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福叔說得對。

　　秦修然清楚知道，對於他來說，顧嵐只是一個偶然出現的存在。

　　她有那麽些可愛，調皮，令人快樂，甚至會讓人覺得幸福。

　　可情緒對於一個人的一生重要嗎？

　　如果秦江河沒有選擇蔣舒，如果秦江河的一切都是按照最理性來選擇，那他會選擇他的母親，擁有他這樣完美的兒子，秦江河的一生……

　　這個念頭浮現時，秦修然驟然驚覺。

　　秦江河是不夠理性嗎？

　　不是的，他如果不夠理性，他很早很早，在最初的選擇時，就選擇蔣舒，那就不會有夏怡，也不會有他秦修然。

　　他不會擁有秦家的繼承資格，他不會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他在當年，處在選擇這一刻時，他選擇就是所謂理性，財富，金錢。

　　愛情沒有成為他的選擇。

　　而若乾年後，當秦江成死去，他回頭找回蔣舒時，他選擇也不是愛情。

　　那是他欲望。

　　他理性，一直很理性，他永遠站在欲望這一頭，金錢是欲望，權力是欲望，美色是欲望，甚至於對於被迫放手的那一份感情，最終也成了一種欲望。

　　這世上有完全的理性嗎？

　　沒有的，因為，所謂理性的目標——無論金錢還是地位，都只是人感情的欲望追求。

　　人一生，除卻生死，都是感性。

　　甚至於，有時候連生死的追求，都是一種精神追求。

　　只是有些感性，是源於人內心的精神要求，例如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的大義，又或是超越生命本能的愛與保護。

　　而有些感性，則是源於人□□的生命本能，例如食欲、貪欲、□□……

　　那麽，顧嵐於他，是欲望，還是愛情？

　　如果是欲望，未來會有許多討他開心的顧嵐，他為了一份欲望，放棄秦家，不值得。

　　如果是愛情，這一生，一個人能有幾次獨一無二的愛情？

　　有些人一生都不會擁有，有些人擁有後一生無法忘懷。

　　他想確定。

　　看著顧嵐的名字，秦修然拿起手機，那一刻，他那麽想聽到她的聲音，見到她本人，看著她，去對著這面鏡子，審視他自己的內心。

　　他接通手機，聽見裡面傳來顧嵐的聲音：“秦……”

　　“別說話。”他打斷她，認真開口，“顧嵐，我在做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決定，我其實有點茫然，也有點害怕。我走在一條路上，走是十幾年，遇見你突然拐了一個大彎，我不知道這個彎道後面到底是深淵還是繁花一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拐回來。你來給我一個決定，好不好？”

　　顧嵐整個人被綁著，緊張眨著眼睛，感覺腦袋上抵著的槍口，看著面前IPAD上的字，結巴開口：“好……好的。”

　　秦修然深吸了一口氣。

　　在他聽見顧嵐聲音那一瞬間，他做下了決定，他開口：“你願意和我結婚，和我共度一生嗎？”

　　顧嵐：“……”

　　願意，想說願意。

　　這問題討論過了，為什麽還要討論？

　　但是面前IPAD上狠毒的字眼讓她說不出口，她試圖念出上面的分手台詞，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秦修然繼續認真告訴她：“無論我貧窮還是富有，健康還是疾病，帶你住一千平大平層還是100平小別墅，開蘭博基尼定製還是帕拉梅拉，你都願意不離不棄，和我共度余生？”

　　“那個，”聽著秦修然外放著的話，顧嵐看著IPAD上變化的字，一字一句念出來，“你是不是不認識什麽叫貧窮？”

　　這句話是保鏢寫的，但顧嵐很認同。

　　什麽叫住100平小別墅？帕拉梅拉這麽不值錢了嗎？

　　要她當年相親能遇到這種對象，她還能單到現在？

　　“我認識，”秦修然認真回答，“但我不熟悉。”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捏緊了拳頭。

　　操縱著IPAD的保鏢正準備奮筆疾書罵人，就被蔣舒一腳踹開，隨後就看見蔣舒一手抓過鍵盤，開始瘋狂打字，同時屏幕上浮現了蔣舒親自為她定製的台詞。

　　“哈，你連貧窮都不認識，果然很蠢。”

　　顧嵐順暢念出台詞，竟覺得有點道理。

　　秦修然皺起眉頭：“你說什麽？我從來沒窮過也是蠢？”

　　“錯！錯！錯！大錯特錯！你不會以為我真的要和你結婚吧？和你結婚我是忍不了的，我就是為了錢和你在一起而已。現在你爸爸已經給了我錢，我不願意陪你演戲了。我要和你分手。”

　　說著，顧嵐看著屏幕上大大的“分手！！分手！！分手！！！”，大喊了三次。

　　秦修然聽著，他捏緊了拳頭，隻問：“我爸給你多少，我出雙倍。”

　　顧嵐眼睛瞬間亮了，一時嘴瓢：“還能這樣？”

　　“你給我立刻回來。”秦修然冷著聲，“我要馬上見到你！”

　　“額……”顧嵐感覺到頭頂上多出的一個槍口，只能乖乖繼續念台詞，“我不回來，我再也不回來了，給多少錢，我都不伺候你了。”

　　“你確定？”秦修然聲音冰冷。

　　顧嵐含淚念台詞：“我確定！”

　　“你在哪裡？”

　　“我不告訴你！”

　　“陶然，”秦修然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陶然，“去找人。”

　　聽到這話，顧嵐和蔣舒對視一眼，隨後屏幕上立刻產生了新的台詞：“你不要勉強了！你再追我我也不喜歡你！放棄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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