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他有自己的靈魂

  盛源呈敏銳得感受到旁邊傳來的視線，用余光看了眼那人。

  是個Alpha，是剛才掐齊韞脖子的那個男主演，看起來還算是正直，不是他的對手。

  盛源呈在內心下了判決：沒什麽威脅。

  “盛總，您好，我是這次《困獸》的主演之一，我叫魯魏瀾。”魯魏瀾見盛源呈盯著自己的手看，人精如他自然是明白了，八成是這金主對剛才自己掐他的omega覺得不滿意，來和自己宣示主權了。

  那齊韞剛才豈不是在被……懲罰！
  他忍不住腦補出了一通齊韞哭著跪在地上和盛源呈求饒的畫面，簡直不要太奇怪了些。

  “你好。”盛源呈內心雖然確實是有些不滿，但也不至於發這些莫須有的瘋，他雖然內心想法有些陰暗，可做事還是很有分寸的，保持著應有的禮儀。

  “開始！”

  導演一喊開始全場都安靜了下來，本還想說些什麽的魯魏瀾被盛源呈一個眼神阻止，被迫閉上了嘴。

  他也是個等級不低的Alpha，可面對盛源呈根本提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心，對方絕對比他高了很多個等級，魯魏瀾有些複雜地看著場裡的齊韞，默默為他祈禱。

  齊韞還是不說話，只是點頭。

  而他身邊不少人都是這樣的，辭修在他們之中甚至可以說還算過得很不錯了，可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該和他們同流合汙，哪怕自己也沒乾淨多少。

  因為自己看見了她不堪的模樣。

  那時候的自己只不過8歲，可光是這種事情一個禮拜內就要發生四五次，而睡在外屋角落的他只能裝作沒聽見，要是自己去幫忙，只會再被母親揍一頓。

  辭修開口：“我靠大人你活著，絕對不敢有任何別的想法！”

  辭修怯生生地回到了小首領阿茹達的身邊，見他此時享用完了其他的omega，辭修討好地湊到他面前給他點煙。

  他現在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昏暗下來，周邊各種嘈雜的打罵聲和爭吵聲分外清晰，他聽見了自己媽媽和那些“客人”之間因為幾塊錢爭吵不休，接著是拳腳打到身上的聲音和自己母親的尖叫聲。

  保重身體啊！
  要知道這些高等級的Alpha能力確實很強，但同時對那方面對需求也跟他們的能力差不多，齊韞那細胳膊細腿的小身板，真的能扛住盛源呈的折騰嗎？
  盛源呈此時沒心思去管身邊人的彎彎繞繞，齊韞已經進入了角色，而他，也再次陷入了對辭修的迷戀中。

  鏡頭湊近，給了辭修手心一個特寫，那裡有一些殷紅的血絲，昭示著他的身體早就開始衰敗了。

  辭修的眼裡也閃爍過了一絲不甘心，將手裡分配到的那支針管緩緩注入到了自己的手臂上，吐出一口氣息來。

  飾演阿茹達的演員問了句：“齊韞，你怎麽樣，可以繼續嗎？”

  阿茹達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說：“這幾天你倒是懂事了不少，只是最近那些煩心事我實在是沒精力來收拾你，要不是因為那些外人，我也不會被上頭罵！”

  “卡！”蘇武志忍不住站起來喊了一聲“好！”

  辭修捂著自己的嘴輕輕咳嗽了兩下，都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本就蒼白到有些不真實的臉更是白得嚇人，為了掩飾自己的病態，他還往自己的嘴上抹了些口紅，但即使是這樣也遮掩不住他的日漸衰弱的身體。

  他這輩子都庸庸碌碌，自從出生以來就沒有一天是安穩的，一直都是這樣任人宰割，哪怕是命，都不屬於自己，像個地上的破罐子一樣被人踢來踢去。

  阿茹達滿意地將他丟在一邊，帶上自己的小弟們走了。

  他又抽了口煙，將煙圈吐到了另一個omega臉上，嗆得那個omega連連咳嗽，但也不敢躲避。

  上一幕是他決定要幫助那兩個間諜的心理轉變，而下一幕就是他包庇主角二人露出馬腳，被阿茹達懷疑的場面。

  “第二幕準備！齊韞你要不要再休息休息？下一場情緒爆發會很大。”蘇武志問了句，可此時的齊韞根本就沒回他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齊韞腦海裡閃過一些不屬於演戲的畫面，覺得自己眼前恍惚了下。

  “算了，和你們這幾個小婊.子說也沒什麽用，行了，都滾回去等我！”阿茹達走之前又捏了把辭修的臉蛋，“你可得好好保護你這張臉，不然我可不保證會不會把你丟到那些弟兄們手裡，他們不像我，下手這麽溫柔。”

  母親還會責怪自己為什麽是個omega，要是是個Alpha，他們母子兩人早就能住進大房子裡過上好日子了，她還會指著自己說：“你記住，你就是個omega，omega天生就是為了依附有錢人的，你知道嗎！”

  齊韞摸著被打紅的手問：“什麽是有錢人？媽媽。”

  “有錢人就是…… 就是那些總裁，老板什麽的，你以後要看準了人，一定要貼住這些人知道了嗎！最好再為他們生個孩子，這樣他們就更離不開你了！”他的母親得意洋洋地教授著她的心得，渾然忘記了自己過得這麽慘也是拜那“總裁”所賜。

  齊韞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看著她，自己的媽媽才二十出頭，臉上都是廉價的化妝品堆砌，厚厚的□□將她臉上因為一些疾病長出來的斑全部遮擋掉，她的妝畫得很濃、很豔麗，就算是這樣也能看出她其實還很年輕。

  自己的母親很好看，齊韞一直都這麽覺得，不化妝的時候他就更喜歡了。

  可就是這麽一個三十歲都沒有的女人卻在這平民窟裡做著豪門少奶奶夢，而她其實早就已經徹底失去了任何被接納的機會，她自己也知道，就是為自己找一個生活下去的夢而已。

  齊韞就是她全部的願望寄托，只要能將他送回齊家，那她就可以母憑子貴，這是她打的算盤。
    齊韞看著面前落下來的巴掌，順從地閉上了眼睛，甚至嘴角還露出了些苦澀的笑，原來自己到哪都擺脫不掉這受人擺布的無奈嗎？

  清脆的一聲巴掌，辭修整個人都被打翻在了地上，他整個人都有些發懵，顫唞著趴在地上求饒。

  “我不是……我沒有做那些事情，求您原諒我！”辭修一步步跪著挪到阿茹達身邊，祈求著他的原諒。

  他為了幫主角二人脫身，故意弄出了動靜吸引衛兵，而阿茹達本要到手的證據就這麽被他攪和了，聯想起他多次三番四次往外跑的過往，他其實很早就盯上了辭修。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辭修這次在地上滾了兩滾，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鮮血來。

  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不過另他欣慰的是，那兩人已經快搜集完成了證據，他的使命也快完成了。

  “您知道，我就是個卑賤的奴隸，怎麽敢有這樣的想法。”辭修聲音很輕，但是此時垂下的眸子裡都是不甘。

  阿茹達拽著他的頭髮將他丟到了水籠裡，而一邊被綁起來的就是成衛和莫琪琪兩人，他們本還在淡定質問，為什麽要綁他們？一看見辭修被抓來卻有些慌了神。

  辭修確實幫助了他們很多，可他要是將兩人的所有事情抖落出來那他們也得完蛋，此時距離收網還有幾天時間，他們就算是拿命也得把這幾天挺過去。

  這裡就是全劇最悲壯的地方，辭修和兩人遠遠對望，而他的那個水池裡已經被開始灌水，這是要將他活活淹死，而辭修還有選擇的權利。

  “只要你把這兩人乾得事情說出來，我就將你放出去，我發誓，絕對不會對你怎麽樣。”阿茹達堪稱懇切地對著辭修說話。

  兩人也都蹩緊了呼吸，辭修幫他們那只是情分，沒有人會願意主動放棄自己的生命去幫兩個素昧平生的人，更何況他本就是這裡的奴隸。

  莫琪琪眼睛死死盯著那虛弱的辭修，對方也用凝視的目光看著自己，幽黑的目光裡是看不清情緒的水霧。

  他好像在說：對不起。

  莫琪琪在那一瞬間明白了，瞬間陷入恐慌之中，辭修這是要放棄他們了。

  他們乾得那些事情，足夠被這些心狠手辣的毒.梟們折磨上萬次了，門口不遠處的亂葬崗就是他們將來的歸宿。

  成衛也感受到了自己女友的絕望，輕輕用手蹭了蹭她的手背，就算是死他們也不會將這些秘密告訴這群人！

  “我……”辭修開口了，周圍幾乎是所有人都在認真聽他說話，這種從未有過的被重視感讓他覺得很是滿足，只是……來不及了。

  “我不認識他們。”

  做好必死決心的兩人剛準備破口大罵那幾個小首領，卻被辭修這話硬生生堵了回去。

  他……居然沒有戳穿他們？為什麽？
  辭修再次強調了一遍：“我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是誰。”

  阿茹達本勢在必得的笑容也全部散在了臉上，神色也變得很是犀利，發狠道：“行，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讓他們兩個看著你怎麽死的吧。”

  辭修求饒道：“我真的不知道，首領。”

  “這件事情我自己去察，你這個小賤人就慢慢被水泡死，我看你嘴還硬不硬！”阿茹達丟下這句話後，憤憤離開，走之前還不忘剜了那兩人一眼。

  “我遲早要把你們幾個揪出來！”

  這裡雖然不是什麽正經地方，但最講究的就是要有證據，沒有證據處理了這兩個人，他也會被上面責問，甚至嚴重點會一起陪葬。

  成衛也不肯示弱：“那我等著你給我個交代！阿茹達，雖然我是外鄉人，但也不是你這樣可以□□的！”

  “你最好是！”

  等那人離開後，成衛再三確認周圍沒有聽得懂中文的人，開口問了句：“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辭修不知道從哪裡學了一點中文，成衛知道，他聽得懂。

  他不理解，為什麽辭修真的會保護他們？哪怕是拚上自己的性命。

  而辭修臉上揚起一個笑，用當地的土話說了句：“我只是，想為自己活一次。”

  兩人沒聽懂他說了什麽，卻也能猜出什麽意思，辭修這個少年，跟這裡所有的奴隸都不一樣。

  他有自己的靈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