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狗
不知道為什麽,在從景夜的口中聽到“妻妻一體”時,江思嫻總是會想到一句古話。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她和景夜頂多算是個半路妻妻,兩人各懷心思而已,估計還沒大難臨頭就要各自飛了,這家夥倒也是厚臉皮。
但不知為什麽,當景夜那無辜又溫潤的眼神掃來時,江思嫻總是能想起她小時候家裡養的那隻邊牧犬,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像是流光寶石般盯著自己轉悠,讓人忍不住就心生愛憐。
每每在那隻小邊牧犯了錯,小心翼翼的用粉嫩的舌頭舔她的手時,江思嫻心裡的淡淡火氣就像是熾熱陽光下的冰雪,逐漸融化到無影無蹤。
只可惜,後來那隻小邊牧被人拐走了,究竟是它“不聽話”自己跑出去,還是熟人作案,到現在也沒證據,只能是她自己心裡的猜測而已。
而眼前這個人,不是聰明善良的邊牧,而是一頭徹頭徹尾的養不熟的白眼狼,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就會給她一口,讓她鮮血淋漓。
可要注意,不能在一個地方跌倒第二次,更不能被眼前虛假的溫情給騙了。
江思嫻這麽勸慰著自己,然後就發現景夜在沒得到她的回應後也不尷尬,起身就給她按摩了。
她本來想把人給推開的,但意外發現景夜的按摩手法很好,竟是不亞於她請來的技師。江思嫻常年坐辦公室,還得坐飛機四處跑,肩頸一塊常常酸痛,景夜的力氣用的恰當,恰到好處地緩解了她的疲勞。
估計再這樣下去,除非是傾弦做出點更大的成績,讓她脫不開手,老爺子甚至就要強製插手讓江思嫻“休息休息”了。
江沐只是想看江思嫻的笑話,冷不丁被她跳轉話題回懟,無言以對,嗤笑了聲就去倒咖啡。她在家裡很少自己動手做事,那裝咖啡的罐子很沉,江沐的手搖搖晃晃,黑沉沉的水線隨之就要被灑出來了。
景夜自然是點點頭乖巧應聲。
老爺子是個很傳統的長輩,覺得omega就得要早早結婚,不能錯過黃金生育年齡,他本想是給江思嫻相看人家,但沒想到江思嫻自己先尋了個alpha隨意閃婚了,把老爺子給氣得夠嗆。
在原劇情裡,這位二小姐對江思嫻很是看不上,在她面前特別沒禮貌,老是陰陽怪氣的。江思嫻有教養有忌憚,頂多是嘴上懟回兩句,但有時候江沐甚至還敢上手。
江沐是江祁鑫的妹妹,還沒成年,但有很大概率會分化成alpha,也是大房的希望之一。只是這位千金小姐也是個不學無術的主,要不是時機錯了,其實應該跟原身很能聊得來。
江家大費周章把兩人給叫回來當然不是為了讓人休息,在次日一早,就有傭人來喊起床吃早餐了。
她開口就是直奔主題,以為這樣能戳到江思嫻的痛處。
江思嫻早上起來的時候還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驚訝她居然會放棄柔軟寬闊的大床不睡,而選擇了地面,但江家的床上用品質量都很好,她底下鋪著一層毯子,再蓋著被,其實跟在床上也差不了多少的。
“下次直接上床就好,睡地上容易著涼的。”
景夜以前最貧困的時候租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小幾百塊錢一個月的出租屋,用的都是廉價產品,對環境的適應性非常強。
不管怎麽樣,狼崽子裝起來還是真有模有樣的,比之前真心多了。
一夜過去,饑腸轆轆,江家的傭人已經把早餐做好,在大餐桌上擺得滿滿的。白粥熬的開花,鹹蛋黃灌漿油條切成方便夾取的片,還有各色西餐早點,鮮奶曲奇,五花八門,看著就讓人食欲大振。
江思嫻這麽想著,也有點犯困,坐在床邊被景夜按得漸漸睡著了。
閃婚就算了,已經一年了連個孩子的影都沒看見,老爺子三番五次催促,江思嫻都用工作忙給擋了回來。
昨天到的比較晚,江思嫻又被叫去談話,兩人連晚飯都沒吃,江思嫻甚至澡都沒洗就睡著了,景夜給她蓋好被子,想了想,自己從櫃子裡摸出東西來打的地鋪。
她的意圖太過明顯,不等江思嫻蹙眉起身,景夜就已經上前一步,隔著衣料一把按住了對方的手腕,強製把江沐的動作給壓了下去。
在餐桌旁,景夜看到了江家傳聞中飛揚跋扈的二小姐,江沐。
江二小姐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哼著走調的小曲慢吞吞來到了桌子前坐下,擺弄自己剛做的美甲玩。但在看見江思嫻以後,先是一愣,旋即想起最近她和自己哥哥的衝突,忍不住開口冷嘲熱諷:
“你回來了怎麽都不說一聲?我以為是肚子有動靜了,跟大肚婆似的脾氣見風長了呢
。”
江思嫻昨天被叫去談話就還是這個老生常談的問題,她本來就煩,在受到江沐的挑釁時眼神沉了幾分下去,語調一揚,不冷不熱道:
“這麽短時間沒見,是連‘姐’字都不會叫了,你爸媽和你哥就是這樣教你的?”
這樣睡覺對她來說已經算是舒服,倒是江思嫻有點不好意思,洗漱完後跟她叮囑了句:
江沐想反抗,發現力不如人,憋屈得竟是被景夜反手給推了回去,一屁股拍在座位上,看著她不急不慢給自己把咖啡倒好。
景夜蹙眉,問:“你多大了?”
“十七。”
江沐下意識回答了句,才後知後覺發現景夜是想嘲諷自己,但已經遲了。她抬起頭來,正好對上少女漂亮順滑的下頜線,流暢而不尖銳,居高臨下看著她的感覺讓人很是反感。
果然,景夜煞有介事道:
“還沒成年,可以理解,但可能要你爸媽幫忙請個生活老師來,不然出去了連自己端茶倒水都不會,也怪給江家丟人的。”
江沐氣結:“你!”
她刁鑽的目光衝著景夜上下打量一遍,見眼前的女生雖然漂亮年輕,但她從沒見過,而且隻穿了件簡單的白t和牛仔褲,想到她應該就是江思嫻那個見不得人的贅婿a。
江思嫻這是自己沒能力,找alpha來給她撐腰了?
笑話。
江沐可不怕景夜,她知道自己後面就會分化成alpha,眼前的這個alpha不過是個入贅的,能厲害到哪裡去?再不濟她就把她哥哥叫來,讓她哥給景夜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alpha一點顏色瞧瞧。
看著江沐的神情,景夜就差不多猜到這位混世魔王在想什麽了。
但不就是裝渾嗎,這題她不僅會,還很熟。
江沐冷嗤了一聲,纖纖素手指著景夜的臉,又沒禮貌地將視線移到了江思嫻臉上:
“明人不說暗話,你倆最好給我小心點,不然我有你們好受的,尤其是你江思嫻,把你的野狗給我關好。”
她和江思嫻下來的早,還沒什麽人,傭人都走開各忙各的了,不需要擔心誰來見證告狀。景夜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面前來,狀似無意拿起一把鋒利雪亮的叉子。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江沐立馬警惕起來,脊背不自在地繃直:
“你想幹嘛?”
“不想幹嘛,就是我這人挺護短的。”
景夜微微偏過頭去,她穿越過來之後把頭髮剪了,隻留了一頭清爽利落的掛耳短發,帶紅色挑染,冷臉的時候就多了幾分凶惡攻擊性。
雪亮冰冷的長叉在手中打著轉,“哐當”一聲砸在了江沐面前,嚇得人坐得筆直,目光膽怯又憤怒。
“我的確不懂什麽,但我的omega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景夜的手纖長
漂亮,但轉叉子的動作很熟練,狠厲眼神在她臉上打轉一圈後,江沐嚇得唇瓣緊緊抿著,把湧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景夜身上有種說不清的氣場,像是拚盡全力卻又輸個精光,分毫無懼的賭徒,她竟是被嚇得額頭出了冷汗,不敢再動彈。
見江沐嚇成那樣,景夜在心裡罵了句欺軟怕硬,把餐叉一丟,轉身就去洗手了。她不知道這個公館的衛生間在哪裡,也沒興趣探索,乾脆就回到江思嫻的房間裡去。
江思嫻慢悠悠跟在她的身後,見旁邊沒人,才把門關了擰上鎖,抬眸細細打量在衛生間裡洗手的少女。
剛剛景夜雖然沒對江沐動手,但也把人給嚇得不輕,那一瞬間身上爆發的野性並非是演技能輕松演出來的,否則她也不必淪落如此,直接就能進軍演藝圈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上次景夜就是這樣,用武力威脅逼退了對她不敬的張勝,儼然一副瘋狗姿態。
可當兩人獨處時,景夜身上的一切戾氣又被卸下,脊背筆挺,修長的身子從側面看著甚至過於纖薄,寬松的衣服套在身上,顯得都有點空蕩。
在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拿毛巾擦拭的時候,站在門口的江思嫻終究是忍不住開口,目光裡帶著不著痕跡的探究:
“阿景。”
“嗯?”
“為什麽對他們那麽凶,你就不怕被報復?”
“那難道要看著他們欺負你,我什麽也不做?”
景夜理直氣壯反問了句,江思嫻倒是沒話可說。這兩次景夜跟人起衝突確實都是在為她出頭,可是——
就在她心煩意亂,忍不住思考諸多的時候,就見人高腿長的少女疾步朝這邊走了過來,在她面前停駐,目光是與之前截然相反的乖順溫柔。
“而且江沐不是說了嗎,我是姐姐的狗。”景夜頓了頓,視線對上她的眼睛又飛快挪開,尾音不經意間甜甜的上揚,帶了點炫耀的賣弄,“不是野生,是家養的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