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系統偶爾會回一些答非所問的回答, 那也許是因為受到某種限制。
萊恩每次不說完全,但都能從中分析出一些細節,或是從暗示中, 猜測到系統真正想要給他的答案。
像這一次,直接告訴他可說和不可說的范圍。
虛無之主、龍。
半神、隕落之神。
萊恩目前唯一能確認的是, 雷之城的城主,那位隕落又妄圖恢復神位的雷神, 也許已經被系統直接明示, 在不能‘交朋友’的范圍當中。
但, 虛無之主,龍……
萊恩將發散的思緒收回, 看著由黑點擴張變成的天空之魔法陣,睜眼任由繼續加速的獅鷲帶領自己, 衝進傳送陣的最中心之處。
在一瞬光與暗的交錯之間, 魔法陣好似被拉扯變長,又好似進入到一種特殊的空間區域。時間對衝感的波動很強,但伊萊他們表情看上去適應都很好。
“我還有一個問題。”
系統:“在觀察世界是否值得……”
萊恩:“值得什麽?”
萊恩:“如果有什麽不方便說的原因,你隨便說幾句也行。”
系統:“您之前不是有提到過嗎,是創世神,是受萬物尊敬者。”
安德魯的視力很好, 但是在萊恩披著神秘商人鬥篷的情況下, 他也看不見萊恩的表情, 只是心中莫名升起一種微妙的情緒, 像是共感。
不知為何維娜塔的那位神明,他都有一點不想提起。
系統:“維娜的父親因維娜而成神,他妄想創造更多的維娜讓自己力量變強,可是他已經迷失了本心,無法像光明神和天空之神一樣,創造新種族。”
像這種偉大的存在,明明應該有著更奇幻神秘的傳說才是。
他就真的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是。”
*
陽光衝破黑暗,狂風停止,萊恩緩慢睜開眼睛。在金色的陽光之下,他看見周圍有許多輕柔如軟糖的白雲。萊恩身下的獅鷲頭領抬頭髮出叫聲,所有的獅鷲們同時放慢飛行的速度,拍打翅膀圍繞萊恩騎乘的獅鷲飛行。
萊恩鬥篷下的眉梢輕揚,繼續在腦中詢問:“你剛才所說的失敗是什麽意思,難道指那些殘肢和古怪的人偶嗎?”
萊恩下意識的側過頭看向安德魯, 發現對方正在看著他, 也同樣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
天穹雲端之上,與萊恩曾去過的維娜塔那邊有些相似。無數巨石組成島嶼,島嶼之上有肥沃的土壤、百米高的巨大樹木以及模樣奇特的植物,甚至在浮空的島嶼之上還有高山,能感受到充盈的元素波動。
只是浮空島嶼連接的並不算太完整,中間有裂開的縫隙,有些較小的浮空島應該經歷過分裂,被豐富發達如巨藤一樣的根纏繞緊縛。浮空群島之間的樹藤更像是種過道,但是更多的島嶼之間距離都很遠,最下是如迷霧一樣濃厚的深淵,落下去不知到何處才停。
萊恩從口型能分辨出,安德魯應該說的是:“不要擔心,看著我。”
系統:“虛無之主,他是更特殊的存在,與主神不同。”
萊恩沉思片刻,“那創世神,他目前在那裡?”
同樣的,在天穹雲端之上也能看見那些光柱,甚至比在天穹雲端下方時看的更清晰。
在忽然將近的漆黑中,獅鷲終於穿透亂流之風,在時空跨越的穿梭中,獅鷲順利展翅抵達天穹雲端。
周邊還有少許和他們一樣,騎乘飛行魔獸前往天穹雲端頂上宮殿的職業者、異族,這裡並不是合適交流之處,伊萊他們都沒出聲。
萊恩:“那虛無之主呢?”
“……”
安德魯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眼眸認真的看向萊恩, 嘴唇微張朝他說出一句話——
萊恩放輕語氣,“那在主神之上的…又是什麽?”
系統停頓一秒,隨後平靜的回答道:“這並沒有什麽不可說的。”
萊恩:“……”
系統:“雖然天穹雲端之上能解除一些限制,但這並不是我目前能回答、目前的您能知道的問題。”
他只知道天使由光明神轉生,卻從沒聽過羽族由天空之神創造這種事,但羽族信仰的確實是天空之神。
系統語帶歉意,“抱歉,不能說。”
萊恩眸中疑惑,“那為什麽歐恩,他沒有關於創世神的更多信息?”
可是歐恩竟然連創世都不知道,不應該。
見萊恩朝自己微頜首,安德魯這才移開視線,獅鷲帶著萊恩從雲中穿行,萊恩抬頭看見上方浮空的群島,還有許多奇妙特殊的飛鳥。
萊恩低聲在腦中問道:“統,這裡和維娜塔……之間有什麽共同的地方嗎?”
系統:“維娜塔,天穹雲端,聖光之地,這三處都是神造之地。最大的區別是,創造天穹雲端、聖光之地的都是主神,維娜之父是低位神,沒有本源之力……所以他失敗了。”
萊恩視線微側,“羽族,他們竟然是由天空之神創造?”
情緒好似一下就放松, 萊恩鬥篷下的眼眸微合,天好似一瞬黑暗。
“所以……”
趁著能解除一些限制,萊恩閉上眼睛,“統,之前在虛無之城時,布銳斯,那位神秘的紫色幻之生物,他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
圖林托斯基翅膀微揚,獅鷲在光中再次加速,目標是最近的天上群島。
系統:“非常抱歉,當時我已進入休眠的狀態,只有得到您的允許,我才能完整的知道當時都發生過什麽。”
“不用。”萊恩:“我直接告訴你。”
“布銳斯之前問我,是否堅信意志一定會被改變,即使是重複無限循環的時光。”
萊恩睜開眼睛,“我的回答,是。”
系統:“按照我對您的了解,這的確是您會給出這個問題的回答。”
“那麽問題來了。”萊恩:“布銳斯為什麽要這樣問,重複輪回的是否只有一人?”
“非常抱歉。”
系統:“這兩個問題我都無法回答你。”
萊恩:……
噢,他心好累。
就很煩。
萊恩開始不確定自己之前猜測是否正確。
過了數秒,系統忽然小聲在萊恩腦中說了一句,“尊敬的宿主,雖然我不能直接告訴您答案,但也許等您恢復記憶之後……”
結合系統之前說過的觀察,萊恩現在非常好奇自己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
當空中光亮越來越明時,穿過一輪太陽的虛影之後,獅鷲帶著萊恩他們,終於抵達天穹雲端最下層的島嶼。守衛在此座島嶼之上,有許多與人類外形相似,身著淺色盔甲、背後有雙翼,手持各種武器的羽族戰士或法師。
羽族和天使很像,區別是頭髮、翅膀還有眼睛的顏色。羽族人形的翅膀和頭髮,皆按照他們飛鳥形態時的翅膀顏色來決定。雖然萊恩身下的是首領獅鷲,但還是先由圖林托斯基乘坐的獅鷲,先一步停在島嶼上。
守衛在這座浮空島上,都是天穹雲端中較為精銳的戰士,他們會在這裡進行登記,確認是否受邀參加圖森托斯基的成年禮,或是因別事前來天穹雲端的異族。
圖森托斯基的成年禮,雖然金雞羽族之王有邀約許多人,但不一定誰都能上天穹雲端。此時同樣有其余身披黑袍,或模樣奇特的異族,他們在進行登記的同時,也有偷偷看向萊恩他們。
吸血鬼、女巫、矮人,人類……獅鷲和金雞羽族,以及一位身披黑袍的家夥。
萊恩身上披著黑色鬥篷,但有將戴著虛空之證的手放進衣袖中,旁人窺探不出他的氣息,也無法確定是不是神秘商人。
除了金羽的士兵、此地守衛的還有灰羽的士兵。
在見到圖林托斯基、圖森托斯基以及獅鷲時,這群金羽的戰士首領立即走過來,態度恭敬的停在圖林托斯基身下獅鷲前,將武器移至胸口,低頭對他說:“尊敬的圖林殿下,塞西莉婭公主正在等待您的回來。”
萊恩清楚的看見圖林托斯基羽毛微微顫唞一下,隨後語氣極為鎮定的回道:“我知道了。”
說完看向身後,將翅膀微揚指向萊恩他們說:“這些都是受邀,前來參加圖森殿下成年禮的尊貴客人。”
羽族戰士正準備低聲應好,讓族人放行通過,結果他後方忽然傳出一聲冰冷、故意加重的低咳。
在聽見聲音的瞬間,圖林、圖森,阿列爾和阿傑爾頓時眼神都有些微變,略帶幾分厭煩。
萊恩視線微移,他看見與圖林交流的那名戰士後方,走來另一名手持魔法書、身披法師盔甲,在腰間還掛著法師長劍的羽族。
雖然佩戴有長劍和副手魔法書,但萊恩並未感受到他是魔武雙修的職業。
與圖林托斯基身前戰士最不同的是,重咳發出聲音的這位羽族,他的頭髮、眼眸以及身後翅膀,皆類似那種像被火焰燒過的紙張灰,還要更加淺淡一點的灰白色。既不如聖光純潔,也不如墮天之羽漆黑靜美且充滿危險。
在這名羽族出現之後,士兵群中也多出了幾名灰發的羽族,和璀璨金羽的顏色差距極大。而且按照圖林托斯基他們的反應來看,萊恩覺得這應該就是圖森之前提過的灰羽金雞。
在重咳之後,那名灰羽的金雞羽族走到圖林身前不遠處停下,模樣尊敬的低頭對他說:“尊敬的圖林托斯基殿下,雖然是受邀參加圖森托斯基殿下成年禮的客人,但按照規矩,我必須要確認他們手中是否有邀請之羽,這是瓦澤姆首領的要求。”
“你說錯了,是灰羽的瓦澤姆副首領。”
圖林托斯基高貴的站在獅鷲背上,將璀璨的金色雙翼收在兩側,冷淡低頭對他說:“比亞斯,如果你下次膽敢在地位尊貴的客人身前,再犯下這種低級的錯誤,我覺得你並不適合待在這個位置。”
“就是。”
原本躺著的圖森托斯基,態度極為生氣的從阿列爾雙手站起,翅膀微揚跳到獅鷲的頭上,本欲說些什麽,抬頭時想起圖林托斯基的叮囑,低頭看向手持魔法書的比亞斯道:“比亞斯,瓦澤姆求父皇讓你待在護衛隊中,你平日裡都是這樣做的嗎?”
被稱為比亞斯的灰羽,他對於圖林和圖森的這些話沒有任何反應,依舊保持低頭的姿態,語氣不冷不熱道:“尊敬的圖林殿下,尊敬的圖森殿下,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如若我出現失職的行為,或是出現了什麽不可預計的後果,瓦澤姆副首領一定會將我怪罪。”
比亞斯避開圖林,抬頭看向圖森托斯基,“尊敬的圖森托斯基殿下,為了確保您成年禮的順利進行,還請您不要在這種時刻像平日一樣刁難我,這也是為了您的成年禮不出現意外。”
萊恩:嗯?
是個高手。
圖森托斯基生氣極了。
阿列爾和阿傑爾是護衛,他們不方便在這種情況下開口,眼神中的情緒非常不滿。但是因為他們曾經做過一些事,連累圖森托斯基受到傷害,只能忍下怒意。
而且在比亞斯被指責時,已經有灰羽的金雞悄然離開,如以前一樣偷偷去報信。
圖森托斯基和圖林托斯基,他們的父親雖然是金雞羽族之王,瓦澤姆是灰羽的金雞首領,但瓦澤姆在金雞羽族中的地位和圖森他們是平級。只是圖森、圖林還有塞西莉婭,在金雞羽族的繼承者未選出來之前,他們並沒有直接命令灰羽的權利。
比起塞西莉婭,比亞斯並不是很怕圖林和圖森。
塞西爾微微露出尖銳的獠牙,伊萊他們雖然很想出聲,可作為圖林托斯基、塞西莉婭邀請的客人,他們此時出聲只會讓事情更亂,且給予比亞斯更多能抓住的機會。
泰克林不屑的輕哼一聲,奧多雷也非常厭惡這種低級的伎倆。
若不是因為知道父皇想做什麽,圖林托斯基真的想直接將比亞斯給抓起來,但比亞斯確實有檢查邀請羽這項職責。
而且萊恩的到來,灰羽的金雞並不知道。
比亞斯見圖森托斯基生氣,他的目光略顯放肆了不少,繼續開口說:“而且據我所知,圖森殿下現在不是應該在……”
就在圖林托斯基正準備說些什麽打斷他時,萊恩輕輕的低笑一聲,語氣特別自然的對圖林托斯基、以及圖森托斯基說:“若不是我知道,金雞一族都該聽從的金雞羽族之王是誰……作為第一次來到天穹雲端的我,還真會誤以為那位瓦澤姆先生,他才是金雞羽族之王。”
在見到比亞斯、以及眾人都看向自己,萊恩不慌不忙繼續說:“若不是因為這樣,我很難想象一名守衛,竟然有足夠的權利和勇氣來顛倒是非,指責和汙蔑兩名地位尊貴的皇子,他們本沒有的錯誤。”
泰克林哈哈大笑一聲,非常直接的大聲和萊恩道:“噢,雷霆矮人之神在上,米歇爾先生,這你就說錯了。他不過是普通的守衛鳥,怎麽能與兩位皇子殿下相比。”
圖林托斯基,阿列爾和阿傑爾:“?”
雖然看著被說是隻鳥,神色一瞬鐵青的比亞斯感覺挺妙,可他們也感覺哪裡怪怪的,不過好舒暢!
圖森托斯基根本沒有那麽多別的想法,將翅膀尖指向比亞斯,“就是,明明我什麽都沒說,是你自己故意要這樣講,你真是愧對瓦澤姆的培養。”
在一旁登記,有見證事情原委的異族嘲諷低笑。
比亞斯本想說些什麽回擊,順便解決眼前困境,但萊恩並沒給他機會。
萊恩未戴虛空之證的左手從袖袍中伸出,一枚由元素凝聚而成的金色光羽,以及兩枚華麗的金雞之羽,同時出現在他掌心。
當三枚羽毛同時出現的一瞬間,周圍異族、以及無論金羽或灰羽的金雞,他們的眼神和氣息都發生了變化。
萊恩挺直腰身,優雅的坐在獅鷲後背上,輕托左手的三根羽毛,低頭淡漠的對比亞斯說:“我是受圖森托斯基殿下、金雞羽族之王,以及圖林托斯基殿下受邀而來的商人,這樣是否完成你應該要檢查的職責?”
當萊恩話落之後,安德魯、伊萊、喀秋莎,奧多雷及泰克林,他們也都取出兩枚金雞之羽。
塞西爾甚至還揚起尾尖,從藏在鱗片中的空間項鏈裡,掏出來自塞西莉婭的邀約之羽,用黑色的光霧送到萊恩手中,直接給他湊齊金雞皇族四羽。
塞西爾搖擺尾尖,他是喀秋莎的魔寵,跟著進入天穹雲端就行,何況他還有一根小金雞的邀約之羽。
萊恩:?
好耶。
塞西莉亞的羽毛沒有反抗萊恩,這便是邀約。
圖森側頭看向圖林,小金雞崽眼神超凶。
圖林托斯基隱晦的側頭避讓,隻當沒有看見。
“能有兩位皇子帶領,這明明足以證明我們是受到邀約的客人,但你卻非要查看邀約之羽。這是對統治者的不信任,又或者你是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萊恩將四枚羽毛收回空間戒指,“等見到金雞羽族之王后,我肯定要和他詳談這件事,你這種行為在其他異族,尤其在人類之中,都會受到很嚴重的製裁。但看你熟練的態度,應該已經不止多次這樣做。帶病還堅守崗位,那位瓦澤姆首領他可真了不起。”
話落之後,不遠處一位身著法袍的職業者側頭看向這邊,神色厭棄的附和道:“確實,像這種家夥最容易挑起團隊的矛盾,無論在人類的哪一座城市中都將受到嚴厲的製裁。”
金羽的金雞士兵皆遠離灰羽少許。
明面上故意找機會使壞的家夥萊恩並不怕,直接簡簡單單反手就是一套大價值觀甩上去,打的對方摸不著頭腦,讓他跌落道德最低點,將人打懵,找不到反擊的點,之後打完就溜,不要戀戰。
尤其看比亞斯這副模樣,他應該已經在圖森托斯基面前玩過多次這種套路,而且每一次效果都很好,以至於失了智,在這種情況下還敢放肆,那對方應該沒想過對策這件事。
那就很好,滿足他。
萊恩說完朝朋友釋放清新術,側身面朝圖林托斯基問:“我的朋友,還需要做些別的事嗎?”
他只是個路見不平的普通商人罷了,點到為止,而且鳥被誅心真的會死。
不對,是雞。
結合之前系統所言,如果灰羽的金雞真的要在成年禮上鬧事,比亞斯這種行為應該是檢測金羽的盟友。
“不用,我的朋友。”
圖林托斯基收回微揚的翅膀,側身朝萊恩回道:“您是金雞羽族尊貴的客人,還請不要因無關緊要的小事,影響到您前來天穹雲端的好心情。”
話落後圖林托斯基看向金羽的士兵,和他低聲溝通幾句,也學萊恩一樣不去看比亞斯,翅膀輕壓獅鷲的後頸。
看見圖林托斯基的動作,獅鷲首領發出飛行的指令,羽毛華麗的獅鷲群舒展雙翼,接連從比亞斯的身旁飛過。
萊恩身下的那隻獅鷲首領,在最後經過比亞斯身旁時還故意放慢速度,抬頭側身不屑的嘶鳴一聲,隨後才加快速度跟上自己帶領的獅鷲群。
比亞斯低垂著頭顱,眸中情緒變的極為晦暗。
遠離登記之處,在飛行的過程中,獅鷲首領有微微側過頭,金色的眼眸看向萊恩,在收斂狂暴的微風聲中低低朝他叫喚一聲。
“怎麽了?”
萊恩將手掌放在獅鷲覆蓋軟羽的脖頸上,想起獅鷲先前縮起羽毛的動作,於是朝前靠近少許俯身低語問:“因為圖森托斯基是朋友,看見他被比亞斯說才會感覺生氣,現在想和我表達感謝對嗎?”
獅鷲首領別扭的側過頭,低嗷一聲,即使不用系統翻譯,萊恩也能明白他說的大致意思是
——“不是朋友,誰躺著給他拔毛。”
萊恩伸手觸碰空間戒指,遞給獅鷲一顆蜜桃。
獅鷲金色的翎羽微豎,盯著水盈盈超粉嫩的蜜桃掃視幾眼,張開帶鉤的喙一口將蜜桃咬住。
見獅鷲首領似乎很喜歡蜜桃的甜味,萊恩手指輕撫獅鷲的羽毛,“你知道嗎,圖森也是我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不也是朋友嗎?
嗯!
*
獅鷲在天穹飛行不到一分鍾左右的時間後,圖林托斯基翅尖微揚,看懂他暗示的獅鷲們,陸續收起羽翼在一處懸停的浮空島嶼上停下。
圖林托斯基側頭對萊恩說:“米歇爾先生,比亞斯性格較陰暗,我現在需要先帶圖森去見父皇,不知您這幾日是暫居住在我……”
圖林托斯基的話剛開頭,圖森就知道他後邊要說什麽,小翅膀用力揚起,大聲對圖林托斯基說:“米歇爾先生他可是我的好朋友,當然要去到我居住的宮殿中。”
“可以。”
金色飛鳥模樣的圖林托斯基點頭,“米歇爾先生,您的意思是?”
“我其實都可以。”
萊恩上身微側,看著緊盯自己的小金雞回道:“但是我很想看看圖森的宮殿。”
肯定是跟小金雞走,他的獅鷲都還沒到手呢。
“那真是非常抱歉,米歇爾先生。”
雖然已經想到這個回答,在萊恩話落後,伊萊眼含歉意的對萊恩說:“我有一些生意要和圖林殿下交談,我可能要去到他的宮殿中暫住。”
奧多雷和泰克林頜首,“我們也同樣如此,待會還需要圖林殿下,他帶我們去一趟羽族的雲石礦場。”
“天穹雲端是很特殊的地方,羽族中有很多奇妙商品。”
讓塞西爾纏繞在自己的衣袖上,喀秋莎側身面向的萊恩,“米歇爾先生,因為和塞西莉婭有約,我也需要先去一趟塞西莉婭的宮殿。您待會可以去羽族特定開放的島嶼看看,沒準能找到一些心怡的有趣之物。”
“確實。”
圖森托斯基輕嘰一聲,“在我成年禮的期間,有些特殊的島嶼都會開放,米歇爾先生你可以先隨阿傑爾,一起去我居住的地方裡挑個房間,等我從父皇那回來之後,我再帶你去一些比較特殊又好玩的島嶼。”
“我很期待。”
萊恩看向安德魯,“凱撒,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圖森的宮殿嗎?”
安德魯頜首回答:“自然如此,我會一直緊隨您的腳步。”
“那就這樣,米歇爾先生,我們可能得先在此地暫時分開。”
圖林托斯基繼續看向萊恩道:“米歇爾先生,如果你有哪裡想去的地方,或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直接找阿傑爾就行。在見過父皇之後,阿列爾會送圖森回他自己的宮殿中。”
“阿傑爾,你要好好照顧米歇爾先生,別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
小金雞站在阿列爾的手中,認真的和阿傑爾叮囑完,隨後又看向萊恩:“米歇爾先生,我很快就會回來找你的。”
萊恩低聲應好,取出一些魔法卷軸遞給自己的朋友們。
“米歇爾先生,待會再見。”
等伊萊他們將卷軸收起,圖林收起雙翼,獅鷲分散陣型,拍打翅膀將他們送去不同的地方。
*
圖森托斯基居住的宮殿,在一座山水皆有的巨型浮空島上。
獅鷲收起雙翼,停在一座金色、好似將金幣融化後打造的小型宮殿前。
雖然圖森托斯基明面上是被關緊閉,可是私下金羽的金雞幾乎都知道,圖森托斯基應該被金雞羽族之王,秘密送去什麽地方。
在圖森托斯基宮殿的浮空島上,這裡還有許多守衛的人形金雞羽族,雖然安德魯和萊恩都騎乘獅鷲,但因為是生面孔守衛正準備詢問時。
阿傑爾展翅從獅鷲背上飛下,從空間戒指中取出圖森托斯基的羽毛,低聲對守衛頭領說:“不要多問,這兩位都是王和圖森殿下邀請的客人。圖森殿下和圖林殿下,他們目前已前往王的宮殿,無事不要打擾兩位貴客。”
守衛的羽族職位在阿傑爾之下,聞言立即收起武器讓開位,將雕刻羽族花紋的大門拉開,“是,阿傑爾大人。”
“米歇爾先生,凱撒先生。”
阿傑爾將乖巧的寵物雞放在侍衛的手中,側頭看向萊恩和安德魯,“還請您兩位隨我來。”
“有機會再見。”
萊恩拍了拍獅鷲的後頸,用魔法從獅鷲的背上飛下,安德魯長腿一彎一伸,輕松且平穩的矯健落地。三隻獅鷲抖抖羽毛,那隻獅鷲首領盯著萊恩的背影看了一會,側頭和另外兩隻獅鷲嗚嗷叫喚幾聲,之後邁開華貴的羽翼朝右方飛去。
羽族的獅鷲們都很自由,侍衛並未干擾它們,那隻圖森托斯基的寵物雞,侍衛在之後會放進宮殿中。
*
浮空島嶼很大,圖森的宮殿覆蓋佔地不算太多,但也比萊恩的城堡大。
金牆銀頂,在外邊看時隻覺得很氣派,萊恩原本還沒有什麽感覺,當他真正走進宮殿之後,才發現是他錯了,錯的離譜!
正如圖森托斯基之前說的那樣,他真的很有錢。
外邊看是金色的牆,內裡才發現,這些金色的牆上其實還鑲嵌著同一色珍貴魔石。此外宮殿中還有一些純白色,上邊雕刻有華麗羽紋的石柱,窗是琉璃,宮殿的每一處都掛墜著許多彩色羽毛,被透明色的氣泡所保護,令羽毛本身的豔麗長久保存。
就連宮殿腳下的地面,都是金紅色的火焰魔石,宮殿中充滿了濃鬱的火元素。
因圖森托斯基的宮殿中有許多珍貴的羽毛,平日並不允許侍衛進入,此刻宮殿中並沒有任何侍衛和仆從。只有許多模樣奇妙、豔麗或英氣的中、高級有智慧的鳥形魔獸,這些全是圖森托斯基養的寵物。
光是這些魔獸,如若萊恩抓住拿去在人類世界中售賣,簡簡單單就能賺到,遠超解鎖記憶需要的金幣,但他不會這樣做。
阿傑爾領著萊恩朝稀有紅木的樓道走去,同時低聲對他說:“米歇爾先生,剛才真是非常感謝您的解圍,圖森殿下和圖林殿下性格都比較直,我們也是,經常會在比亞斯面前吃虧。”
“無事,圖森是我的朋友,無論換成是誰在剛才的情況下,應該都會和我做出相同的舉動。”
萊恩踏上紅色的樓道,與地面一樣,樓道也同樣滿是濃鬱的火元素。
“但多數情況下,基本都是我們吃虧。”
阿傑爾重重的歎了口氣,“金羽的金雞雖然性格比矮人稍微好一點,但是生氣起來時、也包括我在內,大多情況下都不如灰羽理智。”
“此外因為灰羽的火焰,所以我們也不能太放肆。”
阿傑爾右手微抬,用手指輕撓自己的耳垂,停在萊恩的身前小聲說:“雖然這樣說可能不好,但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比亞斯,他臉上露出剛才那種表情,真是太解氣了。”
萊恩笑著嗯一聲表示理解。
留下灰羽當炮灰,再加上他們體內的火焰,萊恩感覺這兩者應該都是金雞羽族之王,沒有對灰羽下手的原因。
同時可能也是為了培養圖森和圖林的性格,但好像沒有什麽作用。
不過金雞羽族之王若是清醒一點,也許能趁著圖森托斯基的成年禮,來個灰羽大清洗也說不定。
萊恩內心思索片刻,側身看了眼跟在自己左側的安德魯,又看向阿傑爾,故作有些許疑惑的詢問:“阿傑爾,那位比亞斯,他在金雞族群中的地位很高嗎?”
“不是這個原因。”阿傑爾將手指放下,小聲問:“米歇爾先生,您沒發現他的頭髮,比灰羽的金雞還要更淺一點嗎?”
萊恩鬥篷下的眼眸輕眨,“我沒有注意看,我以為灰羽的金雞都和他一樣。”
“確實。”安德魯出聲附和一句,“不止是發和眸色更淺,在他耳側的頭髮中,還有著幾根藏不住的淺色白羽和白發。”
“是的。”阿傑爾,“除非是白羽的羽族,否則羽族只會在生命將要終結前,頭髮才會逐漸變為白色,比亞斯僅比圖森殿下早一年成年。”
萊恩:?
厲害了。
“羽族和人類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
阿傑爾壓低聲音:“比亞斯是瓦澤姆,從天穹雲端外帶回來的灰羽金雞。但也有消息說,比亞斯的母親是羽族之王的族人。”
阿傑爾:“我們是金雞羽族,是羽族中上位的存在。但是在所有的羽族之上,還有一群生活在天穹之巔的羽族,他們的王能召集所有的羽族之王。”
萊恩手指微抬,“消息準確嗎?”
“不確定,這只是偷偷聽見的傳言,但是瓦澤姆有嚴厲禁止這種傳言。”阿傑爾搖頭,“還有一點,即使到比亞斯成年,我們也沒有見到那些天穹之巔的羽族因此到來。”
說完,阿傑爾帶著萊恩到達紅木的上層盡頭,在發光羽毛的璀璨金色長廊中,阿傑爾用魔法將所有的房門打開,側頭對萊恩說:“米歇爾先生,這裡全都是能夠居住的臥室,還請您自由挑選。”
下邊牆壁已經很誇張,長廊兩側的牆壁甚至還要更誇張,比起下方的寶石還要更亮、更稀有,更閃耀,在發光羽毛的照耀之下,場景十分夢幻且富饒。
萊恩低聲在腦中問:“統,你知道圖森托斯基到底多有錢嗎?”
系統:“即使這些並不完全是圖森托斯基的東西,但和您比起來,他遠比您有錢很多。”
“比起圖森托斯基。”系統:“伊萊更有錢。”
萊恩:……
若不是系統和酒,他當時可能根本騙不來伊萊當管家。
系統:“等圖森托斯基順利成年,他就能完整的擁有這座浮空島,皇子宮殿可以選擇拆掉或重建,這座島上還能產出稀有的魔晶。”
萊恩:卑微。
見萊恩看著那些房間不動,阿傑爾眼眸很亮,“圖森殿下小時候一直希望有特別多玩伴,但是在比亞斯的干擾之下,他交朋友也受到一些影響……
圖森殿下養的飛鳥平日不會進主臥,這些房間雖然早已建成,但是除殿下的主臥,以及我和哥哥的房間之外,其余的房間目前都沒有住過人。您和凱撒先生先挑選房間,之後我會讓侍女過來打掃。”
精神力能觀察到宮殿只有他們三個,語氣感覺阿傑爾在暗示什麽,萊恩將兜帽取下,側身對阿傑爾笑著回道:“麻煩你幫我挑選處向陽、普通點的房間就好。”
阿傑爾微側身,“凱撒先生呢?”
“我都可以。”安德魯,“和米歇爾先生稍近一些就行。”
“我知道了。”
阿傑爾面帶微笑,“還請隨我來。”
說完伸手觸碰牆面,在忽然出現的光暈之中,一道旋轉的魔法陣出現在牆壁上。
阿傑爾禮貌招呼,先行走進牆壁之中,萊恩和安德魯慢步跟上。
魔法陣連接著另一處空間,後方是走道。
這條走道沒有剛才的長廊華麗,較短許多,也沒有壁畫和寶石,但是光線更溫暖。牆壁是塗層的橘色,發光的羽毛擺放也比較隨意,高矮皆不一,看著更溫馨許多。
“非常抱歉,米歇爾先生。”
阿傑爾眼含歉意的看向萊恩,“因為殿下還沒有真正成年,這座宮殿並不是他的,而且有許多的限制……只有您自己說想要普通的房間時,我才能帶您進入這裡。”
“這裡才是圖森殿下真正的宮殿。”阿傑爾:“目前只有我和哥哥、圖森殿下、圖林殿下,塞西莉婭公主和王,以及獅鷲…還有您和凱撒先生進來過。”
萊恩眼眸溫柔,“我很榮幸。”
“圖森殿下一定很開心。”
阿傑爾推開一間關閉的房門,裡邊是明亮的房間,雖然空蕩蕩什麽都沒有,但是不知何處照進的陽光感覺特別溫暖,像是被太陽在擁抱一樣。
阿傑爾看向萊恩詢問:“尊敬的米歇爾先生,如果您覺得這一處房間可以的話,我立即來為您布置。”
萊恩正準備回答,忽然聽見一道嘹亮的鳴叫聲。他聞聲側頭朝窗邊看去,才發現是隻體型不算太大的獅鷲,喙上還輕叼一隻小獅鷲,眼神銳利的身披陽光飛進房間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