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紫羅蘭的香氣幽然馥鬱, 有著omega信息素特有的清甜芬芳。
alpha的本能讓景夜無師自通地銜住了小巧的腺體。
omega的香味就像是來自伊甸園的誘引,像是這種等級的omega,換做任何一個alpha來都不可能把持得住, 她的信息素外泄以後可能會引發一場很大的災難, 但就在香味開始擴散之前,卻被alpha的信息素給堵了回去。
雨水衝刷著面龐,景夜的頭髮和衣服都濕透乾淨, 但卻依舊情不自禁地被omega的信息素給吸引著, 摟著她的肩膀, 嗅聞姐姐身上的味道。
大雨能掩蓋掉不少氣息,包括那些alpha的信息素, 但卻不能阻擋這片燃燒起來的熱情。
景夜隻覺得臉頰燙得不行,即使意識開始昏沉, 卻依舊堅定地抱住了懷裡的人,用很輕的力道咬破了她的腺體。
這時候的omega腺體仿佛已經成熟飽滿了的水蜜桃, 隻消輕輕觸碰, 就會出現讓她能標記的縫隙。
在分化生長出腺體與信息素的同時,alpha一般也會長出銳利的小虎牙, 方便以此來標記omega。
景夜咬破了一點腺體後就沒再用力,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信息素輸送一點出去。
林夫人眸中浮現出嗔怪不安的情緒來,她很害怕林霜夜會因此出事,畢竟女兒也是個omega,萬一到時候真被怎麽了,她一輩子也不可能原諒自己。
林霜夜當然不至於認為她是對江思嫻有什麽別樣的情感,但看著這樣子,廖詩詩應該也是有過什麽特殊經歷的。
林霜夜瞳孔一縮,連忙把人給抱住,在感覺到對方柔軟的身軀與自己貼得越來越緊時,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小小的針劑。
廖詩詩點點頭,她的情緒一直就很低落,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林霜夜一直都勾著她的肩膀。
她總感覺廖詩詩對這種事特別在意,今天晚上的情緒也很不對勁,她不知道為什麽,想知道卻也無從開口,估計廖詩詩也不會跟她說。
不過醫生已經給景夜打了大量的鎮定劑,她的意志力也非常好,所以不需要擔心。這個醫院的控制效果還是非常強的。
這兩種都屬於是比較罕見的高端信息素,omega最常見的信息素其實是牛奶、蜂蜜等比較甜膩的氣味,花卉型信息素多半是茉莉梔子水仙,但有的alpha信息素甚至可能是榴蓮、霸王花等攻擊性特別強的,也導致omega被標記的話會非常痛苦。
林夫人得到消息之後匆匆趕了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林霜夜的狀態。
林霜夜身上有很濃鬱的隔離劑的味道,她本人倒是沒什麽事,只是被廖詩詩的舉動嚇了一跳。
“行了媽,怎麽整的跟我病入膏肓了似的。”林霜夜無奈笑了下,摟著廖詩詩的肩膀就轉身,“爸工作那麽忙你還讓他來幹嘛,一點小事而已,我又沒怎麽。”
雖然兩人從未去檢測過適配度, 但花與酒的信息素本身就是在無數次研究實驗上證實過匹配度較高的。
“詩詩你怎麽了?我不是怪你的意思……”
對準廖詩詩的腺體注入進去。
江思嫻的長發被打濕,一件雨衣披在了她的肩膀上,卻無濟於事,很快,就有警察過來把這幾個人都給帶走了,先送上了救護車。
江思嫻和景夜也是在這個醫院裡邊治療,做完檢查之後,林霜夜勸廖詩詩回家休息,她卻非得要去看看。
在混混沌沌中, 意識在逐漸剝離, 江思嫻卻感覺到有alpha的信息素注入了自己的腺體裡。葡萄酒的香味並不太厚, 也不刺激, 糾纏著她的信息素來了場短暫的臨時性融合。
她無視了林夫人非得讓她做個檢查的話,直接帶著廖詩詩離開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在看見江思嫻癱倒在地上時,廖詩詩就不管不顧地衝刺上前,甚至眼眶都泛著可怖的紅,那個架勢恨不得是想要找那些alpha拚命。
紫羅蘭的芬芳與葡萄起泡酒的味道在空氣中短暫地糾纏了下, 濃醇的葡萄酒味道信息素卻收斂起了全部的攻擊性, 並沒有讓omega感覺到絲毫的難受。
“看看景夜也就罷了,你和江小姐有什麽交集嗎?”
並不是所有的alpha和omega都能想分化出什麽信息素來就分化出什麽, 而是要看運氣和概率。
林夫人本來就是那種比較熱心腸的性格,看到廖詩詩那麽關心景夜,早就產生了好奇。最主要的是她看林霜夜平時朋友也沒有那麽多,想要讓自己的女兒多跟人交流交流,能多個朋友也多條路。
廖詩詩在路上顯得情緒很低落,拿到了醫生的排號單走上電梯,這個點的醫院除了急救科沒什麽人,這裡很安靜,兩人的鞋底敲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糟了,她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
在廖詩詩得到了醫生的許可推門而入時,林夫人也想跟進去看看。
“要不要我陪著你們?我給你爸打電話了,你爸十幾分鍾後就到。”
雨水順著傘骨嘩啦啦淌下,在地面上鑿開一個個小水花,髒汙的泥濘噴濺到廖詩詩乾淨的小白鞋上,她的眼神空洞,臉頰卻泛起不正常的紅暈,使勁咳嗽了幾下,搖搖晃晃想要站起來。
兩人正準備去找值班醫生,廖詩詩卻在一個辦公室前停頓了下,抬眸看向了那上面的人名字又往裡面望了眼。
救護車裡的護士動作飛快地給幾個人都打上了抑製劑,在看著車輛呼嘯遠去的時候,林霜夜面露不讚同的神色,一邊替廖詩詩撐著傘,一邊語速很快地嗔怪:
“剛剛你也太莽撞了,明知道這裡有那麽大的事件還要來摻和,你忘了自己也是omega了嗎?萬一被alpha的信息素給影響了該怎麽——詩詩?”
“霜夜,你自己也是omega,難道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有多需要安慰嗎?她們很可能會在侵襲下鑄成心理陰影,哪怕沒有真的造成傷害,也會非常害怕。”
為防萬一,林霜夜還是把人給送到了醫院,帶著她去做檢查。
林霜夜猶豫片刻,實在是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卻見廖詩詩略微犀利的目光朝她掃了過來,不複之前的溫和。
alpha的信息素會導致omega進入發熱期,廖詩詩的反應顯然就是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她一向都是溫和冷靜的性格,其實和景夜的關系更好,而與江思嫻毫無交集。
這是一家很大的公立醫院,林霜夜說什麽也不肯回去,也不肯讓專業陪護來,非得要親自跟廖詩詩去掛號。
“霜霜你還真是……”
林霜夜忽然有了一種被排除在世界之外的頹喪感,不過下一秒在看見林夫人也準備跟著進門的時候,心臟立馬就倏地一下懸了起來,再也沒有之前那種悠哉悠哉的感覺了。
林霜夜話都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廖詩詩的反應給嚇住,眼看著她紅著眼眶蹲到了地面上,嚇得連忙伸手去扶,小聲道歉:
按理說,一個剛剛分化的alpha是比較危險的,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就可能會對omega造成傷害。
林霜夜注意到那個主任醫生姓廖,而後忽然想到之前跟自己說的,她的父親是醫生,立馬就問道:
“你爸爸是在這裡工作?”
在信息素完成結合的刹那,江思嫻渾身一顫,眼睛微微睜開一線。纖長漆黑的睫毛被濡濕,卻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林霜夜其實想說那也不是你該關心的事,但是看著她神色特別認真,就把話給咽了回去。
被咬破了的腺體有點火燒火燎的感覺,但卻遠遠不及心臟撕裂般的劇痛。
“媽!”
林霜夜剛喊了一聲就沒了下文,看見林夫人直接走了進去,她現在也沒心思再去想廖詩詩的事情了,滿腦子都是景夜和自己相似的那張臉。
人與人之間長得像倒是沒什麽不可能的,但巧就巧在景夜和林夫人的鼻子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她的嘴唇偏薄,更像是林先生,全都結合了父親母親的優點,才構成了那張漂亮的臉蛋。
跟她媽媽長得像沒什麽,和她爸爸再長得像,哪怕林夫人第一時間不會朝那方面懷疑,卻也足夠讓人憂心。光是廖詩詩那天的話就已經足夠膈應人了,林霜夜根本不敢想象,萬一林夫人也說出那樣的話……
景夜躺在特殊病房裡翻了個身,腺體已經不怎麽疼了,只是有點木脹脹的感覺,有種想要將信息素傾瀉出去的欲望,但身邊並沒有omega散發信息素,就會讓她穩定很多。
這個病房是特殊材質,她也喝了藥,醫生說她的初始等級比較高,之後可能還會往上提,所以信息素的穩定性也比較強,暫時還不能對omega深度標記,以防傷害omega。
在看見有人進來時,她第一反應還以為是江思嫻,疼痛昏迷過後的委屈油然而生,軟軟地叫了句“姐姐”。
但在看清楚是廖詩詩等人的時候,臉色閃過一閃而逝的尷尬。
“阿姨好。”
景夜不認識林夫人,但在看見她挽著林霜夜的手時也能大概猜得到她的身份。林家這對夫妻對孩子都是異常寵愛的,在看見林夫人的一瞬間,她還以為林霜夜出了什麽事呢。
不過她和廖詩詩看起來都是好好的。
景夜愣了幾秒才想起來,自己在那最後一刻撥通了電話,那邊傳來的是廖詩詩的聲音。當時她純粹就是憑借著本能在支撐著而已,也沒想到會是廖詩詩接聽。
但對方不僅聽到了,還來了,這就讓她挺感動的。
景夜差不多恢復了清醒,連忙給廖詩詩和林霜夜道謝,廖詩詩直擺手說沒事,她現在其實狀態也不太好,畢竟攝入了有點多的alpha信息素。
“對了,你應該沒被影響到吧?”
景夜回想到當時濃鬱的氣息,自己都覺得後怕。數個alpha的交戰簡直就是沒有硝煙的碩大戰場,雖然刃不見血,換做承受能力差的omega可能就不是暈倒那麽簡單了。
廖詩詩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坦言道:
“聞到了一些信息素,他們還在空氣裡灑了催情藥,我過去的時候不小心吸入了一些,但還好霜夜隨身攜帶了alpha仿真信息素給我注入了一點,就沒事了。”
alpha仿真信息素對於omega來說,有點像那方面的玩具,相當於是臨時標記的效果,比鎮定劑要見效更快,但不能經常用,否則會依賴上癮。
景夜注意過這個時代的omega其實還是多數比較靦腆的,沒想到廖詩詩會那麽直白地說出來。林霜夜更沒想到,臉紅了下,神色複雜地抿著唇沒吭聲。
林夫人聞言也是一愣,旋即皺眉,規勸道:
“那種東西對身體可能會造成依賴性,霜霜你偶爾用一次還行,以後可別拿來亂用,更不能給別的omega亂用啊。”
“知道了。”
林霜夜聲音壓得很低,一副做錯事的模樣。林夫人這次倒是沒有因為她不高興了就放過,而是正正經經地給她科普了一番。
林家的家教好,夫妻倆對女兒雖然寵愛但不至於寵溺,該說的道理都會說。
她和景夜也不算太熟悉,本來看過以後就該走的,但林夫人在視線落到景夜身上的時候,卻莫名泛起了一種親切感。
或許是因為景夜和她長得有幾分相似,那小姑娘剛剛分化,眉目卻並不顯得和其他alpha那樣凌厲,生了一雙天生漂亮水潤的大眼睛,俗稱狗狗眼,哪怕不戴美瞳,瞳孔也清澈明亮。
林夫人一直都很喜歡小姑娘,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亦或是beta。她看向景夜的眼神很溫暖,一點也沒有上位者的壓力,見她精神還不錯,就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現在是還在上學嗎?學的什麽專業呀?”
“設計專業。”
雖然對方沒有任何敵意,但景夜不太習慣跟這樣的人物交流,在林夫人面前還是稍微有點壓力的。
可林夫人似乎對他非常好奇,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之後才準備出去。
“我看你還跟我挺有眼緣的,以後要不要來我家一起玩玩?”
“謝謝阿姨,等到時候再說吧。”
在幾個人走掉以後景夜不禁感慨,這個林夫人還真是個社牛。不過林夫人在出門的時候就有點後悔了,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見到一個人就感覺那麽親切,以往她在小輩面前都是很穩重的形象。
林霜夜也臉色不太好看,想勸廖詩詩回家她卻不肯回去,就只能在這裡乾等,不過等待之前還是把林夫人給勸走了。
兩人在這裡僵持著也沒什麽話題,直到在走廊裡站了兩分鍾之後看到外面走來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
“爸爸!”
看到那人,林霜夜臉上這才浮現出一點笑容來,親切地喊了聲。
“詩詩,你們怎麽在這裡?”
白大褂見狀有些驚訝,同時也有幾分緊張,在女兒給自己複述了情況之後也來不及問她怎麽會認識景夜,有點不太高興地看了林霜夜一眼,轉身就往病房一走進去了。
他在以前是江思嫻的醫生,也知道病人的身體情況,今天在上夜班的時候接到了這個單子,立馬就參與了進去。
景夜感覺自己現在已經沒什麽事了,剛想叫護士過來問問自己能不能去看一眼江思嫻,卻見有個熟人推門,而入立馬就坐得筆直。
她對這個醫生還是又敬又畏的。
“你分化了?”廖醫生上來第一句就開門見山地問,眼中閃過不讚同的神色,“你怎麽能不聽我的囑咐,在剛上來的時候就標記了你老婆,還好你的信息素跟她的匹配度非常高,而且只是臨時標記,不然——”
這畢竟也是人家的私事,而且也沒導致什麽嚴重的後果,廖醫生說到這裡就不太好說下去。
但景夜怕他誤會,立馬就解釋了當時的情況。
她當時標記江思嫻並非是在非常清醒的情況下完成的,而是一個alpha對於omega本能的渴求。自然,如果江思嫻不願意被她標記的話,景夜心裡還是挺愧疚的,她現在隻想趕緊看見江思嫻,也不知道姐姐怎麽樣了。
不過按照她們之前的表現來看,姐姐應該沒有那麽介意她只是臨時標記一下吧?
應該……吧?
雖然景夜心裡是這麽安慰自己的,但潛意識裡還是有點害怕,畢竟她也知道如果alpha不顧omega意願強行標記相當於是性騷擾,更重一點的行為就是強奸。
景夜尤其還很擔心江思嫻當時的傷勢,雖然她從表面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皮外傷,但不知道在經過那樣的情況,會不會留下什麽心理創傷。
廖醫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擔憂,心道還算是有點良心,不像有的alpha在給omega標記過後就不顧別人的死活了,於是語氣稍微好了點:
“你老婆現在身體沒什麽大礙,不過你現在分化之後,信息素還沒有完全穩定下來之後還有會提升到最頂級的可能,你的潛力很大,但在一周內一定忍住了不能跟你老婆同房。”
景夜拚命點頭,哪怕不說也不會這麽做的,雖然說她對姐姐現在似乎也有一些那方面的好感,但絕對不會做出自己剛分化就要挾對方上床這樣的壞事來,更何況江思嫻可是差點受到羞辱,她怎麽可能在對方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行了,那去看看你老婆吧。”
腦袋陣陣作痛,像是有隻蒼蠅在旋轉,疼得江思嫻不禁把自己縮成了一團,緊緊抓住了醫院裡帶著消毒水味道的被單。
那天也是這樣的大雨。
甚至也是這樣模糊不清的夜色,窗外的雨聲稀裡嘩啦,她能清楚地聽到車輪在醫院的走廊上碾壓過的聲響,沉悶的聲音仿佛在自己的心裡劃開一道又一道鮮血淋漓的傷痕。
“04號床,轉icu搶救,快點!”
鋪天蓋地傾瀉而下的雨水,仿佛把她的眼淚給搶奪殆盡,明明心臟痛到極致,卻根本沒法哭出絲毫,那孩子身上流的血太多了,甚至哪怕醫生用紗布給包裹住又噴了止血噴霧,那小小的身體還是在往下滴血。
醫院的瓷磚是白色的,滾燙的鮮血一路滴過來,猶如一朵朵開在地面上的小花。
短短一段路對她來說猶如灼燒的修羅地獄,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有力氣追過去的了。
icu的燈從紅色變成灰色的刹那,江思嫻感覺自己的心臟也為之停了一下,震顫著,繼而停止一瞬。
在看見醫生摘下帽子垂著眼走出來時,明明心裡已經知道了結果,她卻仍舊宛如瘋婦一樣,歇裡斯底地衝了上去:
“為什麽不搶救我的孩子,你們想要多少錢都拿走,她現在還在病房裡,你們怎麽出——”
“這位女士,很理解你第一次當媽媽的心情,但請節哀。”
和她說話的是醫院的系主任,因為是個很棘手的難題,所以主任親自趕來上陣了,卻依舊無法從死神的手中挽回她的寶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痛太過,她都已經記不清楚寶寶純真的笑臉,隻記得那清脆的聲音一次次軟軟地喊著自己媽媽,讓她在那段苦痛的歲月裡獲得了為數不多的一點快樂。
只有在看見那個孩子時,她才會覺得自己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但也真的只是一點點而已。
那段時間裡內憂外患,外面有親哥哥的打壓,江老爺子冷眼旁觀,她與江祁鑫在江家就宛如被逼到了末路的棋盤上的王,不得不廝殺一場。裡邊有名義上妻子的背刺,公司已經瀕臨破產,她仿佛站在懸崖邊,感受著陡峭凜冽的寒風,恨不得跳下去,一了百了。
唯一讓江思嫻留在這世界上的希望就是她的寶寶,那個上天賜予她的意外,也是在那段瀕臨絕望的時間裡唯一的救贖。
可就連這麽一點在寒冬裡,稍微燃起的溫暖,卻也被渣a毫不留情地奪走。
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偽裝出純善的樣子來,在背地裡給了自己最狠的一刀。
在把那個孩子下葬以後,她也顧不上別的事情,先前的責任心一概崩塌乾淨,通過所有的手段找到了人渣。
在她走到那個裝修漂亮卻被糟蹋成一團糟的出租屋時,那個野心勃勃的狼崽子還在跟誰打著電話,語氣又氣又急,眼裡甚至浮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她可從來沒看見過那個人渣哭成這樣。
除了在做完壞事,搞得別的omega找上門來後,跪在自己面前掉上幾滴鱷魚的眼淚,渣a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冷漠的。她仿佛對這個世界有無盡的恨意,不光是對自己,對其他的omega?alpha?都是那副德行。
甚至在女兒死的那天,分明那孩子的身上也該算是有對方的血脈,她卻在電話裡枕著孩子的哭聲笑得直喘氣,說江思嫻你不是不讓我碰嗎,我現在也碰不著你,那你的孩子就代替你來受難吧。
刀刃刺入孩子的身體時,聽到在給媽媽打電話,她的孩子哭的聲音都壓低了。
囡囡從來不認渣a,只和她親近,那孩子很懂事,不希望她被威脅,甚至還敢去反咬那個禽獸,但江思嫻下一秒就聽到了清脆的耳光聲!
她心如刀絞,手都在抖,一路把車開到最高速,闖了不知多少個紅燈,也對於一條生命的流逝無可奈何。
當時人渣在聽到敲門聲時還下意識問了句“誰啊”,在從貓眼裡看見她的時候,嚇得鬼喊了一聲轉身就跑。或許是因為做了虧心事不敢開門,她一個alpha居然被江思嫻一個omega逼到了陽台上——
江思嫻拿到了她家門的鑰匙,沒有上報讓警察來幫忙,而是選擇自己親自懲罰凶手。
她一腳踹開門的時候,聽到電話裡還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說起本地語言來有點別扭,能聽出是外國口音,但手機被她踩碎了。
之後人渣嚇得從二樓跳了下去。
之後她追上了那個人渣,用“滋滋”作響的迷你電鋸挖出了她的腺體,喂給了饑饉的野狗。
她本來以為這樣就算是解脫,但在同歸於盡後,自己居然重生了。
江思嫻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
腺體還有點很輕微的疼痛,那是被alpha標記了的感覺,她前世只有過一次,但畢生難忘。可當時alpha極其粗野急躁,現在留存在她腺體上輕微的那點信息素卻只是淺嘗輒止。
像是禮貌的試探,曖昧的一點痕跡,根本不會阻礙到她絲毫。
難道她重生到了別的時候?
在盯著醫院的白色牆壁放空時,江思嫻的記憶也慢慢回到了腦海。但正在此時,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姐姐?我可以進來嗎?”
是她!
聽到熟悉的嗓音喊自己,江思嫻一瞬間牙咬得死緊,指甲嵌入掌心也不自知,仿佛感覺不到那股刺心的疼痛。胸腔裡像是有一團火在熾烈燃燒著,左衝右突要撕裂她的心臟。
在看見那張漂亮的臉蛋時,江思嫻卻沒了之前一絲一毫的心動,取而代之的唯有無盡的恨意凝結成的怒火。
一想到自己之前居然和她還那麽親密過,胃裡就一陣翻湧。
如果現在有可能的話,她再也不想容忍下去,恨不得抓起床邊的水果刀就把人給刺死。
江思嫻為自己之前沒有及時解決掉這個禍患而頓感後悔,甚至他還居然送這個狼崽子去上大學,任由她睡在自己的臥榻之側。
先前她的記憶沒有完全覺醒,如果早知有今日,她會在重生的第一天就毫不猶豫的把刀刺進渣a的心臟。
不,不能這麽做,這麽做反而是便宜了她。
在滔天恨意湧來過後,很快就有更為強大的理智把她給壓倒,江思嫻在心裡反覆告誡著自己,千萬不能逞一時之快,就這麽輕松地放過這個狼崽子。
這個人渣在前世可是給自己設下了一個難以解開的局,她如果就這麽輕描淡寫地報復回去,直接要了渣a的命,反倒並沒有那麽爽快。
女兒的死是橫在江思嫻心裡的一根刺,貫穿了她曾經並不長久的一生。回到了女兒還沒有出生的節點,她的第一件事應該是把女兒給要回來,而不是把渣a給殺死,這樣她的女兒就再也沒有能回來的可能。
她之前只是依稀記得自己有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兒,所以才會把人渣給留到現在。
但江思嫻從來沒有一刻對把自己的女兒找回這件事的渴望如此強烈過。
她要把女兒給找回來,然後讓這個渣a死無葬身之地!
“……姐姐?”
景夜很快就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對勁,還以為是自己之前的標記惹了江思嫻生氣,連忙就走過去道歉。
低眉順眼地站到了她的附近,眸中閃爍著驚慌不安的神色,輕輕伸出手來,想要去勾江思嫻的指尖,卻被躲開了。
心裡有委屈一閃而逝,但景夜很快就想到,如果自己是一個omega忽然被人標記,估計也會是這樣的反應,於是連忙露出討好的笑容來,甜甜地又叫了她一聲。
“我不是故意的姐姐,當時是因為你正好在我旁邊,我又正好分化了,才會那麽衝動,之後肯定會注意的……”
但景夜雖然是這麽說著,心裡卻有點不太高興,明明姐姐之前已經默許了她的種種接近,兩人也似乎達到了某種心照不宣的關系,可為什麽江思嫻卻這樣生氣?
難道對於這個性別來說,平時的接近跟臨時標記根本就是兩碼事,她從來沒有當過omega,也沒法完全理解omega的感受,心裡又開始糾結的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做的太過分了。
“過來。”
江思嫻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再像之前一樣每次呼喚她的時候都帶著點調皮的笑意。
景夜慢吞吞走到了她的病床旁,那裡有一支便利水果刀,裝在匣子裡,用指紋解鎖就可以打開。
在她走過來的時候,江思嫻甚至惡毒地想,如果這時候她把人給喊到身邊,又把刀狠狠刺入她的腺體裡,是不是就可以得到當年渣a傷害自己時的筷感?
但江思嫻還是憑借強大的意志力忍了下來。
她反覆提醒自己,她的目標不是讓渣a現在就死,而是讓對方能在痛苦中飽受折磨,讓她像前世的自己一樣只能在喪盡一切的絕望以後,孤苦伶仃地死去。
最重要的是,她是個omega,還得需要alpha幫助自己才可以生出孩子。
無論如何,她都要把那個孩子給找回來,而不是逞一時之氣。
不知道思索了多久,江思嫻才壓下心頭鋪天蓋地的恨意,勾勾手指,示意景夜坐在她的身邊。
“我剛剛態度不好,向你道歉,就是剛醒來的時候心情有點差,沒別的意思。”她竭力壓抑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正常點,“我很喜歡你的信息素,以後可以隨時標記。”
說起來,她好像覺得這人的信息素和以前不一樣了,江思嫻不太記得以前渣a的信息素,因為在那次被強行標記以後她只要聞到alpha信息素就感覺惡心,但依稀記得不是這樣的。
而且在標記自己的時候,景夜好像也沒有很粗暴,似乎也只是真的跟她說的那樣,只是一時半會忍不住,源自alpha的本能淺嘗輒止而已。
不對。
她也不能被渣a清純無害的外表給騙了,難道前世已經錯了一次,今生還要繼續錯下去嗎?
江思嫻深吸了口氣,但她感覺現在腦子凌亂不堪,根本沒精力再去繼續思考,更沒法在景夜面前那麽偽裝下去。於是隻得勉強扯出一抹疲憊笑容:
“要不你先出去,讓我休息一會吧,待會我們回家。”
“那姐姐好好休息。”
景夜小聲回了句,幫她貼心地蓋好被子,想說什麽但欲言又止。以往在這時候,江思嫻肯定就能看出了她心裡的猶豫,詢問景夜到底在憋什麽了,可今天卻眼神渙散,沒注意她的臉色。
在輕輕把門給關上的刹那,回想起江思嫻當時的眼神,景夜心情複雜,忍不住有點頹喪情緒在蔓延。可漸漸的,又從之前的細節裡品味出點不對勁來。
如果說江思嫻僅僅是因為被她標記了而態度不好,倒也有這種可能,可她為什麽覺得姐姐對自己的態度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