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這個騙子有點勇】十六

  大雨下個不停，閃電伴隨著雷聲盡情的在城市上空彰顯著存在感，臨近黃昏的天色在黑雲壓過來時就暗了下來，原本人來人往的街邊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天氣變得清冷。

  黑暗帶給人恐懼，盡管有路燈照明，可年紀尚小的小孩兒已經在這一聲聲雷響中被激起了淚意。

  他扭頭，一張髒兮兮的小臉對著身邊的鄔景，圓潤的黑眸中淚光流轉，仿佛下一刻就要衝破眼眶流下來。

  鄔景心猛地一揪，下意識的張開手想要抱他，可依舊是觸摸不到，他只能柔聲哄道：“寶寶乖，寶寶不哭，等雨停了，哥哥帶你去找媽媽。”

  小孩兒咬了咬下嘴唇，硬生生的把眼淚憋了回去，紅著眼睛可憐巴巴的說道：“不哭，我不哭了……”

  這乖巧懂事的小模樣看得鄔景又是一陣心軟，再聯想到長大後的青年讓人摸不準心思，對待其他人總是戴著一張假面，如果不是模樣相似，鄔景都很難將他們聯系在一塊。

  “哥哥，寶寶餓了。”小孩兒奶聲奶氣的聲音驚醒了陷入沉思的鄔景，他回過神。

  小孩兒拍了拍肚子，委屈的再次重複了一遍：“寶寶餓了……”

  因為饑餓感，小孩兒的聲音裡帶上了撒嬌的意味，讓鄔景恨不得現在就衝進旁邊零食店打劫一番，把世界上最好的都送到他面前。

  可是，鄔景現在連偷包薯片都做不到，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

  就在這時，大概是被門口自問自答的小孩兒吸引了注意力，零食店的小姐姐走了出來。

  “小朋友，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裡啊，你家裡人呢？”小姐姐溫柔的問道。

  依舊是問啥答啥，祁澤頂著一張五歲小孩兒的臉繼續賣萌：“寶寶在等雨停，雨停了就可以去找姨姨了。”

  小姐姐表面淡定，實際上內心咆哮著，一顆少女心已被萌化，她按耐不住自己的手，摸上了小孩兒的腦袋揉了揉。

  “好乖啊，姐姐請你吃糖好不好？”

  祁澤笑的更開心了，“好！謝謝姐姐！”

  小姐姐立馬小跑回去，在貨架上給他挑選著吃的。

  就在小孩兒趴在玻璃窗片眼巴巴的望著時，一輛麵包車在店門口停下，上面下來了一個中年婦女。

  “小朋友。”中年婦女走到祁澤身邊，面容和藹可親，看著就讓人心生好感。

  依依不舍的把目光從店裡零食上挪開，小孩兒乖乖的打招呼道：“阿姨好。”

  中年婦女繼續笑的溫柔可親，她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寶寶。”小孩兒答道。

  “幾歲了啊？”

  “四歲半啦。”

  “你媽媽呢？”

  等等！這幾個問題怎麽有點耳熟？

  鄔景看向麵包車裡駕駛座上那個男的，只見那人左顧右盼，像是在警惕周圍，眉宇間還蘊著一股煞氣，絕非善類。

  “阿祁！不要靠近他們！”猜到了他們人販子身份的鄔景出聲警示道。

  可僅五歲的小孩兒懂什麽，在聽到那個阿姨說帶他去找媽媽以後，只是想了兩秒就答應了。

  中年婦女喜形於色，一把將他抱起就上了車，等到零食店小姐姐抱著吃的出來時，門口已經沒了那個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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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大雨稀稀落落的快要停了，小孩兒趴在車窗上，隔著玻璃摸著上面的水珠，看著窗外的景色飛快倒退，以及飄在車窗外的鄔景。

  鄔景可不像他這般愜意，急的不行又無法干涉現實，他只是一縷幽魂，能看到他的也只有祁澤而已。

  “阿祁，寶寶！你別信他們的話，他們是壞人！”鄔景急切的說道。

  看到車窗外的鄔景，小孩兒黑眸一亮，興奮的拍了拍車窗，“哥哥！你好厲害！你還會飛哎！！”

  “這個不重要，寶寶你聽話，他們是壞人，別信他們！”

  祁澤還沒回話，後衣領突然被人提起，拎到了一邊。

  “你跟誰說話呢？？”中年女人皺著眉頭問道。

  小孩兒興奮的指著車窗外，“跟哥哥說話！哥哥超厲害，還會飛哎！”

  中年女人立馬警惕的看向窗外，但除了景物什麽都看不到。

  這時，開車的男人回頭看了一眼，說道：“這小崽子不會腦袋有問題吧？白長這麽機靈好看了。”

  “管他的，反正順手撿的，能賣多少就賣多少。”中年女人回道，然後也沒去細想小孩兒的話，隻當他是在胡言亂語。
    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以後，小孩兒只是懵懂的眨了眨眼，鄔景自然也聽到了，在那一瞬間各種不好的猜測從腦海裡閃過，他慌了。

  “寶寶，不要說話了，聽話。”

  他現在沒了能干擾現實世界的鬼氣，也插手不了歷史進程，他能做的只有陪在祁澤身邊，幫助現在還只有五歲的他逃離危險。

  小孩兒立馬捂住嘴，乖乖的保持安靜。

  雖然不懂現在是什麽情況，可小孩兒還是更偏向於那個陪他淋雨的大哥哥。

  麵包車裡短暫的安靜了一段時間後，中年婦女也沒再裝下去，跟開車的男人聊起了最近剛到手的“貨”，那雙和藹可親的面容上浮現的卻是貪婪和欲望。

  小孩兒終於發現了不對，抱著腿縮到車後座的角落裡，怯怯的看著他們。

  車子繞過城區，最後在偏僻的縣城停下，努力縮小存在感，安靜了一路的小孩兒並沒有得到他們的善待。

  男人下了車，重重地把車門關閉，小孩兒被車門發出的巨大聲響嚇得一激靈，受驚的黑眸濕漉漉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叔……叔叔。”

  男人咧嘴一笑，然後大手一伸把縮在角落的小孩兒抱了出來，動作算不上多溫柔。

  “這小崽子還挺聽話的，不吵不鬧，比那些鬼哭狼嚎的好多了。”跟在後面下車的女人說道。

  男人也點點頭，手上動作卻也不憐惜，邊走邊說道：“先關一晚上，明天跟前幾天那批貨一起送過去。”

  他經過了幾個房間，房門緊閉沒有一點聲音，像是裡面沒有人一樣，被抱著走的祁澤神魂一掃，卻發現每個狹小的房間裡都被關著四五個小孩兒，他們有的神情麻木，有的面露恐懼。

  可那男人並沒有停住腳步，而是把他抱到了最後一間屋子，拿鑰匙開了門就把祁澤扔了進去。

  小孩兒被摔在地上，房門也很快關閉，微弱的光亮隨著門的關上也消失，周圍陷入一片黑暗。

  祁澤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但他能感覺到手肘和膝蓋處傳來的痛感。

  那白嫩皮膚擦破了一大塊，小孩子承受痛楚的能力本就比成年人弱，而且在極度黑暗的中，身上的痛感更明顯。

  於是，房間裡響起了微弱的哭聲。

  那聲音不像之前那般嚎啕大哭，而是壓抑著聲音的抽泣，透著委屈和可憐，比大聲哭出來更讓人心疼。

  鄔景手足無措的站在他面前，因為是魂體的原因，他能夜視，可以看到小孩兒哭的眼睛通紅的淒慘模樣。

  他現在注意力都在祁澤身上，並沒有發現他自己身上的怨氣又重了幾分，好像開始轉為實質，在往可以影響現實世界發展。

  “寶寶不哭，哥哥在這……”鄔景想要抱他，可他觸碰不到，只能蹲在他面前，雙手做出一個環抱的姿勢，溫柔的低聲安慰著。

  光線太黑小孩兒並不能看到他，但是依舊能聽到他的聲音。

  “哥……哥哥，我好怕，阿姨和叔叔為什麽要把寶寶關起來，我想找媽媽……”說著說著，小孩兒又委屈的癟了癟嘴，眸裡的淚水又有醞釀之勢。

  “寶寶別怕，哥哥會保護你的，但是，寶寶你以後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知道嗎？”鄔景眸色深沉，語氣認真的說道。

  現在的阿祁太單純，誰說話都信，可他現在只是一個不到五歲的小孩兒，對陌生人沒有警惕之心只會害了他，也正是這份單純，才讓一些壞人有可乘之機。

  小孩兒懵懂的點了點頭，帶著哭腔應道：“寶寶知道了。”

  “但是寶寶，你可以永遠信任我，我不會傷害你的。”鄔景又補充道。

  “好，信哥哥，不信其他人……”大概是哭累了，小孩兒說著說著眼皮開始打架，很快就靠在門邊秒睡了過去。

  鄔景眸色堪稱溫柔的看著小孩兒的睡顏，抬手剛想摸摸他，突然，他想到了什麽，手硬生生停在半空。

  他好像，找到了阿祁不相信任何人的原因？？
  如果不是他回到了過去，那麽小時候的阿祁就不會被拐賣，如果不是受盡了委屈和欺負，他只會是被嬌慣著長大的小天使，而不是成為摸爬滾打著長大的神棍！
  是他，改變了歷史。

  鄔景的手開始顫唞，眼底帶上了深深的愧疚和歉意。

  他在綁定攻略系統之前就是個玩弄感情的浪子，執行攻略任務也就是把小世界當做遊戲在玩，所有人在他眼裡都是NPC，直到他遇到了祁澤。

  他認識的是長大後的阿祁，也見到了小時候的阿祁，可不管是哪個形象和性格的阿祁，都讓他記憶深刻，讓他心疼憐愛。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被他視為NPC的，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那些需要被攻略的，也是有自己感情的人。

  這不是遊戲，這是真實。

  良久，房間裡響起一聲歎息，隨後是一句帶著痛苦的低喃。

  “阿祁，對不起……”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