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白素!
第二日, 段長川又是在Alpha的懷裡醒來。
想到昨天夜裡教學一般的吻,還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又很依賴著,不願意起床。
唔……她好香, 身上有沐浴過後的花草和皂莢香, 還有信息素的芍藥香。
但最終, 勤勞的皇帝陛下還是在責任的驅使下,掀了暖呼呼的被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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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三日的朝堂, 並沒有什麽變化。
除了許久不來朝堂的孫太醫, 正和幾位同樣年邁的老臣聊天, 交流各自的身體問題。倒是讓這日日劍拔弩張的朝堂, 多了幾份人氣兒。
段長川進殿過後,眾臣連忙都站好, 在他坐上龍椅之後,山呼“陛下”,行跪拜之禮。
他抬臂微微上提,道:“諸愛卿請起。”
目光掃過石階下的所有人。
大理寺少卿接了書冊,連忙叩首,一字字地回:“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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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完淮南貪汙受賄一案,段長川已經有有些疲累……
於是,大殿之上,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年少的天子,單手扶著書脊,從容不迫讀起了書冊。
且每看過一頁,少年就朝著下面的官員掃過,看的群臣瑟瑟,都低著頭不敢再同他對視。
說罷,偏頭看向一身官袍的大內總管,道:“長樂,傳旨。朕憂心攝政王眼疾,特許王叔休沐一個月,回府靜養,閑雜人等不得打擾。”
青年單膝跪地, 回說:“經三日審訊, 罪臣陳氏供出各鄉縣大小官員、商賈共計一十三人, 其中收受賄賂者八人;行賄者五人;私吞朝廷錢財者四人;私售賑災糧食者八人;囤貨居奇,抬高糧價者五人。”
然後,在攝政王憤懣的目光裡,將那書冊又遞還給了大理寺的少卿。
段長川先過問了大理寺少卿的審理進程。
後抬了下頜,望向最高首位的攝政王:“這就是王叔十幾年來,為我大桐甄選的人才?王叔果莫不是年紀大了,眼也花了吧。”
“將書冊在記所有人,秘密捉拿,捉一個邊往盛京送一個。正巧這春闈剛剛結束,諸多人才還未分配官職,他們不想做、做不了,有的是人能做。另,將朕口諭,凡招供者、投案自首者,可酌情減罰。否則便誅九族,殺無赦。”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茫然搖頭。
段長川點點頭,轉頭又看向攝政王,問:“王叔可有聽說,意下如何?”
唯有一人上前一步,遲疑道:“臣確有聽聞一些……聽說是有個藥堂接了一位病患,第二日便自行封了整個藥堂,但其他藥堂並未有任何動作,百姓生活、看病也未有聽說影響。有的傳言神乎其神,說是瘟疫……臣未聽說更多情況,不敢妄下定論。”
空曠的大殿裡,只剩下清脆的紙頁翻動聲。
看得出, 經過上一次朝堂震懾, 群臣的小心思收了不少,攝政王與白相分立兩側,看模樣是比先前謹慎了不少, 至少站的直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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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的早朝, 段長川下了諭旨,命大理寺卿蔣氏去往淮南, 對方在兩日前便已經啟程。而淮南巡撫陳康成的案子,如今由少卿負責審理。
“前方百姓受災受苦,寒冬臘月,吃不上飯、穿不暖衣,有人卻飽中私囊,吃了個滿嘴流油。”
但還是努力打起精神來,瘟疫之事還未解決。
神情一愣,反應許久後才後知後覺地開口:“臣並未聽說。”
被問到的人,顯然還沉浸在剛才被“禁閉”一個月的懲罰裡,被點了名才回神。
最後合上書頁時,尤其意味深長地看了白丞相一眼。
後將案件陳情的書冊雙手遞上。
“朕在近幾日修養期間,聽聞淮南出了症狀相似的病患,且有傳染特征,目前已有出現致死現象。各位愛卿可有耳聞?”
少年唇角揚起諷刺的笑:“或許官府衙門還在甄別,不敢上報吧?又或者……都在忙著別的事情,就無暇顧及了,你說是吧?”
站在首位的人,虛虛地拱拱手,道:“陛下剛剛觸及政事,有疑惑也是正常。官府未有定論自然不會上報,否則大事小事都上報朝廷,折子怕是多到整個明聖殿都放不下。”
不愧是把持朝政十余載的老薑,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反將一軍。
段長川直接反問:“所以瘟疫這種事情,在王叔看來也都是芝麻綠豆的小事?王叔若是不清楚,朕來給你說清楚。”
他說著,緩緩展開一份折子,一字字地念出來:“淮南城中,五日前感染百姓七人,死亡一人,其中一家三口皆被感染;另,醫館坐堂的夥計隻接觸病人一日,便也被感染,所以感染者共計八人。醫館立即自行封館,不再接診。這是方才李大人所耳聞的消息。今日朕剛接到消息,兩日前,城中感染者已升至五十,單是醫館感染的夥計便有四人,先前受感染的四人,全家患病,佔了十六人數。目前死亡五人,三人病危。其中死亡的五人,都是第一批感染的病患。”
話音落下,又是一片嘩然。
群臣議論紛紛:
“這才三日,就已經死了五人,此事非同小可,非同小可啊!”
“醫館本來隻感染一人,如今已經升至四人,一個醫館的抓藥夥計、坐堂診醫,加起來也沒有多少人……這……”
“先前感染的,全家感染,無一幸免……此病的傳染也太快了些!”
最終得出結論:“這……十有八九是瘟疫吧?淮南可真是作孽啊,哎……”
所有人都惶恐起來,就連丞相都開始泛虛,不敢和段長川對視。
只有攝政王一人,仍舊固執地堅持己見。
“先不說這些消息準確與否,即便都是真的,官服衙門也要經過一輪輪的審批、查驗,再一層層地上報朝廷。哪能草率決定。”
段長川都要被他氣笑。
死鴨子嘴硬,說的就是他了吧。
直接隨意叫了一位大臣,問:“先帝曾設定過的,地方官員可越級、直達聖聽的折子,都有哪些情況。”
被叫起的大臣是攝政王羽翼之下,戰戰兢兢地起身,先看向臉色陰沉的攝政王……但還是規規矩矩地回答了段長川的問題。
“回陛下,先帝三十年前曾定過規矩,邊境有外敵來犯、地方有一級緊急天災,包括洪澇、泥石流、強地震、大面積山火、台風等,可免除層級審批,直接越級送至盛京,以達聖聽。然,三十年前瘟疫肆虐,百姓死亡將近百萬,影響之遠甚至波及盛京,先帝才頒布律令,又將瘟疫也加了進去。”
段長川滿意頷首,後轉頭反問攝政王:“一層層上報?不可草率決定?朕竟不知,叔王這十余載的時間,是如此執政的。朕就說,陳康城一個欽差巡撫,是哪來的膽子,敢如此明目張膽、肆無忌憚地欺君罔上!卻原來是叔王耳聾眼花,閉目塞聽,什麽也看不見、聽不見。”
兩個站在權利最頂峰的人,突然針鋒相對。
群臣幾乎無人敢輕易言語,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成了兩虎相爭的炮灰。
而坐在最上頭,一身明黃盛裝的少年,一番點評過後,便居高臨下地朝人望著。
而攝政王的額角都冒出汗來。
許久過後,才終於身形踉蹌一下,撩了袍子跪下,咬牙道:“是……臣識人不清。”
勝了一局的少年,沒再做任何回應,直接將他晾到了一邊,轉而叫了一聲:“孫太醫。”
精神矍鑠的老人立刻上前一步,跪到帝王的石階前,中氣十足的應聲:“陛下,老臣在!”
眾臣這才明白,遠離朝廷已久的孫老太醫,為何會在今日突然出現在朝堂上。
而方才還居高臨下,不給重臣半分面子的天子,在長樂的攙扶下一步步走下高階,後恭謹地半蹲下`身子,將人扶起來:“孫老請起。先生遠離朝堂數年,本應頤養天年,朕不該打擾,但淮南茲事體大,朕萬不得已,勞駕先生。朕,代淮南百萬百姓,恭請先生出山。”
一番話,令人動容。
曾奮戰在瘟疫防治一線的老太醫,當即紅了眼眶:“陛下快使不得!百姓的事,是天大的事,救淮南,便是救萬民於水火,臣,義不容辭!大桐有陛下這般仁心的帝王,是百姓之福、是大桐的江山社稷之福!”
說完,目光又有所指地朝旁側望去:“比某些只顧著手裡權利,為籠絡人心,什麽事都做得出的,強上萬萬倍還多!”
好一番指桑罵槐。
但被罵的攝政王和白丞相,卻只能生生地忍著。
畢竟,若是反駁回去,豈不承認自己對號入座?這個虧只能吃下。
看兩隻老狐狸吃癟,段長川心裡萬分暢快,看著長樂將聖旨宣讀完畢,後親自將黃色的卷軸交到了孫太醫手上。
“盼先生平安凱旋。”
“臣定不負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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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散後,段長川索性直接將孫太醫送出了大殿。
兩人一路走著,一路聊天:
“此次有勞先生,先生所說,皇后是否同去的問題,朕……今日才得到消息,還要再敲定一番,今日怕是不能給先生準信。”
“上次是臣衝動……”
“是先生言之有理。”段長川說著,話鋒一轉,道:“先生性格直率,大桐需要先生這般直言不諱的肱骨。”
老人爽朗地一笑:“陛下可是在說臣今日罵攝政王?他養出陳老狗那樣的奴才,難道不該罵?老夫現在是年歲大了,脾氣好些,若是放到先帝那會,罵的可更狠呐。再說,老夫也不怕他,他家那個不爭氣的長公子,日日去女肆尋歡,一年前就立不起來了,放眼整個盛京也只有老夫有這手藝,治得了。老夫手裡攥著他們家的香火,就是給他罵個狗血淋頭,他還得帶著禮物過來說好話。”
段長川:……???
噗嗤。
好像一不小心,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而且,他送孫太醫出去,其他眾臣也一並三三兩兩地出來。老人說話又中氣十足,這一句“立不起來”,甚至都能聽見院牆的回音。
少年不動聲色地往後瞥了一眼,果然……眾臣的表情,可謂精彩紛呈。
攝政王大約還在白丞相一起議事,一直沒出來。
說起來……上回的賞花會上,好像相府真正的嫡女,白錦之,已經許給了段胥元?
嘖嘖嘖。
嫁給一個陽痿啊。
從早朝開始,就一直保持著嚴肅認真,帝王威儀不可丟的少年,終於按捺不住地彎了漂亮的眼。
有什麽比【撕毀婚約並羞辱自己】的人,嫁給了一個【比自己差一萬倍的陽痿】,更令人開心的呢?
有什麽,比【這件開心的事,即將人人得知,並馬上傳遍全盛京每個人的耳朵裡】,更令人開心的呢?
少年笑著揮別孫太醫,後步履匆匆地朝明聖殿走去。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白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