇撇嘴，小聲嘟噥道，“還說我自戀，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自戀狂……”

  說是二十分鍾的時間，但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的幾個人不到十分鍾的功夫就整整齊齊地出現在基地門口。

  他們看著坐在位置上穿著隨意，甚至頭髮還有點亂的許澈和季思檸，又看了看全身都換了一套的自己，不由得再次感歎，果然顏值高的人就是可以任性啊！

  從VK基地到私房菜館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一直心心念念的幾個人剛到目的地便像小炮彈似的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跳下去，三步並兩步地衝進餐館。

  “快快快，餓死我了，感覺我現在餓的能吃得下一頭牛！”

  “好不容易吃飯沒有預算，今天咱們就敞開了點，什麽貴吃什麽！”

  “誒誒，我看那個雪花牛肉不錯，還有這個帝王蟹，我都要吃！”

  幾個人雜七雜八地討論著點什麽菜，眼瞧著價位蹭蹭朝著五位數飆漲，另一邊的寧致終於忍無可忍，嗖地一下將菜單抽走，遞到季思檸的面前。

  “好歹也是打過世界賽的人了，能不能別露出這麽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再說了，咱們這頓飯是慶祝一一加入我們的，怎麽搞得倒像是你們成了主角似的？”

  寧致虛張聲勢地申斥了幾句，以掩飾自己肉痛的心虛，又拍了拍季思檸的肩膀，示意他來點菜，心裡暗暗想到，小朋友點菜，總該比那幾個像是餓死鬼投胎似的收斂一點吧？

  可惜，這個念頭還沒等在寧致的腦海中徹底形成，緊跟而來的一句話便將其徹底擊碎。

  “剛才他們說的，全部都上一份，外加鹽焗小青龍和蟹黃拌面。”

  “誒，等！……等啊……”

  “就這些，上菜吧。”

  許澈啪地一下合上菜單拍板定局，絲毫不顧寧致那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甚至在對上那哀怨的眼神的時候，還十分真誠地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寧哥，你還要加點什麽嗎？”

  “不，用，加，了……”

  寧致露出十分勉強的笑容，捶了捶自己心口的位置，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自我安慰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從一頓飯吃掉幾萬塊的悲慘事實中走出來。

  豐盛的菜品陸陸續續上齊，為了表示慶祝，教練和寧致破例允許今天晚上隊員們可以稍稍喝點酒。

  得到解放的幾個人迅速要了好幾瓶酒上來，霹靂火剛要給季思檸倒上一杯，另一邊的許澈卻伸手製止了他。

  “小孩子，別讓他喝酒。”

  “誰說我小了？我都已經滿十八歲成年了！”

  季思檸惡狠狠地瞪了許澈一眼，又拿起酒杯遞到霹靂火面前露出乖巧的笑容：“火哥，你不用管他，我能喝酒的，給我倒一杯。”

  “霹靂火，”筷子與瓷盤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明明說話的聲音是淡淡的，但霹靂火仍舊從這波瀾不驚的語調中感受到了強烈的威懾力，“要不然給季哥打個電話？”

  ！！
  霹靂火倏地站直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把酒瓶放到離季思檸最遠的地方，然後義正言辭地勸說道：“隊長說的對，一一你才剛剛成年，年紀還小不能喝酒。”

  “這樣，你喝點別的，”霹靂火背過身拿了瓶酸奶放到季思檸面前，“酸酸甜甜，最適合小朋友喝了。”

  說完，霹靂火便迅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低下頭縮著腦袋，生怕戰火再次燒到他的身上。

  季思檸看著面前還畫著Q版小人的酸奶瓶，怒氣衝衝的眼神像刀子似的咻咻掃過，恨不得將對面的許澈千刀萬剮。

  “又來告狀這一套，”季思檸豎起中指，惡狠狠道，“許澈，算你狠！”

  放完狠話之後，又猶豫了好幾秒鍾，最終還是不得不屈服於現實，不情不願地擰開瓶蓋，咕嘟喝了一大口，嘴邊還沾了一圈的奶漬。

  許澈看著他這般怒氣衝衝的樣子，心中暗自發笑，目光不經意間落到他的嘴角處，正準備倒酒的動作微頓，泛著香氣的酒水微微晃動，透明的液體折射出意味不明的神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