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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精小美人》第一百一十六章 番外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番外二

  沈玉案番外一
  父親戰場受傷,在打敗西洲來犯、絞殺骨力頌耶後,西洲派出使臣協議,西洲部落錯綜複雜,稍有不當就會全軍覆沒,繼續停留渠臨城,也只是浪費時間。

  自此,西洲和朝廷講和,簽下十年和平協約。

  聖上下旨,讓安伯侯府父子班師回朝。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時,沈玉案都沒覺得有什麽問題,直到父親去世,守孝期結束後,皇后向聖上請旨,將侍郎府的嫡女和他賜婚。

  他早已及冠,因父親喪期,才會一直被耽擱,未曾娶妻。

  皇子皆數長成,朝堂上儲君之爭日漸尖銳,沈玉案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婚事由不得他做主。

  他對妻子的人選並無異議。

  憑借戰功和上交兵權,加上和聖上沾親帶故的原因,沈玉案被封為一品殿前太尉,掌管北門禁軍,他向來是皇子們爭相拉攏的對象。

  戶部侍郎不過四品官員。

  這門婚事從一開始就不對等,唯獨對等的就是,侍郎府和國公府的關系,以及當今皇后娘娘和侍郎府夫人同脈相出。

  但,他的所作所為都只是徒勞。

  她最愛的仿佛就是出門逛街,和她嬌矜的名聲一同傳出來的是她的美名,她很少和京城貴女打交道,沈玉案回京城晚,幾乎不曾見過這位侍郎府嫡女。

  屬下替他的事操心忙累,等宴會那日,沈玉案調了沐休的時間,特意去了一趟邱府。

  “那位就隻想拉攏安伯侯,咱們侍郎府算什麽,我偏不如她意!”

  雲織錦緞貴重,頌雨樓的糕點更不便宜,隻消一看女子狀態,就知曉侍郎府對她是有多麽偏愛。

  邱二將消息告訴他時,訕笑兩聲:“侯爺和蘇姑娘都快要成親了,這還不曾見過一面,有點說不過去。”

  大津朝男女大防不似前朝嚴重,成親前,男女相看幾面還是都有的,沈玉案這種情況反倒是少見。

  反倒是蘇姑娘的美名,只要見過蘇姑娘的人,都是搖頭喟歎不俗。

  在邱府等了半晌,邱二才姍姍來遲,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悻悻道:“我剛才問夫人,才知道,蘇姑娘一開始就言明有事,拒絕了今日的宴請。”

  對女子話中的議論無甚感覺,隻覺得,調查結果的確沒錯,從輕嘲皇后這一點就看得出她對宮中娘娘壓根不存在敬重,驕縱脾性可窺一二。

  透過帷幔,沈玉案瞧見女子忽然扔了糕點,語氣有點煩躁:“有什麽不好的?”

  沈玉案的職位特殊,不適合和任何皇子有牽扯。

  沈玉案抬頭看她,那點子正裝赴約,卻陡然得知被放鴿子的情緒忽然間就跟著煙消雲散。

  怨不得會養出驕縱的性子。

  沈玉案不著痕跡地勾了下唇。

  那女子抬頭側了側臉,應是看向了婢女的方向,才慵懶道:“反正只是聖上賜婚,和我牽扯到一起,就等於一條腿邁進了二皇子的陣營,想必這位安伯侯更不願意。”

  敗興而歸,回府途中,沈玉案卻在路過頌雨樓時,撞見了他那位未過門的妻子。

  沈玉案仍舊眉眼溫和,只是眸中情緒有片刻淡淡:“無事。”

  長公主就慣來驕縱,所以對蘇姑娘的脾性,沈玉案不覺得有什麽。

  婚事下來後,邱府有事設宴,特意邀請侍郎府嫡女。

  她倚在二樓欄杆處,身後垂幔珠簾,她一襲赤紅的雲織錦緞裙,如今是夏日,那身衣裙較為輕薄,做工精致,將她卓越的身姿襯得越發玲瓏,將全身都包裹在其中,只剩下一張明媚嬌豔的臉在外頭,襯著這般亮眼的顏色,人比花嬌都不可形容女子容貌。

  沈玉案聽得出那位是在暗指皇后娘娘。

  看得出,侍郎府嫡女對這門婚事也不熱衷。

  知道宴會的時間後,松箐日日催促府中繡娘趕出一套新衣,在那日,被松箐催著他換上。

  所以,府中對這門婚事其實並不讚成,但胞弟遠在衢州求學,府上只有他一位主子,聖旨下來後,其余人的聲音並不重要。

  所以,和蘇韶棠的第一面,沈玉案是稱得上盛裝打扮的。

  這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因安伯侯和長公主的緣故,沈玉案對這位素未蒙面的妻子至少抱有最基本的尊重,甚至還有些許不知名的期待。

  賜婚聖旨下來後,外人皆道皇后娘娘心疼愛憐這位外甥女,否則這門親事如何也落不到侍郎府頭上,如今看來,傳言並不真。

  但在接到聖旨後,沈玉案也派人去調查過這位侍郎府的嫡女。

  今日本就是為了見女子,沈玉案才會調了沐休的時間,兩人又是未婚夫妻,如今遇到了,沈玉案自然而然地下了馬車。

  京城人人都在猜測,安伯侯對這門親事的態度,沈玉案心知肚明,只是他並不在意。

  邱二還以為府中送了帖子去,蘇姑娘一定會赴約,後續就不曾關注過此事,畢竟在外人看來,這門婚事是侍郎府高攀。

  剛上了頌雨樓,還未進去,就聽見女子主仆二人的對話。

  偷聽了別人說話,沈玉案一時間也不好再進去和人打招呼。

  驕縱、奢侈、不可一世。

  她一手托腮,不緊不慢地嘗著糕點,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樓下小販處,格外自在。

  “姑娘,邱府和安伯侯府的關系甚篤,聽說這次宴會安伯侯都親自去了,咱們推了宴會,是不是不太好?”

  蘇韶棠根本不曾赴宴。

  這就是沈玉案通過調查對侍郎府嫡女的第一印象。

  聞言,松箐在他身後不滿地朝帷幔裡瞪了幾眼。

  沈玉案無聲地看了眼松箐,不動聲色地離開。

  聖上賜婚迫切,讓人對他的態度捉摸不透,婚期將近,府中近段時間一直在打點聞時苑,力圖讓未來府中主母住得舒心。

  先前,沈玉案從未去聞時苑看過,一切事宜都交由常管家打點。

  有伺候長公主的經驗,沈玉案對常管家很是信任。

  但這次回府後,沈玉案稍作猶豫,抬腿去了聞時苑,常管家一愣,忙忙上前恭敬行禮:“這院子還沒收拾好,侯爺怎麽過來了?”

  沈玉案淡淡道:“過來看看。”

  常管家眼中有了笑,他還當侯爺不在意未來的夫人,現在看來,侯爺先前只是忙碌,這不,一得空,就親自過來看著了。

  他在侯府伺候了一輩子,自然希望侯爺早日成家。

  沈玉案瞧見室內擺設後,想起今日見到的那位女子,她身上那套雲織錦緞裙應當是廣袖長擺,這般衣裙最是費布料,而且長擺拖地,只能穿一兩次,奢侈之名名副其實。

  而聞時苑內擺設雖清雅,但擔不得格外名貴一詞。

  沈玉案思忖片刻,道:“我記得母親有一套鏤空玉鳳擺件,把它放在聞時苑,再去庫房,把今年聖上賞賜的那套珊瑚擺件也送來。”

  他看向擋住內室的六扇屏風,上面是青竹流水繡紋,沈玉案搖了搖頭:“我記得庫房中有一扇屏風是聖上所賜,乃紅梅白雪,將那扇屏風送來。”
    沈玉案對裝飾房間並無很多見解,到這裡,他一時也尋不出其余要改的地方,但在離開前,還是叮囑了句:“庫房鑰匙在你那裡,盡量擺些名貴的物件在院內。”

  頓了頓,沈玉案又添道:“不要突兀。”

  只要一眼,就看得出那位女子是格外愛美的。

  他怕隻交代那一句,常管家會不顧美觀,隻將名貴物件堆進來。

  常管家在侯爺吩咐第一句時,就驚訝地睜大了眼,等侯爺吩咐完,他一時都有點傻眼,侯爺自己住的前院,都不曾有過這麽多的要求。

  看來,侯爺對未來的夫人是挺滿意的?

  沈玉案不知常管家的猜測,吩咐完常管家,就出了聞時苑。

  松箐一直跟著侯爺,等回了前院,他才撓了撓頭,欲言又止。

  沈玉案覷了他一眼:“要說什麽?”

  松箐訕笑一聲,呐呐道:“就是覺得夫人好像挺通透的。”

  至少將侯爺的難處看得一清二楚,如今夫人都這般態度,想來婚後也不會在立場上過多為難侯爺。

  沈玉案沒在意他的話,而是反問:“夫人?”

  松箐嘿嘿:“這不是早晚的事,屬下先喊著,習慣習慣。”

  沈玉案懶得管他,隻道:“不得在府外說,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松箐自然不傻。

  直到這裡時,沈玉案都不曾覺得有什麽,因那日在頌雨樓的偶遇,沈玉案甚至也挺期待大婚的那日到來。

  他總覺得,等那位蘇姑娘嫁進侯府後,侯府應該會熱鬧非凡。

  對蘇姑娘是一回事,但對二皇子,沈玉案的態度依舊是不遠不近,恭敬又不失疏離。

  哪怕二皇子故意在大皇子面前提起他的婚事,沈玉案也不曾改變態度。

  婚期將近,聖上陸陸續續給他批了不少假期。

  三書六禮,交換生辰貼,和對八字,哪怕沈玉案上方父母皆不在,這些禮數,沈玉案也不曾缺少過侍郎府。

  安伯侯府一貫富貴,聘禮自然不少,大婚那日,從安伯侯府到侍郎府,十裡紅妝幾乎繞了京城一圈。

  一切都正常,人人驚羨。

  直到三次拜禮後,儀官高呼:“送入洞房——”

  他攔住想要婚鬧的人,將蓋著紅蓋頭的女子擋在身後,余光覷見女子一動不動地坐著,仿若最規范的世家閨秀。

  沈玉案心中閃過一絲違和,但四周太鬧騰,他只能將這抹異樣壓下。

  按照禮儀,他要出去敬酒,等送完賓客再回來。

  可當沈玉案要邁出房門時,不知為何,他忽然回頭看了眼。

  仿佛心中有一道聲音,在不斷提醒告訴他,讓他不要出去,而是回頭,去揭開女子的紅蓋頭。

  但身後人笑鬧著:“行了行了,知道你舍不得新娘子,那還快點敬完酒,再回來掀蓋頭!”

  四周一陣打趣聲,沈玉案被人群裹挾著,無奈地搖頭,不斷被推搡著離開。

  在邁出房門的那一刻,沈玉案皺了皺眉頭,心中那股新婚的喜悅漸漸淡去,一個念頭忽然冒出來——不過是娶了個素味蒙面的女子回來,有什麽值得他高興的?

  等他敬酒回來後,沈玉案早就徹底恢復冷靜。

  他按照嬤嬤的話掀開了紅蓋頭,瞧見了蓋頭下安安靜靜的女子,她坐姿文雅,格外規矩。

  沈玉案總覺得不對勁,但又不知哪裡不對勁。

  他的妻子是侍郎府的嫡女,安靜守禮,難道不正常嗎?
  但不知為何,沈玉案總覺得夫人不該是這幅性子,她該張揚又驕縱,稍不順心就撂臉色。

  就好似,只要她不想,哪怕眾人矚目,她也能自顧自地爽約。

  在妻子上前要伺候他褪衣時,沈玉案卻退了一步,冷靜道:“我一身酒氣,有些醉了,還是去書房休息。”

  他沒去看妻子是何神情,在轉身離開時,沈玉案驟然覺得荒誕。

  不論他對妻子是否滿意,依著他所受教導,都不會叫妻子在新婚之夜難堪地獨守空房。

  沈玉案抬頭望天,違和感越來越重。

  沈玉案想轉身回去,給妻子道歉,說他只是一時說了渾話。

  但不等他轉身,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抬腿準備前往書房,松箐也看見了他,驚訝一番後,竟然不覺得他做得有錯,勸都未曾規勸一句,就徑直跟著他回了前院書房。

  他隱約記得,昨日松箐似乎還和他誇過未過門的夫人,為何松箐這個時候就仿佛不認識夫人一樣?
  割裂感越來越嚴重,沈玉案仿佛脫離了身體。

  他的身體仿佛生出了兩個意識,不斷違背他的意願。

  直到聖上帶他南巡,他不顧危險,親身涉險救了一位女子,她只是嬌滴滴地道了句無處可去,他明明要保護聖上安全,卻將這位來歷不明的女子帶在身邊時,沈玉案驟然感到不對勁。

  不止是他,這整個世界都不對勁。

  一陣天旋地轉,沈玉案閉上眼,再睜眼,他居然又回到和父親剛回京的時候。

  這個時候父親不曾病逝,他還不是京城人人敬仰的安伯侯,同樣的,他和侍郎府嫡女也不曾有任何關系。

  沈玉案沒有想過他身上會發生這種事情。

  但他知道父親將會病逝,他第一件事,就是進宮尋太醫,替父親診治。

  然而太醫卻告訴他,父親這是心病,藥物難醫。

  沈玉案驟然無言。

  自母親去世,父親就一直悶悶不樂,如今他斷臂,更覺得苟延殘喘。

  哪怕有他插手,父親仍是如約病逝,好似他做再多都是徒勞。

  處理完父親喪事,沈玉案忽然想起,距離聖上給他和蘇韶棠賜婚,還有三年時間。

  他忽然生出去見一見蘇韶棠的念頭。

  他太想知道,為何她嫁入侯府後的模樣,和他曾經在府外偶遇時完全不同。

  那是沈玉案察覺到不對勁的初始之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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