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吃完飯後， 已經很晚了，各自回去休息。

  季栩把移動電源搬出來，給冷藏櫃通電，鵝肉被切成一塊塊， 擺進冷藏櫃中。移動電源有末世前充好， 也有太陽能發電沒用完， 多余的電都被收進移動電源。

  基地依舊很缺電，光伏電站要盡快安排起來才行，這麽好的太陽不利用起來太浪費了。

  陶青梧的房子還沒收拾， 暫時住在病房裡， 房子裡很涼爽，氣溫比外面低了不少， 睡在病床上也不覺得熱。

  鄭母和周悠冰住在一間病房， 鍾峙在隔壁也選了間病房住下，理由是方便照顧幾人。

  秦硯安和池映住在季栩家，等把冷藏櫃擺弄好，三人就各自洗澡睡覺了，樓上樓下有幾個房間，可以住得下。

  吃飽喝足清清爽爽躺在床上， 池映有種恍惚感， 仿佛末世只是一場夢，平靜的生活才是真實， 他沒能胡思亂想太久，就舒服的睡著了。

  這兩天一直在廝殺和奔波， 季栩很疲憊， 他把布崽接回來， 帶著布崽一起睡覺， 小家夥難得見到季栩，非常粘人，睡覺也要趴在季栩懷裡才行，聽著布崽的呼嚕嚕，又在自己家裡，季栩很快睡著了。

  另一個房間的秦硯安卻睡不著，他在努力壓製心底的狂躁和暴虐，渾身每個細胞都在躁動，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實在躺不住了，隻好起身下樓，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深夜的基地一片寂靜，秦硯安走在農田裡，脫掉上衣提在手中，眸中金光流轉，巨大的蝠翼在身後展開，雙眸徹底變成豎瞳，狂暴的嗜血情緒讓他不受控制的現出利爪和鱗片。

  這次是秦硯安主動放出蝠翼，和上次進食怪物被迫激發出的蝠翼不同，那時秦硯安陷在狂亂和暴虐中，自我意識薄弱，這次他的自我意識清晰，只是有些行為不受他控制。

  眼前這袋水晶明顯不是他的東西。

  秦硯安：“……”

  季栩的精神能量很強，這和他的畸化能力有關，要想在意識世界構建意識模型，靠的就是綿延不絕得精神能量輸出，長久的意識模型構建中，讓他的精神能量越發龐大，控制力也越發精細，這讓他在激發水晶能量的時候，也更為得心應手。

  往日凶殘的畸化貓群，此刻乖順的就像一群無害的兔子，收起利爪，聽候吩咐。

  *
  季栩好好休息了一晚，精神補回來了，布崽掛在他身上，還在打瞌睡。

  水晶讓他有安全感。

  季栩走下樓梯，首先看見的就是擺在大廳裡的一個大口袋，他好奇的看了一眼，竟是滿滿一口袋水晶！

  秦硯安收攏蝠翼，站在一座高樓上，俯視整個青江市，這裡的恐懼情緒比白灣鎮更多更濃厚，他晚上吃得很飽，現在卻非常饑餓，他看著出現恐懼情緒的一處處建築，強行撕開視線。季栩說過，不能陷在怪物情緒裡，不能去做只有怪物才能做的事，否則會越陷越深，無法回頭。

  正掛在季栩身上打盹的布崽，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看向秦硯安的眼神滿是懼意，咪嗚著往季栩懷裡鑽，小身體還在輕微發抖。

  看清出現的是誰，剛捉到的畸化鼠“啪嗒”掉在地上，成年貓大小的畸化鼠翻個身就要逃，金色豎瞳看過來，畸化鼠立刻腿軟伏地，瑟瑟發抖，再不敢逃。

  只是發現用途和真正使用卻是兩碼事，能激發水晶能量的畸化人，必然是精神畸化，精神能量只有強到一定閾值，才能激發水晶。

  季栩抓了一把水晶珠子在手中，都是含有能量的天然水晶，“我確實很喜歡水晶。”

  等他清醒過來，才意識到無法解釋突然出現在基地的一大袋水晶，只能想辦法圓過去。

  蝠翼一振，秦硯安已經從高樓上消失。

  季栩看了看布崽，又看看秦硯安，“你似乎不太招貓待見？”

  青江市的夜晚，可沒有基地那麽平靜，隨處可見狩獵的狂屍和長得千奇百怪的怪物，偶爾還能聽見幸存者的慘叫聲。

  其實是他發瘋跑去了隔壁市，撿了一口袋水晶扛回來，他當時也不明白自己的行為，只是覺得季栩會喜歡，季栩喜歡的東西就要給他帶回來。

  季栩沒在貓的問題上糾纏，“這是怎麽回事？哪來的？”

  水晶珠子一顆顆落入袋子裡，季栩偏頭看向秦硯安，“你說這是貓撿的？貓呢？”

  秦硯安很快離開，離去的方向不是白灣鎮，而是隔壁市。

  秦硯安：“在緩衝區。”

  如果不是口袋不對，他也不會把這麽多水晶裝進一個大口袋裡，幾乎都要懷疑他藏起來的水晶被盜了。

  秦硯安看向把腦袋藏起來的小貓崽，幼崽就是不懂隱藏情緒，喜歡什麽害怕什麽都會直接表現出來。

  秦硯安表現的很無辜，“沒辦法，有些人天生就不招貓待見，可能是氣場不合。”

  無數或強或弱的恐懼情緒紛紛被他捕捉，這種形態下對情緒感知更加敏銳，也更加渴望吞噬被恐懼情緒浸滿的新鮮血肉……金色豎瞳看了眼靜靜佇立的小別墅，振翼而起，飛過高高的內基地圍牆，朝著青江市的方向去了。

  黑暗中，正在殘垣斷壁上跑酷獵食的畸化貓群，突然齊齊驚跳而起，空中飛掠而下的黑影已經到了它們面前。

  季栩頓了頓，猛地看向他，“……畸化貓？”

  秦硯安的視線落在季栩腕間的水晶手串上，“我看你挺喜歡水晶，就讓貓幫我撿些回來。”

  不是所有精神畸化人都能激發水晶能量。

  季栩二話不說，快步出了客廳，他心心念念惦記很久的畸化貓居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季栩：“！！！！！”

  秦硯安無奈失笑，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畸化貓了，還沒見他如此急切過。

  季栩：“……！！！”

  季栩知道秦硯安應該是發現了水晶的用途，畢竟他手指上戴著的水晶珠子一顆顆消失，每次消失必然伴隨能量衝擊，這麽明顯的事，秦硯安不可能發現不了。

  秦硯安沒有讓畸化貓直接進入基地，這是季栩的基地，是否接納畸化貓，也是季栩說了算，他能做的只是說服畸化貓群過來。

  秦硯安開了張叔的小轎車，帶上季栩去了緩衝區。

  秦硯安看他瞪圓的眼睛，彎起了嘴角，“是畸化貓，拖家帶口的過來，像是要投靠你。”

  這個閾值劃定，就算沒有完美畸態的精神能量，至少也要有全畸態的實力，不過全畸態的精神能量並不穩定，經常出現無效激發，水晶扔出去了，卻沒能把水晶能量激發出來，這在廝殺中非常致命。

  秦硯安從門外進來，“醒了？”

  外基地大門打開，看著等在緩衝區的畸化貓們，季栩直接傻眼，秦硯安說的一點也不誇張，可不就是拖家帶口嗎？這些畸化貓不僅自己來了，還把口糧也一並帶來了，而且都是活口！

  強壯的畸化貓一手提著一隻畸化家禽，偏瘦小的畸化貓隻抓著一隻，畸化家禽鬧騰的厲害了，畸化貓們就會舉起貓貓拳，一拳一個，全部打暈。

  季栩：“……”

  季栩：“…………”
    季栩有點不敢相信眼前見到的，這些畸化貓們身上背著小包袱，全都穿了衣服，如果不是毛茸茸的貓臉和尾巴露在外面，只看背影，真的很像人類。

  在季栩震驚的時候，懷中的布崽早已激動的咪嗚起來，它的傷腿還沒好全，走路不太敢使力，從季栩懷中滑下地，邊走邊爬的跑向畸化貓群。

  大黑貓扔下被打暈的畸化雞，彎腰抱起爬過來的布崽，舉到眼前看了看，又試了試體重，像在檢查人類有沒有好好照顧布崽。

  布崽比離開時重了一些，一摸肚子，小肚子癟癟，大黑貓立刻看向人類，貓瞳裡都是冷意。

  季栩：“……”

  這不剛睡醒，還沒來得及吃早餐嗎？
  大黑貓感受到施加在身上的威懾力，看向站在人類身邊的男人，不得不收斂起自己的敵意。

  大黑貓不理解，它們願意追隨男人，無論去哪裡它們都無所畏懼，可是男人卻讓它們來人類基地，保護一個人類！
  它們很難做到和人類和平相處，充滿了抗拒，男人告訴它們，要保護的人類是他的弟弟，是他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不能有任何閃失。它們可以繼續敵視人類，卻不能敵視和傷害他的弟弟，它們要保護好弟弟。

  不僅如此，畸化貓群過來之前，還要注意儀表，帶上見面禮，這些“見面禮”都是男人在附近的山上親自抓來，讓它們提過來。

  在絕對實力面前，畸化貓群沒有說不的權利，它們被男人安排的明明白白，這才以這種形象出現在人類面前。

  大黑貓憋屈開口，聲音依舊沙啞，“我們想來基地暫住，這些是見面禮，水晶是請你幫忙建造貓窩的費用。”

  大黑貓說著，率先扯下背後的小包袱，扔給季栩，其他畸化貓有樣學樣，也都解下自己的小包袱扔過去。

  季栩伸手接住一個包袱，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小包水晶。

  季栩神色複雜，他喜歡水晶的事，肯定是秦硯安告訴這些畸化貓的，只是秦硯安什麽時候去見了這些畸化貓？
  對畸化貓群的主動到來，季栩求之不得，他收下這些費用，“你們對貓窩有什麽要求？”

  梨花大哥開口道：“遠離人類就行，那邊的山腳下就很好，方便我們上山狩獵。”

  外基地最南邊的確圍到了山腳下，不過外基地圍牆也有十層樓高，想從光滑的牆壁上爬出去根本不可能，想上山就要開側門。

  季栩想了想，在山腳下開側門也不是不行，方便畸化貓也方便基地的人，只是安全是個大問題，這些畸化貓的武力值季栩絕對信得過，但對它們能否守好一個大門就不好說了，它們就算再聰明，歸根結底還是貓，一些貓的習性依舊存在，打個盹或者追著獵物全跑了，基地門戶大開，那就完了。

  秦硯安道：“不用專門給它們開側門，基地的安全最重要，別忘了它們是貓，最擅長攀爬。”

  季栩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秦硯安：“你給它們圍個住所就行，圍牆內壁可用些藤蔓墊腳，圍牆外面用藤蔓編成藤梯，纏到山上的大樹上，畸化貓直接從樹上下去就行。”

  畸化貓體重較輕，行動靈活敏捷，攀爬的確是它們的強項，只是哪裡能找到這樣的藤蔓？按照秦硯安的說法，這藤蔓還要夠長夠結實才行，不然畸化貓摔下來也會受傷。

  秦硯安道：“我在周悠冰家裡看到過枯萎的藤蔓。”

  周悠冰被入侵是板上釘釘的事，這一點季栩看見周悠冰的第一眼就能確定，以她的傷勢，如果不是中途被入侵，根本撐不到現在。只是入侵也分兩面，是好是壞還待觀察。

  秦硯安：“基地救了她，用在她身上的醫療和藥品，總要付出等價貢獻才行。”

  季栩表示讚同，基地總不會免費給她治療用藥，和平年代要付錢，如今錢不當錢，能付出的只有自身價值，為基地做貢獻了。

  季栩把小包袱都撿起來放進車裡，抱起布崽往回走，秦硯安開車跟在季栩身邊。

  廢棄廠房裡的所有畸化貓都過來了，一共33隻成年畸化貓，加上布崽這隻幼貓，總共34隻畸化貓，這就好比基地一下子來了這麽多畸化人，畸化貓還有貓科的先天優勢，就算是畸化人也未必是畸化貓的對手。

  他們先去了養殖區，把帶過來的“見面禮”扔進養殖區裡關起來。

  住在診所的人已經醒了，看著一群貓貓人從面前經過，一個個石化當場，他們都沒見過直立行走的動物，還一次見了這麽多！

  陶青梧一臉空白，鍾峙若有所思，準備去食堂幫忙的鄭母，直接嚇得面無人色，這效果和直面怪物也沒區別了。

  少了畸化家禽這些累贅，畸化貓們嗖嗖嗖很快就竄得沒影了，速度極快，慢慢行走不是它們的風格，它們先去山腳下等著人類。

  季栩和秦硯安去診所看了周悠冰，她的狀態比起昨天好太多了，身上大傷小傷不少，最嚴重的還是大腿上的刀傷，幸好沒有刺中動脈，不然人早沒了。

  周悠冰正躺在病床上輸液，季栩說明來意，請她幫忙搭建藤梯。

  周悠冰臉色依舊蒼白，面上沒什麽表情，“你們也和我一樣嗎？”

  季栩點頭，“沒錯，我們都是畸化人。”

  周悠冰看著季栩，不知道在想什麽。昨晚在車上，她大概看了幾眼，可惜狀態太差了，沒有精力仔細看清楚，只知道基地很大，有很高的圍牆。

  周悠冰又看向自己的輸液瓶，“我變成這樣，也只有幾天時間，一次釋放不了多少藤蔓，需要分次進行。”

  如果她足夠強，也不至於躲在家裡等死了，早殺出去了。

  季栩：“沒關系，慢慢來，等你輸液完，讓鍾峙開車送你過去。”

  季栩和秦硯安走出診所，開車去了基地最南方，靜林山腳下，畸化貓群就等在那裡。

  它們選擇的地方距離靜林山最近，另一邊是一處爛尾小區，也被季栩一並圈在基地內了。小區的情況程奇逢已經打聽過了，斷斷續續建了幾年都沒建好，開發商原本想在山腳下建一座富人別墅區，賣給青江市的有錢人。

  中途不知出了什麽問題，停工了好長時間，再開工就從原來的打造富人別墅區，變成了一半別墅區一半高層區，後來又停工了，直到現在這個小區還沒完工。小區裡亂糟糟的，程奇逢和鍾峙進去檢查過，別墅區基本已經建好，高層區大樓都隻建了一半，經過末世侵襲，腳架和牆面坍塌了不少，想清理都無從下手。

  畸化貓不想靠近人類，哪怕是爛尾樓也不想靠近，這才選擇這個地方。

  季栩讓它們說說想要個什麽樣的窩，既然已經決定留在基地，畸化貓也就不客氣了，把自己想要的窩描述出來，季栩一邊聽一邊在意識世界構建，盡可能構建出畸化貓想要的貓窩。

  最後投放出來的形狀，連秦硯安都驚了，這不是什麽房子，而是一個長觸手的蘑菇屋！

  那些佇立在地上的觸手，把蘑菇屋撐在半空，蘑菇屋大小不同，層層相疊，每朵蘑菇裡就是一個小窩，蘑菇屋上有玻璃窗，可以自由開合，從窗口就能鑽出來，在高低起伏的蘑菇屋上盡情跑酷，躺著曬太陽也是一絕。

  畸化貓們一隻隻眼睛瞪圓，用最快速度扒住觸手竄了上去，每隻貓佔了一個蘑菇窩，失去先機的布崽急得喵喵叫，看著舒服癱在貓窩裡打滾的大貓們，貓崽崽出離憤怒了。

  季栩按住小家夥的腦袋，把它舉到撐地觸手上，讓它自己爬上去。他在構建的時候，多建了幾個蘑菇屋，以防家裡添丁。

  布崽爬進一個較小的蘑菇窩裡，腦袋枕在光滑的窗口，舒服的翻來滾去。

  看著這群懶洋洋眯著眼睛的貓貓們，誰能想到它們凶殘起來有多可怕？
  秦硯安說不出是什麽心情，他第一次見季栩這麽認真的建一處住所，還是結構如此複雜的蘑菇屋，這可比建一座四平八穩的大樓更有難度。

  他認真聽取每一隻畸化貓的要求，結合起來建出這座蘑菇屋，從畸化貓的反應來看，它們對蘑菇窩非常滿意，對季栩的敵意和戒備也少了許多，不然不會如此放松愜意。

  季栩離開時，沒有帶走布崽，它正是對貓窩新鮮的時候，讓它玩夠了再來接它。臨走時季栩叮囑畸化貓，會有人來搭建藤梯，不能傷人。

  大黑貓懶懶的伸出一隻爪子，表示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