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逸凡心頭一凜，緊張去看楚屹的表情。

  男生下頷繃緊，黑眸半眯，渾身散發著遇事之後要去解決的危險氣息。

  抿了抿唇，白逸凡將包塞到了他的手中，小聲說：“哥，等下和你解釋。”

  梁俊翹著嘴角。

  那天白逸凡說得他惱羞成怒，後來冷靜下來想想，就覺得白逸凡不過是唬他的。

  尤其這兩天觀察下來。

  白逸凡平時看個不穿衣服的男模都眼神閃爍，一旦人家將視線投到他的身上，立刻會轉移開。

  就這副“純情”的樣子，怎麽可能有經驗？
  梁俊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好整以暇看著門邊那近乎石化的背影。

  那楚屹的不是護著白逸凡嗎？
  聽到最好的兄弟和別人說他們有那種關系，怕不是要膈應死！
  這麽想著，梁俊幾乎要笑出聲來。

  白逸凡從楚屹掌心中抽回手，垂在身側，用力攥緊。

  楚屹反手握住了他：“確實，走吧。”

  他垂眼道歉：“對不起……”。

  掌心略顯僵硬的手明顯軟化了下來，朝他露出淺淺的笑容：“好。”

  男生唇角溢出冷笑，抬腿往裡，一副顯然無所謂的態度。

  白逸凡看起來一點都不生氣，也絲毫沒有他想象中的窘迫為難，唯獨那平日裡總是清淡的目光裡，帶著不容置喙的殺氣。

  他只是看起來冷淡，骨子裡卻是極不服輸的性子，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憋著一口氣，非要去畫並不擅長的男性形體。

  想到對方結實的體格和渾身的氣勢，梁俊後背溢出陣陣冷汗來。

  “是啊，”僵愣在那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轉了回來，“他當然比你厲害多了，難不成你覺得你和他有可比性？”

  他了解小白，他雖看起來有些距離感，其實性格很好，很少與人真的起衝突。

  “你們想要做什麽？這邊、這邊有監控啊！”梁俊緊張地提醒白逸凡。

  再然後，手主人抬起眼眸，水潤的眼眸裡凝著祈求。

  一隻纖瘦的手從後面伸過來，按住了楚屹的手腕：“哥，沒必要讓他髒了你的手。”

  梁俊嘴咧了一半，就這麽生生僵在那，唇角抖了抖，一臉不置信地看向白逸凡。

  楚屹垂眸。

  這種恐懼不是由白逸凡身後的楚屹帶來的，而是白逸凡本人，讓他害怕！
  他不由後退了兩步，視線撞入白逸凡身後男生危險的黑眸中，更是渾身一震。

  一定是剛才那個傻逼騷擾他！

  兩人走到樓梯邊，左右沒人，楚屹停步下來，臉色凝肅：“剛才到底怎麽回事？”

  那手滑下去，握住了他的手掌，很輕的晃了晃。

  白逸凡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讓楚屹聽到那樣的話。

  梁俊心頭莫名升起一種恐懼的情感。

  在白逸凡的生活裡，有很多東西是非常重要的，楚屹，則是這些重要的東西裡最重要的那一個。

  聯系到之前籃球場外的衝突，楚屹覺得有必要將話問到底了：“你們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會扯到這種事情上來？”

  白逸凡將那天在球場外的爭執簡單告訴了楚屹，楚屹聽完，反身就要回畫室。

  他的小白怎麽可以受這種委屈？
  小白之前說得對，就應該狠狠揍他一頓！
  才走了兩步，楚屹就被白逸凡拉了回來：“他剛才說的對，教室有監控，你要真在裡面打了他，會吃處分的！為這種人，不值得！”

  楚屹心頭的怒火未消，一張俊臉沉得像是將要落暴雨的陰天：“那他以後要是一直騷擾你呢？”

  白逸凡冷哼了一聲：“他那種人慫的要命，最多隻敢動動嘴皮子，我不會輸的。”

  走廊的光將白逸凡表情倔強的小臉點亮，這麽看著，楚屹心頭火攸地滅了。

  他抬起手掌，用力揉了一把眼前人柔-的黑發：“嗯，我們小白不會輸。”

  “嗯什麽嗯呀！”白逸凡說完，像是癟了的氣球，垂下腦袋來，“你的名聲都被我帶壞了！”

  剛才是一時鬥氣，這會兒冷靜下來，又覺得沒必要非要爭這一口氣，將楚屹也拖進來。

  楚屹：“名聲？”

  白逸凡垂下眼：“是啊，你看那家夥當著我的面都這麽嘴臭，也不知道背著我，會把我們說成什麽樣呢！”

  帶著熱度的手捧起他一側臉頰，楚屹看著他的眼睛：“你哥什麽時候是那種在乎別人看法和眼光的人了？”
    白逸凡眼珠微動。

  是啊，楚屹什麽時候在乎過別人的看法和眼光了？
  楚屹依舊看著他，薄唇翕動：“還是小白你在乎？”

  白逸凡一下睜圓了眼睛：“我敢這麽說，就說明我也不在乎！”

  楚屹笑了。

  他低下頭，額頭很輕碰了一下白逸凡的額頭：“下次他再找你麻煩，就來找我，我會讓他明白，楚屹什麽地方都比他強。”

  說到最後一句，低沉的男聲帶上了著重音，一字一頓，聽得白逸凡彎起了唇角。

  他挑了挑眉：“好呀，果然有楚哥沒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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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術系的大樓在江大最靠裡側的位置，從這邊走出去有兩條路。

  大路的路燈這兩天壞了，一直沒修好，白逸凡最近都是在另一側的小路上走的。

  這一塊楚屹不是很熟，上了小路之後，由著白逸凡帶他一路往前。

  走了一會兒，兩人經過一片小樹林。

  風吹拂，樹葉隨風搖擺，沙沙聲不絕於耳。

  白逸凡不由放慢腳步，往樹林方向看過去，然後很自然地看到了樹林邊相擁著接吻的一對戀人。

  這種畫面在江大很常見，白逸凡如往常般正要收回視線，一隻大掌伸過來，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

  爾後，楚屹微沉的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小白，這種不適合你看。”

  手捂得不是很緊，白逸凡依舊能從手指縫裡，看到那兩人親密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不就是接吻麽？又什麽不適合看的？

  白逸凡正要開口詢問，突然聽楚屹“誒”了一聲，然後松了手。

  “沒事了，是兩個男的。”

  江大學風開放，校園裡男男和女女戀愛的非常多，白逸凡在畫室畫畫的時候，還聽他們說過有體育系的女生和文學系的男生玩第四愛。

  兩個男生在外面接吻，自然也不算什麽稀奇的事情。

  “我們走吧。”

  楚屹收回視線，往前走了兩步，感覺到白逸凡依舊留在原地，便退回來：“小白？”

  “為什麽兩個男生就沒事了？”

  月光將男生秀氣的臉照得分外皎潔，也將他臉上的困惑照得分明。

  楚屹反手把他帶過來了一些，勾住他的肩膀，開口的氣息全灑在他的耳朵臉頰邊：“難道你想看男生和女生接吻？”

  白逸凡腦子卡殼了一瞬。

  耳邊依舊是楚屹呼吸間帶來的熱意，他被楚屹攬著，左側肩膀貼著他的胸膛，半個人幾乎被他摟進了懷裡。

  某個後知後覺的念頭，突然滾至大腦之中。

  ——楚屹靠的，是不是有些太近了？

  不對，不光這一回。

  最近楚屹好像很喜歡貼著他講話，那天在床上，昨天在家門口，還有剛才美術樓的走廊裡——

  白逸凡並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只是這兩年，楚屹一直都和他保持著一個社交距離，一改之前高中的熱乎勁。

  他一直覺得這是楚屹年歲漸長，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黏黏糊糊的高中生了。

  原來不是這樣的嗎？

  眼睫抬起，發現楚屹一直都看著他，白逸凡立刻將腦子裡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撇出去。

  他垂下眼：“我幹嘛要看男生和女生接吻？”

  小情侶們之所以喜歡來這邊，不光是因為這邊相對隱蔽，還因為這邊的路燈昏黃，將氛圍照得曖.昧。

  男生略顯困惑的表情在這樣暖色的光下，少了冷淡，多了幾分可愛。

  楚屹無聲捏了捏手指，按下掌心的酥癢。

  “你難道不好奇麽？”他裝似無意低下頭，貼到白逸凡耳邊“為什麽他們都那麽喜歡接吻，接吻是什麽感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