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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港來信[娛樂圈]》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在香港維多利亞港放一場煙花,需要多少錢?需要打通多少政府批文?應隱通通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這樣一場如夢似幻的煙火表演,在兩天之內就準備好了。

  維港的跨年煙火是歷年傳統,聖誕夜的花火盛景卻是少見。市政沒有大肆宣揚,地鐵通道和公交站台也沒有掛上海報。在維多利亞港購物遊覽的行人旅客們,於行色匆忙中路過那些公告牌,對煙花告示一瞥而過。

  香港發行量數一數二的正經報紙上,也依然有版面對社會公眾開放,用以發布新婚喜結連理、金婚紀念或哀痛訃告。當然,這樣老式的做派已經越來越少見,更多是被一些公章遺失公告、商業致歉聲明所取代。

  十二月二十三號的那一版晨間早報,一則新鮮的公告措辭彬彬有禮:

  敬告廣大市民:

  維多利亞港將於十二月二十四日,亦即平安夜當晚八點,舉行煙花表演,誠邀各位前往觀看。

  特此敬獻應小姐。

  委托刊登的當事人,落款為Rich。

  它那麽夢幻,以至於讓一周後的跨年煙火也相形見絀。

  要端方,要矜貴,要慎獨,要秩序井然。

  應小姐是誰?Rich又是哪一位先生?
  茶樓裡,香煎馬蹄糕的清香混著普洱茶的濃澀,玩雀鳥的老頭翻過這一頁低調版面,沒人內心當回事。在維港以私人名義放煙花,既要很多很多錢,也要很多很多的關系,超過了普通市民的想象。也許這則公告誇大其詞,只是放幾蓬金穗子而已,根本算不上“表演”。

  不知道是誰主動,終於真正吻起來。

  應隱也沒多話,竟真的轉身回去,換了雙淺口平底鞋。

  “真的明白?”商邵顯然松弛了一些,勾住她手指,再度確認了一遍。

  “我明白。”應隱不等他說完便點頭,臉上神情柔和。

  他的秩序是從哪一天開始崩塌的?

  “應隱。”

  旁人不說,心底總幻想,這樣一台車裡該藏了多少紙醉金迷、荒淫無度的故事,但商邵在上面只有公務、閱讀和思考。這是他內心的方圓,載他往返於形色的名利場,框住他,端正他。

  港珠澳大橋兩邊,海天一線,海鷗飛不過這麽遠,藍色大海看上去沒有任何生機。

  有打扮,但沒有取悅。這一身無疑是時尚而漂亮的,很爽利,但約會的話,似乎欠缺氛圍。

  商邵明白,這是商伯英對他無聲的寄托和叮囑。

  他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允許一個女人離譜失度地坐在他腿上,更沒有想過他會對此上癮,甚至渴望、憧憬、等待、要求。

  “那天在車上,不是不回答你,是……”

  商邵的喉結滾了滾,屏息長長的一線,壓下心頭難耐。

  好像有陣子沒這樣溫存地接觸了,他們都覺得陌生,也都覺得失控。

  “還沒,要七天。”

  作為一個二十歲青年的禮物,這台總統座駕雖然有傳承和情懷意義在,但多少過於嚴肅、板正。

  商邵想起他們第一次相約晚餐時,她的那一條珍珠白晚禮。那時候她美麗大方,端莊婉約,充滿了既天真又嫵媚的風情。

  “你是不是心裡有事?”

  至香港兩個多小時車程。

  吻過後的嗓音沉啞。

  “真的。”應隱加重語氣保證,帶有一絲俏皮,笑得也很乖巧明亮。

  商邵第一次覺得這台車太寬。

  商邵深深地看她一會,看不穿她的偽裝。在她身後的手準確無誤地掌住她後頸,掌心用力,想要接吻的意思不言而喻。

  沒有人能想到,這一場花火表演盛大、絢爛,足足放了十五分鍾未歇,粉紫色的光霧照亮了整個維多利亞海港,以及海港上仰望的每一張臉每一雙眼。若不是因為環保與擾民,這場煙花可以放得永無止盡。

  眉心的輕蹙轉瞬即逝,商邵淡淡地說:“我沒有那麽容易掃興,我也沒有那麽陰晴不定難伺候。”

  “身體怎麽樣了?”他低聲問,灼熱掌心貼著她的肚子。

  “嗯。”應隱很乾脆地承認:“新的片子太難演了,心裡一直惦記。商先生,是不是讓你掃興了?”

  應隱雖然總日夜顛倒,有上鏡和紅毯需求時,會一連七天戒斷碳水,但居然從不痛經,又準時,次次都六七天才乾淨,也算是被老天偏愛。

  “嗯?”應隱抬起臉。

  生產線和品牌被全面收購後,這款車便已停產,人們提起它,會說這是邁巴赫的真正血統,但已經名存實亡。

  應隱沒看到那場報紙,也沒有很關心商邵是不是真的要送她一場煙花。從別墅出來時,她打扮休閑,一條羅紋針織鉛筆裙,配著長袖半高領緊身針織衫,外頭披一件深駝色西服,腳上則是尖頭鱷魚紋切爾西靴。

  港·3接到應隱時,還是平安夜當天的白天。

  行車途中,一路安靜,應隱琢磨劇本,商邵看書,偶爾處理公務。他有時候想開口,但見應隱眸光專注,便又收住聲,只是視線停留數秒。看她發絲垂落,也想伸手幫她挑上,但她坐得離他很遠。

  商邵終究還是遵從內心渴望,要將她拉坐進懷裡。應隱也不拒絕,依順地坐過去,環住他肩膀,任由他抱緊。

  應隱的抗拒不過一秒,淺得沒人能察覺出。她低下頭,與他嘴唇若有似無地碰著,交融的呼吸越來越熱。

  他當她身體不舒服,問:“要不要把高跟鞋換了?可以穿平底鞋。”

  應隱笑了一下,沒說話。

  這是他爺爺商伯英送給他二十歲的禮物,九十年代一千七百多萬的選配落地,到他手上算是有點年紀了,軸距太長,車身超六米,需要掛黃牌,司機需要為此專門去考另一種駕駛執照。

  他是察覺出應隱有一絲冷淡,但她那麽乖、那麽百依百順,帶她來香港就來,要接吻就接,會對他笑。

  也許那絲冷淡和躲閃只是錯覺。

  或者說,是有一點別扭,但是,等放完煙花就好了。

  她會明白他的心意。

  因為真正的告白,不可以在車上,不可以在街角,不可以在暴雨天的夜裡,要浪漫盛大、鄭重其事、彼此都體面莊重著。

  到了香港,先用晚餐。

  應隱是明星,有太多不便,商邵便包下頂層餐廳,連電梯也一並包了,一百多層,每一層都上鎖,只允許從地下二層直通頂樓。

  梯門口派了專人駐守,西服耳麥分立兩側,一派正式地謝絕所有觀光客。「貴賓專用」四個字冰冷無情,但每個被拒絕乘坐的人,都獲贈了一束新鮮空運而至的肯尼亞玫瑰,於是心情便都還好,不至於給這貴賓積怨。

  他們不知道,這位貴賓要做的事如此鄭重,因此不允許任何一道腹誹心謗。

  他要每個經過的人,都像煙花底下的遊客一樣,面帶笑意,歡天喜地,只有祝福。

  美中不足的是,這家餐廳雖然視野最好,能將維港一覽無余,但口味卻隻算是差強人意,因此晚上的餐飲便又另外請了一個團隊。

  平安夜的米其林餐廳向來火熱,都是半年前就早早預約出去的,他包了餐廳,彌補了每一桌的損失,又把另一家壓台面的主廚請來,用資當然不菲,但這些跟煙花比起來,都不值一提。

  一千萬的煙花,一千萬的十五分鍾。

  香港的平安夜比寧市更熱鬧,街道兩側張燈結彩,松針綠的聖誕結掛在每一個櫥窗的正中心,配上鮮紅色的“merry Christmas”貼紙,熱烈地鮮亮著。車子駛過擁擠街區,有聖誕老人給街坊派粥,也算是中西結合,港府特色。

  應隱蒙上口罩,要下車時,眼前遞過一隻手。

  商邵紳士地站在車門一側,請她搭住。

  她不會知道這男人的指尖發麻,也會緊張。

  封鎖了一下午的電梯終於迎來它的貴客,徑直通往三百多米的高空。

  餐廳既然被包下,要怎麽裝扮,自然由金主說了算。現場的小型管弦樂團早已演奏起來,但被屏風隔開了,看不見窗邊餐廳的景象。肯尼亞玫瑰的芬芳溢滿空氣,每一朵都飽滿著蓬勃的美麗。

  應隱在這陣仗中怔了一怔。

  商邵為她的事業隱私考慮到極致,用餐期間的侍應生是他從寧市海邊莊園帶過來的,整個後廚團隊,只有法國主廚被允許前來介紹餐牌。

  “別緊張,都是你見過的人。”他安撫應隱,雙手扶住她肩:“幫你把外套脫了?”

  應隱脫了西服,在今天第一次流露出真實情緒:“商先生,你怎麽不早說?”

  她有些不安。

  “早說什麽?”

  “早說是這麽正式的晚餐……”

  她就不會穿成這樣了。

  商邵把她西服遞給傭人,失笑一下:“別在意,你舒服最重要。”

  應隱臉上還有難色,商邵添道:“我們兩個吃飯,真的不用講究。你不自在的話,我讓樂團和花都消失。”

  “不用!”應隱下意識喊住他,“不用……這樣就好。”

  商邵垂眸,望了她數秒後,認真而低聲地問:“告訴我,你喜不喜歡?”

  “喜歡。”應隱短促地笑了一下,“我說過,沒人送我過花。”

  他今天送了她一片花海呢。要是每天一束,也許能送到九十九歲。

  “我記得。”商邵輕點下巴:“你以後,可不可以也不收別人的花?”

  應隱幾乎為他這句受了驚。

  維港的煙花在八點準時綻放。

  即使是在這樣靜謐的餐廳中,也能聽到其他樓層的驚呼和喧鬧。這一刻,萬人仰首,不約而同。每一道海港的欄杆前都擁擠滿了人,每一扇落地窗前和露台上,也都人頭攢動,人人舉著手機,駐足,驚歎,為這突如其來的浪漫失聲。

  這些煙花在黑色夜空中轉瞬即逝,卻像是滾燙地烙印在應隱的視網膜上。

  她想要的,表白心跡時的那一句,“我想要維港的煙花為我而放”。

  煙花炸開的聲響,幾乎讓高空玻璃震顫,也讓應隱明亮的眸光震顫。

  她站在窗前,目不轉睛地看完,沒有拍照,沒有錄像,沒有合影。只是兩手貼在冰冷的窗上,像個小女孩。

  呵氣的輕霧快要消失時,應隱指尖輕滑,在玻璃上畫了一瓣愛心。是一瓣,是愛心的一半,左邊的一瓣。

  畫完了,霧帶著這一筆畫的愛心消失,她孩子氣地笑起來,沒出聲,眼眶不知不覺溼潤。

  她沒敢回頭,不知道商邵那樣深沉地、專注地看著她。直至煙花快要放完,他才靠近她,手輕輕地扶在她腰間,與她共享這最後的一分鍾。

  世界安靜了,jingle bells鋼琴聲再度響起。

  “下雨那天,你說你想要維港的煙花為你而放,我記得。”

  “謝謝。”應隱客氣地道謝:“我會記一輩子。”

  商邵察覺出她情緒不對:“你好像不是很開心。是不是煙花不夠好看?給我足夠的時間,我可以請設計師——”

  “好看。”應隱篤定地說:“好看。只是商先生你總是站得這麽高,不知道煙花要從地面上才精彩。”

  商邵一怔。他確實從沒想過這一層。在地上看煙花,會比這樣俯瞰更漂亮麽?他沒試過,所以不會想到。

  應隱莞爾:“因為煙花是給人憧憬的,在底下看,可望而不可及,一眨眼就消失了,所以顯得珍貴。”

  “我再安排一場。”商邵的決定簡短而迅速。

  應隱噗嗤一笑,忍俊不禁,覺得商先生其實也有蠻可愛的一面。

  “不用了。”她抿著唇。

  白色郵輪在硫磺味的硝煙中遊曳而過,兩岸樓體的燈影,長長地倒映在海港沉默的波瀾上。

  商邵定了定神:“應隱,有一句話,我一直想等你開口問了,我再說,但是今天……”

  奇怪,明明打過腹稿,怎麽這麽糟糕?

  商邵不擅長表白,於莎莎追了他很久,兩人是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並沒有你愛我、我愛你的環節。

  “商先生,今天這麽好的日子,我向你求一樣東西。”應隱打斷他。

  因為太突然,商邵一時停住了自己即將要出口的表白,“好,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尊重。”

  商邵怔忪,不知道她從何而言。

  是他有什麽地方失察了,冒犯了她,讓她覺得不夠尊重?他很認真地想。

  床上麽?還是在車裡玩的幾次?她不喜歡這些場合,更想要傳統的、保守地在臥室裡發生?還是說,她覺得他要她的頻率太高,沒有等她徹底康復,索求無度?

  又或者是說,是上一次上床,他就那樣走了?確實有失風度,但是她已經滿足了,沒釋放的是他,不算是……

  他在一瞬間想了很多,搜腸刮肚全神貫注,因此是在毫不設防時,聽到了應隱的那句——

  “我後悔了。”

  人還在他面前,咫尺的距離,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但商邵覺得血液倒流。

  “別開玩笑。”他幾不可聞地吞咽一下,有些冷淡地說。

  這冷淡是他的保護色,一直表現良好,很難被看穿。

  “你那天讓我考慮清楚的,我一直在考慮,謝謝你給我這麽充足的時間。”應隱看著他的眼睛,“我考慮好了,我後悔開始,想停止這段關系。”

  她話音還沒落,商邵的話就已經接起:“我不同意。”

  他好像怕慢了一秒,這件事就會塵埃落定。

  “你看,所以我向你要一份尊重。”應隱笑了一下,“你是紳士,又——”

  “都出去。”他打斷她,命令餐廳裡的人都消失乾淨。
    沒有人敢吭聲,目睹了大少爺的表白失敗,大家都在擔憂自己的飯碗。

  多好的平安夜。

  真是歹運,揾錢吃飯怎麽這麽難?
  “你是紳士,又給了我錢,我除了請求你的尊重,也沒有別的本領。”應隱調理清晰地繼續:“或者,按合同條款,因為你對我有了肢體觸碰,我有權選擇終止合約。”

  為了氛圍,餐廳的燈光調得很暗。

  為什麽?他做錯了什麽?是哪裡做得不對,所以她才突然要結束?

  燈影昏芒下,商邵的眼底晦暗不清。沒人能看得清他眸光破碎,正因為手足無措的茫然和絞盡腦汁的思考而閃動。

  她不是說她明白,為什麽那天車上沒有直接答覆她?這不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和心照不宣嗎?
  商邵的目光毫無折衷地看著應隱,很遠,也很黯淡:“我以為我們的合約,早就結束了,從你說你鍾意我的那天開始。”

  應隱真實地訝異,輕啟朱唇:“怎麽會。你預付給了我五千萬,我才陪了你幾天?你父母也沒見過。”

  “所以你才會跟Rich說,將來分開了,要怎麽養它。”

  商邵一手拄上西餐椅背。

  這是個很突兀的動作,因為燈光暗,應隱也沒看清他泛出青白的指骨。

  “所以那天在床上,你會說,將來我有的是機會嘗試別的女人。”

  應隱“嗯”了一聲。

  “你不是不敢想跟我有未來,你是根本沒想過,要跟我有未來。”

  應隱眼睛也不敢眨,眼睫倒是笑得很彎:“商先生,你的未來這麽貴重,不在我想的范圍內。”

  她吸了聲氣,交握著的雙手聳出了很好看的鎖骨窩:“你這麽有錢,今天晚上短短一場約會,就把我一兩部片的片酬給花掉了。”

  商邵明白了:“我太有錢,所以你不想跟我有未來。”

  應隱一邊笑,一邊流下眼淚:“對呀。”

  她笑著,輕熟感的聲線裡帶釋然的笑意。

  她的豪門夢,是一場葉公好龍。如果這豪門裡的男人,她不喜歡也就罷了。

  可偏偏她喜歡。

  她愛。

  她一見鍾情,無法自拔。

  她自輕自賤,寧願收他一億當一個合約情人,也要走到他身邊,坐進他懷裡。

  她做不到了,若無其事地享受他給予的金錢、珠寶、浪漫和港·3來來回回的接送。

  做不到被他擁抱,與他親吻溫存。

  然後再失去。

  一點的喜歡,可供她遊刃有余地玩耍。

  很多很多的愛,要讓她身受重傷。

  她很害怕,在知道他曾經為前女友付出的一切後,她居然不嫉妒。她好安分,告訴自己,你本來就不是商邵喜歡的類型,所以現在這樣就很足夠,就已經難得,不要比較,也不要去奢望不該有的東西。

  這種安分讓她害怕。

  害怕有一天,她的子宮也不受她的理智做主了,安分地跟他非婚生子,不求名分,當一個在外頭養著的情人。

  “五千萬,等我賺夠了還給你。”應隱眨了眨眼,也沒好意思抬手擦眼淚。

  大概是覺得丟臉。

  她還有一些國產品牌的代言可以接,因為是上升期的牌子,所以很需要明星來抬高知名度,出得起價。

  還有一些電視邀約……電影咖下凡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了,賺錢麽,不寒磣。

  應隱思緒已經想到很遠,冷不丁被商邵抱進懷裡時,怔愣地沒有反應。

  “你的意思是,你對我的喜歡是假的。”商邵毫無情緒地問,微微急促的氣息冰冷,但懷抱灼熱。

  他抱得很緊,沒有要松手的跡象。

  “是真的。”

  “你說的很喜歡很喜歡,是哄我。”

  “也是真的。”

  “你在車上說,會誤會我很愛你,好像哭了。是假的?”

  應隱磕絆了一下,“……是真的。”

  “你剛剛在窗戶上畫的那個形狀,半個愛心,是我看錯了。”

  “……”應隱咽了咽,感覺到身上的手臂收緊。

  “是真的……但是……”

  商邵寬厚的掌心扣住她後腦。

  他的嘴唇貼上應隱的耳垂,鄭重而漫長的一秒,讓她驀然失聲。

  他親她,讓她不會說話,很犯規。

  應隱的身體很冷,被他體溫一裹,輕輕發起抖來。

  她沒聲了,商邵繼續有條不紊地說:“我問Anna,德國的Anna,你還記得嗎?這次去德國,我又見到了她。她說你是她見過最好笑的女明星,因為怕被人錄音、感染性病,所以不戀愛,有被害妄想症。”

  應隱皺了下眉,“那個是……”

  “為什麽不怕我錄音?不怕我是變態?不怕我有病?不怕我就是為了玩弄你才裝了那麽久?為什麽跟我上床?第一次很珍貴,要給自己愛的人,不是嗎?”

  “我……”應隱忽然渾身冒汗,眼淚莫名止住了,“氣氛到那裡……”

  “氣氛?”商邵的心和身體都繃得緊緊的,唯獨這一聲笑了一下:“原來你還懂氣氛?”

  “我怎麽不懂……”應隱小聲下來,像抗議。

  “你懂氣氛,那你告訴我,今天的氣氛是什麽?”他哄著,心還是高懸不下,遠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麽步步為營。

  “是……”應隱口乾舌燥了起來,“給情人的聖誕節……約會……”

  “誰是情人?再說一遍。”

  “給……”

  “女朋友,是嗎?”商邵替她回答。

  “不是。”

  商邵默了一下:“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每天接吻,談戀愛的兩個人,為什麽不是女朋友?”

  “商先生,”應隱招架不住,覺得頭腦昏昏的,“你、你給我一點時間……我要想一下……”

  “想什麽?”

  “我……我討厭你。”她幾乎口不擇言。

  “討厭我?”商邵心裡驟痛,絲毫不講道理。

  痛過了,閉了閉眼,才慢慢地冷靜下來,找回思路,“你是認真的,還是在撒嬌?為什麽討厭我?應隱,別討厭我。”

  “我討厭你高高在上,討厭你……每次都讓我自己一個人冷靜、考慮清楚,討厭你……喜怒不定,拔、拔……”那個字說不出口,應隱將目光撇下:“……無情。”

  “拔什麽無情?你們內地的網絡用詞,我聽不懂。”商邵冷酷地說。

  “……”

  “我讓你一個人冷靜,是因為我覺得一個人在憤怒煩躁的時候,更喜歡清靜地一個人待著,如果你是相反,大不了以後你生氣時,我賴著不走。我讓你考慮清楚,是我的懇請,因為我想你考慮清楚了,就會原諒我,或者消氣。你不喜歡自己考慮清楚,那以後,我一句一句跟你講道理。”

  “不要!”應隱脫口而出。

  “走也不行,留也不行?自己想也不行,講道理也不行?”

  “……”

  “我喜怒不定,……我有喜怒不定嗎?”他懷疑地問:“也許是因為,我在你這裡沒有安全感。”

  “你在我這裡沒有安全感?”應隱為這句話瞪大眼睛。她感到匪夷所思。

  “你喜歡陳又涵那種男人,我確實沒有安全感,畢竟我跟他完全不一樣。”

  “我什麽時候……”

  應隱想狡辯,忽然想起德國醉酒高燒的那一晚。她果然說漏了嘴!

  “你看,你不否認。”

  “不,我我我……”

  “聽我說完。”商邵不疾不徐地,到了最後一句:“你覺得我高高在上,我向你道歉,但你把我當金主,當老板,當少爺,又差點邀請我當你一億的債主,我是不是稍微臉色放一放,你就膽戰心驚,覺得我不高興?”

  “……嗯。”

  “我會練習微笑,學習你的表情管理。”他很溫柔,但聽著有取笑。

  應隱脊背上滿是細密的薄汗。

  她拿錯了劇本,不知道怎麽回事。

  “你現在再告訴我一遍,今天的這些氛圍,維多利亞港的煙花,肯尼亞的上萬朵玫瑰,是什麽的氛圍?”

  應隱無處安放的一雙手,不知道什麽時候緊緊捏成了拳,輕巧地搭在他的肩背上。

  她脖子仰得很累,因為商邵把她抱得很緊。

  “是……女朋友……”

  “我今天說愛你,會顯得太早,還是太晚?”

  咚的一聲。

  是哪裡的聲響?

  應隱心臟發緊,眼眸睜得那麽大,瞳孔也跟著渙散。

  她的心被人開了一槍,以至於她的血脈、她的骨髓、她的四肢、指尖,都麻痹住。

  眼淚不講道理地洶湧。

  “你愛我?”她重新問了一遍,唇縫中滑下眼淚,溫熱的,很鹹。“你愛我?”

  “我愛你。”

  “兩個月?”

  “不到。”商邵冷靜地說。

  應隱又哭又笑:“好草率。”

  “我想等你親口問我,我再告訴你,否則萬一你不需要,這份禮物就會很難堪。但是你今天說後悔,我不信。應隱,我很希望我可以說一句,我身無分文,只有愛你的心最珍貴。但我有太多錢,多到你害怕,那怎麽辦?”

  他望一望天上月亮。

  老天保佑,一輪明月照耀東方之珠,海港天涯共美此時。

  “今夜月色明亮,比金山銀山乾淨寶貴,你可不可以允許……”他鄭重地問,鄭重地說:“允許我愛你。”

  他怎麽會這麽問?

  他高高在上,要愛她,為什麽要獲準她的允許。

  他就那麽怕,自己的喜歡送不出去。

  就那麽怕,自己的喜歡會被人嫌棄?

  就那麽怕自己的真心,會被人棄之如敝履。

  “商先生,我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應隱緊閉上眼,眼淚滾燙:“你可以有很多試錯的余地,我沒有。我要愛你,是舍命陪君子。”

  “為什麽我有很多試錯的余地,你沒有?就因為我有錢?應隱,人的心幾斤幾量,跟錢沒有關系,你是一顆心,我也是一顆心。很多很多的錢,並不能讓我在面對愛你時,更遊刃有余。”

  “我現在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唯一的優點財富權勢,在你眼裡也是缺點,我站在你面前,懇請你給我機會愛你。你沒有談過戀愛,我有,我被人傷過心,所以跟你,也許是我在舍命陪君子。你可以走,我也許輸不起。你明唔明?”

  他主動提起上一段感情,應隱心裡鈍痛蔓延。

  “你被家裡人……拆散,是不是還很難過?”

  她問得很委婉,不問他是否還惦念前女友。

  商邵釋然地笑了一下:“我沒有被拆散,沒有人可以拆散我的感情,除非我自己不要。”

  “你還惦記她。”

  “有你沒你,我都沒惦記過她。”

  應隱沉默下來,眼淚半乾在臉上。

  她的沉默蹊蹺,電光石火間,商邵敏銳起來:“你見過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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