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四十五個願望
  沈既望和梁棲月在一起的事情經過一個早上很快就在學校傳開。

  連沈既望這個萬年寡王都脫單了， 看來女追男隔層紗這個道理在他身上也同樣受用，一學期不到就被梁棲月給拿下了。

  有人在學校論壇開帖，一半是祝福， 一半是打賭兩人什麽時候會分手。

  祝福的佔極少數，因為不少人覺得沈既望這人散漫慣了， 談起戀愛來也不會有多認真的那，所以兩人遲早得分。

  其中有一條評論特別的醒目——

  【先不說以後會不會分手， 光憑“沈既望初戀”這五個字我就能吹一輩子啊誰懂！】

  這些言論由陶宜這個八卦小能手傳到梁棲月耳邊的時候，她正準備著明天周末跟沈既望出去約會要穿的衣服。

  梁棲月拿著衣架的手頓了頓，隨口問了句：“那你們呢，也覺得我和他會分嗎？”

  陶宜：“當然不會， 甜妹和拽哥yyds好嘛！”

  阮婧的話卻在安撫著梁棲月， “合不合適是你們兩個人的事，與旁人無關。”

  “沒，我剛到。”

  虞教授點點頭，目光卻落在她旁邊的沈既望身上，又順著往下，看到兩人手牽手，一副姿態親昵的樣子。

  有個剛好來這裡買早餐的同學看到這一幕。

  沈既望：“如您所見。”

  “虞教授好。”

  —

  下到一樓的時候沈既望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他聽到樓梯傳來的腳步聲，抬起眼來。

  看到他張口吃進嘴裡她才露出滿意的笑，還抬起手摸了下他的頭，“真乖。”

  阮婧拍了下她的腦袋，“少看點瑪麗蘇總裁文。”

  沈既望卻拒絕：“不用，你吃。”

  沈既望其實站了有一會兒，但他沒說實話。

  梁棲月也不繼續挑了， 開始糾結自己明天要化個什麽妝， 跟陶宜在那裡研究著。

  “先去吃早餐？”他問。

  剛走到停車場時，恰好碰到學校裡的某位女老師，剛好是這學期教梁棲月專業課的，她就打了聲招呼。

  沈既望用筷子夾了點分給她，梁棲月接受得坦然，也分了點自己的給他吃。

  她動作有點急，看得沈既望蹙了下眉，怕她摔倒，“慢點。”

  “你是不是等很久啦？”

  他知道女孩子出門總是要費點時間收拾的。

  然而下一秒，沈既望似有察覺，一個眼神瞥過來，冷冷的，暗含凶氣，像是在說著“你敢說出去你就死定了”的感覺。

  沈既望：“沒有。”

  第二天的鬧鍾準時響起，梁棲月比約定時間早了兩個小時起床， 她輕手輕腳地洗漱完， 開始在臉上塗塗抹抹的。

  梁棲月：“那你吃。”

  沈既望：“？？？”

  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後，虞教授揶揄道：“你小子兔子吃窩邊草啊，吃的還是嫩草，人家才大一。”

  她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陶宜：“就是， 她們就是得不到沈既望的人，所以就要毀掉他。”

  那位同學嚇得買完早餐就飛快地溜走，當做什麽也沒看見一樣。

  沈既望去結完帳後，準備去取車，他有輛車剛好放在學校這邊。

  扎好的兩條麻花辮垂在肩膀上，蹦蹦跳跳小跑過來時，笑意滿臉，裙擺飛揚，就像春天在朝他奔來。

  梁棲月：“你嫌棄我。”

  搗鼓了一個多小時後她才開始換衣服。

  明明他是怕她不夠吃。

  梁棲月今天的打扮很淑女，她穿了條田園風的碎花裙，收腰款，剛過膝，淺綠色的。

  兩人先去學校飯堂附近的美食園裡吃了個早餐，梁棲月點了一份雲吞，但她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落在沈既望的那份腸粉。

  “沈既望，這什麽情況啊？”

  阮婧見她的心情似乎真的沒受到那些言論的影響， 才松了口氣。

  自己今天精心挑選的這條裙子，他好像都沒誇她漂亮。

  陶宜這個馬屁精瞬間上線，“好看好看， 我們家七七穿什麽都好看。”

  梁棲月點點頭，跟著他一起往外走，內心有一點點失落的情緒被她掩蓋。

  梁棲月的情緒消失得很快， 從衣櫃裡拿出一條裙子在身上比劃著，問她們好不好看。

  沒想到校草私底下談戀愛居然是這樣子的，仿佛看到了大型犬科動物被成功馴服的現場。

  沈既望：“成年了。”

  “……”

  “你奶奶知道這件事嗎？”

  兩人一問一答很是熟稔的樣子，還提到了沈既望的奶奶，梁棲月面露疑惑地看向沈既望。

  沈既望低語跟她解釋著：“她以前是我奶奶的學生。”

  沈奶奶出身刺繡世家，是廣繡的傳承者，收過不少學生。

  後來這些人學成後從事了各行各業。

  虞衣就是其中一個，現在在南清的服裝設計學院教書。

  她以前跟沈奶奶學習的時候就見過沈既望，後來得知他考上南清，沈奶奶還讓她幫忙照顧點。

  但沈既望這人哪需要照顧，他不惹事就已經很好了。

  沈既望如實回答著她剛才的問題：“還不知道。”

  虞衣：“她要是知道自己斷情絕愛的孫子有了一個這麽漂亮的女朋友，估計會高興壞了。”

  梁棲月仰起腦袋看向沈既望，一副被誇了後得意的模樣，就差在身後開心地搖尾巴那種。

  見他們周六這麽早就出現，虞衣也大概猜到兩人應該是出去約會的，“不打擾你們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虞教授再見。”

  等虞衣走後，梁棲月才問及她剛才話裡提到的某個詞：“斷情絕愛？”

  沈既望揚了下眉，應了聲：“我奶奶說我不談戀愛是不是以後想去當和尚。”

  話題已經引到這裡了，梁棲月就問出了自己以前很久就有的疑惑：“那你以前為什麽不想談戀愛？”

  兩人剛才還甜甜蜜蜜的氣息頓時消散。

  沈既望沉默了會，唇線抿平，他難得遲疑了一會，半開玩笑地說：“說出來你不會生氣？”

  梁棲月：“不會。”

  沈既望：“因為一個人就挺好的，沒必要給自己添加另外的煩惱。”

  “為什麽會是煩惱呢，不應該是多了個陪伴嗎，讓自己不這麽的孤獨。”梁棲月不解，“就像你現在跟我談戀愛，你難道不會感覺到幸福嗎？”

  陪伴、幸福。

  這兩個詞曾經都離他的人生太遙遠。

  但現在，他好像感覺到了一點。

  沈既望主動牽住她的手，偏頭在她手背上親了下，臉上掛著點吊兒郎當的笑，說話卻挺鄭重其事的：“大概是因為，以前沒遇見你？”

  梁棲月對他說了什麽已經不在意了，全部感官都集中在自己被他親過的那隻手上。

  肌膚顫栗，表皮滾燙，溫度一點點攀升。

  “沈、沈既望。”她說話時氣息都有些不穩。

  “嗯？”

  “我剛剛，沒洗手耶。”

  “……”

  沈既望臉上是被氣笑的表情，果斷松開她的手，嗓音裡帶著股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的意味，“寶貝，你有時候真的很煞風景。”

  梁棲月在原地沉默了一兩秒後，宕機的大腦重新啟動，看著沈既望已經快要走遠的背影，趕緊追了上去——

  “等等！你剛才喊我什麽？”

  “你再喊一次嘛，就一次。”

  去遊樂場的一路上，梁棲月坐在車的副駕駛上隻重複說著這一句話。

  她大眼睛緊盯著旁邊正打著方向盤轉彎的沈既望，去扯他的衣服下擺，試圖撒嬌賣萌，卻被他無情拍開。

  “開著車，別鬧。”

  “……”

  你們男人怎麽變得這麽快。

  上一秒還喊她寶貝，下一秒連個昵稱都沒了。
    到了目的地後，梁棲月繼續耍賴，坐在副駕駛不願下車。

  沈既望見狀，想著先幫她把安全帶解開，再直接抱她下來。

  被梁棲月察覺到他的意圖，雙手握著胸`前的安全帶不放，把自己縮成一團。

  沈既望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連著手被她夾住，剛好碰到一處渾圓，觸感柔軟，輕輕擦過。

  兩人皆是一怔。

  大眼睛同時看向對方。

  梁棲月：“你你你你——”

  她“你”了個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任憑平時有多大膽，但骨子裡還是個容易害羞的小姑娘。

  沈既望瞧著她現在臉頰爆紅的模樣可愛得很，突然俯身靠近，灼熱的氣息跟著逼近。

  他那張找不出瑕疵的俊臉放大在她面前，梁棲月莫名地往後退了下，但身後就是椅背，退無可退。

  逼仄的車廂裡，陡然生出了點曖昧因子在，散落在兩人周圍。

  沈既望從喉間發出一聲短促的氣音，低低的，勾人得緊。

  “寶貝。”

  他如她所願喊出那一聲昵稱。

  此時卻笑得一臉惡劣，壞極了的樣子，“什麽東西這麽軟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梁棲月突然發出尖叫。

  下一秒伸手去捂住他的嘴，“沈既望你不準說！”

  —

  經過剛剛，某人總算消停了會。

  只是當起了鵪鶉蛋，把自己縮在殼裡不出來。

  不過這種情況沒有維系很久，到了今天他們約會的地點海洋館後，梁棲月看到那些在水裡遊的生物就徹底將剛才的尷尬拋之腦後。

  梁棲月沿著海底走廊往裡走，一抬頭就能看到了兩條漂亮的白鯨，兩旁用玻璃隔開，有眾多不同種類的小魚，五彩斑斕得像一副畫。

  梁棲月整個人快要貼在玻璃上，近距離地觀賞著。

  她走的很慢，每去一個地方就用手機拍下一張照片，每次都發出不同的感慨，語氣是藏也藏不住的歡快。

  還時不時地來幾張自拍，把身後玻璃缸裡的魚也一起拍了進去。

  沈既望把手插在口袋裡，慢悠悠地踱步走在她身後。

  午飯兩人是在景區這邊吃的，梁棲月沒點飯，買了點小吃。

  沈既望的手機突然來了一個電話，梁棲月吃著東西站在他旁邊等他。

  她剛才買了份關東煮，吃到一半的時候她才有點罪惡感。

  是他付的錢，他一口都沒吃，好像有點不太厚道。

  梁棲月用竹簽戳中一塊豆腐，抬起手遞到他嘴邊，但又想起這根竹簽是她用過的。

  正打算換根新的，他卻好像看透了她的意圖，直接低下頭來一口咬住。

  梁棲月愣了下，抬頭看他，他嘴裡吃著東西，還在打電話，神情自然。

  後來兩人又去了水母館，看那些在不同顏色的圓形水柱裡漂浮著的水母；去了室內表演館，看海豚海獅在眾人面前表演，梁棲月就坐在觀眾席上跟著一起歡呼。

  中場時還被訓養員抽中去跟它們互動，得到了海豚的一個親吻。

  剛坐回到座位，梁棲月的臉蛋就被身旁的人突然抬手掰住。

  “嗯？”她瞪大眼睛，眼神迷惑地看著沈既望。

  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神色微沉，黢黑的眸仁深而不見底，用指腹擦拭著她剛才被海豚親吻過的那一處。

  一下還不夠，還擦了好幾下，才勉強滿意。

  梁棲月聽見他小聲嘀咕了句：“老子都沒親過的地方它也敢親。”

  梁棲月任由他揉搓著自己的臉蛋也沒反抗，隻覺得他現在吃醋的樣子超級可愛的。

  她湊過去，臉蛋對著他，笑嘻嘻地說道：“那你也親一下。”

  沈既望扭過頭，“不親。”

  梁棲月學著他的語氣，搖頭晃腦的，“不親就不親咯。”

  沈既望氣笑了。

  看著她轉過頭的臉，有一處肌膚比周邊的要更紅些，是因為他剛才的傑作。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明知道是她的激將法，還是成功地被她激到了——

  自己略微冰涼的唇輕碰了一下她的臉，還沒來得及收回，她突然把腦袋又轉了回來。

  兩唇相貼。

  一瞬即逝。

  沈既望在她狡黠的目光裡看到了得逞的笑，像小狐狸一樣，才意識過來自己被她“算計”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跟她拉開距離，迅速起身往外走。

  “沈既望。”

  梁棲月在後面追著他跑，奈何男生個高腿長，很難追得上。

  “沈既望！”

  這一聲跟剛才的不同，明顯帶著情緒在，有種“你再不停下來我就生氣了”的語氣在。

  沈既望果然停了下來。

  梁棲月趁此走到他面前停住，她雙手叉著腰，因為剛才小跑過呼吸有點亂，微喘著氣。

  兩人身後剛好是巨大的摩天輪，夜幕下的箱轎像斑駁陸離的一個個燈球，四周五光十色，花影繽紛。

  這裡的摩天輪轉一圈剛好是13分14秒，升到最高點時，天空突然升起了煙花，人群中聽到有人在歡呼。

  喧鬧聲四起，可沈既望卻清晰地聽到從她口中說出的三個字。

  “接吻嗎。”

  沈既望眼眸微動，撞入她那雙滿是星星的眼睛裡。

  梁棲月不是那種一鼓作氣再而衰的人，她做事喜歡乘勝追擊。

  剛才的觸感消失得太快，她根本來不及品味。

  她又說：“或者我換個問法。”

  “我可以親你嗎？”

  沈既望沒說話，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梁棲月不等他的回答自己就先幫他說出了答案。

  可她正要行動時，卻發現了一個難題。

  “可是你不低頭，我親不到。”

  她一臉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一雙美眸似秋水，清澈明亮，一點都不像剛才那個要“霸王硬上弓”的人。

  沈既望倏地就笑了，精致的眉眼舒展開來，神色間有點無奈。

  自己女朋友要親自己，好像沒有什麽理由可以拒絕她。

  他妥協了，緩緩彎下腰來，雙手背在身後，高大的身型從後自上而下地將她完全籠罩，整張俊臉湊到她面前。

  梁棲月看著他的漂亮的眼睛，知道他這是默認了自己提出的要求，她咬咬唇，閉著眼睛飛快地親了一口。

  她動作有點急，過於猛力，還不小心撞到了沈既望的鼻子。梁棲月聽到他悶哼了一聲，剛才好不容易攢足的勇氣瞬間褪去，不敢再繼續。

  “對不起，我不會……”

  女生的嗓音不自覺地變軟，明明說著道歉的話，卻像是在撒嬌。

  聽得沈既望的心口處也一下子軟了下來。

  兩人間的距離只有一兩厘米，近到對方的呼吸都能清晰地感覺到。

  就在梁棲月打算往後退時，腦袋被人從後面扣住，屬於他的氣息迎了上來——

  清醇冷冽的薄荷味瞬間包圍住她，他溫熱的唇瓣，也瞬間貼住她的。

  與此同時，天空放著煙花的聲音不斷，一聲又一聲，綻放天際，多彩的煙花給黑夜添上了彩墨，絢爛美麗。

  可梁棲月無暇去欣賞，只有嘴唇上的觸覺才是最真實。

  跟電擊一樣的酥麻感從頭往下，又竄回心臟。

  她的心跳聲在此刻達到最高點，不受控制地加速著，又加速。

  而觸碰到她嘴唇的前一秒，他說的話是：
  “寶貝，接吻不是這麽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