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二十一個願望

  梁肆就在操場外面的大門等她， 看梁棲月出來後正要說話，卻發現她眼圈紅紅的。

  “你哭了？”梁肆瞬間冷下臉來。

  他咬咬牙，作勢要往裡走， 語氣也很冷：“你等著，我幫你揍他。”

  剛才不是說好了別把人拒絕得這麽狠的嗎。

  先不管沈既望是不是他兄弟， 把他妹弄哭了就是不行。

  梁棲月：“別……”

  梁肆不聽：“到現在你還護著他？”

  “不是！”梁棲月伸手去抓他的手臂，解釋著， “你就當我是喜極而泣。”

  梁肆：“？？”

  “哦不是， 你的胳膊肘都是他的， 根本不用往外拐。”

  陶宜：“我申請到時候給運動員送送水什麽的可以嗎。”

  梁棲月轉過頭問坐在自己床位那邊的兩個舍友：“體委問我們宿舍有沒有要報名校運會。”

  “他答應你了？”梁肆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

  而後他輕歎一口氣：“追累了你應該就會放棄了對吧。”

  上個月體測八百米都能要她命，緩了好幾天。

  至於梁棲月，留下來看沈既望比賽。

  梁棲月等他發泄完才把話說完整：“他沒跟我在一起，他只是答應了會給我一個機會追他。”

  梁肆皮笑肉不笑地冷哼道：“這麽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開幕式結束後，各項比賽開始有序進行。

  這一周比往常要讓人期待些，上完兩天的課就是為期三天的校運會。

  都下午兩點了！睡懶覺也該早醒了吧！

  “行。”梁棲月知道她體能確實不太行，轉頭問阮婧，“婧哥你呢。”

  幾乎是在屏幕亮起來的那一刻她就馬上拿起了手機， 但看到消息不是她心裡想的那個人發來後又馬上耷拉著臉。

  “好。”

  梁棲月待在宿舍裡完成老師上課時布置的作業，剛在學習通提交完， 有人給她發來微信消息。

  剛才她問出那句話後，沈既望有長達十幾秒的停頓。

  陶宜嘴裡吃著薯片，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搖了搖頭：“啊，我就不報了。”

  梁棲月是班裡的學習委員， 跟其他班委有個群聊， 之前體委就加了她的微信方便交流。

  喜歡就在一起， 哪有這麽多彎彎繞繞。

  “可以。”

  發完她才去回復體委的消息， 是來問她下個星期校運會的事情。

  自從兩人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後， 沈既望明顯對她的態度冷淡了些， 回消息沒有以前這麽快了。

  梁棲月把兩人的話轉述給體委，又問了下還有哪個項目沒報，自己則是報了個女子一千五。

  梁肆還是要往裡走，這回臉色更冷：“那我更要去揍他了。”

  她昨晚睡覺前給他發了一條消息他到現在還沒回。

  陶宜去了班級大本營那邊寫稿，阮婧在女子跳高比賽中拿了個第二名，結束後就先回去了。

  她去買了瓶水的空隙，跳高場地周圍便站滿了人，梁棲月好不容易才擠進去，才終於看到沈既望的身影。

  “我知道他現在不喜歡我。”梁棲月低著頭，在踢地面上的小石子，她的眼圈已經沒這麽紅了， “我就是想試試。”

  梁肆一語道破：“你聽不出來這是變相的拒絕？”

  “……”

  “梁肆！”她大聲喊住他的名字，“你要是敢揍他，我就揍你！”

  —

  *
  周末。

  他站在裁判老師的旁邊，外面穿了件黑色的薄款外套，下`身是條黑色短褲，膚色冷白，露出來的小腿勁瘦有力。

  梁棲月手指戳著他的頭像嘀嘀咕咕的，然後找了條推文給他發過去。

  不是她不想報，是她運動細胞真的不行。

  陶宜聽到她要報一千五，對她這份為班級做貢獻的壯舉表示佩服。

  阮婧低頭在那裡打遊戲，分出神來回她：“跳高跳遠沒人報的話就算我一個。”

  ——【原來睡懶覺有這麽多危害？看完你還敢睡嗎？】

  梁棲月：“……”

  關鍵是，他今天額頭上還戴了條黑色的發帶，低於額前髮根，有碎發挑出來一點，整個人精神又帥氣，運動系的少年感一下子拉滿。

  裁判讓他們胸`前貼上號碼牌，待會按照順序來進行比賽。

  沈既望脫下外套，裡面是件短袖的黑色T恤，手臂露在外面，肌肉線條流暢。

  他正要把脫下來的外套放在地上，手一頓，輕皺了下眉，似乎是有點遲疑。

  這時，有隻細白的手出現在他面前，伴隨著熟悉的女聲：
  “十六哥，我幫你拿吧。”

  沈既望抬眸，眼裡沒有驚訝，對她會出現在這裡的似乎並不意外。

  昨天她就在微信上問了自己報了什麽項目，說要來給他加油。

  他當時沒回復，但是後來武傑來跟他坦白，說自己告訴了梁棲月。

  沈既望橫了他一眼，直接一本書扔過去。

  梁棲月還保持伸手的動作，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長睫眨了眨，語氣有些調皮地說道：“只是幫你拿個外套而已，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麽。”

  “而且你不是答應了會給我一個機會的嗎，那你總得讓我表現一下吧。”

  梁棲月又把手伸長了些，看樣子是要去拿。

  但是她的動作小心翼翼的，只是做出一個去拿的姿勢，沒有碰到他的衣服。

  只要他說出帶有拒絕的字，她就會收回手，適可而止。

  沈既望的一雙黑眸裡有複雜的情緒閃過。

  他上次也是腦子一熱，在她說出那句話後心一軟就答應了。

  原本是想讓她知難而退，她想追就追，追累了就會放棄了。

  但現在的事情發展有點超過自己的控制。
    梁棲月卻覺得，他能答應給自己機會就是一個很好的跡象。

  畢竟以前跟他告白過的女生連機會都沒有，她至少邁出了一大步。

  沈既望把外套塞到她懷裡，他本來就有些小潔癖，不喜歡把衣服放地上。

  而且讓她拿一下也沒什麽，一件衣服而已。

  但是他不知道，女生幫男生拿衣服本就是一件曖昧的事情。

  男生的衣服殘留著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冷冽又好聞，梁棲月翻找著外套兩邊的口袋，摸來摸去的。

  沈既望：“找什麽？”

  梁棲月：“煙盒。”

  沈既望：“沒有。”

  比賽他帶什麽煙盒。

  梁棲月放下來心來，把自己剛才一直拿在手裡的水遞給他，讓他喝。

  看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容很甜：“十六哥，你今天真帥。”

  沈既望剛喝完一口水，挑了下眉，睨了她一眼：“我以前不帥？”

  “也帥！”梁棲月指了下他額頭戴的發帶，“不過今天戴了這個更帥了。”

  第六個已經跳完了，下一個就要輪到沈既望上場了，裁判在喊著他的名字，他把水還給梁棲月時，她對他說了句：“十六哥，加油哦！”

  “嗯。”沈既望應了聲。

  又按了下胸`前的號碼牌確定已經貼好，轉身往場上走，留下一道頎長的背影。

  梁棲月想起他剛才衣服上貼著的數字“7”，唇角勾起。

  兩人的一舉一動被周圍人看在眼裡，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什麽情況？這兩人在一起了嗎？”

  “不是吧，應該是那個女生在追沈既望。”

  “這麽敢的嗎，沈既望可是出了名的難追。”

  “但以前好像沒見過哪個女生跟沈既望表白後還能這麽跟他相處的，我覺得這個可能有戲……”

  最後說話的男生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他扭過頭去，看到剛才拍他的人剛好是在討論的女主角，一臉驚恐。

  梁棲月：“其實，你們說話我能聽見的。”

  男生慌亂道歉，措辭間也有點混亂：“不、不好意思，我們不是那個意思，沒、沒有說你壞話的意思……

  “沒事沒事，我確實是在追他。”梁棲月大方承認。

  “而且我覺得你說得挺對的。”

  男生：“？？”

  他剛才說什麽來著。

  ——“我覺得這個可能有戲。”

  他看著已經把目光重新看向場內的梁棲月，女生目不轉睛地盯著沈既望，在他順利完成了第一跳之後高興地鼓著掌，笑容燦爛。

  然後屁顛屁顛地跟在已經走下場的沈既望身後，一頓彩虹屁輸出：“十六哥你真厲害！那杆子有一米六耶，跟我差不多高，你居然這麽輕松就跳過了。”

  男生不由感歎，這樣帶著誇讚的直球攻勢誰受得了啊！

  他現在也覺得自己說的那句話挺對的。

  沈既望聽到有人發出短促的笑聲，眼神淡淡瞥過去，那幾個人才收回臉上的笑。

  他又看向梁棲月：“下次不要這樣形容自己。”

  什麽跟她一樣高，什麽跳過去的。

  梁棲月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點了點頭。

  跳高比賽進行到最後前三名的追逐，杆子已經升到了一米九。

  沈既望站在人群外，甩了甩腿，抬起手拉了一下額前的發帶，目光專注地看著前方的那根跳高杆。

  梁棲月一臉緊張地看著他，數著他助跑的步數，一共跑了十步，前段直線，後段弧線跑，然後身體騰空躍起，背部對著橫杆，向上甩腿——

  一個標準的背越式跳高姿勢。

  他背部落在墊子時，杆子穩穩地掛在上面。

  全程爆發出一陣驚呼聲。

  梁棲月在周圍的掌聲中回過神來，等沈既望從墊子上下來後她馬上小跑到他身邊，激動地抓著他一邊的手臂在搖晃：“第一！十六哥你得第一啦！”

  前兩個男生剛才兩跳都有些小失誤，沒跳過這個高度，沈既望如無意外地拿了個跳高的第一名。

  然而梁棲月比他本人得獎了還要高興，一直在他旁邊蹦蹦跳跳的，興高采烈的樣子。

  跳高比賽結束後已經接近黃昏，兩人往操場外面走。

  背後是漫天夕陽，西邊的半邊天被染色，橘色的光散落在他們的頭頂，像漫畫裡才能出現的色彩。

  沈既望一邊喝著水，聽著旁邊的梁棲月在那裡誇獎他。

  “剛剛你最後一跳的時候，那個杆離你的背就這麽一點點距離——”她給他描述著自己剛才看到的畫面，語氣緊張，“我都怕被風一吹就掉下來了。”

  “不過我感覺連風都在偏愛你，所以才不會讓杆子掉下來的呢。”

  認真講話的梁棲月並沒有發現旁邊的男生微微勾起了唇角。

  沈既望垂眸看了她一眼。

  聽著她的喋喋不休的聲音竟不會覺得吵鬧。

  梁棲月：“而且跳高好好玩的樣子，早知道我也報名了。”

  沈既望：“你不行。”

  他在梁棲月充滿迷惑的眼神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張玩世不恭的臉笑得一臉惡劣，“身高不夠。”

  梁棲月：“……”

  梁棲月停下腳步，雙手叉著腰，漂亮的眼睛瞪著他，臉蛋氣鼓鼓的，一副“我生氣了”的樣子。

  “你信不信我——”她語氣威脅道。

  “嗯？”沈既望挑了下眉。

  “能跳起來打你膝蓋骨。”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