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世界
這一刻, 看著龍種少年不受控制捂臉哭泣的蘇利,陷入了懵逼。
蘇利:大腦空白.jpg
等到西裡爾終於從瞬間如山川潰敗的猛烈情緒中,回過神來時, 蘇利已經在旁邊瑪卡巴卡了半天。
就……
蘇利隱約記得自己上一次哭的時候……
抱歉, 其實根本沒有印象。
在西裡爾哭的時候, 蘇利直接傻眼。
其他人也一並於極短的時間內,陷入了那種,“他怎麽那麽好”“我怎麽那麽沒用”的古怪之中。
“哭完了嗎?”蘇利歎息般地說道,“就算因為敵人強大, 而且還要同時擊碎【虎】和【靈】的神格,才能讓人類擺脫控制什麽的……
你們也不至於為這種,仍然還算是有解決方案的事, 哭成這種樣子。”
“要知道, 就故事編寫的那些時日裡, 我更擅長的也是描寫流血, 而不是吹捧流淚。”
那種對思維的操控,對人類意識的控制力,終究需要經過元素這個渠道。
只不過這一次,視角並非上帝視角,而是隱蔽於人類無法抵達之處的詭異角度。
人類自誕生以後,根本就沒有因為自我的需求才誕生的神。
這是【靈】的視角。
【靈】可不會放任那種景象出現。
【靈】知道什麽?
祂只知道,創世神的概念,會讓祂不再只是人類意識集合體這種單薄的概論。
蘇利就是本能的知道。
西裡爾抹去了自己臉上的淚水,他暴哭的時候, 是真的是那種堪稱嘶吼一般的哭泣。
克萊門斯能讓近百年的時間內,獸族出現最多的是巴薩羅穆這個名字,那【虎】同樣也能讓【靈】,成百上千年的找不到自己。
稍後,蘇利又說了幾句,就打算打道回亞度尼斯的“府邸”。
像霧,像雲,總會在風的吹動下消散。
睡夢中的他,似乎又一次看見了,猶如宣傳片CG一般的畫面。
而且就算祂有了自我,那也是一種空泛的、沒有實體的意識體。
這對於【靈】來說,糟糕透頂。
創世神隻存在妖獸文明的發展道途中。
蘇利確定西裡爾不會隨時再來一個爆哭後, 才談論起了如何戰勝【虎】和【靈】的話題。
“抱歉。”西裡爾抽了抽鼻子,“我只是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沒用了。”
就像是駱駝被最後一根稻草壓死的那一刻,清楚明確地知道自己的崩潰。
雖說後者只要存在自殺的想法,就不可能實現,但【靈】可不認為與自己相等的存在,會擁有自殺的想法。
誰也不知道他躲到了哪裡去。
沒有元素的蘇利,本身就不具備被【靈】監視的可能。
問就是不要對成長期的少年要求太多,熬夜歸熬夜,通宵歸通宵,白天還要肝一整天就太過分了。
西裡爾堅定了眼神:
克萊門斯所要的死亡,可一直都是神格破碎。
“不過我也知道, 這種喪氣話, 沒有必要說太多, 所以……”
前者只要仍然有著想要死去的想法,就必然會主動來找。而後者只要想要取得成長,就一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虎】死去。
只能憑借著自身存在的概念意義去影響人類,讓人類變得更好,除此之外,沒有力量,沒有實體,沒有感受風花雪月的知覺,沒有觸碰草木雨露的觸覺。
“但我也能肯定,他在奔赴死亡的懷抱之前,會告訴我,我所好奇的一切問題。”蘇利隔著衣服捏住了晶翼龍曾經留下的最後之作。
至於為什麽蘇利現在能這麽大膽的,直接將可能性拿出來說,那當然是因為,【靈】現在根本不可能關注蘇利。
是以,蘇利又說了幾句對克萊門斯的個人分析,最終總結:“最快今晚,最慢三天以後,克萊門斯一定會重新來找我們。”
蘇利只需要在心裡建立出【靈】的基本檔案,於心底深處模擬一下【靈】的行為軌跡,祂的一切,就都成為了可以被看穿的東西。
“我更傾向於,是三天以後。”蘇利給出總結後,又從自己判斷事情的角度說道,“【虎】等不及了。”
蘇利睡了。
“蘇利, 請一定要告訴我, 該如何才能戰勝那個曾經想要殺死你, 以及另一個想要控制住你的家夥。”
【虎】“消失”了。
他需要休息。
就連最初的造神計劃,也只是由妖獸發起。
至於創世神,與其說是創造世界的神,不如說,是神這個概念發展的盡頭。
這種躲避,是否是察覺到了【靈】對他的覬覦,人類沒法確定,但【靈】一定會焦慮【虎】的消失。
“所以,克萊門斯最有可能做的就是,避開【靈】的‘視線’,於今晚出現,並且在不被你們發現的情況下,主動聯系我。”
在【靈】看來,這根本不可能不是嗎?
【靈】為什麽有著人類之靈的說法,因為誕生於人類的祂,就只是一個意識的集合體,而且這個集合體在沒有自我之前,就只是為了讓人類發展更好的工具。
思維被不知名力量影響,本來能在上一秒糾結宇宙大爆炸和下一秒思考【虎】究竟是哪個品種的老虎的蘇利,現在滿腦子都是……
我想擁有身體。
為什麽我就只能成為人類發展的工具?
為什麽我一定要讓他們變得更好?
就算我誕生於他們,就算他們變得再怎麽好,我也不會因為他們的好,而得到任何成長。
我的出現就只是為了讓他們更好,等到他們更好以後,我就會消失。
我不想這樣。
我也想……
擁有身體,擁有五感。
憑什麽人類有了這麽多,卻還要更好?
妖獸製造出來的問題,為什麽需要再製造出祂來解決?
公平,當這個詞匯出現的時候,伴隨著的不是追求公平的堅定意志,而是面對不公時產生的憤滿怨恨。
如果對【靈】進行側寫,那毫無疑問,這是個無能又自卑,且又隱隱帶著自負的古怪家夥。
祂想擺脫誕生於世的責任。
說不清是對是錯,無論祂有任何想法,也只是源於,人類的意識集合體,出現了自我意識的這個意外前提。
可以原諒……
可以原諒嗎?
“放什麽狗屁。”
靈魂的深處,意識的大海。
蘇利足尖輕點,腳下星空便起了漣漪。
少年眼神輕狂,語氣不屑:
“這個垃圾世界因為妖獸迫害人類,才弄出人類意識集合體。結果又因為【靈】的行為,選擇把我拉過來……?
這算什麽?如果有一天,我因為這種種,產生了想要報復世界的心,是不是又要出現另一個穿越之人?”
蘇利快被惡心吐了。
這比剛下飛機就上輪船,到了內陸,搭乘三天三夜火車,最後又被迫塞進一站一停的公交車……還要惡心十倍。
“拆東牆補西牆,因為東牆不是自己家的,就可以隨意拆了?”
“真有意思。”
蘇利嘲諷地笑了。
“聖人口中的以德報怨,可都是自問自答式的疑問句,以直報怨以德報德,結果又因為一旦我選擇以直抱怨,就會出現更多的以直抱怨?”
這疑問句式,尖銳到堪比鋼針。
“哈。”蘇利吐出一口氣,“想讓我接受這個事實?想讓我原諒【靈】?
認為你所製造出來的家夥,就只是因為出了不可逆轉的意外,才對人類做出了這種事?
你既然這麽偏愛【靈】,又何必讓祂誕生在這種世界?”
“人類意識的集合體,利用近萬年來無數人類的死亡,強行延續妖獸的文明,並利用妖獸文明的殘渣,將自己與一個轉化妖獸一起塑造成神,又試圖吞噬對方,進化成為更高等級的神……”
“這種醜陋的欲/望者,擁有了自我,卻又放棄了自我實現的愚昧者,就只是因為祂是你創造出來的,因為祂在誕生之前就注定背負一個種族文明的延續,你就可以理所當然地要求我去原諒?”
諷刺的情緒已經大到了無邊無際。
蘇利的表情卻又在一瞬間內變得冰冷:“我可是人類。”
“讓我去同情一個加害者,並試圖借由這種同情,原諒你對我的拖拽之舉……請問,你是在把我拉過來之前,查到了我上輩子是聖父嗎?”
世界。
這是世界意識。
當蘇利的視角突然和過去的【靈】統一時,蘇利就知道了一切。
如同亙古傳來,卻又並非傳入耳中,而是直接輸入大腦的聲音響起:【那麽,你想要什麽?】
那聲音厚重到就像是山嶽,恨不得直接壓彎了蘇利的脊背。
【無論是最強的力量,還是人類之王的身份。】
【這些,只要你要,我都可以給你。】
少年被逗笑了。
“因為我要,你就可以給我?”蘇利將左手抬到眼前,他突然回憶起了,自己有時看著自己手時,會感覺怪異的那種認知。
即,人的手為什麽剛好是五個指頭?
這種疑問,有時會讓蘇利對自己的身體都產生恐懼。
但直到他很確定自己的手,可以任意的由自己的心意,去握拳,撐開,和玩石頭剪刀布時,蘇利就又變得無比平靜。
似乎連那種對自身所產生的恐懼感,也都成為了對自己了解更深刻的判定。
就像現在,蘇利在世界意識說出【是】時,蘇利又笑了。
他一直懂得,如何去體現出各種文字可以描寫的狀態。
眼睛睜大,眉毛微挑,表示震驚。
嘴角下撇,眼球偏移,是為嫌棄。
身姿懶散,站沒站相,便又成了不屑一顧。
一連串的變化,轉眼間形成。
蘇利眉眼間全是惡意:
“那你為什麽不想想,我根本就不想要呢。”
“我想要的東西,我自己就能得到。”
“你所說的力量,其他人類同樣具備研究的方向。”
“至於你所說的權利,在我想要的東西我已經得到的情況下,那又算得了什麽?”
“因為人類一輩子追逐的不過就只是權力,金錢,色/欲,就認為所有的人都可以被這些東西填滿?”
妖獸文明,人類,人類之靈。
因為人類的出現,所以妖獸文明需要毀滅,因為人類之靈出現,所以人類就算被迫害,也沒所謂。
“你到底把人當成了什麽?”
“一個誕生在你身上的蝴蝶?因為覺得這個蝴蝶有必要長得好一點,就拿出了鮮花?”
“還是覺得,這一種族,就只是一個在你身上飛舞盤旋的蒼蠅——”
“若你對人類有意見,那又何必讓人類誕生?”
“平行世界,多元世界,不同維度世界,一花一世界,樹狀世界概念理論……”
“你就真的覺得……”
“——人類非要誕生在你這個世界不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