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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夜帶刀》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太子被禁足的消息伴隨著除夕夜的大雪,很快飄滿了整個長安官場。

正式傳出的原因是太子對聖人言語衝撞,眾人皆知聖人偏寵太子,因此都覺得這片愁雲慘霧很快就會散去,只有一小部分見過現場的人知曉真相,也只有他們才知道,當閻如意被處死時,太子是如何癲狂。

長安官員不敢熱鬧過年,民間卻不受影響,到處是迎新年的喜氣洋洋。

大年初三,元也一大早換上李觀鏡的裝扮,在謝翊之換裝的間隙,兩人在房內大眼瞪小眼,最終李觀鏡跨出一步,笑著拍了拍元也,道:“從前互換身份,你一直為我身陷囹圄,來長安後,我也一直沒能好好招待你們,今晚沒有宵禁,趁這個機會,你就好好出去玩一玩罷,有陳珂陪著,他會幫你們打點好一切。”

元也問道:“那你要不要一起?”

李觀鏡記得要保住小命,所以這幾日一直在調整心態,只是心意向來不由人,他心中記掛著杜浮筠,每晚入睡時,便免不了輾轉反側,因而身體狀態並不好,今天就算出去了,也待不了太晚,何況他也沒有出去遊玩的興致,因此搖了搖頭,指著自己眼下的青黑,道:“今日不用去走親戚,剛好補眠,等到上元再與你們一起去。”

謝翊之從外間走進,聽聞此言,道:“好啊,聽說上元長安有燈會,到時候一道去猜謎。”

李觀鏡笑著點頭。

離開蘭柯院後,元也不禁小聲問道:“你真的想解謎啊?怎麽前面幾年沒見你上元出去逛燈會?”

“說這話是為了讓你今日不要再邀請他一道出去了——杜三哥前途未卜,鏡天心情不好,這幾天還是讓他歇歇罷。”謝翊之覺得近日諸多不順,輕歎一聲,道,“但願今日能叫朗小娘子得償所願。”

元也跟著歎了一聲,他和謝翊之都知道此事到底有多難。

離開郡王府後,謝翊之孤身前往城門口等候,元也則帶著車馬去朗家接人。在經過杜府時,元也往那邊瞥了一眼,只見前門緊閉,門口羅雀,不過門前並沒有守衛。元也記得李觀鏡被禁足時,郡王府門前還有金吾衛查崗,他不知道金吾衛守門的標準,不過希望這裡沒人守著,是因為杜浮筠的情況不如當初李觀鏡那般嚴重。

過了杜府,再行過幾家大戶,便來到了朗府門前。

元也看到院門便恨得牙癢癢,上次自己差點丟了小命便也罷了,這郎詹在答應放人之後,竟然還在背後放冷箭,若不是謝翊之足夠幸運,後果當真無法想象!元也沒讓謝翊之跟來,也是因為他實在是心有余悸。

這仇遲早得親手報了才算完事,元也暗自想道。

朗思源確實履行了對李觀鏡的承諾,雖然交人交得不情不願,不過好在最終朗思語還是順利地登上了郡王府的馬車,除了那個一直跟著的嬤嬤,再沒有第二人陪在左右。

隊伍到了城門邊便停了下來,嬤嬤不明所以,掀開門簾看去,正見到謝翊之與元也行到一處,她難免一驚,這才知道眼前的“李世子”恐怕是五台山那位少俠冒充!
這兩個人果然沒死,甚至還將自家小娘子騙了出來!嬤嬤連忙放下簾子,一回頭,撞進一雙冷漠的眸子裡。

朗思語這幾日精神好了許多,威脅起人更加有力:“知道紫雲的下場麽?”

嬤嬤不禁一個哆嗦,低頭道:“娘子放心,奴絕不多言。”

朗思語淡淡道:“我自然相信嬤嬤,否則也不會帶你出來了。”

嬤嬤垂著頭,恭順而謙卑,卻並不是領情的模樣,即便相伴十余載,亦是如此。

半個時辰後,車行至山下,元也跳下馬,敲了敲馬車門,問道:“裡面的小娘子準備好了麽!”

“好了!”朗思語喜笑顏開,戴好帷帽,從馬車中鑽出,道,“外面的小郎君!我們從哪裡上山啊?”

“唔……”元也撓了撓頭,看向謝翊之,問道,“你覺得呢?”

謝翊之笑道:“不如走香客的路。”

“好,聽你們的!”

侍衛留在山下,元也領著朗思語走上石階,謝翊之護在她右側,朗思語時而與元也插科打諢,時而與謝翊之言笑晏晏,如同尋常人家的兄妹一般相處,看得嬤嬤眼睛都直了,她無法明白為何朗思語與這二位郎君相識不久,卻比對待朗思源還要親。

片刻之後,四人進入弘福寺,穿過大雄寶殿,來到香院裡。冰天雪地裡,有白衣禪師在誦經,他悲憫地看待眾生,目之所及,人人平等。

直到他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神色忽然便有了變化。

朗思語的目光藏在帷布之後,只能朦朧感覺到雲心偶爾瞥過來的目光,她急切地想要上前,元也好說歹說才將她勸住,等到一卷經講完,香客紛紛散去,元也才放下手。

雲心垂首,緩緩整理著經卷。

朗思語提著裙子小跑過去,帷布輕蕩,間或露出瘦削的下巴,她站到雲心面前,雀躍道:“雲心雲心,我來看你了!”

雲心面容平靜地站起身,兩人相對而立時,朗思語就從方才的俯視變成仰面,可是離得這般近,卻仍舊看不真切,朗思語便拂開了帷布。雲心本來帶著淺淡笑意,正要說話,驀然見到朗思語的臉龐,眉頭登時蹙起:“你怎麽……跟我來。”

朗思語回頭衝元也做了個鬼臉,輕快地跟著雲心走了。

嬤嬤抬腳要跟上,元也拉住他,道:“小娘子病情反覆,讓禪師安靜為她診治一二罷。”

“奴……”

“我們去吃齋飯。”謝翊之道。

嬤嬤看朗思語離開,眼見是郎才女貌,耳中卻回蕩著紫雲的慘呼,她最終還是沒有答應,而是道:“奴想去上香。”

元也主要不願意讓嬤嬤去打擾朗思語,至於嬤嬤去做什麽,他並不在意,於是點了點頭,道:“那我倆去了。”

嬤嬤獨自朝著前殿大佛跪下,心中祈求神佛保佑——紫雲聽從郎詹而背叛朗思語,然後她被朗思語殺了,郎詹根本就來不及救,那嬤嬤自己呢?她如今的行為其實就是在背叛郎詹,若是事情敗露,朗思語便是想救,她也沒那個能力。

“何況小娘子本來便是惡鬼,她又如何會救我?”嬤嬤喃喃道。

“好久沒有下棋了,雲心,你陪我下一盤好不好?”朗思語說罷,沒聽見回應,她回頭看向翻箱倒櫃的雲心,問道,“你在找棋盤麽?”

雲心轉過身來,手上多了一本書:“在找醫書。”“哼,我方才說話,你都沒聽麽?”

雲心投來責備的目光,不答反問:“你的身體是怎麽回事?”

“哦,這個啊……也沒什麽,家裡讓我嫁人,我不願意,就犯病了。”

“說謊,你沒有服完最後七天的藥。”雲心歎了一聲,行到桌邊,示意朗思語過來診脈。

朗思語氣道:“我家裡讓我嫁人,你都不問嫁給誰麽?”

雲心溫聲道:“想來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

“你這麽想?”朗思語坐到雲心面前,伸出潔白無瑕的右手,在雲心抬手之際,她揚唇一笑,道,“前些天,我殺了一個人,就是用這隻手。”

雲心手一頓,抬眼看著朗思語。

“我本是天地遺棄之人,天生的壞胚子,你還要不要救我?”

雲心手指落下,搭在朗思語的右腕上,過了片刻,感覺到朗思語脈象漸漸平和了些,他才問道:“為何殺人?”

“我親眼看著我哥殺了元郎,而我爹則殺了謝郎。”

雲心提醒道:“他們還好好活著。”

“我知道,我現在知道了,但是當時不知道。北峰頂上終年積雪,可是我卻總覺得熱,覺得生氣——山上太單調了,每日所見都一樣,甚至每個人見到我所說的話都一樣,我那時想,總有一天,我會被這樣的單調逼瘋,直到遇見了你們,那個灰白的世界才有了色彩。可是那天……”想到當日的情形,朗思語的眼神漸漸有些迷亂,“看到他們倆跌落牆頭後,我再也睡不著,心頭好像有一團火在燒,讓我焦躁無比,唯有那個叛徒的血才能稍稍澆熄它,所以我就動手了。”朗思語看向雲心,怔怔地問道,“你會怪我麽?”

雲心未置可否,隻問道:“那人是誰?讓我為他誦經超度。”

“不要為她,為我誦經罷,雲心。”朗思語喃喃道,“我也快死了。”

“我會救你。”

“可是我要嫁人了,你現在救我,嫁了人,我還是會死。”朗思語微微傾身,問道,“你能帶我走麽?”

雲心沉默不語。

朗思語等了片刻,終歸是失落地坐了回去,雲心的拒絕在她意料之中,只是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風吹幡動心不動,是……風動……雲心,你合該成為高僧,而我……則是被佛厭棄的女妖精,將來要去地獄受刑,洗清這一身業障才好。”

“別這樣說自己,我會留下來,直到將你的病治好為止。”雲心抬眸,認真道,“至於你犯下的錯,只要往後行善積德……”

朗思語擦去淚,倔強地打斷他:“我沒有錯。”

雲心歎息:“朗施主,你果真如此認為麽?”

朗思語第一回發現雲心對於自己是如此不同,若是眼前換做別人,她早已拍桌砸杯了,可是面對雲心,哪怕他說的話不遂自己的心,朗思語仍舊是乖乖坐著。

雲心起身取來筆墨,朗思語自覺接過墨錠,澆了點茶水,輕輕在硯台上研磨起來。雲心落筆輕快,白紙上很快便寫滿了半篇藥材,朗思語一手托腮,一手研墨,看著雲心,漸漸有些出神。

雲心垂著頭,神色淡然,臉頰卻漸漸紅了起來。

朗思語抿嘴一笑,道:“雲心,你不帶我走,那就為我留在長安罷,只要能在想見你的時候看見你,我就心滿意足了!”

“朗施主莫要說笑了。”雲心溫聲道:“貧僧四海為家,等長安事了,便該重新出發。”

眼前的一瞬如斯美好,但終究只有一瞬而已,如論如何努力,不是自己的,注定留不下來。朗思語笑意消失,她放下墨錠,道:“你還記得曇花的故事講到哪裡了麽?”

“花神被貶為一生只能開一次的曇花,男子被送去出家,並且忘記了前塵,忘記了花神。”

“不錯,韋陀忘記了花神,可是,花神卻從未遺忘。”朗思語悵然道,“花神改變不了一年只能綻放一次的命運,但她可以選擇在何時開花。每年暮春時分,韋陀都會下山來為佛祖采集朝露,於是花神便選擇在這時開放,將積攢一年的美盡情展示在韋陀面前。

“可是韋陀的目光卻從不為她停留,韋陀他……他忘記了前塵,因而心無雜念,他本來便是聰慧之人,潛心修習之下,佛法漸漸有所成,可是學得越好,對於凡塵的眷念就越少,千百年過去,韋陀再也沒有花神來——他在往前走,越走越遠,花神只能無望地守在原地,守著他們曾經的美好,死也無法釋懷。”

雲心停下筆,道:“若是花神放下執念,再度回歸天庭也不無可能。”

“若是能如此輕易放下,她又怎麽會被貶為曇花呢?”

兩人俱是意有所指,話題早已偏離了曇花,來到了朗思語身上,雲心默然,他不能回應朗思語的心意,唯有盡力治愈她而已。雲心垂頭看去,墨跡已乾,他將紙折好,放到朗思語面前,道:“以此法服用,三日之後,貧僧會上門為施主診治,現在貧僧還有些事,失陪了。”

朗思語見雲心起身,顯然是要出去講經了,她將藥方攥如手中,喚道:“雲心!”

雲心腳步微頓。

“別去我家,也別讓任何人知道我來找你的事。”朗思語來到雲心背後,猶豫許久,終究下定了決心,“你有自己的道,這很好,往後你也要堅持心中的理想,一直一直地走下去,總有一日,你會成為和玄奘法師一樣的高僧!而我……你不用擔心我的病,長安有最好的禦醫,他們會治好我。今日來弘福寺,一是許久未見,想來看看你,另外……我想來與你告別,從今以後,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會不再想你,會找到屬於我自己的路,所以你可以安心忘記我,不要心有負擔。”

“朗施主……”雲心身形微動。

“別回頭,別讓我反悔!”

雲心眉頭微蹙,頓了片刻,輕聲道:“走罷,我送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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