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抓了那麽多

  江遊回答得很快。幾乎秦晃剛問完，他就回答了出來。他回答完，小屋裡兩人互相看著對方，又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秦晃笑完以後，就把目光收了回來。這個回答好像並沒有給他造成什麽樣的影響，他收回目光，收回身體，重新後靠在了牆上。

  靠上去後，秦晃拿了平板繼續玩兒遊戲了。

  夜裡依然靜悄悄。床上在秦晃動作結束後，也結束了窸窸窣窣的聲響。江遊坐在那裡，看著秦晃回了自己的位置坐好。他看了一會兒後，也收回了目光。

  等到快九點的時候，秦晃聽到了外面傳來爺爺回家的聲音，他們應該是打完牌了。聽到爺爺回家後，秦晃也從江遊床上起身，和江遊道別後，離開了江遊外婆家。

  秦晃離開，小屋裡只剩了江遊自己。江遊坐在床上，又學了那麽一會兒，最後等外婆回家後，他也沒再學，收拾了東西去洗了澡也回來躺在了床上。

  晚上有些熱，江遊開了風扇。風扇哢哢響動，江遊睜著眼望著頭頂的房梁，腦海中回放著他和秦晃今天晚上的聊天。

  在他回答完秦晃的問題後，秦晃就沒有再說什麽，回去繼續玩兒遊戲了。他好像並不在意江遊的這個答案，又好像在意，但是沒說出來。

  兩人在一起這段時間，江遊能看得出他其實也很喜歡自己，喜歡跟他在一起。這並不是說單純的因為他沒人玩兒，所以粘著他。而是秦晃就是喜歡他。

  二妗子把早上的事兒和江遊說了一聲，說完後，二妗子倒也覺得奇怪，笑著說：“小晃要回去的事兒沒跟你說啊？”

  這段時間秦晃基本上每天都會陪著他去果園。一般情況下，秦晃醒得比他早，都是提前在外面等著。

  看著站在那裡的江遊，二妗子就把事情跟他說了一下。

  秦晃確實小時候最後幾天處理倆人的感情處理得不好。可是那也是小時候的事情了。他盡管想明白，倆人不可能會成為很好的朋友，一直在一起。但是好好正常交往還是可以的。

  可是他那麽直接地說，他不會因為他的離開而傷心，聽上去好像過於冷酷了。

  他像是看著她看得出神，在二妗子的神情都覺得有些奇怪後，江遊才動了動眼睛，收回了目光。

  人都是有感情的。就算知道這次和他分開，下次見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但是這次的感情算這次的，不能牽扯到以後了去。

  今天江遊出門，卻沒有看到秦晃。他站在門口，望著空空如也的秦爺爺家門口，愣了一下後，走到了秦爺爺家。

  江遊聽到二妗子的話，回頭朝著她看了過去。二妗子準備上山的，肩膀上扛了個鋤頭，看著他笑吟吟的。

  他當時那樣回答，隻考慮了自己的心情，卻沒想想秦晃的心情。

  因為昨天晚上的心事重重，江遊睡得不是很好。他覺得秦晃對他的影響，遠比他想的要嚴重。畢竟，他暑假偶爾的幾次失眠，都是因為秦晃。

  早上藍色的大鐵門外掛著一把鎖，可能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大門裡面阿黃在朝著他汪汪叫。江遊看著門上的大鎖，愣在了那裡，正想著秦晃昨天並沒有告訴他說今天不去果園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二妗子的聲音。

  二妗子說完，江遊站在那裡，沒什麽動作。

  想到這裡，江遊在床上翻了個身，決定明天的時候，還是要和秦晃說一下。就是他是把他當朋友的，他如果離開，他也會傷感。

  “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你秦爺爺就帶著小晃來我家，說要去縣城。然後你二舅起來就送他們去了。我那時候沒起呢，但你二舅早上打電話跟我說了這事兒，送倆人去車站啦，應該就是你秦爺爺送小晃回家。”

  兩人這一個暑假的相處，並不是虛幻，還是能給他留下很深刻的回憶的。

  江遊看著笑著的女人，先叫了一聲“二妗子”，隨後點頭說：“是的。”

  二妗子說完，江遊抬眼看向她，眼睛裡的光芒一動沒動。

  走到門口的時候，江遊看到了秦爺爺家鎖著的大門。

  這樣的話，秦晃應該會很開心吧。江遊想。

  早上院子裡雞叫，江遊起床洗漱吃飯，吃過飯後，江遊拿著課本離開了家。

  “沒有。”江遊說。

  “哦。”二妗子也是沒想到。這樣應了一聲後，又端詳了一下江遊。兩個孩子這段時間玩兒得很好，要是說秦晃悄麽聲地就走了，還不跟他說一聲，那確實也挺難受的。

  想到這裡，二妗子對江遊道：“先前也一直沒聽說小晃要回去的事兒。一開始你秦爺爺還說小晃要在這兒待到八月中旬的。現在還不到八月，就提前回去。應該是家裡突然有事。”

  “你想想，要不然也不會那麽早就讓你二舅送他們去縣城坐車。”二妗子道。

  二妗子話裡帶著些寬慰，就算是她也能看出來秦晃的突然離開對他來說不是那麽好受。而她這樣寬慰完，江遊卻笑了一下，說。

  “沒事。”

  這樣說完後，江遊對女人道：“那我先去果園了。我外公還沒吃早飯。”

  “哦。行。”江遊這麽說完，二妗子看著少年，也應了這麽一聲。

  她應完後，江遊和她微一點頭，轉身走向了果園的方向。二妗子看著江遊朝著果園的方向走遠了，看了一會兒後，也拿了鋤頭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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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遊獨自去了果園。

  果園裡外公看到江遊自己來的，還笑著問了一句，秦晃是不是又跟著秦爺爺下地了。外公問完，江遊就告訴外公說，秦晃回家了。

  “回家？”外公一時沒反應過來。
    江遊一邊撿著樹枝，一邊跟外公應了一聲。

  江遊應完，外公看著低頭悶聲不吭乾活的外孫，臉上的笑容斂了斂。斂過後，外公道：“先前沒聽你秦爺爺說過。”

  “我也不知道。”江遊道，“二妗子說今天一大早就走了。應該是家裡有事兒吧。”

  外公坐在馬扎上，聽著江遊這麽說完，看了他一眼。

  江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就和平時來這兒時一樣。好像對於秦晃離開這件事情，江遊的心情沒受什麽影響。

  外公看著自己的外孫，而後他喊了一聲江遊。

  “遊遊。”

  “啊？”江遊抬頭。

  外公笑眯眯地朝著他招了招手，江遊看了他一眼，湊了過去。

  外公拿了一個袋子，把袋子打開，裡面出現了好幾隻螞蚱。

  “我給你燒一燒？”外公笑眯眯問他。

  江遊聽了外公的話，抬頭看了一眼老人。老人慈愛地笑著，眼睛裡都是寵愛。

  他是外公第一個外孫。從小到大，外公最喜歡的就是他。他是個不善言辭的老人，可也總是有他的方式來讓他開心，安慰他。

  即使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好啊。”江遊蹲在外公身邊，也抬頭朝著他笑了笑。外公看著江遊笑，起身去小屋旁邊生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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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孫倆蹲在小屋旁邊的灶台邊，把幾個螞蚱燒了。

  外公很喜歡吃這種蟲子啊之類的。先前他沒有出生的時候，外公去地裡逮了螞蚱，挖了蟲子，亦或是抓了山山牛，都是自己燒水的時候，用火燒燒就吃了。

  後來有了江遊，老人不管抓了什麽，都是先給江遊留著。

  這些東西吃的就是個新鮮，倒也沒有多好吃，單純一股燒著的味道。當時秦晃來村子裡，和他成了朋友後，他也喜歡吃這個，江遊就把外公給他燒的蟲子，都給了秦晃。

  所以那次秦晃和他外婆聊天的時候，才說他逮個蛾子都讓他外公給燒一下，把他外公嚇夠嗆。

  江遊總是想自己把秦晃忘了。但其實這十年，每年夏天，不管是做什麽，他都能想起秦晃。

  秦晃是他記憶裡，最特別的存在。

  其他人和他的記憶，只能算是個光點，秦晃完全就是個太陽。他哪兒哪兒都能照到，他也忘不了他。

  這次他們雖然在一起沒有多久，但是江遊明年，後年……以後每年的暑假，他能想秦晃的次數和機會又會多了很多。

  他想的也不單純是小時候他們交往的事兒了。還會有這次的事情。

  他們睡一起，他給他抓癢，他們一塊趕集，秦晃莫名其妙說杜靈喜歡他……或許說，他以後每次見到杜靈，也都會想到這件事情。

  秦晃留給他的記憶太深刻了。

  可人這一生會擁有很多的東西。記憶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除了記憶之外，他更多的是自己的生活。

  所以對於秦晃出現又離開，他出現又離開後給他留下的回憶，江遊也看得很開。

  就這樣，江遊在外公離開後，又開始了他在秦晃沒有來之前的那種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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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他看得開。但是人的習慣一旦養成，要休整回來也是需要些時間的。所以在外公離開後，江遊坐在床上學習，學不進去後，他也沒有著急。

  上午的時間，他拿了竹竿粘知了，下午的時候，他就帶了小桶，去河裡掀螃蟹了。

  有事情乾的話，腦子不會閑下來去想太多。江遊站在河裡，掀了一下午的螃蟹。他今天的戰績非常優越，足足掀了十幾隻。

  說實話平時也是為了給秦晃留點面子，所以他故意掀得少些。不然他掀螃蟹小王子，怎麽可能一下午才掀那麽兩三個。

  小桶裡塞了十幾隻螃蟹，也差不多塞滿了。江遊想著回去後，就把螃蟹給二妗子。她家養鴨了，可以吃這個。

  想著這些，江遊覺得也差不多該回去學習了，然後拎著一桶螃蟹就離開了河裡，上了河堤。

  上了河堤後，江遊朝著小屋的方向走去。他走了那麽一會兒，就看到了果園門口的水井邊有個人。

  那人蹲在那裡，正抱著水桶喝水，像是察覺到他過來，他也回頭朝著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待看到江遊，抱著水桶的秦晃倒是笑了一下。他目光沿著江遊的手臂看到了他手裡拎著的透明小桶，看到了裡面黑壓壓的螃蟹。

  看到螃蟹，秦晃眼裡吃了一驚，說：“抓了那麽多？”

  秦晃說完，因為秦晃的離開一整天都煩躁得學不進去習的江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