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景夜隻覺得額頭髮燙, 渾身燥熱得跟快著火了似的,很是難受。
住所是在二樓,這個高度也能清楚聽見海浪打在船舷上的聲響, 外面劈裡啪啦似乎是下了雨,雨水與驚濤相融, 呼嘯著朝這邊撲了過來。
她趴在江思嫻的懷裡,得低著頭, 貪婪地想要嗅聞omega信息素的味道。
此時此刻,腿腳都像是棉花一樣軟,景夜還從來都沒有感受過這種快要脫力了的感覺, 像是魂魄都在被一點點地吸走。
“姐姐, 我是不是要死了?”
趴在江思嫻懷裡的人六神無主, 只能借著她肩膀作為依靠, 咬著牙想稍微恢復一點力氣站起來,卻無果, 眼裡蒙上一層濕漉漉的水霧,是因為痛楚產生的本能生理淚水。
景夜的嗓音都有氣無力地軟了下來,嗓子也有點啞, 狀態疲憊不堪。
江思嫻抬起手在她臉上摸了摸, 又捏了捏小姑娘的耳朵, 順著小巧的耳垂一路向下,直到光滑的後脖頸。
她的後脖頸上出現了一塊輕微的隆起,那是腺體快要生長出來的前兆。
要是在平時,怎麽可能敢對著她挑三揀四。
“加點冰!”
“你坐著別動,我來。”
她要是想的話,其實也可以用自己omega的信息素來再對景夜進行刺激,頂級omega的信息素對於alpha來說就像是催促的藥物,沒有哪個alpha會能做到無動於衷的。
但這只是尋常的alpha而已。
自然,這種事情也可以有外力插手。
景夜很快就掀開衣領找到了她的腺體,但在牙齒觸碰到的瞬間,卻不能很好地完成標記的動作。
高級的alpha分化很麻煩,一般會分為好幾個階段,一開始是能聞到信息素的氣味,之後就是慢慢長出腺體,而不會像正常的alpha那樣一躍而成。
景夜很是委屈,只能泄憤般在江思嫻的後脖頸上嗅了嗅,抑製貼已經被她給掀開來了,丟在一旁,omega的腺體散發出香味淡淡的信息素,是紫羅蘭的清甜,像一把無形的小鉤子,撩撥著她的欲念。
這樣的念頭要是放在平時就很大膽,她想也不會敢想,可現在的神志已經漸漸變得不清楚了。
景夜隻覺得臉很燙,渾身都燙,她的本意是想讓姐姐幫忙給自己試試溫度的,可卻在身上感覺到一處柔軟時,莫名其妙多了點別的念頭來。
“我要涼的。”
人心都是肉長的,不管之前如何,景夜這段時間對她的好肯定是無法挑剔出毛病。江思嫻歎了口氣,端著杯水出門了,去找服務員要完冰塊後回來,就看見小姑娘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姐姐的手腕很細,她兩隻手指就能輕松圈住,引領著人向下倒去。舌尖掃過白皙的脖頸,在上面留下一道濕滑的印記,江思嫻幾乎是沒什麽反抗地與她互換了方位,完全處於了被動位置,有點疑惑地抬頭看向了景夜。
“姐姐……”
壓製住信息素生長以後,哪怕腺體已經基本完形也無法進行信息素的產生,之後就會慢慢退化回beta。
景夜身高一米七出頭,腿很長,沙發比較小,她在那邊甚至只能半坐起來,兩條無處安放的長腿伸展著。
但她的脖子好疼,疼得像是那邊要生長出什麽東西來似的,一片火辣辣的刺痛感讓景夜忍不住咬緊牙關。
分化?
可這樣對景夜來說,身體傷害也很大。
她抱著江思嫻的纖纖細腰,把人給摟在懷裡,感受著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度,同時想尋找omega的腺體。
omega的腺體對於她來說就是現在最大的誘惑,可分化沒有完成,獨屬於alpha的信息素還沒有破土而出,甚至後脖頸上火辣辣的刺痛都只是山雨欲來的前兆而已。
但畢竟景夜之前對她也是百依百順,別說是端茶倒水了,飯都是天天送來。
這樣的分化時間不固定,也不可能一直在醫院久住,因此一般都是常備抑製劑和抑製貼的。
江思嫻拍了拍她的腦袋,發現額頭滾燙,景夜雙目緊閉,嘴裡咕嘰咕嘰不知道在念叨什麽。
大多數的分化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在結束以後由醫生注射鎮定劑,讓alpha好好休息,一覺醒來以後就會大功告成。
江思嫻其實不太確定景夜究竟是會分化失敗還是成功,這兩者概率都是五五開的。
江思嫻微微一愣,旋即就是喜上心頭, 安撫道:
“別急, 你是要二次分化成alpha了。”
景夜欲哭無淚, 她不想分化成alpha, 她現在腦子很亂,總覺得那樣就離死期不遠了。
江思嫻也有些迷惑,伸出手來摸了摸景夜的後脖頸,卻見那邊雖然已經有了輕微凸起,卻並沒有要完全分化出來的意思。
當然,高級alpha分化失敗的概率也很大,只能有40的成功率。腺體生長是一種比較痛苦的過程,有些這樣的alpha在最後關頭反倒是失去了運氣,更有甚者,受不了那折磨人的疼痛,要求醫生幫忙壓製住信息素生長。
小姑娘的聲聲呼喚都帶著委屈的抱怨,身上更像是火炭一樣熱得不行。
在水滴向下流淌,越過眉骨濡濕睫毛,視線變得模糊的刹那,她忽然伸展手臂,輕輕地把面前的omega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比如景夜為什麽會忽然那麽難受,主要就是因為聞到了alpha忽然爆發的信息素,同性相斥,讓她提前激發了那種反應。
alpha的分化分為好幾種,第一種是正常分化,一般alpha在感覺到自己進入分化期後就會申請住院,在醫院裡等待分化完成。
景夜現在的神志都已經不太清醒了,江思嫻無奈,隻得把她給拽到沙發上去,讓人先在沙發上坐好,自己去給她倒水喝。
江思嫻倒水的動作一頓,回眸看向坐姿並不端正的景夜,心想這家夥果然是已經神志不清了。
在劇烈疼痛的侵襲下,強烈的情緒讓她終於是找回了幾分力氣,推開江思嫻,跌跌撞撞地去給自己倒水。
但看著這樣子,景夜一時半會應該是無法完成分化的了,甚至後面是否能成都是未知數。
江思嫻毫無防備地摔到她懷裡去,水啪嗒灑了一地,剛剛加進去的冰塊也隨之滾落,但卻根本來不及去救場。
無奈之下,江思嫻只能把冰水的瓶底先往她腦袋上放,涼冰冰的水隔著玻璃傳上人體的溫熱,化開水霧,把景夜硬是給激醒了。
江思嫻以前在生理課上學到過,如果強製催促分化,雖然概率會增加,但會導致那人對自己的依賴性也隨之增加不少。
如果是alpha強製催促omega,omega很可能以後就隻對ta一個人的信息素感興趣。反之,alpha也會更傾向於這個omega就是自己的唯一。
這還是只是分化之後的效應,在分化過程中,接受任何外力對他們來說都會是讓身體承受數倍痛楚的災難。
江思嫻頗有些猶豫。
如果是放在以前,她毫不猶豫地就會對景夜使出這種手段,用信息素加快對方的分化,同時這樣也能加大對方能分化成alpha的概率。
可現在,她確實是心軟了點,不太忍心讓小姑娘受到那樣的傷害。
對方聲聲叫著她“姐姐”,在最為孤獨敏[gǎn]無助的時候,把全部的希望和信任都寄托到了她的身上。
景夜蜷縮在沙發上,痛得小臉皺成一團,手上忍不住施加了力道來緩解自己的難受。
但她早就松開了江思嫻,轉而抓住她的衣服,再用力也只是把衣角給扯出了褶皺來,並沒有讓她感覺到絲毫的疼痛。
江思嫻沒來由地心一軟,把手漸漸向下,用很輕的力道按壓在景夜的手上。
omega的手要更小一點,皮膚軟軟滑滑的,覆蓋上去觸感很舒服。她與景夜十指交扣,稍微用了點力,繼而一抬腿從少女的身上起來,就要去收拾沙發下的狼藉。
但在感覺到懷中人的離去以後,景夜把自己縮得更緊了,自虐般咬著嘴唇,甚至在空氣中都能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江思嫻剛把杯子放回桌上,正準備拿拖把來拖地,見狀隻得又去拿紙巾來,半是勸慰半是阻止地總算是把人給安頓好了。
紙巾隨著指腹輕輕按壓在她的嘴唇上,滲出的血珠頃刻間就染紅了那一小塊,景夜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還疼嗎?”江思嫻無奈,騰出手先安撫地在她的頭頂上摸了摸,那手法像是在安撫一隻生悶氣的小金毛犬,“我去給你拿點止疼藥來?”
她在分化成omega的時候其實也挺疼的,畢竟身體裡忽然長出了一個新的器官來,的確會感覺疼痛不適。
腺體看似不大,但實際上在alpha和omega的身上承擔著非常大的作用,是信息素的貯存來源。
江思嫻想去拿藥,但景夜不同意,死死抓住她的外套不讓人走開,貪婪地渴求著omega身上的溫暖。
以至於她喊了好幾句,景夜都在那耍賴,就是不肯放手。
其實江思嫻要是直接把外套脫了,轉身就走,或是在她的手上打一下肯定就能重獲自由,但卻沒那麽做。
她認真地盯著景夜看了片刻,視線最終落在對方漲紅了的臉上,歎了口氣。
她覺得景夜分化成alpha的概率還是挺大的,如果是要分化成omega,是不會對另外一個高等級的omega那麽貼近的,相反只會遠離。
思索片刻,江思嫻展開五指,伸到了她的脖頸後面,輕輕給景夜按摩起來。
她在之前掌握了一套手法,對緩解腺體的不適非常有用。果不其然,在omega溫柔的安撫下,景夜也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在景夜稍微冷靜了點以後,江思嫻沒有離開,而是繼續給她按摩,舒緩那邊的神經。景夜縮在沙發上,小小一隻顯得有點滑稽,也有點可愛,睫毛被水霧濡濕,有氣無力地看著她的臉,眼皮耷拉著,仿佛很快就能陷入沉眠。
江思嫻打算給她按摩到睡著了再說。
但在眼看著小姑娘的呼吸變得平緩,就快要徹底陷入睡眠狀態的時候,江思嫻忽然聽到她開了口。
“姐姐。”
江思嫻以為她是單純在叫自己,抿抿唇,回了句:
“我在。”
“如果有一個人蓄謀已久想傷害你,你怎麽辦?”
江思嫻微微一怔。
景夜問的這個問題簡直是毫無來由,可卻在她的心裡一點點掀起了驚濤駭浪。
“誰這麽乾,我會毫不猶豫地以同樣手段置她於死地。”
江思嫻只是稍微猶豫了下就回答道。
她並不是什麽善良的人,不存在以德報怨。只要是敢對她出手的,必定一一記在心裡。
她不會放過傷害自己的任何人,不管那人是誰,曾經又和她建立起什麽樣的淵源,有什麽樣的關系。而且——
“沒關系,我不會讓她有這個機會的。”
思考忽然被很輕的一聲夢囈給打斷,江思嫻垂眼,恰好看見景夜咕噥著,咂咂嘴,艱難地翻了個身,滾入了憨甜的夢境。
景夜說完這句話似乎就徹底睡著了,室內陷入了一時的沉寂,甚至能清楚聽見外面驚濤拍擊船舷的聲響,回蕩在幽暗的房間裡。
海浪聲嘩嘩過來又嘩嘩遠去,江思嫻的情緒也隨著海浪起起伏伏。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在很小的時候,他們家就已經住在富麗堂皇的別墅,但附近也有好幾戶人家,都是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
有幾個小朋友比她大一點,其中有個小男孩力氣很大,她那時候喜歡和江思妍一起玩跳皮筋,有一次江思妍不在,她就和另外一個小女孩一起玩,但壞脾氣的男孩莫名其妙過來推搡了她倆,把她推到了地上,手磕破了皮。
那點小傷對於成年人來說當然不算什麽,可對於一個幾歲的小女孩來說卻難以忍受,看著自己濕漉漉的手掌心,小思嫻嚎啕大哭。
她大哥哥當時正在跟一群男孩子玩槍戰玩得不亦樂乎,但在聽到哭聲後,丟下手裡的水槍,踩著火炭似的趕了過來,不顧那男孩的體型比自己大了一圈,直接揮著拳頭衝了上去。
後來江祁鑫被打的流了鼻血,但那凶狠的樣子給男孩嚇怕了,男孩道了歉,白著臉小跑回家。
江祁鑫當晚一邊被保姆按著上藥一邊豪情萬丈地對她說:
“思嫻你放心,只要哥哥在,肯定沒人敢欺負你的。”
也只有在那段短暫的兒童時光,她才會心甘情願地叫他一聲“大哥哥”。
但昔日不惜自己受傷也要為她報仇的大哥哥,如今儼然已經成了與她不死不休的仇敵;前世將她打入地獄的所謂妻子,現在卻信誓旦旦地說要護她不受人欺凌。
何其可笑,何其離奇。
趁著景夜睡著了。江思嫻出去找了個僻靜地方打了電話。
她撥的是一個私人醫生的電話號碼,並不是廖醫生,而是一位心理學碩士。前世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這位醫生都陪伴著她,只是後面何醫生就成家結婚了,江思嫻為了戒斷對醫生的依賴,和她聯系也借此少了起來。
她對於前塵的記憶還有小部分很模糊,但清楚記得何醫生的職業道德非常高,為人也幽默風趣。
這個時候兩人已經熟悉了,一半是醫患關系,一半也算是朋友。
在接到江思嫻的電話,聽她用簡單易懂的語言把當下的複雜情況描述了一下後,何舒良頗感意外。
“聽你的描述,你家那位現在看起來其實有點像是雙重人格?”
“是。”江思嫻簡截了當,“我能感覺到她和以前有變化,但這樣的變化並不是很突然,而是循序漸進的,所以我又有點不確定了。”
當時系統為了讓景夜不能太崩人設,是要求她慢慢來改變,不可以一蹴而就,更不能直接跟江思嫻說出自己穿書的身份,因為那樣就不符合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了。
景夜在這一點上做得很好,最主要的是,原身以前也會喜歡在江思嫻面前裝模作樣。
以至於江思嫻起初一直都覺得她在偽裝,就算現在偶爾也會閃過一道懷疑。
她最糾結也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如果景夜是純粹裝出來的,那心機未免也太過可怕。但也有一種可能,景夜是雙重人格,一個人格在偽裝,一個人格是想真正對她好?
何舒良雖然術業專攻,但也不能完全確定這件事究竟怎麽回事。
畢竟江思嫻雖然認識她,但更多講的都是家裡的煩惱,婚後還很少和她吐槽過自己的alpha。
何舒良之前只是能看出她對alpha沒有任何感情,可確實也不清楚兩人家裡的事情。苦思冥想了會後才道:
“不然你把她帶來給我看看?就說我是你的好朋友、生意對象什麽的,帶她出來見見。”
何舒良見過第二人格,甚至是第三人格的人,但一般這種表現的都會比較明顯,按照江思嫻單純的描述,其實她對於是偽裝還是真的人格分裂是持保留態度的。
她沒想到江思嫻當初隨便拉個alpha來閃婚,反倒是遇到了這樣的難題。
還挺有挑戰性的。
景夜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挪到了床上,身邊乾乾淨淨,但有一股淡淡的隔離香水味道,肯定是昨晚江思嫻噴的。
她隻記得昨天晚上的時候在洗手間跟原身差點又打起來,後來就感覺身上很不舒服,就被帶回來了。
當時如果不是江思嫻已經過來,她肯定是會把原身再收拾一頓的。雖然看著文樂清的面子上不能搞太狠,但只要在身上不留下傷痕,想打人也有很多辦法。
她在以前學過這些小手段。
換做是其他人,或許還需要鬥智鬥勇,但她跟原身真沒什麽好說的,沒什麽好鬥的。
原身的目的很簡單,想借著文樂清的勢頭來報復江思嫻,而她也很簡單,就是不能讓原身好過。
不管是為了江思嫻,還是因為她讓自己背那麽大一口鍋。
而且現在看來,其實原身在文樂清那邊過的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麽風光。雖說外界都在盛傳文樂清喜歡折騰人,但依舊是有alpha或是omega源源不斷想往她身邊湊。
原因無他,想走捷徑的人總是太多,而文樂清是他們圈內目前看來最好傍上的大佬。
至於最後有沒有命去享受傍上以後帶來的好處,這就不知道了。
或許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能當與眾不同的那一位吧。
原身的出現,在文樂清身邊,就類比於是在古代皇帝的三宮六院裡面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非常惹人嫉妒。
她不僅僅要承受來自文樂清的壓迫,還得提防著其他人的算計。而且在她看來,如果不是景夜佔據了她的位置,她當然不需要來受這個罪。
原身恨她,景夜能感受得到。
但她其實也很好奇,文樂清對原身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喜歡的玩具?她昨天無意間看見了原身身上的傷痕,估計文樂清也沒少折騰她。
景夜一邊想著一邊看了眼時間,翻身起床,卻感覺到了後脖頸的變化。
她的後脖頸上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鼓囊囊的小包,那個包很小,景夜之前惡補了abo世界的生理知識,知道這個應該就是腺體了。
未來的腺體就會從這裡長出來,而她之前是被診斷很大概率會分化成alpha的。
等等。
她,她這樣算不算是沒有分化成功?
景夜補的生理知識裡沒有介紹那麽詳細過,因此也不清楚等級的區別。在這個世界裡,alpha和omega本就稀少,高等級的更是極其罕見。
景夜又是欣慰又是害怕,她不是那麽想分化成alpha,但也怕江思嫻因為自己久久沒分化而產生嫌棄。
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將她不斷撕扯著,心裡天人交戰,讓景夜在洗漱完以後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後來她就直接出去了。
這座遊輪上的餐廳裝修奢華,食物豐盛,光是早點就有很多樣品種,雪白的豆腐花上浮起翠色的蔥花和紅豔豔的辣子,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anny看見了她,盤子裡的鍋盔立馬就不香了,一雙眼睛陰沉沉盯著景夜看,恨不得把她的肉都給刮下來。
她昨晚被景夜的確是嚇得不輕,雖然早就做好了要跟人挑釁的準備,但沒想到景夜居然還能那麽瘋癲。
當時在被按到窗戶邊,感受到海風呼嘯著卷到自己臉上的時候,anny是真有一種自己可能會就此葬身魚腹的畏懼感。
她對景夜的不滿和恐懼糅雜在一起,導致在看見對方的時候情緒複雜。
而她很快也發現,身邊的文樂清似乎也對景夜產生了非同尋常的興趣。
一陣濃濃的危機感席卷了anny。
團圓節的團建會持續有三四天左右,在這幾天,江思嫻都沒打算提前離開,但第二天就給景夜找了抑製貼,讓她提前貼在了脖頸上。
alpha的分化有時候會在一瞬間完成,之前不乏有在大馬路上分化的現象,差點導致公共秩序紊亂,因此很多地方都會規定alpha和omega在公共場所的時候需要貼上抑製貼,常備抑製劑或隔離劑。
今天景夜在吃早飯的時候看見了三房,上次回去的時候三房都有事,就沒跟她們一起,這次看見了,發現三房和大房就差距很大。
大房喜歡把所有的都表現在臉上,跟江思嫻對著乾很明顯,三房則是很會隱藏,起碼在表面上看來非常和平。
甚至還有個叫江如錦的小女生看起來和江思嫻的關系還不錯。
景夜對江如錦也有點印象,她記得在原劇情裡,江思嫻在後期落魄的時候,有不少人都想落井下石,但江如錦還為江思嫻辯護過幾句。
就因為她的幾句話,當時已經大權在握的江祁鑫就給她安排了聯姻,江如錦是個年輕漂亮的omega,但嫁過去那家的alpha已經離過婚。
“思嫻姐姐,你要不要去我們那邊玩花牌呀,四缺一!”
江如錦拽著江思嫻的胳膊半是撒嬌半是邀請,江思嫻本來就跟家裡的關系比較淡,但見她這樣也不好拒絕,隻得看了景夜一眼,示意一下後就過去了。
唯有景夜獨自站在甲板上,吹著清爽微鹹的溼潤海風。
這片海域景色遼闊,白天不下雨的時候還會有海鷗盤旋,景夜從廚房那邊要了饅頭,一點點掰扯成碎屑朝空中丟去,白色的海鷗就會揮舞著翅膀俯衝下來,輕松咬在嘴裡。
她前世沒來過這種地方,也覺得新奇,把大半個做工精細的白面饅頭都喂完了,正準備回去再拿點麵包的時候,卻迎面撞上了一道身影。
來者戴著遮陽鏡,身姿高挑,體態稍顯豐腴卻並不胖,有種成熟女性特有的風韻。
文樂清款款而行,走到了她的身邊,就在景夜想主動遠離一點的時候,卻見女人竟是難得懂點禮貌,跟她隔開了一定的安全距離。
“文女士。”
景夜其實一點也不想跟她囉嗦,但畢竟文樂清算是客人,她跟著江思嫻就算是主人,最基本的禮貌還是得做到的。
文樂清靠在了圍欄上,摘下遮陽鏡,眯著眼睛用目光肆無忌憚打量著景夜。景夜當然知道她是在看自己的身材,但一來沒畏懼,二來沒害羞,只是堂堂正正地站在那,等到文樂清收回目光後才似笑非笑:
“很好看?”
文樂清向來就是個浪蕩子,對於主動的人見多了,因此景夜這個反應她也沒太吃驚,只是唇角醞釀起淡淡的笑紋:
“景小姐的身材的確很好。”
景夜不慌不忙:
“比anny還好?”
“你和anny是不同的味道。”
文樂清倒也沒想到,景夜非但一點也沒害羞或是害怕,反倒是面無表情地跟自己聊起身材的對比來,這反倒是讓她的興致被衝淡了點。她想象中的景夜,聽說對江思嫻百依百順,是個很顧家的alpha,這種alpha實際上只是披了一張a皮,內裡和omega都差不多的。
文樂清想象中的景夜應該是會在她的目光下感覺到無地自容,憤怒惱恨地強迫她轉過目光,那樣她才能感覺到征服的快意,才能品味到漸漸把人給綠了是什麽樣的爽筷感覺。
只可惜,景夜現在一點都不帶勁,與她初見的時候倒是不一樣了。
第一次見面,她就覺得這個小姑娘不尋常,在那一群剛剛成年的孩子裡,這位看起來很平靜,但實際上汗水都浸濕了手心。
在她走到前面去,徑直地把小姑娘的手心給展開的時候,卻感覺到對方的呼吸有意無意地掠過自己的耳畔,帶著點稚嫩的,膽戰心驚的試探和勾引。
文樂清當時就已經是身經百戰的老手了,當然不會因為一個剛剛成年分化的alpha而有什麽感覺,只是覺得她很有趣,只可惜後面這家夥居然又不要自己,她自然也就放手了。
現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其實更像她,但又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味。
文樂清就像一個毫不滿足的饕餮巨獸,無論多少吃進腹中,都會在刺激的新鮮感過後就變得索然無味。
“你很喜歡江思嫻?”
她之前看直播的時候,發現景夜對江思嫻“姐姐”“姐姐”地叫,這個詞有很多種含義,而景夜叫的就是最曖昧的那種,在看向江思嫻的時候眼裡都閃著光,只是自己似乎沒察覺。
她跟江思嫻說話的時候語氣很溫柔,眸中歡喜明朗,像個暖融融的小太陽,就是在那一刹,與文樂清心中的某個身影重疊了起來。
“你和她真的很像。”
文樂清忽然無厘頭地來了這麽一句。
雖然anny和她長得有點像,但那是截然不同的感覺,anny實際上長相上更像是玥玥,眉眼更凌厲,而景夜少了幾分攻擊性,多了點讓人心軟的可愛。
她喜歡anny,但anny給自己的感覺總不太對勁。
現在看見景夜的時候,文樂清總算明白了那種是什麽樣的感覺。
玥玥不僅是長得攻氣十足,性格也很剛,並不會跟anny那樣迎合討好自己。雖然她會陪自己玩各種各樣的花式,但那只是迫於無奈的妥協,文樂清當然能看得出來。
景夜在她面前閃過的一瞬提防,就像是恣張開毛的小狐狸,揮舞著稚嫩的爪牙,但總讓獵人想要強行把她奪取。
就像那天她把玥玥強行壓倒在床上,玥玥那戒備中有著糾結,糾結中暗含期待的眼神,讓文樂清血脈僨張,隻恨不得在那一刻就與她融為一體。
但很快,因為腺體承受不住,玥玥就哭著求饒了,她也像景夜叫江思嫻那樣一口一個“姐姐”,可卻是捂著在流血的腺體,求著她停下動作。
正在興頭上的文樂清怎麽可能停下,反倒是因為興致被打擾而非常不滿意,作為示威,她給玥玥的腺體注入了自己的信息素……
事實上證明,沒有人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折騰,比如她上次玩的那個alpha,就直接腺體毀損了。
“可是我也不想的呀,”在風平浪靜地敘述完自己所做的惡事以後,文樂清反倒是露出委屈的表情來,惡趣味地嘟起嘴,“誰讓她們都那麽脆弱?不知道你能不能讓我喜歡呢。”
景夜被她惡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當然,在說這些的時候,文樂清也不是傻子,肯定看清楚了她沒錄音,不然也不會敢全盤托出,只為了滿足她的奇特嗜好。
“真可惜,玥玥根本玩不起來就走了,不然留在這裡一直陪著我多好?”文樂清喃喃,“我還挺喜歡她的,可誰讓她是那個人的私生女呢,她的出生就是有錯的,我還是最喜歡清白的人。”
文樂清笑得很誇張,順便還伸出手來想去摸景夜的臉,被她躲開了。
“小景,你不會想錄音把我曝光吧?姐姐是客人,這樣不太好哦。”
文樂清步步逼近,景夜佇立在原地,已經思索著等她過來的時候該用什麽樣的姿勢讓人摔個狗啃屎。但在清脆的高跟鞋聲迫近之後,卻有一道熟悉聲音率先響起。
“她沒錄,但我錄了。”
不知道站在那裡多久的江思嫻忽然從樓梯口的角落裡出現,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顯然被嚇了一跳的文樂清,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
“如果你的髒手碰到我老婆,明天的頭條就不知道會是什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