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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強慘帝師重生了》第三十四章 選擇
  第三十四章 選擇
  公儀戾隨文濯蘭去了偏閣, 浣初守在文卿身邊,為他沏了一杯安神湯。

  “公子,喝一杯暖暖身子罷。”

  文卿示意她放到青玉案上。

  “浣初, 我方才……是不是有些失態了?”

  浣初福了福身:“世人皆有喜怒哀樂, 當喜則喜,當怒則怒,真情流露, 自然鮮活, 又怎麽能算是失態呢?”

  “更何況,府中諸人, 也不必像對待外人一般,時時刻刻計較著失態與否, 公子這些年如履薄冰, 如今是時候活得輕松些了, 又何必作繭自縛呢?”

  文卿端起杯盞輕抿一口, 笑了笑:“你倒是通透。”

  “公子謬讚。”

  “前些天聽姑姑說起,你在京城覓得一如意郎君,過幾日便引給我看看罷,我手下正缺一個信得過的修撰官。”

  “奴婢多謝公子美意,然而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奴婢隻當做身外之物, 夫君乃一介書生, 未有高士君子之謀, 也不懷鴻鵠凌雲之志, 經營私塾, 傳道培人, 掙得自己的一份事業,便已經足夠好了。”

  “行了行了,快回去罷。”文濯蘭叮囑道,“讓晏清記得喝藥。”

  那又何必露出這般寂寞的神色?
  兩人不再說話,等著公儀戾和文濯蘭出來。

  她方才之所以會對這兩人的關系抱有疑慮,無非是想不清楚,如若他與三皇子真心相愛,有怎麽會舍得將他推上皇位,看著他宵衣旰食,看著他后宮充盈?
  至高無上的權柄,必然帶來常人所難以忍受的嚴寒和孤獨。

  文卿看向她,清冷的眸有些黯淡。

  “你夫君當真是有福之人。”

  “快帶晏清回去歇息,大晚上的,不要來回折騰。”文濯蘭催促他。

  公儀戾耳朵有些紅,點了點頭,走過去將文卿輕輕抱起,回頭跟文濯蘭說:“多謝姑姑指點迷津。”

  公儀戾抱著文卿,覺得先生像他以前在烏鹿山抱過的小梅花鹿,他快步往回走,寬闊堅實的懷抱為文卿擋著秋風,文卿靠在他肩上,忽然有些難過。

  浣初低垂著頭,默然不語。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嗯。”

  興許在他們這些權臣心目中,兒女情長無論如何也比不過皇位的誘惑。

  “你能這般想,倒也是極好的。”

  好在他們很快就出來了。

  浣初暗歎一聲,也不好摻和,只能寄希望於三皇子身上。

  她還有選擇拒絕的余地,但文卿未必有。

  燭光映照著文卿蒼白清瘦的面容,眉心微蹙,似乎心有鬱結,仿佛又回到了公儀戾沒回來的時候,淡淡愁苦凝成細密的蛛網,籠罩在多舛的命運之上。

  “不冷。”

  “阿昭……”

  “不冷就好,馬上回房了,蓋上被子暖暖和和的,我去把藥熱一熱,喝了藥便睡下,有什麽事明日再說。”

  公儀戾豎起耳朵聽:“先生,冷嗎?”

  公儀戾怔住了,不自覺地在房門口停了下來。

  文卿是鴻儒文士,考證祖宗禮法,講究倫理綱常,也曾親口說過不好男風,更不可能和自己的學生廝混在一起。

  那這麽問……是在試探他?

  “這算什麽好?這種程度不過是照顧而已,先生照顧了阿昭這麽多年,如今也該換阿昭照顧先生了。”

  “先生對阿昭的好,阿昭會記在心裡,來日千倍萬倍地報答先生。”

  “報答……?”文卿淡淡莞爾,眼底卻沉沉的,沒有絲毫笑意。

  公儀戾背身推開門,快步將文卿放在榻上,又回去落了門閂。

  等他再想抱一抱文卿的時候,文卿卻冷聲製止了他:“別碰我。”

  “……”

  “阿昭做錯什麽了嗎?”

  “為什麽先生總是生氣?”

  文卿疲憊地閉上眼:“我沒有生氣,只是想一個人待會兒。”

  “先生生氣了就喜歡自己一個人待著。”

  “既然知道,就別再吵我了。”

  “我惹先生心煩了是不是?”公儀戾驀地紅了眼眶,在戰場上腹背受敵時都鎮定自若的人,此刻坐在文卿床邊,悶聲不吭地抹眼淚。

  手心乾燥,一滴眼淚都沒擠出來,然而文卿竟很吃這套,沒看透這拙劣的伎倆。

  或許他根本沒想過阿昭會騙他。

  方才文濯蘭說,君臣之間,愛侶之間,師生之間,哪怕盡心盡忠也有惹得人不高興的時候,此時小詐反而增進感情,讓兩人愈加親密。

  公儀戾學得很快。

  “我不是那個意思……好了,別哭了,你要是實在想抱,我讓你抱便是,何必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
    這具貧瘠孱弱的身體,也不知道有什麽好抱的,抱不到還要哭了,當真脾氣不小。

  “先生……”

  公儀戾立馬撲過來抱緊他。

  文卿無意識地在他懷裡蹭了蹭,心緒也慢慢舒緩了些。

  或許他根本不需要著急。

  這一世,他能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捏死公儀峻,也能像囚住一隻籠中獸一樣囚住公儀戾。

  或許有些殘忍。

  可他實在太想要了。

  他想要的東西很少很少,上一世所求的河清海晏國泰民安,只差最後一步就能長久地實現,這一世所求的報仇雪恨,也只差最後幾個人便能大功告成。

  他深知功虧一簣的感覺,苦不堪言,不想在公儀戾身上再感受到,就必須得再心狠些。

  ——

  翌日,文卿醒時,身邊已經冷了。

  公儀戾必須趁早出城,偽裝成風塵仆仆回京的模樣,騎馬自城門入宮,汗血寶馬領頭,親兵隨後,一路繁花似錦,人聲鼓吹,熱鬧非常。

  姑娘們將準備已久的紅燭山茶紛紛拋到為首的三皇子殿下`身上,陣陣驚呼喝彩在街道中散開,公儀戾笑了笑,從背後拿下那把大名鼎鼎的襲雲弓,利落地搭箭扣弦,瞬間擊破了樓閣上裝滿楊柳葉的花燈,箭鏃刺穿幾片樹葉。

  這是大夏歷來邊防大將凱旋的傳統——百步穿楊。

  “三皇子殿下!!!”

  “殿下洪福齊天!”

  “殿下!!!”

  列陣軍隊經過尚書府,人聲鼎沸,眾人的歡呼聲甚至蓋過了議事堂說話的聲音。

  文卿搖頭失笑。

  蘇拙玉不知他為何突然笑了,但能察覺到他今日心情很好,還穿了平日很少穿的明色常服,發間編了一條細細的長辮,辮尾系著一隻小巧精致的金色鈴鐺,病中的頹色一掃而空,看樣子當真是好了不少。

  “三皇子巡道,比昨日還熱鬧。”

  待喧囂聲漸行漸遠,蘇拙玉才擱下茶盞,有些唏噓地說了一句。

  “畢竟是塞北主帥,這幾年的仗確實打得厲害,這一回來,恐怕京中要翻天。”文卿隨口道。

  蘇拙玉沉默片刻。

  “太子並非賢主,我們也該早些另擇良木才是。”

  文卿淡淡莞爾:“理應如此。”

  策反蘇拙玉並非易事。公儀峻對蘇拙玉的影響太深了,從某種意義上說,公儀峻在蘇拙玉心中的地位不啻於公儀戾在他心裡的位置,類似於絕望中那點微末的,珍貴的希望。

  他用了三年,用了無數手段,甚至不惜以身犯險,才讓蘇拙玉看清公儀峻的真面目。

  可讓他對公儀峻下手,他還是心慈手軟。

  這顆不怎麽好使的棋子,文卿收在自己的棋盒裡,也許某天會派上大用場,也許某天會壞了大事,都說不準,但文卿執意如此。

  他這一世,總是忍不住做這樣的選擇。

  “瑞王殿下知人善任,這些年在湖廣地區也有些政績,襄王殿下好大喜功,卻有一批謀士為他策劃良謀,景王……景王整天花天酒地,不說也罷。”

  當年的皇子們大多都封王開府,如今還能留在宮中的,也就是太子、三皇子和一些年幼的皇子了。

  “怎麽就不說也罷了呢?”文卿笑了笑,“你怎麽知道他是真的花天酒地還是裝的花天酒地,此人不可小覷,景王府正好在附近,平日裡適當走動走動也是好的,不過要注意風聲。”

  蘇拙玉意外道:“此話當真?”

  “晏清想押景王?”

  “倒不是這個意思。”文卿微微俯身,摸了摸蘇拙玉養的胖貓,“局勢還未明朗,再等等看,世家大族把刀架在誰的脖子上,我們便追隨誰。”

  “那最有可能的便是三皇子了。”蘇拙玉推測道。

  “三皇子非但絲毫沒有母家勢力支持,反而因為母家飽受猜忌,此次凱旋更是得盡民心,恐怕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崇明帝態度如何,得看今日下的聖旨。”

  “再等等,不著急。”

  就算像前世一樣封個戾王,發配到邊疆,只要南境兵權握在手裡,文士擁護,民心所向,無論如何文卿也能將他推上那個位置。

  只是如果那樣的話,他們便又要分開了。

  “拙玉,能否幫我辦一件事?”

  “但說無妨。”

  “蘇家是不是有個叫蘇紀堂的佔星官?”

  蘇拙玉思索片刻:“是,嫡次子蘇紀堂,在欽天署就任已經很多年了。”

  “不過我和他沒什麽交集,他似乎很厭惡我,平日裡只要有我在的場合都不會出席。”蘇拙玉抱起橘貓,有些不自然地說著,“若是想請他辦事,可能得費些工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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