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當被斬斷手臂的魔化女妖首領恢復神志， 她立即單手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怨恨惡毒的眼神看向黑色巨型骷髏，帶領同伴順著來時的迷霧回去。

  腐水魔蛛也停止魔法陣的凝聚， 藏進翻湧的血色河流。但是它們並未逃離很遠， 躲在汙血中窺探黑色骷髏的動作。

  黑色的骷髏並未將肋骨插回身體中， 側頭看向血流不止的山崖， 朝向崖上破裂的‘血管’走過去。

  能感受到巨型骷髏並未發現自己，它的目標只是那些‘血管’和未被汙染的神血，受萊恩控制的魔偶輕揚法杖，帶領歐恩、安德魯， 亞力西朝向側邊無聲移動少許距離。

  巨型骷髏腳底附著魔法陣，手持肋骨， 踏在血色的河流中朝山崖走去， 在‘血管’被割破的地方停下。

  肋骨輕抬，黑色的骷髏顱骨魂火掃過，將插進山崖上、斬斷血管的巨劍挑開。

  被挑開的巨劍掉落河流中， 劍刃在接觸到河水的瞬間， 劍身上立即飄起白煙， 被汙濁的血水腐蝕。

  當巨劍被挑開後，山崖往外湧出血流的速度變慢。

  黑色的巨型骷髏用肋骨在‘血管’的斷口抹過， 它腳下的血水立即翻湧成絲網，將斷開的血管修複， 不讓血流繼續從山崖中流出。

  修複一處山崖的傷口， 黑色的骷髏轉過身，一步瞬移跨越空間來到第二處‘血管’前，按照同樣的方法將長劍挑開，控制血絲令受傷的血管愈合， 之後才將肋骨重新裝回自己的身體上。

  等到山崖上的兩處傷口愈合，黑色的巨型骷髏轉過身，朝兩側山崖的河流中心走去。

  隱身的萊恩控制虛幻的本源之瓶，朝歐恩他們做出一個跟上的手勢，用魔法無聲飄在黑色巨型骷髏身後。

  當黑色巨型骷髏停下時，血色的河流中心出現一道選擇的傳送陣。

  骷髏抬腳踏進傳送陣中，萊恩揮杖繼續收斂氣息，依靠本源之瓶的保護一起追了過去。

  *
  巨鯨擺動卷起水流的魚尾和鰭肢，遨遊在珊瑚樹、礁石和魔藻的上空。他飛行的速度很快且平穩，穿梭最高的珊瑚樹林後，在一處美麗且平坦的，已經被壓出印的礁石上緩慢降落。

  巨鯨的本體與礁石坑完全契合，當本體停穩之後，獨角凝聚的彩虹屏障破碎，水流的小鯨魚側頭看向萊恩道：“旅者，我現在帶你們去尋找我的朋友。”

  “謝謝。”

  萊恩揚手施法，隨水流的小鯨魚一起從巨鯨的頭上飛下，懸浮在矮叢的珊瑚樹上方時，萊恩側頭看著身旁的小鯨魚問：“其實我們今日才第一次見面，你不擔心我們會是壞人嗎？”

  “不擔心，而且你是他們的首領對嗎？我相信你。”

  小鯨魚翻轉身體，停歇在萊恩的掌心，說完看向安德魯的衣袖、以及伊西多爾身旁的伊萊繼續道：“雖然他們的靈魂有點奇怪，但你既然願意讓他們追隨，想必他們一定值得信賴。”

  小鯨魚張嘴吐出一小串彩色氣泡，抬頭看向氣泡朝上空的泡沫飛去，“雖然我無法感知你的靈魂，但我能感受到你的善良……而且如果他們真的都是壞人，即使有我的幫助，他們也無法穿進泡沫來到這裡。”

  “確實。”萊恩頜首，“可能因為種族的原因，他們都有一些獨特的個性，但都不是特別壞的家夥。”

  伊萊眼眸不解，巴洛克從袖中探出一個腦袋，伸手輕輕拉扯安德魯的衣袖，示意他翻譯一下。

  突然被小鯨魚盯著看，又被萊恩盯著看，聽不懂古人類語的巴洛克，好奇的想知道他們在交流什麽。

  安德魯側頭看向萊恩，萊恩朝他微揚眉梢。

  安德魯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輕笑一聲，低頭看向袖中的巴洛克：“秘密。”

  巴洛克：？

  暴躁！

  巴洛克深呼吸，他在思考要不要拿頭撞安德魯的手臂，重複之前對萊恩的碰瓷。

  萊恩看懂了巴洛克的眼神，於是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輕噓一聲，“別急，我們是在誇讚你。”

  巴洛克：？

  不信。

  還好發音剛才已經被他記錄了下來，巴洛克決定等回去後就學習古人類語。

  真是誇讚那就虛心接受。

  不是誇讚，那就——

  至少得一張樂譜作為被欺騙的補償吧？

  他畢竟可是惡魔啊！

  欺騙惡魔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嗎？

  見巴洛克還扒著自己的衣袖，安德魯低頭附和了一句，“確實在誇獎你和伊萊。”

  安德魯這話一出，巴洛克頓時信了。

  萊恩見狀眼神突然變得危險。

  伊萊面帶微笑，“雖然不知道您剛才在誇讚什麽，但真誠感謝您的讚美。”

  巴洛克見萊恩笑容，勉勉強強的側過頭也低聲附和一句，“感謝你的讚美。”

  萊恩立即收斂眼中危險的情緒。

  小鯨魚雖然聽不懂，但還是揚起魚尾輕聲朝萊恩說：“旅者，你們的友誼真好。”

  他以前也有一群很好的朋友。

  萊恩頜首笑道：“等你去到我的領地後，你也能擁有更多的朋友。”

  “想想都覺得真好啊，我好期待。我的朋友一定也會感覺到開心。”

  小鯨魚從萊恩手心遊走，在空中翻身，魚尾輕擺觸碰一處珊瑚。

  隨一道蔚藍色的傳送陣，在黑色的礁石上出現一處向下的珊瑚通道。

  水流化身的小鯨魚在萊恩前邊帶路，他的獨角散發出微光。

  “這邊。”

  小鯨魚輕甩魚尾，輕松鑽進珊瑚的通道中。

  萊恩松開手中法杖，輕嗯一聲後跟在小鯨魚身後。安德魯和萊恩並肩，伊西多爾、伊萊跟在他們後方。

  巴洛克扒著有些累手，乾脆在安德魯的衣袖口上拉出兩根魔繩，當作秋千平穩的坐在上邊。

  安德魯也沒介意他的動作，畢竟巴洛克靈魂居住在魔偶中並沒有什麽重量。

  *
  當萊恩和安德魯控制的魔偶，與歐恩、亞力西一起，靠本源之瓶隱匿氣息，跟在黑色骷髏的身後進入傳送陣後。

  傳送陣立即破碎，受汙染的血液河流下陷，血水化作浪將魔法陣完全吞噬。

  當視線經過短暫的黑暗後，萊恩他們來到了一處漆黑、像是被火焰無情灼燒過，一片黑焦且極為詭異的平地。

  就連天空都像是被血色迷霧包圍，焦黑的土地上長滿了扭曲變形的古怪枯樹。

  萊恩視線微側，並沒落地繼續漂浮空中，看著慢步朝前行走的巨型黑色骷髏，腦中輕嗯一聲後問道：“統，這些燒焦死去的黑色樹，該不會是我曾經見過的那些淤泥魔吧？”

  放眼望去全是死去的枯樹，這要是淤泥魔。

  想想有點惡心。

  系統：“不是。這裡是河流的底部空間，那些樹是‘雜質’。”

  “那就好。”

  萊恩手持法杖，隱身繼續跟在巨型骷髏的身後。

  顧慮會驚擾到巨型骷髏，歐恩他們也都沒落地，同樣隱身浮空追在身後。

  巨型骷髏腳步沉重的走在焦土上，慢步朝向前方走去。巨型骷髏的體積很重，它每走一步都會在焦土上留下腳印，於他腳印的中心處還會長出一顆黑色的枯死樹。

  歐恩跟在萊恩身後，側頭隱秘的朝萊恩詢問：“德米特裡先生，這些樹能挖嗎？”

  萊恩：“統，‘雜質’能挖嗎？”

  系統：“少一顆樹都會驚擾到黑色骷髏，如果您還想要肋骨，建議最好不要這樣做。”

  萊恩將系統的建議原封不動轉發給歐恩。

  歐恩惋惜的歎息一聲，“可惜了。”

  萊恩低聲問：“你要這些樹有什麽用？”

  歐恩：“這些樹中含有濃鬱的火元素，如果扔進火山中，也許能夠讓熔岩更炙熱。”

  系統同步語氣緩慢的補充道：“僅針對萊巴耶的火山有用，而且這種樹在戰場很常見。”

  “原來如此。”萊恩：“等之後再說。”

  同時在歐恩腦中提醒了一句。

  歐恩頜首道謝後看向前方的黑色骷髏，將呼吸和氣息更放輕了許多。

  *
  走進深入礁石的通道，當獨角發光的小鯨魚進去，萊恩他們跟隨小金魚身後，通道被獨角散發的光亮照明時。在萊恩他們的身前，淺藍色水流纏繞的礁石中長出珊瑚枝，形成旋轉向下的美麗通道。

  小鯨魚懸停在第一節 珊瑚枝的上空，側頭看向跟在身後的萊恩問：“踩在水流上邊會不適應嗎？”

  “沒有問題。”

  萊恩踩在珊瑚枝上，看向通道上鑲嵌的彩色貝殼低聲回道：“這裡的一切都很神奇，與我想象、之前曾經見過的海下世界很不一樣。”

  “是啊，畢竟我們現在都在朋友的背上。”小鯨魚點頭，“我的朋友自身就很神奇。他能控制這裡的一切，但他自己並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萊恩：？
  背上？

  算了，畢竟千米長的巨龍芙蘿倫絲都見過了，但感覺還是挺神奇的。

  萊恩很好奇小鯨魚的朋友有多大，但是他現在沒問這件事，心中思索後詢問：“那你現在和朋友有聯系上嗎？”

  小鯨魚擺動魚尾，誒了一聲，隨後充滿歉意道：“很抱歉，我忘了。但是我知道他在哪裡。”

  說完小鯨魚將魚尾貼在通道的牆壁上，當水流環繞上他魚尾時，小鯨魚睜開眼睛看向萊恩：“我的朋友告訴我……好像除了你的朋友之外，在你的朋友到來時，在他的背上還偷偷到來另一個不受歡迎的家夥。”

  小鯨魚原本微笑上翹的嘴唇下揚，“朋友正帶著你的朋友朝我們過來，還要防止那個家夥在這裡亂來。”

  萊恩看向水流的小鯨魚，“你告訴我坐標，我們用空間魔法直接過去，這樣能更快一點。”

  *
  當巨型的黑色骷髏停下時，跟隨在它身後的萊恩魔偶、安德魯魔偶，歐恩和亞力西同時停下腳步，在他們前方是用無數根黑骨組建的巨型亡靈巢穴。

  亡靈巢穴很簡陋，除了各種骸骨之外什麽都沒有。巨型骷髏順著一條碎骨鋪成的通道，腳步沉重的走進巢穴中，在巢穴的深處有一張骸骨王座。

  骷髏腳踏骸骨路走到王座坐下，當它後背緊貼利刺時，巨型骷髏頭顱骨中的魂火消失，頭顱微微低垂，像是進入了沉睡的狀態一樣。

  當巨型骷髏頭顱骨垂下的瞬間，它身上的黑色骨骼出現細微的傷痕，在王座中修複傷痕。

  萊恩他們停在王座不遠處的浮空中，安德魯側頭通過道具在萊恩腦中問：“德米特裡先生？”

  “先等等。”

  萊恩低聲回應一句，快速在腦中問：“統，它這是陷入沉睡了嗎？”

  系統：“打個折，100金幣加一個提醒。”

  萊恩：“氪。”

  “感謝惠顧。”

  系統：“當它骸骨上的傷口修複後骷髏會蘇醒，建議趁著它沉睡時取下肋骨。”

  系統：“建議將肋骨取下後…在這裡放一把聖火。”

  萊恩：“？”

  “為什麽？”萊恩反應很敏銳：“可以栽贓給光明神殿嗎？”

  “也許……”

  系統：“當這裡遭遇聖火燃燒…光明神殿意圖尋找的東西會更難找到，那具骷髏的骨骼也會在聖火中異化。”

  “我知道了。”

  萊恩頜首後看向安德魯、歐恩和亞力西說：“骷髏已進入沉睡中，想要取走肋骨現在很合適。有半神器的力量不會驚擾骷髏的感知，要趁著它身上的傷口愈合之前行動，但是動作輕一點，注意別吵醒它。”

  安德魯、亞力西和歐恩同時頜首，讓武器漂浮身側，無聲朝骸骨王座之上的巨型骷髏靠近。

  因為本源之瓶的作用還在，安德魯、亞力西和歐恩，他們靠近白骨的王座時並未驚擾到骷髏的感知，同時通過道具彼此快速商議取走肋骨的計劃。

  先前與魔化女妖戰鬥時，巨型骷髏抽出肋骨以及裝回去的動作，安德魯和亞力西還有歐恩當時都看的很清楚。

  萊恩抬頭看著他們三個靠近骷髏，低聲在腦中問：“統，你覺得用什麽聖火比較好？”

  難得有干擾光明神殿的機會，若是錯過的話感覺也太可惜了。

  系統：“您不是從伊西多爾那裡，有學到一點光明魔法嗎？”

  “你也說了是一點。”

  萊恩低頭看向自己掌心，“我現在雖然能凝聚出光明聖火，但威力感覺不太夠。”

  “沒有關系。”系統：“這些樹枝就已經是最好的引燃物，若是聖火的威力太強……這隻骷髏的骨頭也承受不了。”

  萊恩輕嗯一聲，“不對勁，統你是不是在暗示我太弱了？”

  系統語氣委婉的提醒：“實力強並不是壞事。”

  “有道理。”萊恩雙手交握，認真思索後回道：“我最近一直在忙著賺錢……確實該想辦法快速提升實力才行。”

  雖然神明的隕落導致魔法師、戰士等各職業，實力想要晉升至更高等級很難，但是中心皇城、光之城……光明神殿等，他們多少都有一些特殊的職業者，亦或說是底牌一樣的存在。

  單是光明神殿暗中建造的光之城……

  “那麽尊敬的宿主——”

  系統語氣略微上揚，“需要氪金嗎？”

  “沒錢。”萊恩秒拒，“這種方法肯定特別貴。”

  萊恩視線微側，看向已經靠近骷髏王座的安德魯他們，將聲音壓低：“統，你覺得我找回原本的記憶後，我的記憶中有沒有能快速提升實力的方法。”

  萊恩交握雙手，“我以前的朋友肯定不少，而且像我這麽聰明的人，做什麽事一定會提前安排後手才對。”

  雖然說是這樣說，萊恩還清楚的記得自己當時在虛空之城時，布銳斯……那位紫色的神秘生物曾經問過他的一句話——

  “你是否堅信意志一定會被改變，即使是重複無限循環的時光。”

  布銳斯當時說的這句話，在獲得神明的恩賜後，萊恩覺得布銳斯問的應該是——

  “你是否還要繼續堅定的完成某件事。”

  只是改變誰的意志，萊恩目前還不能猜到……但既然自己能認識多位神明，那他想改變的意志地位一定很高，又或者意志就單純指的是‘意志’。

  至於後邊那一句，‘重複無限循環的時光。’

  萊恩猜測這可能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重來。

  何況自從諸神之戰後，世界的時間、空間已經錯亂。

  夢中穿越，系統……

  誰在擁有神明的世界，能創造出近乎無所不能的系統？
  至於氪金，那也許只是以通過氪金的方式來逃避世界的限制，所以他的重來……

  如果變美系統與美神有關，暴富系統和商業之神有關……
    手指交握的更緊，在沒有結論之前，萊恩覺得越想越頭疼。

  萊恩希望不要如自己猜測的這樣，簡單一點最好了。

  畢竟他馬上就能聯系上龍島了，希望一切順利。

  系統聽見萊恩這樣問，隨即略顯遲疑的回道：“非常抱歉，我無法查看您完整的過往記憶……但結合您的情況，可能有也說不定，畢竟您非常有智慧。”

  “是，我非常聰明，我一定有做準備。只是我還沒發現準備是什麽。”

  萊恩松開手指，合十雙掌，低聲祈禱：“總之事已至此，想太多也沒用，願幸運之神庇佑我。”

  萊恩：“統，待會我放一把聖火，有沒有更方便離開這裡的方法？”

  雖然他已記下空間坐標，但是要離開那團汙染的古怪河流……不知道這處空間的盡頭在哪裡，不確定會不會被巨型骷髏追上。

  系統：“通過本源之瓶能夠更快抵達出口，但是您只花了1000金幣，在這裡僅能使用一次。”

  萊恩：“我若是留著之後用呢？”

  “本源之瓶目前只收集了這條河流的血水。”

  系統：“離開此地機會自動作廢。”

  “行，我知道了。”

  萊恩看著已經停在骷髏身前的安德魯：“統，你覺得他們取下肋骨的可能性有多少？”

  系統：“本源之瓶的作用還在，想取下肋骨應該是輕而易舉。”

  萊恩眼眸微眯：“所以該說不愧是半神器嗎。”

  他的猜測，越來越正確了。

  就很苦惱。

  系統沒有回應這句話，萊恩繼續看著安德魯。

  商量並未得出有實際性的結果，最後還是安德魯潛行過去，只是他在到達王座前腳步突然停頓，在有白骨遮掩之處的地上半蹲幾秒，當亞力西做好隨時進攻的準備時——

  安德魯起身收起巨劍，受他控制的魔偶放輕感知，當雙手小心翼翼去觸碰肋骨時，他的掌心中忽然多出一團泡沫和水流。

  安德魯能感受到伴隨水流出現，掌心上附加有一股特殊的力量，於是毫不猶豫的朝前靠近並伸手觸碰，直接將那根與巨型骷髏的身體，並不太合適尺寸的肋骨用力拔了下來。

  亞力西：“？”

  歐恩：“？”

  比想象的要輕松太多了。

  當肋骨被拔下來，巨型骷髏也沒有任何的感覺。

  同時安德魯掌心的水流，在他拔下肋骨的一瞬間，隱去的本源之瓶閃爍微光，水流泡沫自動幻化成一根相同的肋骨，無聲出現在巨型黑色骷髏的身上。

  安德魯拿到肋骨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歐恩和亞力西保持隱身的狀態後退。

  一直等他們退回到萊恩的身旁時，王座上的巨型骷髏還未蘇醒。

  當安德魯他們順利回到萊恩身旁後，萊恩伸手接住空中墜落的本源之瓶。

  精致神秘的本源之瓶在萊恩的手中顯露實體，萊恩左手將本源之瓶平托掌心，顯露身影並低聲默吟咒語，有一道金色的魔法陣旋轉出現於他的指尖前方。

  當旋轉的金色魔法陣出現時，王座之上，全身骸骨還未完全修複傷痕的巨型骷髏抬起頭，顱骨亮起血紅色的魂火，筆直看向萊恩所在的方向。

  歐恩、亞力西，安德魯雖然不知道萊恩要做什麽，但當巨型骷髏顱骨的眼眶中有魂火亮起時，全都手持武器站在了萊恩的身後。

  在巨型骷髏準備從王座上起身的瞬間，受萊恩控制的魔偶側過身，將手中旋轉的金色魔法陣對準焦黑的樹枝。一瞬從魔法陣中心處出現神聖的金色火焰，在遇到樹枝與焦土的刹那直接被引燃，聖焰如光無邊延展，在焦土和枯枝的地上燃燒聖焰之海，連血色的天空都將被染成金色。

  烈火凶猛，熱浪翻湧。

  當火焰引燃焦土的瞬間，受萊恩控制的魔偶通過左手的本源之瓶，在金色的聖火中隱去身形，消失於純淨的聖焰中。

  萊恩他們消失後，金色的聖焰還在焦土和枯枝上狂野蔓延，一直燒灼至骨，淨化骸骨的巢穴。

  在放眼遠望全是一片金色的烈焰中，巨型的黑色骷髏又坐回去王座上。

  骷髏看著衝天而起的金色烈焰，看著聖火蔓延至王座與自身，安靜抬頭看向血色天空，任由自己的骨被聖焰灼燒後出現裂痕。觸碰那一節水流幻化的肋骨，下顎骨與上顎骨分開又相撞，發出哢哢的，屬於亡靈獨有的詭異、且歡愉喜悅的奇妙笑聲。

  *
  珊瑚和泡沫形成的通道裡，在得到小鯨魚提供的具體坐標之後，萊恩的本體握住法杖揮揚，嘴中默吟咒語，數秒後在他們的身前出現一道小型的傳送陣。

  小鯨魚擺起魚尾，尾尖卷起水流，面朝傳送陣閉眼對萊恩說：“旅者你太厲害了，我朋友他已經看見了你們。”

  萊恩：“？”

  才剛打開一道傳送陣而已，對方就已經看見了他，這厲害的難道不是小鯨魚的朋友嗎？

  小鯨魚睜開眼睛，側頭朝萊恩說：“旅者，我的朋友和你的朋友在一起，他們在安全的地方等我們。”

  “謝謝你的朋友。”

  萊恩頜首道謝，隨後手持法杖，小鯨魚遊在前邊，他們一起走進去傳送陣中。

  *
  傳送陣的另一邊是在另一座深色的洞窟中，當萊恩他們從傳送陣中走出時，抬頭看見有兩隻面容相似，但顏色不同的小精靈。

  雖然面容相像，但是要分辨是誰很容易。

  小鯨魚漂浮空中擺動魚尾，頂著頭上掛著有小彩虹的水柱，嘴角揚成微笑的弧度遊向藍色的小精靈。

  當他停在藍色水流小精靈的身前時，臉上沒有表情的小精靈破碎成水流，在藍色的光耀之中，體型變幻成一隻深藍色，同樣頭頂水柱和彩虹的小鯨魚，彼此間用水流來進行交流。

  萊恩側過身，與安德魯他們同時看向空中散發金色光耀，手托聖潔日光球的小精靈。

  至見到小鯨魚後一直未披上鬥篷，萊恩面帶微笑、眼神溫柔的看發光的小精靈，同時從空間戒指中取出生命之樹的樹葉、月光之樹的樹枝，以及紫黑色的暗夜之花，用大陸通用語聲音溫和說道：“你好，我是萊恩，西瑞爾和斯塔裡德的朋友。”

  雖然已經猜到了萊恩是誰，但是在看見生命之葉、月之樹枝以及暗夜之花時，能看見小精靈的情緒頓時更放松許多。

  小精靈將手中的光球輕托至空中，身體散發出金色的光亮，他的體型在光耀中變幻，由體型精致小巧的小精靈，拉長身軀恢復成日光精靈的形態。

  不同於自然精靈的清新高雅，月光精靈的高冷禁欲，暗夜精靈的神秘和野性。

  日光精靈皆有著一頭璀璨如日光的金色長發，眸色比頭髮顏色稍淺，如初升朝陽一般的亮金色。

  雖然金發金眸看著很亮眼，但日光精靈的皮膚白皙細膩，不同於月光精靈如皎潔寒月。

  金發金眸配上日光精靈白皙的膚色，尤其精靈都是俊男美女，作為日光精靈祭司的德米納斯，更是日光精靈族中最耀眼的精靈。

  再加上即使身著純白色祭司袍，也能看出德米納斯的身材，要比西瑞爾和斯塔裡德都更高大且更健碩。即使他眉眼更鋒芒銳利少許，但看上去依舊與伊西多爾一樣，都如同太陽一般溫暖炙熱。

  日光精靈身著精致聖潔的純白長袍，袖口收縮遮住手腕，收斂眉梢鋒芒和警惕，腰身微彎低頭，語氣溫和敬畏的對萊恩說：“您好，尊敬的萊恩先生，我是日光精靈德米納斯。”

  德米納斯的性格很果斷，從踏入遺跡的瞬間，他便已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曾經的部落，不再是日光精靈的祭司。話落後德米納斯伸手觸碰空間戒指，取出一枚橢圓形，上邊淺金下邊似淺蜜橘色、中間有一團金色光耀，與綠葉、月光枝，暗夜之花相互輝耀的日光果。

  德米納斯將日光果輕托在手中，虔誠的朝萊恩遞過去，以效忠的姿態道：“尊敬的萊恩領主，我希望成為您忠誠的追隨者。”

  交流中的兩條小鯨魚側過頭，他們一起看向萊恩和德米納斯，安靜看著他們手中的四樣東西。

  “我允許你去到我的領地，享受和西瑞爾與斯塔裡德相同的待遇。”

  萊恩將樹葉、枝和花收回空間戒指，取出一張金色的契約書，眼眸靜謐的看向身前的德米納斯，“與我簽訂契約，和西瑞爾與斯塔裡德一樣……我希望你能親手將日光之樹種在我的領地上，這是屬於你的榮光。”

  “感恩您的仁慈。”

  因為知曉西瑞爾和斯塔裡德他們的情況，德米納斯心中雖然喜悅，但眼中情緒表現的還算平靜。

  將藏有光明之種的日光果收回空間戒指，德米納斯接過懸停在自己身前的契約卷軸。沒有必要仔細如查看卷軸上的文字，德米納斯直接用羽毛筆在羊皮卷的末尾，毫不猶豫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到萊恩接住德米納斯遞回來的羊皮卷後，小鯨魚也結束和同伴的交流，擺動水流的魚尾遊到萊恩身前，好奇的看著他低頭問道：“旅者，我和朋友也要這樣與你簽訂契約嗎？”

  “如果可以的話……”

  萊恩抬頭看向小鯨魚的眼睛，“我的領地上秘密太多，不光有巨龍還有很多的異族朋友，簽訂友好的契約是為了彼此更安全的生活。”

  “我知道，我相信你。”

  小鯨魚在空中翻身，背後噴出小水柱呼喚朋友過來。

  水流凝聚的深藍色小鯨魚輕擺魚尾，在小鯨魚的呼喚下停在他身旁。

  德米納斯走到萊恩身旁，伊西多爾笑容溫和的和他問候，之後他們一起看向萊恩，還有他身前的兩條小鯨魚。

  德米納斯雖然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是什麽都沒有詢問，只是低頭看一眼安德魯袖中的巴洛克，側身保持安靜等待著他們的交流。

  巴洛克：“？”

  不對勁。

  又說不上來哪裡有問題。

  萊恩腦中快速與系統溝通，隨後左手微抬，不經意露出手腕上的‘冰雪之神的歎息’，以及右手食指上的虛空之證。

  結束與系統的交流之後，萊恩伸手從虛空之證中取出兩張，似深色的蔚藍海水凝聚而成的契約卷軸。

  用精神力將卷軸展開，遞到兩隻水流化身的鯨魚身前，萊恩低聲詢問：“我的名字叫萊恩，契約上有什麽不能接受的要求嗎？”

  契約書上邊是用古文字語寫的契約要求，小鯨魚和他的朋友都能看懂。

  “並不是什麽複雜的要求，與我和朋友感知到的一樣……”

  小鯨魚說完後看向身側顏色更深的小鯨魚，頭上小水柱起伏的噴湧，眼含期盼的問道：“你一定會和我一起離開這裡，去看看外邊的大陸……對嗎？”

  小鯨魚的尾尖輕揚，“我想去看看外邊的世界，見一見我曾經的族人的後裔……但是我不希望我離開後，你獨自留在這裡忍受孤獨。”

  深色的小鯨魚在空中懸停一會未動，眼神淡漠的看向萊恩，與他雙眼對視，片刻視線又落在小鯨魚的身上，噴湧相同高度的小水柱，小幅度的頜首同意小鯨魚的請求。

  小鯨魚頭上的彩虹色更加耀眼，兩側嘴角上揚的弧度也更加上翹了幾分，看得出他此刻心情愉悅極了。

  小鯨魚翻轉身體，無需用羽毛筆，背上的水柱中飄出彩色的氣泡。

  當這些彩色的泡沫飛舞，落在契約書的末尾時，在破碎的幻光中，泡沫直接在羊皮卷尾變成了他的名字——

  夢。

  深色的小鯨魚和夢做出相同的動作，只是從他背上水柱中飄起的泡沫是灰藍色，接近黑。在羊皮卷的末尾破碎時同樣變成他的名字——

  虛。

  卷軸閃爍光耀，如星空之海。

  萊恩將兩張羊皮卷接過後握在手中，看著他們簽在卷尾上的姓名輕咦一聲。

  夢在尾尖凝聚彩色泡沫，看向萊恩問：“萊恩，是契約失敗了嗎？”

  “沒。契約已簽訂成功，我隨時都能帶你們離開這裡。”

  萊恩眼神溫柔的看向身前，體型相同的兩隻小鯨魚說：“我只是覺得你們的名字都很好聽。”

  “我也覺得好聽。”

  夢在空中遊向萊恩，之後又遊向虛，懸空停在他的身旁，安靜的追憶過往，“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在獲得更長久的生命後我遺忘了自己的姓名……

  夢。

  這是我最初來到這裡時，虛分享給我的姓名。”

  虛側頭看向夢，噴湧的水柱依舊保持安靜的頻率，只是有迷霧從他噴湧的水柱中出現，無聲的將夢包圍，滋養他水流的消耗，溫柔的守護。

  萊恩輕聲驚歎，“你們的感情真好。”

  虛夢之鯨。

  虛。

  夢。

  被霧包圍的小鯨魚開心到在空中轉圈。

  “對了。”

  萊恩看向虛，低聲用古人類語詢問：“剛才夢說過，隨德米納斯一起到來的還有位不速之客，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正如夢之前說過的一樣，虛雖然能通過感知聽懂意思，但是他無法出聲回應。

  虛化身的深藍色小鯨魚背後水柱噴湧，側頭朝夢看去。

  他們之間有獨特的交流方式。

  當夢聽完虛的請求，立即側頭對萊恩說：“虛說入侵者身披光明，但是能感知到他的心靈很邪惡……在到來時，與你朋友一起到來的那個家夥，他對你的朋友釋放了幻術，導致他進入一種特殊的恐懼狀態中。

  現在他迷失在珊瑚叢，沉浸在相同的幻術裡。”

  說完小鯨魚看向通道的出口，“如果不將他趕走，我們可能都無法順利的隨你一起離開。”

  安德魯看向伊西多爾、伊萊，德米納斯和以及自己袖中的巴洛克，低聲用大陸通用語進行翻譯。

  德米納斯認真聽完後看向虛，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夠做些什麽。

  “身披光明，氣息卻是黑暗。”

  萊恩心中思索片刻，抬頭看向虛和夢同時說：“如果可以，希望能帶我到入侵者所在的地方，我應該有驅逐他的方法。”

  按照這種說法，入侵者是光明神殿的神職者的可能性很大。萊恩不希望帶夢和虛回去時，還順便帶一個麻煩回去。

  不過既然在幻術中，不知道能不能問出光明神殿的秘密。

  萊恩想知道光明神殿，他們來到這裡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麽。

  “如果不麻煩你的話。”

  夢遊到虛的身旁，側頭看向萊恩：“入侵者距離這裡很近，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如果早一點驅逐入侵者，他是不是就可以早一點和朋友一起，跟隨萊恩一起離開這裡。

  夢的心中充滿期待。

  *
  通過本源之瓶重新回到血色河流之上，這裡的山崖傾斜向下，角度陡峭，更遠的是一望無際荒蕪的平原。

  山崖的角度順著遠方空中降落的一輪紅色太陽，當萊恩他們出現時太陽平靜落在河流上。

  萊恩他們漂浮在血色河流上空，無比接近此地的盡頭，太陽就在眼前的不遠處，散發出邪惡且微妙的奇異波動。

  在傳送離開血流之河的地下，察覺到巨型黑色骷髏沒有追上來後，萊恩這時才反應過來一件事。

  萊恩側頭看向後方的河流，低聲在腦中問：“統，我的統！我剛才是不是忘記拿安德魯能用的寶物了？”

  救命！

  現在回去拿還來得及嗎？

  被放火燒了家，那隻骷髏會不會拿刀砍死他？
  “沒有忘記。”

  系統：“安德魯已經拿到了那樣東西。”

  萊恩：“什麽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