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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夜帶刀》第一百六十五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已經記不清過了多少個日夜了,外間綠意漸濃,卻未至酷暑,說明其實並沒有過去太久。只是總聞不見窗外事,成日枯坐,難免覺得度日如年。

  門外鈴聲響了響,屋內盯梢的內侍連忙起身,將鐵柵門打開,再推開外間的紅木宮門,一縷陽光灑入,緊接著便是藥味撲面而來,兩名侍女魚貫而入,一人端著藥碗,一人托著蜜餞,依次跪到臥榻前,將托盤舉至頭頂。

  內侍拔了腰間的匕首抵在侍女頸邊,好聲道:“世子,該服藥了。”

  榻上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蒼白的面容來,正是已被軟禁多日的李觀鏡,他身著純白暗紋長衫,抖落著袖子坐了起來,身形瘦削得仿若一陣風就能吹壞了。

  內侍看得心驚膽戰,又不敢伸手去扶,只能低聲道:“這藥喝起來如何呢?怎麽世子看著越發……”

  “收了刀罷,天天這副把戲,也不嫌膩得慌。”紙人兒看著易碎,開口卻句句不給人好話。

  內侍陪笑,眼看著對方將藥都喝了,才收起匕首。

  李觀鏡將碗往盤裡一扔,又靠回了榻裡。其實不是沒想過反抗,早在內侍第一回如此威脅時,李觀鏡並不當回事,直接將藥碗摔到了內侍臉上,然而內侍動也不動,臉上十分恭順,下手卻毫不留情,直接將兩名侍女刺死在他面前。那時李觀鏡才知道,這些人並不在乎他人的性命,只要李觀鏡不配合,他們就真的會讓這裡流滿無辜者的鮮血。

  李觀鏡不知這些侍女從哪裡來,只知道她們一進來便被喂了啞藥,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如自己一樣,被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籠裡。

  身後,鐵柵門“轟轟”地又關上了,李觀鏡輕輕呼了一口氣,靜靜地看著牆上日影,卻不敢閉眼。這些時日,他一直不願入睡,實在撐不住了淺睡片刻,就會很快驚醒,因為意識稍稍迷蒙一點,那天的瓢潑大雨就會不可抵擋地侵入夢境,真實得似乎能聽見瑤琴顫唞的聲音。

  他什麽也做不了,沒法真的殺了李璟報仇,甚至連為林忱憶收斂屍身都做不到,那日倒地後,李觀鏡不知經過了多少天,再清醒時,便被關在了此處。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李璟似乎很忙,除了剛醒來那次的正面交鋒,他沒再出現在這裡。

  樹影婆娑,一寸一寸地在牆壁上往下移動著,漸漸光線變暗,李觀鏡的意識也隨之逐漸模糊,他無意識地皺起眉頭,想要對抗睡意。正在這時,鐵柵門開啟的聲響再次傳來,李觀鏡立刻警醒,但沒有回頭,依舊盯著面前的牆,只見一個拉長的人影漸漸靠近,來人頭上戴著的應是翼善冠,李觀鏡見了,開口道:“你終是得償所願了。”

  李璟停下腳步,頓了片刻,道:“近日還好麽?”

  李觀鏡翻身坐起,將李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冷笑道:“他怎麽會同意傳位給你?”

  李璟揚起下巴,淡淡道:“他死了。”

  “難怪如此,想必柴宣在這其中出了不少力罷。”

  李璟抿唇不語。

  李觀鏡繼續道:“我道你怎麽對柴昕的事如此上心,原來當初我去拜托你的時候,你就已經想好了用柴昕來威脅太尉——啊,讓我再想想,後來柴昕遲遲未歸,沒能成為郎詹翻身的籌碼,是你為了幫我麽?更多的還是為了拿捏柴宣罷?可恨我瞎了眼,才將這麽大的秘密告訴你。”

  李璟不忿爭辯:“我確實利用了他們,那又如何?難道最終幫他們的人不是我麽?”

  “李未央呢?他對你有什麽威脅?為什麽要置他於死地?”李觀鏡眼睛不禁發紅,恨聲道,“聖人那時已經心軟,李未央甘心伏誅,聖人定然會放林姑姑一馬,你為何要派人逼死她?”

  “我說了不是我!是杜竹言!李未央殺了杜浮筠的父母,你難道不知道麽?那封信……”

  “撒謊!”李觀鏡直接將瓷枕砸了出去,堪堪擦著李璟的額頭落下,碎了一地。

  李璟目光從碎片上抬起,重新投向李觀鏡,手卻不自覺地摸到了左肩,那裡傷口已經結痂,但是仍舊隱隱作痛,只是他仍舊難以理解到底哪裡出了差錯,過了半晌,才道:“你寧願相信一個認識不到一年的人,也不願信我?”

  李觀鏡嘲諷一笑:“我又識你幾分呢?你我的人生都不止這一世,在此之前,我一點都不了解你,杜竹言生來便是君子,而你……上一世的你是什麽?地痞無賴?不法之徒?誰知道呢?”

  這幾句話不知哪裡戳到了李璟的肺管子,他一個箭步上前,直接掐住李觀鏡的脖子,怒喝道:“住口!我是天子,你敢如此毀謗我?!”

  這隻手並未用力,李觀鏡於是笑地更加肆無忌憚:“怎麽,被我說中了?你是不是嫉妒竹言樣樣比你好,非得給他潑點髒水?”

  “你知道不是!你明明知道是為什麽!”李璟一把將李觀鏡按倒在榻上,欺身上前,將他壓在身下,低吼道,“我給過你那麽多次機會,只要有一次你肯說實話,我都會好好勸你!可你呢?你想方設法瞞著我,一門心思想要跟著杜竹言走,他就那麽好麽?我與你一起這麽多年,你為何要為他拋下我?”

  李觀鏡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過了片刻,淡淡道:“從始至終,我隻當你是朋友。”

  “你原先也當杜竹言是朋友,在江南走一遭後,一切就都變了,定然是他勾引你。”李璟越說越篤定,“所以一切都是他的錯,林忱憶的死也都怪他!”

  李觀鏡氣極反笑,不禁問道:“你沒病罷?”

  “你笑什麽?”李璟冷了臉色,“我心儀於你,這件事很可笑麽?”

  “可笑至極。”李觀鏡惡狠狠地重複,“又惡心,又可笑。”

  李璟大怒,一把撕開李觀鏡的長衫,探頭要去吻其脖頸,卻感覺身下的人沒有絲毫反應。李璟抬起頭,正撞見李觀鏡淡漠的眼神中,一時隻覺一盆冷水將他從頭淋到腳,便是怒意驅使而起的心思,在此時也被滅了個乾乾淨淨。兩人沉默地對峙須臾,李璟再開口時,話語中不由帶了一絲苦澀:“阿鏡,你我多年情誼……當真比不上一個杜竹言麽?這麽多年,你當我是什麽人?”

  李觀鏡冷笑反問:“你現在又當我是什麽人?”

  李璟垂下頭,片刻之後,起身理了理衣服,道:“我不強迫你,但也不會放你走,你……”他看向李觀鏡裸露的肩頭,立刻別過臉去,道,“你換個衣服,我帶你進宮。”

  李觀鏡躺著沒說話。

  李璟抬步走向外間,吩咐內侍都守在門口,兩刻鍾後帶李觀鏡到行宮正殿。

  內侍領命關門,屋中難得沒有人在,李觀鏡不禁松了口氣,又躺了好一會兒,這才支撐著起身,不想屋中竟然站著一個人,他被嚇了一跳,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元也好不容易混進來,這會兒屋裡沒人了才好現身,沒想到李觀鏡只是怔怔地看著他,似乎傻了一般,他連忙上前,悄聲問道:“我這會兒又沒易容,你怎麽認不出我了?”

  李觀鏡張了張嘴,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怎麽來了?”

  “來救你。”元也看著李觀鏡的衣服,眉頭一皺,催道,“你衣服在哪?快找出來。”

  說話間,元也從懷中取出幾個小包,對著鏡子就開始往臉上塗塗抹抹,等李觀鏡從櫃中取了衣服回來,看著面前的人,仿佛在看一面鏡子,他頓時明白過來,問道:“你要冒充我?”

  “閑話少說。”元也一把扯過衣服,一邊瞟著李觀鏡學習儀態,一邊將衣服穿上了,不過他到底沒有李觀鏡瘦,想了想,又從衣架上扯下一件薄披風披上。

  李觀鏡看著元也的動作,眉頭越皺越緊,到元也系帶子時,他一把按住,道:“不可。”

  “我做足了準備,你就別操心了。”元也估摸著時候也差不多了,怕李觀鏡多動多說,索性點了他的穴,拎著人便上了屋頂,將李觀鏡藏在衡栿上,爾後落下,學著李觀鏡的模樣坐到了榻上。

  片刻之後,內侍在外邊敲門問道:“世子,陛下在等著了,你好了麽?”

  元也沒有說話。

  內侍等了片刻,見裡面依舊沒有回應,打開了門,見人坐在榻上,已經穿戴整齊,心裡松了口氣,笑道:“是奴耳朵壞了,沒聽見世子應聲。”

  元也緩緩站起,挪著步子往外走,內侍便在前引路,屋子周圍守著的禁衛上前來,將元也護在其中,一時叫人分不清到底是保護還是包圍。元也見這架勢,隻得在心裡暗自慶幸,好在李璟不願有人日夜看到李觀鏡,因此屋中始終隻留著一個淨了身的內侍伺候,不然即便有杜浮筠破陣,又有閻姬挑選的替身幫忙混入行宮,他也難近李觀鏡的身。

  一行人走後,這間屋子沒了作用,也就沒人看守了。過了一會兒,有二人從樹叢中躍入屋內,謝翊之跳上衡栿,很快便看到了梁上躺著的人,他跳過去將人抱了下來。杜浮筠立刻扶住李觀鏡,等謝翊之為他解穴之後,李觀鏡這才得了自由,他看著面前兩個人,一時百感交集,但此時不宜多說,因此隻道:“快去幫元也。”

  “你放心,我會去的。”謝翊之說罷,衝杜浮筠點了點頭。

  “我先送你出去。”杜浮筠的聲音竟有一絲顫唞,“你……需要好好休息。”

  李觀鏡靠在杜浮筠身上,臉色浮出蒼白的笑意,安慰道:“我沒事的。”

  謝翊之看了他倆一眼,心中欣慰不已,道:“快走罷,我得去接應阿也了。”

  杜浮筠點了點頭。

  那廂元也一邊走一邊觀察周遭防衛,發現禁衛暗衛都在撤離,整個行宮的人頓時變得開闊起來,他心中暗忖閻姬的勸說果然奏效,李璟最終還是認為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最合適,給了元也他們救人提供了便利,但這樣一來,營救的機會就只有一次,所以今日是隻許成功。

  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行宮正殿,所有的內侍和侍衛都留在外邊,隻讓元也一人進了殿。

  李璟坐在主座之上,眼睛緊盯著地上越來越來靠近的影子,這會兒卻沒勇氣抬頭看人。

  兩人無言相對,好在外間很快傳來動靜,有內侍回道:“陛下,閻妃來了。”

  李璟直起身子,眉頭一皺,道:“讓她回去。”
    “陛下,閻妃說有要事相告。”

  李璟靠回座上,頓了片刻,忽然向元也道:“你也認得她,不必回避了。”

  元也眉頭一挑,隻攏著披風站到殿旁。

  “叫她進來。”李璟這才朗聲向外邊吩咐。

  未幾,閻姬一身宮裝出現在門口,見到元也,隻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轉而向李璟道:“陛下,黔州方向來了消息。”

  李璟聞言,立刻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直到確認無人聽見時,才問道:“李玨?”

  閻姬點頭:“他死在黔州了。”

  李璟頓時一陣煩躁:“怎麽這時候傳來消息?”

  “妾亦認為是有心之人為之,若是傳出去了,恐怕有損聖譽,因此不敢耽誤,鬥膽來稟報陛下。”

  “你做得很好。”李璟心不在焉地應付了一句,捏了捏眉心,陷入沉思之中。

  閻姬微微轉頭,衝元也使了個眼色,元也便倒了杯水,上前遞給李璟。

  李璟初時有些驚訝,不過還是接過去喝了一口,道:“若是這會兒還在潛邸,我都以為你我之間未起齟齬了——阿鏡,這樣不是很好麽?我們……”

  說到此處,李璟忽然發不出聲音,他下意識地松開杯子要去摸自己的嗓子,元也眼疾手快地將杯子撈了過來,這才不曾驚動外面。

  看到這般身手,李璟頓時明白過來,他艱難地抬手指著元也,卻說不出拆穿的話來。

  元也見他驚懼,沒好氣地說道:“放心,只是軟骨散,叫你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等我們平安了,你自然就恢復了。”

  李璟沒得到安慰,眼睛撇向一邊,更是驚怒。

  元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謝翊之領著替身從側殿過來,離得近了,依舊叫人看不出替身和李璟的差距,心中不禁有些得意,指著替身向李璟道:“看到了罷,以後可別想著追殺我們,我們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千面郎君。”

  閻姬掩口一笑,道:“好了,千面郎君們還是快些離開罷,莫要耽誤了時辰。”

  元也連忙整頓身形,裝作一副病懨懨的模樣跟在替身後面出門去,謝翊之在殿門後靜心聽著,等到替身遣散了禁衛,隻帶著近侍和元也走了,這才放下心來,他向著閻姬行了一禮,道:“我也要走了。”

  閻姬點了點頭,柔聲道:“你們要多保重,此地……能不回來就別回來了。”

  不必她說,謝翊之應當也不會回來了,因此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正殿。

  水漏一滴一滴地走著,日頭終於落了下去,人都走遠了,李璟這才發出了聲音——

  “來……來人……”李璟掙扎著,漸漸身體能動了,可是肺腑卻一陣陣絞痛,他心中惱恨,立誓要將元也他們千刀萬剮,同時又擔心元也說謊,因為軟骨散不該會導致這樣的疼痛。李璟奮起用力,終於大喊出聲,“來人!”

  聲音在空蕩蕩的寢殿回響,卻半晌無人回應。

  “沒有人,都走了。”閻姬緩步走到他的面前。

  “賤人!”李璟怒氣攻心,一口血吐了出來,腹中絞痛更加嚴重。

  “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是軟骨散,怎麽藥效散了,反倒痛起來了呢?”說到這裡,閻姬不禁笑了起來,“杜竹言是個仔細人,給他的藥,我可不敢輕易作假。不過要在你的午飯裡做點文章,那就容易多了,這會兒毒發的感覺如何?”

  李璟不明白:“你……你為何幫他們……”

  閻姬停在李璟臉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因李璟這份死到臨頭尚不知悔改而更加憤怒,她不做解釋,而是咬牙切齒地笑道:“別擔心,我會讓你的替身好好坐著這個皇位,什麽都聽我的。方才你也看見了,他們的易容術不錯罷?不瞞你說,我已經找來了他們的易容師父,往後我想讓誰做聖人,誰就能去做——憤怒麽?自己苦心孤詣這麽多年爭來的位子,轉眼就落入我這樣的賤民手中,感覺怎麽樣呀?”

  李璟目眥盡裂,怒道:“你休想!阿鏡若是知道,他一定……”

  “哦,對不住,李世子永遠不會知道你死去的消息,而且他會一直被追殺,所以將要帶著對你的怨恨,與杜浮筠遠走他鄉,快樂地生活下去,你呢……便獨自在黃土裡看著罷,直到蛆蟲啃噬了你的雙眼,你再也看不見了,但是你知道,他永遠都不會再回來見你!”

  李璟額間冷汗淋漓,一時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結局——一切都會照著閻姬的安排走下去,他費盡心機奪得一切,卻為他人做了嫁衣裳,如今孤零零地在這裡痛苦等死,可是他最愛的人卻永遠不知道,反而會以為他過得很好。

  “毒婦……毒婦!”空蕩蕩的行宮中盤旋著瀕死之人的呐喊,最終歸於沉寂。

  終章·折柳
  一個月後,忻州雁門關外。

  此地距關隘已有二三十裡路,從關內出發的人到了這會兒大多要尋個住處,宿在野外的也有不少,其中大多數搭伴兒,輪班歇在車旁看守貨物,只有極少數遊俠才會遠離人群,尋找個清靜地方歇息。

  曠野一棵參天大樹下升起了一個火堆,兩人坐在火堆旁,一人盤腿而坐,在膝上放了一把古琴,調了一會兒音後,一首曲子斷斷續續地響了起來。

  河邊汲水的元也聽得眉頭直跳,忍了片刻,實在忍無可忍,問道:“這是什麽曲子?怎麽如此難聽?”

  謝翊之從石頭上站起,回頭看了一眼樹下,遲疑道:“應當是……渭城曲?”

  元也不信:“胡說,大名鼎鼎的陽關三疊我還是聽過的,哪有這麽難聽?”

  琴聲斷斷續續又響了一陣,終於停了下來,李觀鏡搖頭輕歎:“我當真不是學琴的材料,林姑姑悉心教導那麽久,我卻鮮少能完整地彈奏一曲。”

  杜浮筠的目光落在琴身的血跡上,道:“從現在開始練也不遲。”

  “不練了,還練它做什麽?”李觀鏡輕輕撫過琴弦,喃喃道,“不詳之琴……難為你們還設法幫我找到了它。”

  杜浮筠明白他的猶豫,溫聲道:“我想,你或許希望再看它一眼,至於以後如何安排,你自己決定便好。”

  李觀鏡默默看著琴,過了好一會兒,忽然起身,將琴一端搭在石塊上,另一端落在地面,爾後朝著中間狠狠跺上一腳,本可傳世的名琴應聲斷成兩節,將汲水回來的元也和謝翊之雙雙嚇了一跳。

  杜浮筠淡然地拾起琴身,投到火堆之中。

  李觀鏡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可置信:“這一路走來好順利,他竟然沒有派人追來。”

  杜浮筠道:“可能是意識到自己做錯了罷。你怎麽想?還打算回去看望他麽?”

  “不了,一切都結束了。”李觀鏡大刀闊斧地坐下,與杜浮筠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釋然的笑意。

  元也回到了火堆邊,聽到他們的對話,趁機道:“從前我和翊之去五台山的時候,曾經想過有朝一日要出雁門關瞧一瞧,沒想到如今兜兜轉轉還真的出來了。”

  謝翊之會意,接著道:“你們要一路往鮮卑山去,接下來我們恐怕沒辦法再一路走了。”

  李觀鏡覺得很突然,細想之下卻不意外,畢竟元也早先就明確表態過不會與他走得太近,此番元也能返回長安幫忙,又一路將他們護送到雁門關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因此怔愣只是一瞬,李觀鏡便笑著點了點頭,問道:“你們打算往哪裡去?往後我若是想見你,該送信到何處呢?”

  “我們打算往西,趁著夏天去草原上看一看。至於信件麽……就送到錢塘的方家藥鋪罷。”元也咧嘴一笑,“不過我什麽時候看到,可就說不準了。”

  李觀鏡無奈道:“總比杳無音訊的好。”

  謝翊之笑著安慰:“我們回江南的話,一定會去藥鋪看看有沒有信。”

  幾人既已商定,思及明日要繼續趕路,便圍著火依次睡去。

  次日清晨再醒來時,晨光已灑向人間,叫晶瑩剔透的露珠一折,在葉上落下一道彩虹來。很快,露珠在微弱的暑氣中消散,柳葉輕輕一顫,被人整枝折了下來,互相贈予了想要留住的行人。

  便在這時,有胡笳聲從不遠處的商隊中傳來,正應了王翰那首涼州詞——

  秦中花鳥已應闌,塞外風沙猶自寒。

  夜聽胡笳折楊柳,教人意氣憶長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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