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六十九個願望
在梁棲月充滿疑惑的眼神下, 康俊離開了病房,關門聲特意放輕。
房間內又恢復了安靜,只剩下兩人。
梁棲月把剛才買的粥倒入早上的保溫飯盒裡溫著, 做完這個動作後,她彎下腰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包, 漂亮的黑發從肩膀滑落,白淨的側臉被擋住了一大半。
“我走了, 你好好休息。”
幾乎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衣服的下擺被人揪住。
梁棲月低頭。
揪住她衣服的手指修長好看,因為用力,指關節都在泛著白。
脈絡分明的腕骨冷白色, 在袖口處的藍白條紋映襯下, 細瘦料峭。
以前這個動作好像都是她對著他做的,現在角色居然反了過來。
沈既望眼裡的挽留很明顯, 他沒說話,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理由能讓她留下來。
沈既望盯著那個保溫盒看了幾秒,最終挪開目光。
他現在沒有任何的食欲。
她那會的情緒完全被理智支配, 堅決說了分手。
女人腳下踩著高跟鞋在地板發出聲響,一下又一下,最後聲音消失,整個病房恢復成原來的安靜。
他說了那句“我可以改的”時候, 她就已經有點心軟了。
沈既望現在也有點摸不準她的心思。
梁棲月有點詫異他怎麽知道自己姓什麽。
說實話, 她沒想過。
梁棲月知道這已經是沈既望為她能做到最大的讓步。
他可能只是習慣了身邊有她的存在,並不是非她不可的。
她現在腦子亂得厲害,需要點時間。
甚至,多了幾分冷清寂寥。
之所以剛才會在這裡陪著他,有些原因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梁棲月眼裡帶著不可置信,一臉的不相信。
這段感情裡,她一直都是輸家。
除了那一次她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
“好。”沈既望最後還是松了手。
她沒想過他會過得不好。
康俊在她嚴肅又略含威脅的眼神下改口:“梁小姐。”
其實說完之後她還抱著這麽一點僥幸心理,想著他會不會挽留她。
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 梁棲月發現,那些日子裡的所有忍耐功虧一簣。
“我剛畢業就進了JW工作,跟在沈總身邊,他的行程我是最清楚的。你在國外留學的那兩年,沈總每個月都會去一次英國。”康俊特意強調,“是每個月,風雨無阻。”
可分手之後, 他一次都沒有來找過自己, 一次都沒有。
—
“不管那個月沈總的行程有多忙,或者暴雪導致飛機延誤,他都會想辦法去一趟,一次不落。”
梁棲月走出醫院大門,剛拿出車鑰匙,有人在身後喊了她一聲“老板娘等等”。
所以他怎麽會過得不好呢。
梁棲月:“我已經請了一上午的假,下午還有工作。”
又想起那天他說的那句“如果我過得不好呢”。
她覺得他對她還是不夠喜歡。
梁棲月盯著他的手看了會,好像感覺他真的比以前瘦了點。
待人走到她面前,她再次糾正:“我不是你的老板娘。”
康俊好像已經猜到她心中所想,解釋著:“梁小姐,其實我很早之前就見過你了。”
梁棲月頭都沒回就聽出了這是沈既望身邊那位男助理的聲音。
他以為她會一直待著,她卻說她要走了。
他知道,有些苦肉計只能用一次,用多了,她就不信了。
喜歡一個人怎麽會忍得住不去找她。
他以為她不會留下時,她待在這裡陪了她一上午。
兩人分手的那天,她一邊哭著一邊對他說分手。
沈既望都是贏的那個。
所以這幾年, 無論她怎麽想他, 她都沒有主動找過他。
“你在學校附近租了間公寓,合租室友是你的同學;聖誕節的時候你會去逛攝政街,因為那裡有一個很漂亮的天使燈;你不愛吃西餐,所以總是會去光顧唐人街那邊的中國餐館。”
“心情好的時候你會去牛津街購物,心情不好你就會去特法爾加廣場喂鴿子,無聊的話你會四處逛,大英博物館、國家美術館和聖保羅大教堂是你最常去的三個地方。”
康俊一一細數著她在英國生活的那些片段。
“這些,都是我跟著沈總看到的,托您的福,這兩年我幾乎逛遍了整個倫敦。”
梁棲月說不出來話,她否認不了什麽。
他說的那些都是對的,像攝影膠卷一樣一張張記錄了她在英國生活的那些點滴。
康俊繼續往下說道:“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天晚上你給沈總打了通電話,他那時候發著高燒剛要打針,頭也不回地就跑了出去。”
“後來他看到你朋友來了,就沒過去找你,在雪地裡一直站著,他那次高燒足足燒了三天。”
“我不太了解沈總在你眼裡是一個怎樣的人,但在我看來,他好像不太懂得表達。”
不太懂得表達愛。
“換作是我,如果我想跟我的前任複合,我會告訴她這些事的。”
但是沈既望不會。
他的愛太沉默了。
沉默到沒有人知道。
康俊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沈既望發現梁棲月很喜歡吃跟芒果有關的東西。
他還打過電話給梁氏的那位梁總確認過。
“梁肆,我問你一個問題,三秒之內必須回答我。”
“什麽鬼,你在搞什麽。”
“你妹妹最喜歡吃的水果是什麽,一二——”
“草莓和芒果。”
梁肆完全是條件反射就回答出來了。
掛了電話後,沈既望就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沒動過。
緊緊地握住手裡的那部手機,骨關節都泛了白,很用力。
震驚、恍然、自責、愧疚,還有落寞。
康俊離得近,能清晰地看到他臉上的所有情緒變化。
他低著頭,漂亮的長睫自然地垂下,微微顫動著。
那天的晚飯沈既望要了一份芒果糯米飯。
康俊事先並不知道沈既望對芒果過敏,是聽到醫生診斷後才了解到的,說是不是吃了導致過敏的食物。
沈既望躺在病床上的時候還問他:“如果你很喜歡吃一種食物,但因為自己女朋友不喜歡,你會為了她做出改變嗎。”
康俊遲疑一會,回答道:“不會。”
“不會”才是大多數的答案。
但梁棲月是那個少數。
康俊從他打完那通電話到過敏進醫院後,就大概猜到了一些大概的劇情,補充道:“沈總你說的那種情況,也不是不會出現。除非那個人很愛你,很愛很愛的那種。”
愛到改變自己的喜好。
要多愛一個人才會去這樣遷就他。
康俊看到沈既望握著手腕的那根紅繩,像是在對某個人對話,低聲說了句“傻不傻”。
康俊忍不住多問了句:“沈總,你手上這根是平安繩吧。”
“嗯。”沈既望用手輕輕撫摸著那個數字7的掛飾,“她自己織的。”
這個她是誰,康俊不用問也知道。
醫院的病房十分安靜,此時的氣氛更是沉寂,沈既望說話很小聲,但也足夠聽得清楚他的聲音。
是那種帶著懷念和迷惘的語氣。
“這好像,也是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了。”
“梁小姐,恕我冒昧跟你說了這麽多。”
康俊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已經有點越界了,這本來不是他該管的事情。
但可能是因為自己也有女朋友,看到沈既望現在這個樣子有點於心不忍。
“我不知道以前你跟沈總之間發生什麽,為什麽分手,但這兩年,他真的過得不太好。”
滿世界飛,長時間的倒時差,睡眠嚴重不足。
三餐不穩定導致的胃病。
胃不好還人菜癮大,經常喝酒。
那些明明可以推掉的應酬卻照去不誤,好像借著可以喝酒的機會宣泄些什麽。
醉酒後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喊出她的名字。
但是也有一個好的方面,就是他不抽煙。
康俊也是在某次應酬中看到有個男人給他遞煙,他看都沒看就拒絕了,“戒了。”
戒了的意思就是以前抽過煙。
那個男人還調侃道:“該不會是為了女人?”
沈家少爺看起來不像是這麽癡情的人。
即使是在他最孝順的那位沈老太太面前,也只是做到少抽煙。
要改變一個人的習慣,本身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尤其是像沈既望這種不愛被人管的人。
康俊看著一直沒有說話的梁棲月,他無法看透她臉上的情緒,在腦海裡反覆斟酌過後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梁小姐你……似乎也是。”
“既然分手後你們都不快樂,有沒有想過,再……”
“夠了。”他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梁棲月才打斷他。
康俊馬上止住口,說了句“抱歉”,他已經逾矩太多,“不打擾您了,我先走了。”
梁棲月站在原地沒動,抬頭望向面前的那棟住院樓,目光停留在七樓的某個房間。
—
車子從醫院駛出,開了半路被它的主人停下。
梁棲月找了處可以停車的地方,腦子一片混沌,趴在方向盤上,像是有千萬條神經在牽扯著她。
康俊剛才說的話一句又一句地鑽進自己的腦海裡。
她想起之前某次自己跟那個合租的室友一起去牛津街買東西,室友無意中跟她提過,覺得好像有人在跟著她。
她那時候以為是陸時鳴,便不以為意。
現在看來,那個人很有可能是沈既望。
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這個可能。
康俊是他的助理,自然是站在他那一邊的,剛才那些話裡有幾分真假,梁棲月不知道。
在她的認知裡,沈既望不會這樣的。
他會過得很好,他應該過得很好,他依舊會是從前的那個天之驕子。
手機傳來震動,是慕霜發來的消息,問她下午還回不回辦公室。
梁棲月現在的狀態連車都開不了,更別提去上班,根本無法專注。
她又跟慕霜請了一下午的假。
梁棲月下了車,鎖好車門,沿著這條街道一直往前走,漫無目的。
行人大多數腳步匆匆,一部分人流匯入附近的地鐵口,公交站,梁棲月步履緩慢的身影略微顯得特別。
但腳下的高跟鞋不允許她走太多路,她隨便找了一間咖啡廳。
“梁小姐你之前勤工儉學去咖啡廳打工,沈總也去過那裡,說那家店的咖啡味道不太好。”
康俊的話像是有什麽自動效應,在相似的地方又再次跳出腦海。
那家咖啡廳的味道確實不太好,而且老板有點吝嗇,梁棲月幹了一個禮拜不到就走人了。
梁棲月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著,旁邊就是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她習慣性拿出手機想拍外面的風景,猛然像是想到了什麽,開始翻找著相冊。
其中一張照片,同樣是靠窗的位置,她拍的是外面的路燈,夜晚的燈光通明,鏡面可以反射出裡面一些擺設物。
桌子和椅子都能看得清楚,而在她的左後方,有個模糊的影子出現,甚至看不太清面容,只有大概的輪廓。
但梁棲月從身型還有感覺可以斷定,是沈既望。
她瞬間連拍照的心情都沒了,手機被她反扣在桌子上。
梁棲月看著外面的風景,看樹葉飄動,枝葉搖擺,天空又藍又白的,天氣很好。
但她的心情無法共鳴。
她原本已經想得很清楚的事情被人全部攪亂,讓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梁棲月?”
梁棲月發呆的時候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回過神來後,轉頭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是很久沒見過的於舒。
她樣子倒是沒怎麽變,面容溫柔,一身職業裝,白色襯衫包臀裙,手裡捧著杯咖啡,散發著成熟女人該有的韻味。
“好久不見。”於舒見到她時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走到她面前,指了下她對面空著的椅子,“這裡有人嗎,方不方便讓我坐一下?”
“沒人,你坐吧。”梁棲月說。
於舒把手裡拿著的咖啡放下,看了眼她面前的那杯咖啡,笑著說:“巧了,我們點的是一樣的。”
說的是咖啡,但這句話放在兩人身上卻似乎別有深意。
“是嗎,我隨便點的。”梁棲月聳了聳肩,直言道,“我不愛喝咖啡,太苦了。”
只是她一直在這裡坐著,不點杯咖啡的話她感覺店員的目光都要殺死她了。
“看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比較喜歡吃甜的。”於舒說。
梁棲月:“你記性挺好的。”
於舒:“因為沈既望也喜歡吃甜的,但僅限於糖果。”
果然,昔日情敵相見,話題兜兜轉轉還是會回到某個男人身上。
梁棲月轉移著話題,看到旁邊座位上有她剛剛放下的電腦包,猜測道:“你是在這附近工作?”
於舒:“嗯,就在對面的那座CBD。”
梁棲月想到她之前的專業,問:“做跟金融相關的?”
於舒:“是。”
她隻回了一個字,沒有詳細說做什麽工作,讓梁棲月找不到繼續聊下去的入口。
氣氛有點尷尬,兩人幾年沒見,又不是很熟,這場談話完全沒必要。
但是於舒主動走了過來坐在她對面,不說話反而更尷尬。
梁棲月正想著自己要不要找借口離開時,這次於舒主動挑起了話題:“什麽時候回來的?”
梁棲月:“前幾個月。”
於舒又問:“以後打算留在這裡國內發展了嗎。”
梁棲月:“應該是。”
她的回答好像也把天聊死了。
梁棲月又補了句:“我爸在這邊,他只有我一個女兒,我以後肯定是要陪著他的。”
她話裡的意思是在說她留下來是因為她爸爸,不是別人。
於舒笑了下,眼睛裡卻沒有笑意,覆了層失望之色,“那看來以後我是徹底沒有機會了。”
梁棲月:“??”
於舒:“你應該見過沈既望了吧。”
話題終於還是繞不開某個男人,這似乎也是兩人唯一有交集的一個點。
梁棲月“嗯”了一聲,“見過了。”
而且剛剛還在醫院見過。
“有時候覺得這座城市還挺大的。”於舒感慨,語氣在下一句話時發生了點微妙的轉變,“兩年前我見過他一次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這一點是梁棲月沒想到的,她以為於舒跟沈既望應該還會有聯系。
兩人就算沒有在一起,但曾經畢竟是同班同學。
於舒喝了口自己點的那杯咖啡,沒有加糖的,很苦。
“兩年前,他從美國畢業回來,那時候他剛創業,我給他投了自己的簡歷。”
“但是被他拒絕了。”
於舒在梁棲月疑惑的眼神下說出那段往事。
沈既望:“你的個人簡歷很優秀,留在我這裡屈才了。”
“我知道你的能力,你一定會成功的,所以我穩賺不賠。”於舒本來就有私心,“而且我這個人向來喜歡挑戰,越難的我越想去做。”
沈既望:“班裡還有其他同學也在創業,有比我更難的,你可以去他們那裡。”
於舒:“……”
“好吧,我把話說明白一點,我就是想跟你一起乾。”於舒嘗試著說服他,“我們之前小組合作過,我們也很合得來,你可以省了不少麻煩……”
沈既望:“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不能留你。”
於舒不解:“為什麽。”
沈既望沒有任何避諱,非常直接地對她說出了原因:“我不想她誤會。”
梁肆說,梁棲月是一個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以前是他做得不夠好,不夠愛她,讓她失望。
所以他以後要做到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沒有任何一個女生可以容忍自己男朋友身邊有一個走得很近的異性。
以前於舒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時候,梁棲月總是很黏他。
那時候他沒想太多,現在想來應該是她缺乏安全感的表現,所以想要在別的女生面前宣示主權。
可是她不會說出來,可能也是怕他反感,覺得她想太多、太敏[gǎn]。
但是不代表她不介意。
他不想等她回來後,看到他跟相熟且對他有好感的女生在一起工作。
他知道這樣的做法可能不太好,對於舒不太公平。
但於舒不是非要在他公司工作,她去別的地方照樣可以發展得很好,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
於舒看到了他的眼神,前幾秒陷入回憶的深情和醒神後對她的冷漠在幾秒內瞬間轉換。
看向她的時候只有滿滿的疏離感。
她艱難地發出聲音:“你、你是想追回她嗎。”
沈既望:“嗯。”
於舒:“那你怎麽不去找她。”
沈既望:“我現在,還不能給她一個未來。”
男人承諾要給女人一個未來意味著什麽,於舒身為女人很清楚。
於舒:“你是想以後跟她結婚?”
他已經把他們的未來想的這麽明確了嗎。
他竟然已經想到了要跟她結婚。
沈既望:“嗯。”
“所以別人沒有機會了是嗎?”於舒在聽到他這番話後只能把話徹底說開,“沈既望,我聽說你當初是給了梁棲月一個追你的機會的。”
“既然你們現在分手了,你能不能公平一點,也給我一個機會追你?”
她第一次把自己的對他的愛意全部袒露在他面前。
以前他拒絕別的女生時說不談戀愛。
那她就等,以朋友的身份等他。
她從沒說過喜歡他,朋友的距離也把握得很好,兩人的交流也僅限於學習上。
為了跟上他的腳步,她努力學習,就是想跟他有共同的話題。
她成了他身邊少有的異性朋友,是同學眼裡能跟他並肩站在一起的人。
她以為,等他哪天想談戀愛了,說不定就會想起身邊還有一個叫於舒的女生。
後來梁棲月出現了,她花了幾個月時間就追到了她那時候等了三年的男生。
於舒不會做第三者,因為自己父母離婚就是因為父親出軌,所以她不會做那種自己都討厭的人。
但是現在兩人分手了,於舒覺得既然沈既望都能跟別的女生談戀愛,那她是不是也可以?
“你要的公平我給不了你,抱歉。”
然而沈既望的一句話直接斬斷了她的希望。
“世界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何況是愛情。”他說出來的話理智又冷漠,“我不是聖人,也做不到所謂的公平。”
“我甚至是個自私的人,因為我隻偏愛我喜歡的人。”
那一刻於舒才明白——
原來愛情不分先後,不分對錯,不分公平與否,隻分人。
梁棲月是他喜歡的那個人,所以可以得到他所有的偏愛。
梁棲月靜靜地聽她說完,窗外的光線昏黃,落日即將西沉,透過玻璃窗照在她那張臉上,落寞的表情一清二楚。
於舒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的人,那些成雙成對的,都是愛情的樣子。
身後形單影隻的人卻有很多。
“梁棲月,你很幸運。”
這句話她幾年前就想跟梁棲月說了。
因為——
這世上,暗戀能得償所願的,往往只是少數人。
梁棲月很幸運地成為了其中的一個。
而她,跟大多數人一樣的愛而不得,才是常態。
(本章完)