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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港來信[娛樂圈]》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雖然內心已經做好了決定,但應隱沒有立即給商邵回復。

  她的休假已經宣告結束,開工第一天,是去參加一場品牌的香氛活動。

  因為昨晚上的情緒,她失眠得厲害,坐在後座補覺。頸枕堆在脖子上,腦袋歪著,跟著車子的啟停轉彎而搖搖晃晃。

  俊儀開車,先送她去市中心公寓那邊,再換乘公司的阿爾法。

  緹文劃拉著平板:“意大利奢牌Greta,這次活動主推的是他們新出的沙龍香,活動rundown我之前發你了,再核對一遍?”

  應隱眼睛都睜不開:“嗯。”

  緹文便把流程大綱挨個說了,揀重點:“中間有個互動環節是問你最喜歡他們新系列的哪一款香型,並用文字描述你對這款新香的feel。這款還沒上市,我給你搜了一些專業香評,提取了十組關鍵詞。”

  俊儀忍不住“哇”了一聲:“Stephen,你好未卜先知!”

  緹文額角一跳:“首先,是Tina,不是Stephen!其次,是未雨綢繆不是未卜先知!”

  應隱也跟她皮笑肉不笑地親熱:“晚姐,你就是大牌,什麽叫耍呢?”

  好短的夢。

  按流程,活動開始前,應隱要先配合拍一些視頻和照片物料,以供之後出稿。拍了一陣,另一個嘉賓到了,是張乘晚。

  緹文對她笑笑,附耳應隱:“Musel很少出現在女星造型裡,但新官上任,他的履歷在女士禮服方面很出彩,品牌讓他空降,就是有意發展這塊,我們可以先拋橄欖枝。”

  從市中心公寓轉道去造型工作室,她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夢裡欒樹花落了一地,她喝醉了,聽著電話那頭他的呼吸。

  這是緹文第二次見她全妝的模樣,與上次不同,今天造型很利落,V字抹胸掐腰上衣,闊腿褲,都是筆挺垂順的西裝面料。卷發也用夾板弄直了,柔順地披在肩上。

  這次活動的dresscode要求白色,幸而不是那種隆重的場合,因此只要搞一套當季成衣就不算糟糕。

  張乘晚是品牌的大中華區全線代言人,應隱剛結束支線合約,隻續了香氛大使。兩人碰面,不僅title有高低,著裝也分。

  應隱緩慢睜開雙眼,“嗯”一聲,沒多余的情緒:“給吧。”

  “之前跟你助理緹文對接過,怎麽樣?”

  趙漫漫背後有點關系,先是運作了她弟弟選秀出道,再安排進電影鑲邊。但小弟弟進圈純奔著爆紅來的,對演戲沒什麽信念感,一對戲就笑一對戲就笑,導演早對他不滿,借著應隱發火的名義,趕緊把人打包踢出去了。

  這些功課太細了,而緹文頭頭是道的樣子也太從容篤定。一陣奇怪的感覺從應隱心頭飄過,但她一時沒有捕捉到具體的。

  兩人八卦間,張乘晚已經熟絡地走向應隱,臉上假笑雍容大方:“就你最敬業,來這麽早,弄得我像耍大牌似的。”

  時尚圈和演藝圈交融,但有一層朦朧的壁,不是說在演藝圈什麽地位,就能平移到時尚圈。趙漫漫從法國美國意大利一路混上頂刊,之後自己開工作室,在藝術圈和時尚圈都有能量。談封殺可笑,但讓應隱每次借衣服時都難受一下,還是能辦到的。

  “哇哦。”儲安妮挑挑眉,“你想的跟我一樣。”

  工作室的造型總監儲安妮在門口迎她。

  她最終采納了緹文的建議。

  “我找人打聽過了,漫漫也沒有給乘晚姐準備超季。”儲安妮一邊安撫她,一邊給出搭配好的幾套方案。

  他說到做到,昨天一吻,有的沒的,都在這一串零裡面歸零。

  “乘晚姐講排場,不允許自己落下風的。”俊儀不敢大聲,跟緹文咬耳朵:“她所有活動都按最高規格準備,趙漫漫不借,她自己也能搞到。”

  俊儀縮脖子:“Stephen跟緹文更順呢。”

  儲安妮是跟她新簽約的,在與品牌的關系上,遠不如之前合作過的趙漫漫。可惜應隱把趙漫漫得罪了個徹底,兩人撕破臉皮,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再握手言和。

  一千萬,她笑了笑。

  莊緹文回過去,僅僅隻過了幾分鍾,應隱便收到了銀行的入帳短信。她點開,一連串的零看得人眼花。

  車停穩,他的呼吸也落了,應隱睜開眼,陽光迷蒙地在擋風玻璃上晃。

  明星出席活動的造型配置,除了看她自己的咖位、星光和形象氣質,也很大程度上依賴於造型工作室。造型師如果是業內大腕,或者跟品牌、雜志關系好,就更能借出好衣服。

  應隱自覺也不算背鍋,畢竟她真把弟弟當眾罵到了崩潰找媽。

  她是怕水腫,因此早上隻喝了一杯冰美式,這會兒也隻用兩片全麥餅乾充饑,吃的比曬谷場裡的雞還不如。

  快門聲與閃光燈不停,雖然並非開放式活動,但受邀來的合作方和高級VIP客戶也不少。有序的熱鬧中,沒人注意到一旁酒店大堂內,低調地立著一張生物醫療行業投資峰會的立牌。

  “不提她。”

  做完妝造,剛好十二點半。

  “對了,還有件事。”莊緹文遲疑:“早上,商先生的管家聯系我,讓我把你的銀行帳戶給過去。”

  儲安妮也很滿意:“應老師可塑性很強,氣場全開,什麽造型都能hold住。趙漫漫真的是……”

  兩人在鏡頭前拗pose,一個拗直角肩,一個掐腰,一個演前輩和煦,一個演後輩恭謹,活像要好了八輩子的姐妹。過了會兒的,男嘉賓也到了,活動準時開始。

  應隱勾了勾唇,總算是笑了一下。

  緹文暴怒:“那是男的名字!”

  “她穿的是明年春夏超季成衣。”緹文對俊儀說,蹙眉問:“不是說那個趙漫漫沒給她借超季?”

  緹文見過的明星不在少數,她由衷地覺得,應隱是現在娛樂圈裡,少數真有星光的女星。

  應隱撕開一袋全麥薄脆餅乾,將這些抱團排擠給輕飄飄揭過去了。

  “這套好。”緹文給出建議,“是Musel的秀場款,Musel這一季剛換了設計總監,很受好評,最關鍵的是今天是戶外活動,這個面料的光澤和挺括度在自然光下都會更出彩。”

  活動場地在市中心的高奢商場內,一旁是配套的五星酒店。現場布滿粉白玫瑰,白色展台上陳列著新款香水。

  四十分鍾後,活動結束,應隱全程表情管理,等結束時,臉都快僵了。

  之後在酒店還有場小小的下午茶,所有人移步宴會廳,四個明星嘉賓單獨安排了一間大休息室。幾人半真半假半生不熟地打了招呼,張乘晚裹起披肩搭腿坐下:“隱隱,你來。”

  應隱挨坐過去,邊擰開水瓶。她快餓死了,一心隻想吃東西,但此刻只能喝水充饑。

  “晚姐你說。”她灌著水。

  “就上次晚宴那個,商邵,你記得嗎?”張乘晚壓低聲音。

  應隱沉浸在工作中時,並不會分神想其他,冷不丁聽到商邵的名字,她心裡劃過微妙感覺。

  工作日的下午,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嗯,他怎麽?”她臉上不走漏任何情緒,但見張乘晚如此曖昧,已經有了猜測。

  是要說什麽花邊緋聞麽?

  雖然商先生並不像醉心於男女關系的那種人,但也許在香港早就是身經百戰。

  應隱實在想象不出商邵坐在夜店裡,左擁右抱的模樣。

  “他那個。”張乘晚神神秘秘。

  “哪個?”

  張乘晚清清嗓子,一手柔柔攏到應隱耳邊:“功能障礙。”

  應隱一口水要噴,以畢生的表情管理功力硬生生給忍住了。

  她抽紙巾擦擦嘴,不敢看張乘晚:“啊?……你怎麽知道?”

  “報紙寫的啊。”張乘晚掏手機:“我特意拍下來的。”

  香港娛樂小報損人功力不減,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無怪完璧出嫁!唔掂!功能障礙?一泄如注?!男人隱痛,商少有苦口難開!】

  中間那三個詞加大加黑加粗,粗鄙中透露著一絲搞笑。

  應隱心裡砰砰直跳。一眼卻沒關注這些,而是徑直看到了一張配圖。

  好糊了,不知道在那裡偷拍的,隔著街巷的行人與車輛。他摟著一個女生的肩,兩人走在沿街的騎樓下,一旁是一家很馳名的茶樓招牌。

  女生戴著白色口罩,在他懷裡顯得那樣小。或許是察覺到狗仔的鏡頭,他微微側過臉,看向鏡頭,臉上帶著對那女生笑的慣性,眼神卻全是嚴峻的警告。

  一時分不清有哪些心思。

  譬如說,他次次出現都是西裝革履,有管家和保鏢隨行,沒想到會陪女朋友逛這樣平凡的小街。

  又譬如說,他看上去總是那麽高高在上,彬彬有禮中充滿界限,卻原來也會這樣隨意地摟著女朋友的肩。

  他渾身都是放松的,松弛的,愉悅的,不設防的。

  應隱知道了,他每次出現在她眼前時,是太子,是少爺,是位高權重高深莫測,但出現在女朋友面前時,才前所未有的像個“人”。

  不是商少爺,也不是商先生,不是邵董,只是商邵。

  “你看完沒啊,看這麽久。”張乘晚輕掐一下她胳膊。

  應隱抬頭問張乘晚:“唔掂,是什麽意思?”

  “不舉咯。”

  應隱看看字,又看張乘晚:“完璧出嫁,是誰?”

  “他前女友啊。”

  “他們怎麽知道?”

  張乘晚“嘖”一聲,不耐煩:“你這麽長時間都看哪兒去了?這不是有個長頭髮剪影嗎?就是她化名接受采訪咯。她要結婚了,還是處女,媒體寫是他那方面不行。”

  她嫵媚地笑一笑,似笑談:“要我說她腦子笨掉,一根按摩棒能解決的事情,為這個放棄幾千億的家產?男人麽,行不行不都那麽回事?”

  應隱:“……晚姐,你的意思,好像在說曾蒙不行。”

  曾蒙也是個二代,比張乘晚小,兩人已訂婚。

  張乘晚拍她一下,“嘶”一聲,“別胡說啊。”

  應隱把手機還給張乘晚:“香港娛記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況他前女友不會這麽傻,出來說這些,不就得罪他了嗎。”

  她很切實地分析。

  “他愛她咯,你沒看內文寫的是痛失所愛嗎?她被愛,所以不怕得罪。”

  應隱忽而沉默。她默默想著這幾句話,忽然明了。

  被愛,所以不怕得罪。知好歹的,都是不被愛的。

  應帆自小教她要懂好歹識時務,因為應帆沒被命運愛過。

  “你說得對。”她抬起臉,對張乘晚笑一笑,“但他有那方面的問題,圈內還從來沒聽過呢。”

  “你拉倒吧,上次連個人都認不出,還跟我說圈內,虧我以為你對豪門多通。”張乘晚一陣鄙視,“我就說,他這種地位的人,三十幾了,居然都沒什麽港姐嫩模的緋聞,怎麽可能是因為潔身自好?肯定是因為有病啦。”

  應隱深深舒一口氣:“好吧,這樣更好。”

  “啊?”張乘晚聽不懂。

  應隱心想,他昨晚說什麽都不會對她做,原來是真的,是字面意義上的真的。

  聽上去這樁一億的買賣,更穩賺不賠了。

  主辦方下午茶遲遲不開始,應隱實在要餓昏過去了,便推開休息室的門,想讓酒店給弄點吃的。

  這是座很知名的頂級商務酒店,除了是成功人士的差旅會務首選外,又因為餐廳的出品好,加上宴會廳足夠氣派,也同時成了十分熱門的婚宴承辦地。

  應隱蒙著口罩,打算乘電梯溜到行政走廊去要一份茶點。

  與她一同在五樓搭乘電梯的,還有一對年輕的情侶,陪同他們的人穿著製服,胸口別著銘牌,應當是酒店的客戶經理。

  “五樓的這個宴會廳是我們目前最大的,可以容納兩百桌,我現在再帶兩位去行政走廊看一看,如果要做一個茶歇的話,那裡的view和氛圍都很棒。”

  “可以呀,Sam,你覺得怎麽樣?”情侶中的女生問。

  她瘦得厲害,也許只有八十幾斤,不過並不給人骨瘦如柴的感覺,反而很健康、幹練。膚色也是很健康的小麥色,黑色中分長直發,講話時,素顏的臉上洋溢著笑,讓人聯想到熱帶陽光,雙眼十分黑亮。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形象十分率真、健康的女人,讓人一眼能猜到,她應當是海歸,或者ABC式的華裔。

  應隱倒沒有興趣觀察別人,只是電梯梯門太亮,所有人都無處遁形。

  等了十數秒,電梯終於到了,四人一同進去。客戶經理按下二十三,接著詢問她:“客人要去哪一層呢?”

  應隱沒開口,隻揚了下下巴,意思是她也去二十三層。

  客戶經理多看了她幾眼,隻覺得她身高腿長十分打眼,兩手揣在白色西裝闊腿褲的兜裡,氣場十分高冷。

  電梯上去很快,帶來一陣微微的超重的壓迫感和暈眩。

  門開的一瞬間,應隱以為自己出現幻覺。

  剛剛還被張乘晚八卦為“功能障礙”的男人,此刻正從正對面的另一部電梯中走出,還是西裝革履的模樣,手機貼面,長腿闊步,但走得並不匆匆,所不同的是,領上掛了一枚深藍的嘉賓證。

  應當是很重要的活動,因為這枚嘉賓證便十分重工,帶子寬厚而織密,下方是錆色金屬接口,墜著證件。並非是透明卡套,而是有質感的亞克力,嘉賓姓名職務清晰打印其上。

  特邀嘉賓:商邵

  商宇集團執行董事
  峰會副主席

  他真是端方雅重,連這樣一枚尋常的證件,都被很妥帖地壓在襯衣領下,與他的暗色領帶相得益彰。

  應隱愣了一下,他們這邊電梯門剛開,商邵沉浸在那通電話中,並沒有注意到。

  她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時,聽到身邊一聲:“阿邵。”

  所有人的腳步都不約而同停下。

  電梯門在應隱背後緩緩閉合,沉沉下墜。

  在商邵看過來的那一眼中,應隱無處可躲。
    酒店經理不明就裡,微笑問:“於小姐,遇到熟人?”

  “嗯。”於莎莎看著商邵,點了下頭,繼而仰頭對她未婚夫笑:“是我在英國時的同學。”

  她的未婚夫Sam,顯然已經先看清了商邵證件上的內容。其余的都不提,隻“商宇”和“董事”兩個關鍵詞,就足夠他神色一變。

  他將手從褲兜中收拾出,繼而從懶洋洋的姿態中站直、又恰如其分地躬了些背。

  他的生意,只夠得上跟商宇集團的部門副總級打交道。

  老同學相見,有她什麽事?應隱硬著頭皮想走,期望商邵沒有認出她。

  期望落空了。

  商邵掛了電話,淡漠地命令:“站住。”

  於莎莎有些不解,直到聽到跟她同乘電梯的那個女人,高跟鞋哢地停住。

  她回頭望,隻覺得不舒服。因為她雖然蒙著臉,也實在太漂亮,那種漂亮幾乎讓人不敢直視。

  但商邵卻直視著她,面無表情,一雙眸沉沉如有霧靄。

  酒店經理奇怪地發現,剛剛還氣場強烈高冷的女人,在這一刻無端變得非常小女生。

  簡直能讓人想象到,她口罩底下的表情——應該……正很用力地抿著唇吧……

  應隱渾身神經緊縮,心想不是吧,她今天超級大改造,連應帆都未必能認出來,商邵怎麽可能?而且拜托,老同學正在等他敘舊,哪有注意力放她身上?
  眼一閉牙一咬,她腳步輕輕,想裝作若無其事地溜了——

  商邵眯了眯眼,慢條斯理地叫她:“應……”

  一個“應”字剛出口,應隱猛地就是一個立正彎腰九十度鞠躬——

  “邵董好!”

  商邵:“……”

  應隱不抬頭:“峰會那邊請您過去,我通知帶到就先不打擾您了!”

  商邵平靜冷淡:“峰會剛剛結束散場。”

  應隱:“……”

  就不能配合一下嗎?她可是公眾人物!

  她一直鞠著躬,也不知道對面的男人是幾時勾了勾唇的,似是止住笑。

  半晌,聽到他沉冷的聲音:“那就有勞你帶路。”

  應隱:……嗯?她不想帶路,她想吃東西!

  他們這邊暗流湧動,另一邊卻也是靜水流深。於莎莎安安靜靜地旁觀他們交流完,才又叫了商邵一聲。

  “阿邵,”她說,“好久不見。”

  商邵這一次終於將目光從應隱臉上移開,看向於莎莎和她的未婚夫。

  於莎莎挑人的眼光自然不錯,未婚夫也是一方富紳,幾個億的資產也總是有的。

  但此時此刻,她的未婚夫卻只等著於莎莎介紹,好上去熱絡地交換名片、寒暄,並在下一次商宇集團的供應商大會時,輕描淡寫地說一句,上次跟邵董碰面……

  商邵的目光毫無波瀾,隻對於莎莎輕頷了下首:“好久不見,我還有要事在身,先失陪。”

  “這麽久沒見了——”於莎莎揚聲,見商邵止步,聲音和語氣又落了回去:“不聊一聊嗎?”

  商邵便對她笑了一下。是非常溫和、紳士、但商務的笑。

  “今天真的沒空,她還在等我。”

  他說著“她”,目光又看向應隱,眸底隱約有絲好整以暇。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平移到應隱臉上,應隱不得不站成了個專業pr,夾著聲音對商邵假笑:“邵董,我們要盡快了哦。”

  可惜她學也學不像,緹文工作時語氣詞怎麽會帶“哦”?聽著像撒嬌。

  商邵恐怕她下一句就會露餡,便不再浪費時間,便對於莎莎遺憾致歉道:“抱歉,莎莎,改天有機會再約。”

  於莎莎沒想過還能再聽到他一句“莎莎”,一時之間有些怔然。

  她知道,這不過是商邵給她留的一絲體面,否則用上冷冰冰的“於小姐”三個字,她的“老同學”之說豈不是不攻自破。

  她彎起唇角,黑亮的眼眸十分專注地望著商邵,做出商邵所熟悉的、喜歡的她的模樣。

  “拜拜。”她深呼吸,吞咽一下,臉上的失落恰到好處,像在他們的故事末尾留下一串意猶未盡的省略號。

  商邵不再看她,徑直走到應隱身邊,垂眸看著她,伸出手攤了一下:“請吧。”

  應隱隻好跟著他走進行政走廊,一路絞盡腦汁,心想要怎麽在他的老同學面前把戲圓了呢?耳邊便聽到侍應生上來:“商先生,您的休息室已經準備好了。”

  商邵點點頭,兩人便進了房間,關上門,將於莎莎和她未婚夫的目光阻隔在門外。

  應隱勾下口罩長舒一口氣。

  崩潰!

  商邵在沙發上搭膝坐下,微偏過頭,攏手點起一支煙。

  “應小姐,我今天還沒做好見你的準備。”

  應隱心想,我也沒有。我剛知道你功能障礙!

  商邵見她還站著,輕揚下巴:“坐。”

  他今天好冷淡,跟之前判若兩人,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和傲慢。

  應隱心想,你這個功能障礙的男人拽什麽拽?

  老老實實地坐下了。

  商邵咬著煙,也不打算解釋剛剛的那一場碰面,就這麽自下而上地將她看了一場。

  末了,他將煙從唇邊夾走,籲了一口,略帶著疲憊地笑了笑:“你今天很不一樣。”

  算誇吧。

  但他今天或許是疲於應付那些社交,因此整個人充滿著意興闌珊的冷淡。

  應隱條件反射就想站起來走人,但她似乎被男人的目光釘住了。

  像一隻蝴蝶,被輕易地捏住了斑斕美麗的薄翅,逃不過,隻好在身體深處做一場跟風暴的抵抗。

  煙霧很淡地繚繞,商邵輕點了點煙灰:“怎麽會在這裡?”

  “品牌活動。”應隱答他。

  “我是說,”商邵語氣輕微加重:“怎麽會上行政樓?你的沙龍不是在五樓?”

  原來他一早知道她在這裡做活動。

  還沒等她回答,商邵像是看穿,問:“餓不餓?”

  應隱的反骨總是不合時宜。她倔著脾氣:“不餓。”

  商邵笑一笑,按下服務鈴。侍應生進來,他問:“有什麽招牌下午茶點?”

  “三文魚芥末蛋撻,剛剛烘烤出爐的,還有紅絲絨蛋糕、玫瑰淡奶慕絲。”侍應生答。

  應隱已經轉過身去背對著侍應生,假裝很認真地看牆上一幅商業油畫。聽到門輕輕合上了,她才轉回來。

  商邵挺冷淡地笑一聲,半真半假地說:“跟你交往,好像很麻煩。”

  應隱:“……”

  心想,你這個功能障礙的人,要是後悔了,撤回訂單還來得及。

  “要應對狗仔,要防跟蹤,還要防上次說的什麽?……私生粉?”商邵一手支著額,耐人尋味的眼神和語氣:“還有別的麽?應小姐不妨一並告知。”

  應隱面無表情:“商先生應對狗仔應該已經很熟練了吧,上一任不就被拍到了麽?”

  商邵早上才接到了他妹妹商明寶的通訊,被告知香港娛樂小報又編排了他一次,還貼了他跟於莎莎唯一被拍到過的一張同框。

  香港娛樂圈早就式微,連帶著娛樂媒體的日子也不好過,不得不靠編一些似是而非聳人聽聞的花邊新聞來博眼球。港澳豪門就那麽幾家,那些高調的世家公子和港姐嫩模的愛恨情仇早就被寫爛了,只有他異類,數十年如一日的沒有緋聞。

  一來二去,港媒對他似憋了股氣,拍不到,那就編他生理有問題。

  拍到了又扒不出,還編他生理有問題。

  總而言之,遇事不決,商邵功能有問題。

  這種私密問題很能帶起話題度和瀏覽量,真去追究倒顯得像真的。所幸街頭小報影響力有限,隻流通於港島的街頭巷尾間,倒不必太當回事。

  商邵是沒想到,應隱也會看這種報紙。

  他似笑非笑,就這麽支著腮,看著應隱不說話。

  應隱在他的注視中敗下陣來。

  她緩緩明白過來,她一時嘴快,把自己知道他功能障礙一事,也給出賣掉了。

  這怎麽可以!

  私底下知道是一回事,被當事人知道她知道了,又是另一回事,而且嚴峻百倍!
  應隱低頭找補語焉不詳:“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的目光好像很同情我。”商邵不置可否,難辨喜怒。

  太子爺又生氣了!
  應隱唰地一下抬頭:“可以治的可以治的……”

  她在饑腸轆轆中絞盡腦汁:“沒有什麽是治不好的,商先生,何況商先生你英俊倜儻,有權有勢,又風度翩翩溫潤如玉,談吐不凡學富五車才高八鬥,身、身材好,腿又長,嗯……”

  她咬牙擠出笑:“只是一點點小問題而已,無傷大雅的,嗯……你的優點像星星一點多,缺點……缺點只是一粒小灰塵……”

  商邵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垂首笑著,指尖夾著的煙撲簌落了煙灰。

  “應小姐,難為你用這麽多成語誇我,我很受用。”

  應隱臉色通紅。她穿得太利落,像一隻造型乾脆的花瓶,有凶悍的美。此時羞惱起來,才算有點意思,像花瓶裡開出一支薔薇,野的,意料之外,本性偷跑。

  商邵的笑耐人尋味,但隨著對應隱的注視而緩緩落下,眼神卻越來越暗。

  其實他今天開了一整天的會,發言、演講、聆聽、社交,不勝其擾,疲倦更勝昨晚。

  但昨晚,他在那張彌漫著香味的雪茄椅上睡了半覺,醒來時,懷裡沉甸甸的有著重量。

  那是一種令他懷抱感到舒適的重量。

  他現在是同樣的疲倦,於是對那股重量、溫度的渴求,又悄無聲息地攀爬了上來。

  依稀記得昨晚上緊箍了她的腰。

  這麽瘦的人,卻有緊實的肉感。

  商邵籲著最後一口煙,將之撚滅到煙灰缸中,再抬眸時,又回到了那副讓人捉摸不透的模樣。

  他隔了一些不遠的距離注視她,冷不丁問:“昨晚上睡得好麽?”

  只是短短的、輕描淡寫的一句,就讓應隱陷入柔軟泥沼。

  這是很簡單的一個問題,放在尋常的語境下,不過是寒暄。但在他深沉的注視中,應隱隻覺得腳底心泛空。

  他是如此漫不經心地在告訴她,他也還記得,他也沒放下。

  吵過架,說過一些刺傷人的狠話。

  失控地接過吻。

  一秒間,他們被這一問帶回了昨晚。

  墨綠色的雪茄椅,案幾上濃鬱的花香,以及彼此唇齒間纏綿的甜味。

  他是吮過她的唇的,很用力,舌尖抵進她的齒關,被她毫無抵抗地接納。

  應隱不敢再與他對視,眼睫輕眨了一下,故左右而言他:“商先生昨晚把手表忘了。”

  “故意的。”

  應隱心底一緊,掌心和身體深處都像雨後潮濕,泛著春花與青苔生發似的癢。

  “應小姐,你準備還我麽?”商邵的目光仍然停在她臉上,眼神淡,眸色卻深。

  他是在問你準不準備還這塊表,還是準不準備再見我一次?
  應隱不知道,像被叢林裡的獸壓迫住。它太強大,大部份時候都氣定神閑,只在像這樣的時刻,才會失控地流露出一絲嗜血地、躁動的志在必得。

  倏然一現,又隱沒不見。

  應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內心靜了許久,將手從上衣兩側剪裁極妙的口袋中伸出。

  右掌攤開,一支棕色的男士陀飛輪腕表。

  “商先生。”她看著他,腕表盤早已被她掌心捂熱。

  “我隨時都準備著。”

  再次見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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