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贏了
謝緲最近手頭上寬裕不少, 出門在外比以前大方多了,還帶著他們精兵小隊的人出去吃了頓飯呢。
那三個公子哥說道:“哎呦喂,謝三少最近大方不少, 都知道請客吃飯了。”
他們就是故意這般說著的,幾個人天天在一塊,都曉得謝緲前段時間有多摳門,這冷不丁地帶著他們吃飯還挺稀奇的。
謝緲沒反駁他們,而後神秘兮兮得從衣裳裡掏出一個錢袋子, 說道:“瞧見沒,小爺我現在有錢了,都是書生給的,你們就羨慕著吧。”
公子哥們扯了扯嘴角, 這人自打跟那書生一塊過日子之後,就越發愛顯擺了,不就是有個媳婦兒嗎,誰以後還沒個媳婦兒啊。
張揚說道:“謝兄弟的小郎君可真好, 不僅讀書厲害,還有那掌管鋪子的能力,謝兄弟日後定能越過越好的。”
謝緲回著:“當然你家小娘子也不差, 你腳上的鞋就是小娘子給你找人做的吧,好看。”
張揚嘿嘿一笑:“小娘子們都愛打扮, 她非要讓我穿這般好看的鞋子,還說穿著精神, 反正我看不出差別,她想讓我穿我就穿唄, 不然嘴巴一撅又要說我土了。”
他倆一人一句透著恩愛的氣息, 弄得那三個公子哥直皺眉。
有媳婦兒了不起啊!
公子哥說道:“你倆快別說話了, 等會兒還有活要乾呢。”
三年一次的朝貢即將開始,各國使團接連來到京城,沒多久京城裡就多了不少生人。而禁衛軍的責任就是守護京城安寧,所以他們都被派出來巡邏了。
吃過飯後幾個人就去了西街巡邏,西街這邊人員密集,如今不僅有本土人員賣商品,還有些隨著使團一同前來的商隊也在賣東西。
西街上這回走兩步就能瞧見不少外邦人,外邦人穿著打扮還有長相都與京城人大不相同,賣得東西也不一樣,瞧著就是新鮮玩意兒。
街上熱鬧歸熱鬧,沒多久就有了衝突,他們那邊一起了衝突,這邊禁衛軍的人就得上前維持秩序。
有些人是因為交流不順鬧了烏龍,有些人則是覺著價格太貴往下壓價吵起來的,更有些人是在熱鬧地界偷荷包的,一天下來在西街巡邏的禁衛軍沒少受累。
這其中數胡人的角力攤子最為麻煩,他們攤子上有個又高又胖的胡人在外頭站擂台,說是只要能把他給摔趴下就給一兩銀子,若是被摔趴下了就得奉上一百文。
能用一百文博得一兩銀子的事兒,好些個人都想上前試一試,這一試不得了了,不知道多少人被撂趴下了,還有的傷了手,有的傷了腿,反正各種各樣受傷的人都有。
最讓人心煩的是那些個胡攪蠻纏的,自己被撂趴下受傷了,還想讓別人出醫藥費,當街上就喊起來了,鬧得還挺大。
這會子就得有禁衛軍過來調和,禁衛軍來來回回好些趟,最後謝緲和張揚乾脆在這邊留了下來,兩人專門守著這角力攤子,這才少了鬧事兒的人。
不過這胡人摔跤確實厲害,好幾天下來愣是沒有輸一回,而京城裡每天都有不服輸的過來跟他摔,只不過都沒法子贏得過。
一時間這胡人的角力攤子竟然出了名,整個京城都知道這邊有個不敗傳奇了。
西街這邊有外邦人的攤子,謝緲回家都會帶著新鮮玩意兒回去,他剛走到家門口就瞧見趙小滿又跟那隔壁家翠翠在外頭玩著。
倆小孩頭挨在一起,手裡拿著細木棍在地上寫寫畫畫的。
謝緲走得進了才瞧見是趙小滿在教翠翠寫字,別說這小胖崽子教得還挺好,翠翠都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趙小滿瞧見二舅回來猛地站起身,拉著翠翠就讓她喊二舅,倆小孩一塊脆生生地衝著謝緲喊二舅。
謝緲沒忍住笑了,給了他們一人幾塊奶棗。
倆小孩急不可耐地放進嘴裡吃著,外頭的奶衣裹著裡頭的棗子,吃起來酸甜酸甜的,倆小孩可喜歡了。
趙小滿和翠翠一塊說著:“謝謝二舅。”
謝緲被他倆哄得又給了幾塊奶棗,剩下的是不能再給了,要帶回去給書生吃得。
趙小滿和翠翠揮別之後就跟著二舅回了家,邊走邊說道:“二舅,你這個當官的,是不是京城裡頭出了啥事兒都管的啊?”
謝緲回著:“怎麽的,你跟人打架想讓我幫忙了?”
趙小滿先是搖搖頭,而後又哭喪著臉說道:“前兩日我瞧見翠翠阿娘罵她了,罵得可難聽了,可我太小了沒法子過去幫她,以後要是翠翠再被罵,我能不能找你管管她阿娘啊?”
他打小有阿娘阿爹疼著,還有個書生舅舅教著,哪裡見過那樣罵人的啊,可給他嚇壞了。
謝緲點頭:“行,下回我去幫幫翠翠。”
趙小滿開心了,甜甜說著:“二舅真好,那二舅能不能再給我一個奶棗啊,那個可好吃了。”
謝緲當即嚴詞拒絕,本來這東西就沒買多少要是被小崽子再吃幾個,那書生還吃啥啊。
他回了屋子後就把剩下的奶棗全都給了書生,給他往嘴裡塞了一整個,說著:“甜不甜?”
書生邊點頭邊說甜,而後又說著:“你知不知道最近西街有個角力攤子,我們醫館來了好些被那胡人摔傷了的,那些人還說整個京城裡頭都找不到比那胡人厲害的了。”
本來這也沒什麽,但人雲亦雲下來把那胡人傳得都成京城第一大力士了,這多少有些變味了。
謝緲笑了笑,又往書生嘴裡塞了個奶棗,說道:“那是沒跟小爺鬥,不然小爺分分鍾把他摔倒。”
溫玉安嘴巴鼓鼓的,眼珠子上上下下打量著謝緲,最後說道:“少爺,你當真行?”
謝緲微微挑眉,嘿,這怎麽能問行不行呢?
試試不就知道了。
謝緲當下就將溫玉安給抱了起來,至於行不行溫玉安是完完全全知道了的。
那角力攤子過了兩日竟然不在西街擺攤了,好些個沒跟他摔過的人過去找攤子,結果連人影都沒找到,不少人帶著興致來的,最後掃興而歸了。
這攤子撤了對於謝緲他們來說還挺好的,畢竟少了個鬧事兒的,大家夥還能輕松一些。
但誰知道沒幾日角力攤子竟然出現在了皇上宴請各國使者的宴席上,那胡國使臣還說要跟在場的男人們摔上一摔。
胡人還真會挑時候,這會子場上的都是大臣且文官居多,武官只有謝緲他阿爹和另外幾個年紀大的武將,而這被派出場的胡人年紀才二十來歲,還一身橫肉,這不是欺負人呢嗎?
一時間場上氣氛悄然緊張起來。
一二十年前胡國還是個厲害的國家,曾經多次進犯我朝,最初我朝官員連連敗退,最後謝將軍挺身而出將他們一一擊敗,近些年來才消停些。
沒想到他們今日竟然在宮宴上敢公然挑釁,看來胡國邊境處又要有爭端了。
但此刻不是想那些的時候,現在得先保住皇家顏面才成。
皇上開口說道:“我瞧著胡國派來的人才二十來歲,而我們場上的將軍年歲都已不小,這兩者若是摔起來豈不是不公平了?”
“你們若是真想摔上一摔,我這就派人去叫些年輕力壯的將軍過來,定能把你們摔得心服口服。”
皇上的話言語間帶著些威脅,你若是真想在宴會上挑起爭端,我朝年輕力壯的將軍多的是,定能將你們胡國一舉殲滅。
但那胡國使臣似是聽不出皇上的意思一樣,依舊說道:“我國曾被謝將軍擊敗過多次,今兒來這兒就是想跟謝將軍切磋切磋,不知道謝將軍可要賞個臉面?”
在場官員聽得心下一驚,這胡國人要不要臉,謝將軍比那出來摔跤的胡人大了二十歲不止,那人竟還指名謝將軍,這不是欺負人嗎?
謝將軍是個衝動的性子,最受不住刺激了,聽了這話當下就要起身出去跟人摔跤,但卻被不遠處的謝丞相一個眼神給盯著了,這才冷靜著坐了下來。
謝丞相走到皇上跟前說道:“皇上,謝將軍家裡有三個兒子,老大老二皆是禁衛軍將軍如今應當在宮內巡邏,若是叫來應當是需要些時間,但此刻他家三兒子正在一旁站守著的禁衛軍裡頭,也是個有武功的,讓他出面跟人摔上一摔可行?”
若是要派人跟那胡人較量,身份低了不行,輸了更是不行,身份要高還要有武功的,在場的人裡頭只有謝緲最是符合。雖然他在禁衛軍裡頭不是個頭頭,但他謝將軍兒子這個名頭夠響亮,派出來也是不失禮數的。
於是當下便喚了謝緲出來,讓他跟那胡人摔上一摔。
謝緲登時把身上的配劍交給張揚,要不要臉啊,誰敢欺負我阿爹,小爺我就跟他拚命。
他拜過皇上之後,便跟那胡人摔了起來。
得虧他瞧見過胡人擺攤時跟人摔跤的樣子,知道那人的弱點是身子不夠靈活,所以謝緲一直在左右晃動找機會。
周圍的大臣瞪大了眼,他們這些人裡頭不少都知道謝緲這個二世祖,還有些人家裡的孩子跟謝緲乾過架呢。
這個二世祖如今竟然去了禁衛軍當差,還是個小兵簍子。
大臣們在底下竊竊私語道:“我說最近怎麽沒聽說謝緲跟人乾架了,原來是去了禁衛軍當差,說不準還真能打得過那胡人呢。”
一旁的大臣哼了一聲,道:“他要是拿不出把我家兒子打得鼻子流血的架勢,我非得上門說他一通。”
“你家兒子也跟他乾過架?我家的也跟他打過,手臂上一個勁兒地往外流血,可給我心疼壞了。”
“哎呦,別說了,我家的最慘,還被打掉牙了呢,幸虧當時年歲小掉得是乳牙,不然我家兒子如今說話都得漏風。”
幾個官員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謝緲這二世祖竟然跟這麽多人乾過架,這些年裡若不是他有個丞相大伯護著,那去謝家討公道的人都能把門坎踏平了。
此刻官員們心裡頭只有一個想法,若是這謝緲今兒個摔跤不能贏,那他們非得上門羞辱一番。
怎麽的,有本事窩裡橫,對外就沒本事贏了?
場上,謝緲跟胡人僵持不下,突然胡人猛地用力抓住謝緲的手臂,將人舉過頭頂,眼看著就要摔下去。
大臣們一個個摒住了呼吸,可不能摔下來,摔倒了就丟人了!
只見謝緲身子一轉,雙腿夾住胡人的脖頸,整個人倒掛在胡人後背上。
“呼……”
眾人松了口氣,心想幸好沒摔倒。
謝緲腿上用力勒著胡人脖頸,那胡人的臉色紅了個透,眼看著就要喘不來氣。但胡人也有招數,他要往地上躺,謝緲此刻在他後背上掛著,只要此刻躺在了地上,謝緲的身子就是先著地的,也就是謝緲輸了。
謝緲雙手撐地,一個後踹從胡人身上下來,翻了個身穩穩站住。
“好小子,乾得好!”不知道是哪個大臣喊了一句。
緊接著又有大臣說道:“謝家老三,好樣的。”
此刻大家夥哪還管自家小孩有沒有被他打過啊,現在一致對外才是正事兒。
只見那胡國使臣臉色越來越差,這胡人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角力好手,本來一切都如他所想,西街的攤子上沒人能將他擊敗,便想著京城裡的人不過如此,便將人帶來了這宴席上,但誰知道突然蹦出來個厲害的小子,倒是夠難纏的。
他們胡國養精蓄銳十來年,恰逢這老皇帝駕崩,謝將軍暮年,便想著從邊境一舉進犯重新奪回被侵佔的領地,但誰知道這謝將軍家的兒子竟也不是好對付的。
這一家子都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場上,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胡人體力不支,動作也慢了不少,謝緲雖然比他好上一些但也著實夠累的,豆大的汗珠一直往下落,再這麽耗下去也不知道是誰先趴下。
謝緲眼神盯著那胡人,找準時機猛地撲向那人身體一側,通過撞擊的力度快速將人撞了個踉蹌。他又趁著胡人身子歪斜之時,雙手拽著那胡人的手臂往歪斜的方向猛地一拽。
只聽見咚的一聲,胡人肥胖的身子落在了地上,謝緲也體力不支摔了下去,但明眼人都能瞧出來是那胡人先倒的。
贏了!
周圍響起陣陣掌聲,都在為贏了這場角力祝賀。
謝緲想站起身來行禮,但還沒起來腳底下猛地酸軟起來,整個人差點摔下去,不知道何時阿爹過來將他扶著了。
謝緲笑著說道:“阿爹,我這些年的架沒白打。”
說完眼睛一閉竟昏了過去。
謝將軍連忙扛著人回了將軍府,皇宮裡頭也派了禦醫過來給他瞧著。
宮宴散了之後不少大臣直奔將軍府而來,都去了謝緲的屋子裡頭瞧人,還跟謝將軍說起了話,道:“這小子真不愧是打小就跟人打架的,那胡人又高又胖竟也能輸給他,我家兒子打架輸給他不虧。”
“沒想到這些年在京城裡橫行霸道的謝緲,有一天還能立了功,不錯不錯。”
謝緲不知道何時醒了過來,開口說道:“我可沒橫行霸道,你們兒子不說我是個沒爹沒娘的雜種,我也不會跟他們乾架。”
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一瞬,過了會兒那些官員都找借口走了。
謝將軍瞧了瞧在床上躺著的兒子,問:“他們真是說你沒爹沒娘,還說你雜種了?”
“不然呢,我就這麽混蛋非得按著人乾架?”謝緲回著,“他們罵我一次,我就跟那三個好友按著人打一頓,非得把他們打服了才行。”
謝將軍繼而又問:“那我跟阿爹阿娘回來後為什麽又跟人打架?”
“哦,他們說你跟阿娘帶了兩個兒子回來以後就不要我了,我聽著不舒服就把人給揍了唄。”謝緲說道。
那時候只要有人找上門說自家兒子被謝緲打了,謝將軍當下二話不說就讓謝緲給人賠罪,還真跟那些人說的一樣,他爹有倆好兒子了還要他這個逆子幹什麽。
謝將軍啞口無言,謝夫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把他爺倆的話聽了個完全,一進屋就對著謝將軍拳打腳踢的。
“你說說你,這都是啥事兒啊,你還說兒子是個逆子,我瞧著都是被你給逼的,你要是個會好好說話的,兒子能被誤會這麽久!”
但偏偏這倆人都是個不會好好說話的人,一個是啥都不問,一個是啥都不說,兩個鋸了嘴的人撞到一塊,這誤會可不就多了起來。
謝緲瞧著他阿爹被阿娘給欺負的衣裳都撕爛了幾塊,說道:“阿娘,你冷靜點,衝動不可取。”
謝夫人轉頭看向謝緲,怒斥著:“你給我閉嘴,我今兒個非要給你個公道。”
說完拽著謝將軍就去了謝家老夫人那理論,謝緲咽了咽口水裹緊了床上的被子,這能賴一個人嗎,明明他阿娘也是個不讓人說話的,真是一家子都被鋸了嘴,誤會亂成了一鍋粥。
幸虧他被書生教得知道嘴怎麽用了,反正以後他跟書生在一塊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哼,誰讓他現在嘴張開了,學會示弱了,還學會不衝動了呢。
這都是書生教得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